许莓无奈的撑着腰,以手扶额,叹气了口气,正打算再好声说道一二,门外一传来询问的声音。
“这是怎么了。”
是宁小姐声音,她怎么过府来了。
许莓一惊,飞快就听出是宁鞠衣的声音,她冲平蝶使了个眼色,转身间已刻意将平蝶拦在了身后,目光从比肩行来的萧云谏与宁鞠衣身上一扫而过,垂身一拂礼,避重就轻道,“禀小姐,是蝶儿一时莽撞,撞落了花瓶,婢子正在训斥她。”
平蝶也知事情的轻重缓急,她收到许莓的示意,一把将画卷藏在了身后,睁着一双纯然无害的眸子,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都怪婢子不小心,这才闯了祸。公子,要不你罚婢子吧。”
“不就是个花瓶而已,人没伤着,就已经是幸事,我看平蝶也受了不小的惊吓,该得到了教训,把残片收拾了,便作罢吧。”
萧云谏还未说话,宁鞠衣已经率先开了腔,她对平蝶说完之后,转头望向萧云谏,笑盈盈的道,“阿谏,此事我替你做了主,你可不能怪我越俎代庖。”
她说的虽是戏谑之此,但话里话外,显然已经将自己摆在当家主母的位置上。
“鞠衣说什么呢,在我看来,你早已是这里的主人,别说是她们,就是我,也得听鞠衣的管束,鞠衣说是往西,我就不往东,鞠衣说……”
萧云谏一本正经的说着逗趣的话,宁鞠衣哪里还绷的住,掩袖轻笑,扬手轻拍了两下萧云谏的胳膊。
“好了,好了!我怎么就没发现,你竟还有嘴贫的时候。”
萧云谏也是适可而止,他止了笑意,转头对向平蝶,“平蝶,还不向鞠衣谢恩。”
显然是打算给足了宁鞠衣体面。
“哦!”平蝶懵懵的拂身冲鞠衣行礼,原本背在身后的画轴也入了视线,她这才惊醒,自己竟犯了这低端的错,慌乱的想要再藏到身后,却不知此举不过是欲盖弥彰。
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许莓。
许莓望向宁鞠衣,看着她盯着画轴,起了兴致的模样,只能挫败的移开了视线。
这已经不是她能够改变的事了。
果然,宁鞠衣上前,冲平蝶伸出了手,回头欢喜的瞧了萧云谏一眼,“这是何人的画作,可是阿谏给我的惊喜?”
闯祸了,闯大祸了。
平蝶看着宁鞠衣伸过来的手,小脸瞬间褪了颜色,她咬着下嘴唇,哆嗦着向萧云谏求助。
“公子。”
见平蝶被鞠衣的请求吓成了这般模样,一股不祥的预感浮现于萧云谏的心头,那画轴不会是……
一想到那种可能,萧云谏身体僵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怒气,但飞快的,便换成了一张笑脸。
他走上前,伸手握住宁鞠衣伸出的手,“还真被鞠衣猜对了,我近日得了一副仲道子的话,本想给你一个惊喜,哪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不过不是这幅,画在书房里,鞠衣与我一道过去吧。”
仲道子,正是宁鞠衣最为崇拜喜爱的画师。
果然,宁鞠衣美目流转,生了欢喜神色,她点了点头,“那就依阿谏所言。”
萧云谏心中一松,冲鞠衣莞尔一笑,牵着宁鞠衣往门外而去。
就在平蝶欣喜的松了口气,以为躲过一劫之际,一只柔荑伸过,在她完全没有防备之下,将画轴抽了出去。
于此同时,萧云谏只觉得手中一松,回头间,就看到鞠衣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手里拿着画轴笑盈盈的站在那里,而平蝶手中已空无一物。
“鞠衣。”萧云谏状似被宁鞠衣突然的俏皮惊讶住,无奈的唤了宁鞠衣一声。
宁鞠衣冲他眨了眨眼睛,扬了扬画轴,“能让阿谏这般紧张,难不成让我看看成都不行。”
话是这么说着,鞠衣手上已扯散了画轴上结绳,画轴打开,一时间屋内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萧云谏和两婢子都是吓的,他们目光紧紧的盯着鞠衣,而鞠衣则是被眼前所瞧见画的模样,给震惊住了,谁都没有发出声音。
许久,鞠衣这才将视线挪开,眸眼异彩连连,她一脸欢喜,情意绵绵的望向萧云谏,娇嗔了一句,“既是画的我,为何这般藏着掖着,这不生生惹人误会嘛。”
太好了,她没认出来!
三人同时松了口气,短短时间,竟有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而萧云谏这会也是想起,他画此像时,雁西穿的衣裳,正是鞠衣闺阁时的款式,而且此画虽以完成大半,可唯五官空白了下来。
想来此,就是鞠衣误解了缘由。
他脸上恰时浮现出被人戳穿了隐秘的窘迫,他一个大步到鞠衣跟前,手慌脚眼乱的从鞠衣手里夺过画轴,卷了起来,目光闪烁间不敢与鞠衣对视,“没能画完,又怎好在鞠衣跟前丢人现眼。”
画上的衣饰,早已不是蜀京流行的款样,可皆是她穿过的,里面的场景,却是这座院里,她从未坐过的秋千。
她一直知晓着,萧云谏很早时就对她藏了心意,只这心意,今日瞧来,怕是比她以为的深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