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身上就有一种陌生的燥热。
但郑嚣丝毫不觉得羞耻——青春期的男孩,哪个不会想一想这种事情呢?
只是他的想法通过灼热的眼神就暴露出来了,那一个晚自习,陆鹿都感觉自己的肩背处被他的两只眼睛盯的火辣辣的。
直白炙热的目光,让她整个人都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像是……身上爬了一千只蚂蚁。
一看就知道郑嚣怕是又在盘算什么坏点子了,陆鹿如坐针毡,只想晚自习快点结束,她想赶紧跑。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铃声一响起陆鹿抓着书包就要离开——只是郑嚣仿佛早有准备,更快一步的拦了过来,整个身子都横在了她的课桌前,把女孩圈在桌子和墙的狭窄空隙里。
同学们自然是都不会管这里的,陆鹿也不好没事叫老师,只能默默的抿着唇,低声道:“让开。”
“等会儿。”郑嚣懒洋洋的,露出一口白牙:“有事儿跟你说。”
陆鹿对这个闷热的夜晚不安极了,但在这个班级里没有一个人会帮她,她也没有人可以求助。
等到全部同学都走了之后,陆鹿刚想问他到底要做什么,头顶的白炽灯管就全都灭了。
偌大的教室里一片漆黑,空旷到说话有回音。
这种氛围让人不安极了,尤其陆鹿敏锐地感觉到近在咫尺的郑嚣呼吸声陡然变得更急切起来。
“你,”陆鹿猛的站起来,摸着黑就要向外跑,连腿差点被椅子绊倒磕的生疼都不在乎,直到她纤细的腰身被人从身后抱住,大手在她平坦的小腹抚摸着。
“郑嚣!”陆鹿尖叫,不断的踢他:“你放开我!”
“嘘,小鹿,别喊,你想让人知道咱们在教室里都干什么啊?”郑嚣轻笑一声,声音温柔的好像在哄她,却裹着一层让人呕吐的致命毒药——
“我就是好奇,我们家小鹿的胸大不大。”
作者有话说:
强取豪夺在不喜欢的人面前是很恶心的
所以这本文有点反套路
有时候遇到郑嚣这样的‘高富帅’一定要快跑——
第32章 、味凉
陆鹿对于那天晚上的回忆,用一个最鲜明的词汇来描述就是恶心。
恐惧把闷热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只剩下冷,浑身都冷。
那是陆鹿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男女之间的力气差异有多大,当她的手被扣住,膝盖也被有备而来的少年牢牢的顶住,她居然丝毫都没办法反抗。
他在等她成年?
这句问话背后的含义蹦上脑海,陆鹿遍体生凉。
趁着郑嚣的腿放松的一刹那,女孩儿立刻狠狠的一抬膝盖——然后在他的痛呼声中跑掉了。
自那以后,陆鹿总是习惯性的在书包里放一把折叠的瑞士刀子,学校不让带刀具,她只能小心翼翼的藏着。
正因为男女的力量差异很大,逼不得已的时候,她不介意用见血的方式来保护自己。
那段时间是陆鹿最瘦的时候,本来吃的就少,一连串的事情更让体重断崖式下滑,细瘦伶仃的看着都可怜。
她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一想到第二天还要上学还要面对郑嚣就想吐,那个时候十七八岁的少女也远没有后来这么理智坚强,熬不住了的时候,时常躲在家里偷偷哭。
陆鹿和潘梅香说过几次转学的事情,但后者连理都没理过她一下,全然没放在心里,到最后被她闹的烦了,索性皱着眉骂:“市里的重点高中你闹什么转学?神经病啊!要是不想上学就别上了!”
她不耐烦的状态昭然若揭,陆鹿也就不敢提‘转学’这件事了。
潘梅香这样的态度,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女孩儿当然不敢跟她说,偷偷哭也不敢被她看见。
痛苦的几乎要爆炸的时候,只有陆灼是关心她的。
但陆灼比她小了七岁,终究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还是小学生,除了帮她擦眼泪以外也什么都干不了。
高二那半年加上高三,一年半的时间,陆鹿一直都是这么如履薄冰的度过的。
可她的父母,本该是她最亲近的人,却自始至终什么都没发现,任由她在恶劣的环境里麻木的沉沦下去。
陆鹿本来不是一个阳光开朗的性格,压抑的久了,或许想要报复社会都是有可能的。
那段时间她偶尔走在路上,都会恍惚的看错红绿灯。
有几次过马路时汽车擦身而过,呼啸的风中陆鹿除了一身的冷汗,会害怕自己就这样死了。
但她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偌大的世界里,她也感觉非常孤独。
而这种压抑,直到在高考结束后的那个盛夏里爆发了。
面对郑嚣接连不断的口头骚扰,肢体骚扰,陆鹿为了高考都一直在忍,可高考后呢?她还有什么好忍的?
女孩儿的生日在九月,她知道郑嚣心知肚明的在等她成年。
陆鹿身上常备的刀子就没有放下过,在十八岁成人前闷热的夏天里,她第一次主动约郑嚣出来。
她知道不能真正过了十八岁,那时候她的‘犯法’会更加严重。
在郑嚣欣喜若狂的眼神中,他的气息渐进,灼热的铺天盖地压向她。而陆鹿的眼神却一直都冷得像冰,只是男生没有看到。
在他最兴奋的那一刻,陆鹿从背后抽出来了她研究揣摩了大半年的刀子。
只可惜是第一次拿刀,第一次伤人,还是偏了。
陆鹿清晰的感觉到自己握着刀柄的手并不是稳的,锐利的刀子只重重地划过郑嚣的手臂,顷刻间见了血,肆意挥洒在她黑色的短袖上。
那天,陆鹿是刻意穿的黑色,这样即便是被见了血,也不会显得太吓人。
郑嚣吃痛的按住流血的手臂,不敢置信的看着陆鹿:“你要…你要杀我?”
陆鹿看着他狼狈的模样不慌不忙,甚至笑了笑。
刀口舔血似的,她平静又冷酷:“我只想让你离我远点。”
杀人?她还是不敢的,不过故意伤人嘛…怎么也逃不掉。
刚刚炽热的氛围一下子冷了下来,迎着郑嚣好似要吃人的目光,陆鹿淡淡道:“还等什么啊?报警啊。”
“还是要我帮你?”
说完这句话,她就拿起手机要打110。
可下一秒,握着的手机就被重重的打在地上,就连陆鹿的手都免不了要遭殃,挨了重重的一下后火辣辣的疼。
“你他妈疯了是不是?”郑嚣一只手也能把她从床上抓起来,气的颤着胳膊掐住她,神色暴戾阴郁的要命:“真以为老子拿你没办法?陆鹿,你他妈有备而来的故意伤人是想干嘛?想蹲局子摆脱我?我告诉你,没门!”
男生的手劲儿很大,陆鹿身上被他掐的青青紫紫的疼,在逼仄的环境里有种窒息的错觉。
但无论她怎么难受,一张俏生生的脸上都是从不屈服的苍白冷意,甚至连半点示弱都没有。
郑嚣真的气大发了,一时间他恨不得弄死陆鹿。
只是燕市很小,他们正僵持不下的时候,警车鸣笛的声音就响起来了。
郑嚣面色勃然大变:“你报警了?”
“我说过要报警。”陆鹿冷笑:“你不肯,那就我来。”
“艹。”郑嚣恶狠狠的骂了句,连忙离开了这家狭小的旅馆。
陆鹿是一个人被带到警察局的。
她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脱就已经不堪忍受的动手伤人,所以闻讯的警察看着她冷静的说自己差点被□□的时候,实际上是不太信的。
这么年轻的姑娘……面对这种事情会这么平静?
虽然她一身白皮的脖子和手臂,确确实实的有不少淤青——像是被人打了似的。
末了警察安排她先去做一下伤痕鉴定。
她身上受伤最严重的地方是手,拿不稳刀也伤了自己,其他的倒还好,因为郑嚣还没有机会的时她就已经懂得保护自己了。
在折腾的时候,‘百忙之中’的潘梅香和陆城才赶到了警察局,他们终于肯关心她正视她这个女儿,但对陆鹿来说已经太晚了。
尤其是,潘梅香和陆城并不是真的关心她。
他们只是觉得陆鹿丢人。
黑着脸进行了笔录闻讯后回到家里,潘梅香对着女孩儿就是一阵非打即骂。
“你怎么回事啊你?伤了人后报警说自己被…被□□?”潘梅香简直气得大哭,手上不住的掐着陆鹿:“你还不嫌丢人啊你!”
“我为什么要觉得丢人?”陆鹿冷冷地反问。
“你、你一个女孩子因为这种事情去报警?整个燕市才有多大?这还不丢人!”潘梅香破口大骂:“你还要不要名声了额?!”
“名声当饭吃啊!”陆鹿也提高声音,忍无可忍的怼了回去:“从警察局到回家你有问过我一句事情经过么?关心过我么?我还是不是你女儿?还是你在乎那乱七八糟的名声!”
“就是因为关心你才在乎你的名声啊!”潘梅香没想到陆鹿会这么激动的反驳,愣了一下比她声音更大的骂了回去:“你个死丫头,以后……”
陆鹿打断她:“我要起诉。”
空气中顿时陷入戛然而止的寂静里,氛围死一样的窒息。
潘梅香颤颤巍巍地问:“你要干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即便在说十遍八遍,陆鹿也觉得没什么怕的。
“我要报警,我要起诉郑嚣。”女孩儿看着父母,一字一句说的坚定:“他已经对我造成长期的骚扰了,□□未遂你们懂么?你们关心过么?!”
说到后面,强撑着的冷硬还是有些委屈的哽咽了。
可换来的只有一句‘你疯了么’?
“你疯了么?你要起诉郑家的那个少爷?!”潘梅香大惊失色,急急忙忙的抓住陆鹿的肩膀:“你知道他们家是干什么的吗?不想混啦?”
陆鹿愣了一下,在明白了潘梅香画中的意思后,顿时感觉遍体生凉。
“所以,你是怕得罪有钱有势的郑家,我当然知道他家里是做什么的,因为郑嚣在一年多,一直用他们家的公司来威胁我,妈,这些你知道么?”
潘梅香眼中闪过一丝心虚,下意识的避开陆鹿的目光。
“你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也不在乎?”女孩儿却咄咄逼人:“看着我,给我一个答案。”
“那样的家庭……咱们得罪不起。”潘梅香叹了口气,开始怀柔政策:“小鹿,郑先生给我打过电话,说会作出赔偿,咱们退一步海阔天空……”
说着,她就要伸手搂过陆鹿。
“别碰我!”女孩儿却突然尖叫起来,声音像是烧开了水的壶摔在地上,一下子迸溅开刺中每个人的皮肤,尖锐的疼。
陆鹿盯着潘梅香,喃喃自语的又重复一遍:“别碰我。”
“小鹿,你怎么回事?”一直沉默的陆城这个时候才开了口,语气里带着责备:“怎么能这么和妈妈说话呢?”
陆鹿机械的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
她一字一句口齿清晰的撂下一句话:“你们真让我觉得恶心。”
本来以为潘梅香和陆城只是小市民,但没想到他们在这种事情上也能这么没有原则。
似乎脑子里除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再无格局。
“从那以后,我和我爸妈的关系就不好了。”陆鹿过了一开始的伤心劲儿,现在回忆起以前的事情已经能用一种平和的态度来揭开过往的伤疤了。
她靠在俞九西肩上,轻声道:“我大学志愿特意填的林澜的中医院,因为这是几所我想选择的学校里面离燕市最远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们姐弟都会来林澜读书定居。
俞九西全程听的很认真,若有所思地问:“是因为这件事,郑嚣去了国外?”
陆鹿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不是。”她说:“是上了大学…他追着我一起来到了林澜。”
郑嚣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一时受挫短时间内见不到陆鹿都不能说服他放弃她。
反而好胜因子被激发的很彻底,他更加非她不要了。
学校里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她很轻易的就能查到陆鹿报的哪所城市的大学,然后理所当然的跟着一起。
他是标准的差生,学习这回事从来都是烂泥扶不上墙,但好在家里有矿,花钱也能给郑嚣塞进去一所将就的学校里。
郑凌峰是不满郑嚣因为一个女孩子这么神魂颠倒不着四六的,但奈何少年是家中独子,从小就被宠坏了,他摆出一副要去就去林澜要么就不上大学了的架势,郑凌峰也没办法,只好顺着他安排。
于是陆鹿根本就还没来得及感受到‘解脱’的滋味,就再次有种如坠深渊的感觉。
大学和高中又有什么区别?无非是换了一个环境在坐牢。
唯一有些差别的就是学校里够大,像是药房这样的地方非本专业学生持卡其他人进不去。
所以郑嚣在大学纠缠她的那几年,陆鹿最大的‘兴趣’就是躲在药房里,拿着一本中药大辞典背上面的药,就和背英语单词一样。
别的室友谈恋爱的时候,她在药房和图书馆。
别的同学结伴出去玩的时候,她同样在药房和图书馆。
同班的学生基本都知道陆鹿是个学习狂魔,还玩笑似的打趣她是一个可以提前毕业的人。
是啊,陆鹿的学分早就修的溢出来了,她也养成了背药材的习惯。
被郑嚣逼的走投无路的时候,她只能从别的地方来寻找自我。
因为郑嚣的缘故,陆鹿几乎从来不离开学校,放假的时候也是如此。
可这样下去,男生就不耐烦的紧了。
他追着陆鹿到林澜来是为了寻求进一步发展的,不是这样十天半个月都捉不到人的!
所以在终于‘逮’到陆鹿的一次机会中,郑嚣毫不客气的用了力气抱住她生拉硬拽到了他租的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