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扇侧,又驻足补了一句:“她饮了桂花酒,只一口,你且去瞧瞧可有不妥?”
言毕,他立在门扇侧,没再往外走,显然是等女医回话的意思。
“下官这就去!”女医忙接过医箱,大步往里去。
榻边摆着一双绣鞋,洛霏霏躺在榻中,身上盖着衾被,不知是睡着还是烧得迷糊了。
玉烟挽起半边软帐,女医坐到榻边,细细替洛霏霏诊脉。
片刻后,她松了口气,冲玉烟道:“有劳姐姐去传话,小娘子并无大碍,她底子好,待发了汗,兴许明早便能好。若不好,明早再开方子不迟。”
玉烟颔首,出去回禀。
顾玄琢立在廊下,没回头,半晌才道:“这两日,本侯会在府中,若有事,随时让浮玉她们去书房禀报。”
禀报什么?玉烟不解。
想到月色下相依的身影,又隐隐明白些什么,愣愣应:“奴婢遵命。”
女医走后,玉烟拿指背贴贴洛霏霏眉心,又贴贴自己的,登时忧心忡忡。
即便女医说了无大碍,她也不放心。
起身打来半盆清水,沾湿帕子,绞至半干,敷在洛霏霏额头,希望她能好受些。
翌日清晨,窗外雨声沥沥。
洛霏霏睁开眼,便见玉烟伏在榻边,睡得正沉。
“玉烟。”洛霏霏支起身形,额头上的帕子滑落,她才意识到什么。
感受到动静,玉烟睁开眼,眉眼间满是疲倦,眼中却有欣喜,唇角也弯起:“你醒啦,还有没有不舒服?”
说话间,她已抬手去贴洛霏霏额头。
没等洛霏霏回应,她面上笑意更深:“总算好了,怎么出去一趟,好端端发起热来?”
玉烟爱惜容貌,头一回这般憔悴,洛霏霏望着她笑:“玉烟姐姐照顾了我一宿?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什么没齿难忘?我等你他日折成银子还我。”说着,玉烟摸了摸脸,“还得加上两盒养容膏才成!”
在这人生地不熟和京城,她与玉烟也是萍水相逢。
没想到,在她生病昏睡时,玉烟会这般照顾她。
往常她很少生病,偶尔病一次便来势汹汹,阿娘便整宿守在她床边,爹爹劝不动,便在外间置短榻陪着阿娘。
忽然间,洛霏霏想阿娘了,眼圈红红的,眼瞳晶亮。
“想你阿娘了吧?”玉烟轻叹一声。
把帕子丢到水盆中,坐到她身侧,望着屏风上雅致的纹样,微微出神:“我也想我阿娘。”
昨夜顾玄琢的承诺,洛霏霏还记得。
她侧过身,握住玉烟的手:“玉烟姐姐,你的事我已告诉侯爷,我爹也是被萧虎害的,他答应会替我们主持公道。”
“当真?”玉烟不敢相信。
她见识过萧虎的权势,在她眼中,萧虎几乎是不能撼动的土皇帝。
可武安侯也备受皇帝器重,还办过许多大案。
普天之下敢去调查萧虎的人,除了玄冥司指挥使,便只有三法司武安侯。
据她所知,萧虎暗中与玄冥司也有来往。
所以,武安侯是她打败萧虎的唯一希望。
“霏霏,若有朝一日,能将萧虎绳之以法,救出我阿娘,告慰我爹在天之灵,你就是我的亲姐妹!”玉烟激动得落泪。
说完又觉以自己的身份,有些冒犯。
匆匆解释:“我不是要高攀官宦之意,我很会赚钱的。等我拿回身契和家产,赚到的每一贯钱都分你一半!”
洛霏霏失笑,将侧脸贴在她肩头:“好啊,正巧我没有姐妹,往后玉烟姐姐便是我亲姐姐了。”
至于玉烟说的银钱,她完全不在意,她又不擅经营,银钱在她手里便是死物。
“等姐姐拿到身契,重新开始做生意,我也投些本钱。我爹穷得当真只剩两袖清风,还得仰仗姐姐替我攒嫁妆呢。”洛霏霏含笑与她商量,冲她眨眨眼,“你瞧,还是我赚了。”
笑闹一通,洛霏霏眼前一阵晕眩,玉烟赶忙出去传膳。
这几日,她身子确实弱了不少,还有两日冷浴,洛霏霏怕自己扛不住。
早膳后,特意在廊下多练了半个时辰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