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病榻的皇帝,像是感受到大限将至,脾气变得不太好。
宫中妃嫔无数,他独让萧贵妃侍疾,甚至许她日日留在紫宸宫。
皇宫内外便起了传言,说是皇帝变得喜怒无常,唯有萧贵妃把他哄得团团转,众皇子中也只有六皇子能日日见到他。
大晋储君之位,许是要换人了。
面对流言,四皇子一如平素,日日去紫宸宫外求见,皇帝没心思见他,他便关心几句皇帝的病情,转头去处理朝政,替皇帝分忧。
太子却不能镇定,詹士府中诸人,纷纷献计献策。
有人让太子派左谕德顾玄璟去拉拢武安侯,毕竟武安侯握着朝中许多大臣的把柄,也是目前最确定不会投靠六皇子的人。
顾玄璟奉命前去,却只带回模棱两可的消息。
“殿下,微臣无能。”顾玄璟无奈叹息,他素来知道,顾玄琢亲情淡薄,不会为顾家任何人轻易站队的。
“他不同意?难道他要去帮老六?”太子坐直身形,焦灼地望着顾玄璟。
顾玄璟摇摇头:“侯爷说,他忠于君忠于百姓,谁是百姓拥护的君主,他就忠于谁。”
这说的不是废话么?百姓哪能干涉立嫡之事?
詹士府谋臣们你一言我一语,发现一个被忽视的问题。
萧虎试图越狱,武安侯没派人就地打死,而是关到密狱去,难道是得到皇帝密诏,在保护萧虎?
这么一看,他武安侯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投靠六皇子啊!
可武安侯位高权重,不会无缘无故自打脸。
除非,他已确信,皇帝要把帝位传给六皇子。
“殿下,先下手为强啊!”一谋士躬身劝谏。
太子神情阴晴不定,最终召集心腹谋士密谋半日。
这一日,彤云蔽日,云头上似酝酿着一场暴雪。
皇帝正由萧贵妃侍奉喝药,太子买通御前太监,提剑而入,迫使皇帝下让位诏书。
谁知,皇帝早已接到密报,对太子的计划一清二楚。
他只是不相信,他寄予厚望的,温吞懦弱的太子,真的会干出弑父夺位之事。
看着眼前情形,他挥手召羽銮卫入内,自己则急火攻心晕了过去。
皇帝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废黜太子。
现已成年的皇子,除太子外,便只有四皇子和六皇子。
四皇子乃身份低微的宫婢所生,皇帝从来没放在心上。
江山之所继,便系于六皇子一身。
“萧卿家做的太过了,等你即位后,可以放过他,却得想法子给天下人一个合理的交待。”皇帝重重咳嗽几声,“那法子你自己去想,想好之后来找父皇,父皇拟旨封你为太子。这是父皇给你的第一个考验,钰儿莫让父皇失望。”
六皇子欣喜不已,连连应是。
这些日子,母妃一直在父皇耳边劝,可父皇执拗得很,怎么也不肯废太子,改立他为储君。
本来还想着,父皇殡天后,他出兵逼迫太子让出皇位。
没想到,还没到时候,太子自己把自己作死了。
“儿臣一定不负父皇所托。”六皇子应承着,赶忙出宫去找谋士商议。
舅舅的罪名,罪证确凿,要替他开脱,哪有那么容易?
一帮谋士想了两日,也没想出对策。
这一日,六皇子还没来得及入宫请安,赣南传来军报,沉寂已久的山匪突然举旗造反了!
顾玄琢接到的消息,比六皇子的更细致。
他写了一封信,叫弛星送去梅苑,自己则戴上官帽入宫去。
“何绍梁死了?”萍娘休息一日,正好在梅苑帮着洛霏霏搭暖棚。
“对。”洛霏霏点点头,“侯爷说,是沈牧亲手杀的。”
可他想不明白,沈牧从前与何绍梁有任何过节吗?怎么何绍梁刚到赣南地界,沈牧便取了何绍梁人头?
或许,只是为谋反寻个由头,正好何绍梁撞到箭矢上吧。
不过,也算是罪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