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春台——一双鲤
时间:2022-08-02 06:50:35

  说完又哽咽。

  裴鹤年笑话他,“几岁了还听风是雨,姑母的话你都信。”

  “行了,别哭了。”他把自己的巾子给他擦脸。

  那些事过了没多久,裴麒年纪小记不得,他却记得一清二楚,“阿娘生了你,她就把你送到阿翁的府邸,不允阿娘见你。我见过姑母的绝情狠心,她做的每件事都只能是因为郡王。可怜父母之心,姑父不思进取,她为了郡王连自己都能利用。”

  她为儿谋划,能理解她的苦心。

  但谁的家不是家……

  裴鹤年神色黯然。

  裴麒终于停止了哭泣。

  裴鹤年让他去洗脸,和念奴商量:“你去书房里找阿耶,阿兄带你逛西市好不好?”

  小姑娘不解地歪着脑袋,“阿兄为什么不自己去呢?”

  裴鹤年拍她头上的花顶,哄道:“自然是因为小妹冰雪聪慧,去了阿耶才不会怪你。”

  念奴一听很有道理,“那好吧。”

  小姑娘进了书房,片刻不到,洪侃和一群术士果然从书房出来,说着话出了中庭。

  念奴抱着银瓶在书案旁喝水,看见兄长进来,古灵精怪地眨眨眼睛。

  裴彦麟在窗边看几人消失在夜幕,踱步过来,“鹤年,二十五的晚上和阿耶去白马寺。”

  他嘴角勾起弧度,“二十五是你的生日。”

  裴鹤年在父亲脸上很少见到这样的神情。

  明明不再年轻了,眼眸却蒙上明亮的光,充满了生机,直温暖到鹤年的心头。

  鹤年也忍不住笑道:“是。”

  二十五这日,裴鹤年向折冲府告过假,天不亮就和父亲各骑一匹马赶到白马寺。

  白马寺里游客如织,鸟语花香,远远地还能见到文人墨客游赏,相聚在飞檐翘角的山亭里吟咏诗句。

  鹤年还没来过这里。为了不引起注意,他和父亲乔装了一番,骑的马也伪装成寻常人间的马匹。

  穿过庙宇的几间殿阁,没有进香拜佛,父子俩去斋堂吃过斋饭,便七弯八拐一阵,爬到一条极为隐蔽幽冷的小路上。

  那儿竟然藏着一座竹楼,篱落里栽种着花草,毫不起眼。鹤年拴好两匹马,也不问这是什么地方,跟父亲踏着竹梯进去。

  里面空无一人,鹤年又推开一扇竹门,感觉到肃杀之气。他机敏地四处查探,发现柱子后面都有侍卫。

  那些人俱穿着皂色圆领衫,腰悬黑色横刀。他们呼吸和走动一样轻,还有着鹰隼一样足以洞察全部动静的眼睛。

  “阿耶小心!”虽然没有动手,裴鹤年也紧绷起双肋,下意识摸向腰,却扑了空。

  父子没带防身的兵刃,打斗起来一定是他们吃亏。

  裴彦麟摆了摆手,沉着淡然地笑道:“不要紧张,我们进去。”

  两间屋,正堂空空如也,却纤尘不染。里屋陈设也简陋,只有一张陈旧的矮案,几张破旧的芦席。素衣缓髻的妇人背对他们坐在案边,右手握着白瓷杯。

  闻声妇人转过身,像见到寻常的朋友一样唇边含笑,“二位请坐。”

  裴鹤年感到诧异,他没想到见的人是裕安公主,急忙跟着父亲行礼。

  裕安免了父子两人的礼,请他们入座。视线落在鹤年身上,看了又看,由衷称赞道:“果然是少年俊才。”

  裴彦麟道:“公主谬赞。”他侧过头,“鹤年,去堂外坐着。”

  裴鹤年起身告退,走到堂上。没有坐的地方,他就倚在窗边。

  裕安并不介意,没有茶水,她亲自倒了一杯水递给裴彦麟,“我的侍从早就发现了你们的行迹。裴相公远道而来,有何贵干?”

  裴彦麟,“十九娘的选择,就是臣的选择。今日前来,是向公主表明决意。”

  在他出现的那一刻,裕安就猜到了来意。

  其实她也紧张,手心里攥着汗。

  直到此时,裕安松开手,就像松了口气,“有相公这句话就够了。”

  裴彦麟开门见山道:“公主需知,圣人不只怀疑三王的衷心,也怀疑公主的忠心。豆卢将军献上了辞表,不会在京留用,公主本就不多的优势,就如鹰折翅,猫去爪。”

  他在陈述事实,这个道理裕安也明白。她门下的一众宾客替她出谋划策,每条路她都可以一试,但事实上她没有半分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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