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春台上衣香鬓影,四周搭设了彩锦霞幄,司宾跟在苏星回身后,接待了吐蕃的使臣。
此时开宴,帷幄里觥筹交错,欢声笑语,吐蕃的使臣们向裕安送上诚挚的祝福,裕安与文武百官举杯相庆。
太常寺音色人环侍在两壁,她们彩衣飘飘,手持乐器,以歌佐酒,以舞娱人。宴春台上八音迭奏,晶莹剔透的夜光杯里荡起真珠色泽的酒液,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着夏日的热情。
金遐姗姗来迟,她和苏星回颔首微笑,在裕安身旁轻盈落座。
裕安渐有醉意,眼神迷离,“金遐,吐蕃公主想打马球,你不要慢待了她,陪她打一场如何?”
金遐和不远坐榻上一位大约十三四岁岁的红裙少女目光相撞,少女并未因她是镇国公主而见怯,甚至还送上挑衅的眼神,气势十足地朝她挺了挺还没怎么发育的胸膛。
金遐牵唇一笑,断然应下。目送空楼搀扶母亲离开,她饮下半杯葡萄酒,命人去备马和月杖。
她换上胡服回来,吐蕃的小公主站了起来,傲然道:“公主,你的彩头是什么?金银财宝我可多的是。”
金遐笑道:“公主就这么相信自己会赢。”
小公主狂妄道:“当然,你们的双姝死的死,老的老,我自信无人能胜吐蕃。”
她笃定了自己会赢,宫人听了只觉天高地厚,金遐不仅不生气,反而很欣赏她的自信,“那公主想要什么?”
小公主像是有备而来,正等着她问,想也不想道:“你们秦国夫人的瑟瑟双环。那是我阿奶的钟爱之物,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赢回双环。”
要别的金遐都还可考虑,唯独这件东西她做不了主,“瑟瑟非我之物,请恕我不能为之。”
“这……”这位小公主她虽然骄横,其实也是讲道理的。她登时感到为难,又不想错过机会。
“这有何不可。”
小公主心急万分时,苏星回走了过来。
两人同时看向她,苏星回给一脸疑惑的小公主见礼,“公主,我就是您口中老去的秦国夫人。”
她身上散发好闻的衣香,脸颊笑靥如花,她走过来仿佛一团炽热的火,小公主在顷刻间原形毕露,耳尖倏地一红,“阿奶骗了我……原来你并不老。”
并不老的苏星回道:“我可以拿出双环,不过公主一定会拿到吗?”
“当然!”小公主再次挺起胸脯,“我阿奶说了,我远胜年轻时的你。”
苏星回
金遐也抚掌而笑,“看来夫人当年的风采,远比我想的还要精彩。”
侍从牵来了她的马,她作为主人,客气地请道:“小公主,那就请上马吧。”
小公主毫无谦让的品质,耸身上马风驰电掣地驰入了场地。金遐策马跟上,她在马上随意环视一周,和场边站立的鹤年对视。
她没有再看一眼,默默拿起了月杖。
年轻的司宾方才一直在苏星回之侧,她听清了几人的对话,不免好奇,“夫人不上场吗?”
已坐下观战的苏星回心生感慨,“哎,老人家不能欺负小姑娘。”
司宾:“……”
你是对老人家有什么误解?
马球赛开赛,场上骏马飞驰,一片尘土飞扬,司宾见她专心致志,也默然无言地坐在一旁。
恰逢气候凉爽的晴日,两人安静地看着马球赛,稍时阿婼无声无息地上来,附耳和苏星回说了几句话。
苏星回见吐蕃小公主节节败退,招来一名宫女,将莲瓣缠枝银盒给她,“你将此物交予吐蕃公主,就说旧物当还原主,她不必因输赢介怀。”
宫女领命退下,她也起身和司宾道:“我去去就来。”
宴春台花团锦簇,笙箫四起。
适逢登榜的新科进士们授官入朝,今上初登大宝,正值用人之际,便分外开恩,让他们赴了这场集宴。
年轻的士子们初到此地,游观琼楼玉宇,览尽天家贵气,品尝了玉食珍馐,个个都瞋目结舌,不知身处凡间,还是天宫,只觉再华美的诗赋都难表述。
他们感叹着,“这便是无数士子向往之地宴春台啊。”
“先帝常在此设宴,还有举行大大小小的庆典。”
士子们纷纷看向说话之人,来人纡青拖紫,举手投足气质高华,他们便知身份不凡,叉手揖礼。
那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
他径直走远,一个同样服紫的官员迎向他,“韩使君,不去和诸位饮酒,倒是躲这来了。”
“饮什么酒啊。”韩膺意有所指道,“光是听都如痴如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