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晨来的第一天,姐姐姐夫都在家陪着他。晚上他哥也带着未来大嫂来了。一家人去了浮生居吃饭。
林青晨一进去就看花眼了,愣是缠着哥哥给他多拍些照片。他得寄回去让爹娘还有他以前同学都看看。
他在京都玩得可好了,小学毕业了,这个暑假也没作业。就在林青晨以为他负责带着龙凤胎疯玩的时候,突然被姐姐通知,明天开始上补习班去。
“姐,我成绩好着呢。年年都是第一,我还跳级,不用……”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青玉打断了,“咱村小学啥水平,京都啥水平!姐给你找的是京都最好的小学,你不补课咋跟上人家。明年就考中学了,你必须考上最好的!”
林青晨这下脸也拉下来了,还上小学这不蹲级包子吗?
“姐,我该上中学了。”
“咋就跟你说不明白呢,教育水平不一样,你在村里学的那些和人家这教的不一样。你现在去念初中只能念个普通的。这不行!我大老远给你折腾来京都不就为了让你赢在起跑线吗?快点的,吃了早饭我送你去。”
徐榛年看了看小舅子的脸色,皱眉头,赶紧插话道:
“晨晨啊,中午姐夫去接你回来。”
就这样,这个话题被岔了过去。
林青玉今天上午厂里还有会议,但她还是坚持她开车送林青晨去补习班。
到了地方林青玉对着人补习老师点头哈腰客套,强调自己弟弟才来京都,普通话没那么利索,希望老师多提问多锻炼。
接着她又扶着弟弟肩膀,“晚上姐和哥一起来接你。上课好好听,别怕,有啥不会的多问。”说着又从挎包里掏出一张大团结递了过去,“下课的时候请同学喝个汽水啥的,和人家好好相处。”
林青晨看着大团结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林青玉抬手看了看手表,“晨晨,姐真得走了。你好好上课。”说着把钱塞了过去就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下楼。?
到了厂里还没喘口气呢,林青旸就进来叫人了。
“妹儿,走吧。工人都到齐了。”
前面扩建的厂房还在盖着,放了麦假的工人们也都回来了。他们是知道厂子转手了,没见大门处都挂了“云谁之思”的牌子吗。
几十号人全聚在大礼堂等着。
林青玉和林青旸一前一后上台,前阵子从别的厂子里挖来的销售经理和生产经理已经在台上了。之前该交代的新规定都说了,她现在主要就是鼓励士气。
“感谢大家相信我,我也就不说什么一定会干多好多好的话,这话太空。
我跟你们一样都是农村出来的,咱就说些实实在在的话。那就是凡在咱这干活的,人家铁饭碗涨工资,咱们就涨!我说到做到!
咱们的订单有多少,你们是最清楚的。接下来半年咱们都努力干,等到年底我给大伙儿发奖金!”
话音儿一落,顷刻间全是鼓掌叫好声。
员工大会结束后,林青玉又和厂里管理人员开会。一直到半下午,林青玉才开车去了饭店。
开业一个月别看看着没从前那俩店红火,可大排档能和私房菜比吗?店里账上可好看了。
林青玉这趟来也是有正事,这紧跟着下来不是就中秋节了吗?
她过来就是跟殷师傅还有店长商量的,她想做中秋宴会。从茶点到菜品全部都得和平时的不一样。
殷师傅本来就有家传,林青玉随口胡诌的那什么从古籍看到的菜谱人家都能七七八八想起相似的。
再加上花灯、大香案、桂花酒那些有氛围感的东西一搭配,还别说真有那个意境了。
从前就说过,这年代好些人都觉得国外的月亮比国内圆,有能力的还都奔着国外去了。加上那十年确实把一些传统习俗落下了,中秋节也就剩下个一家团圆吃顿饭的意义了。
这个时候,在那几家西餐厅这个那个活动中,她隆重的要过中秋节,打出传统文化不能丢的口号。其实也是挠到了文化局的痒处的。
就有文化局的人透过别人递消息了,说是想提前来感受一下,问行不行?
这怎么不行,可太行了!
有了相关部门支持,他们宣传得更是如火如荼了。
还没到中秋呢,位置就全订出去了。
过节那天,林青玉包括林青旸和林青晨都一块儿跟着回了大院儿。
兄弟俩不是第一回 来了,可每回看到门口那些站岗的大兵就紧张。
车还没到徐家跟前呢,一直望着的徐老太太就拄着拐出来开门。
俩宝奔跑着冲进太奶奶的怀里,差点把老太太撞摔了,可人家一点儿也不在意,喜得眼睛眯成一道缝儿,不住地说,“咱家大宝小宝又长大了。”
后面徐枫年一家三口也回来了,圆圆长大一岁,小丫头看着比上回见面瘦了些,一下车就往这边跑,离很远就喊道:“小桐,榕榕!”
等所有人都到进门了,满屋里都是说话声。除了徐志清得在部队看演出,其他人都到齐了。
酒过三巡之后,大人们还得聊天,可孩子坐不住了。龙凤胎被老舅抱着跟着小姐姐一块儿下桌,林青晨带仨孩子在沙发上疯玩。
白佩珍先问大儿子那边,这会回来是参加那什么会议的吧?在那边这么多年了,什么能调回来。大孙女都得上小学了,可不能再跟在山坳里。
等徐枫年和董兰珍一句句地回应说清楚了,她又把目光放到小儿子这边。
“青玉,晨晨现在还适应吧?”白佩珍问了句。
“还行,暑假给他补了课,现在也在辅导班上学着。妈,我敬你一杯。”
林青晨转的那小学是白佩珍给办的,要不一外地户口怎么可能说转学就转进那所小学。
白佩珍喝了酒就看向林青旸,“她哥哥,我听说是处对象了吧?怎么样,到哪一步啦?”
白佩珍从来不是管闲事的人,这要不是刚才她儿子扯着她说,“妈,我老丈人这会还在海上飘着呢,我大舅子对象那边你帮着和女方家见个面,成吗?”
她还能说不成伤儿子心?
林青旸经不过妹妹和亲家大娘连番审问,一五一十说了。最后稀里糊涂的当着大伙儿面给梁满月家打了电话,约好请梁家父母吃饭的时间。
吃了饭,一大家子开了三台车去浮生居。
他们到的时候正热闹着呢,一进庭院就给俩宝宝欢乐的直搂爸爸妈妈的脖子。
前院后院都挂了不少形状各异的花灯,猜灯谜,吃月饼,香案拜月,池边赏月……
和梁家人见面的地点也在浮生居。
那面梁满月的父母和爷爷奶奶姑姑舅舅的都来了,林青旸这边呢,是妹妹妹夫还有亲家大娘甚至休假的徐志清也来了。
包厢门打开,白佩珍就起身迎了过去,她是把林青旸当自家孩子和梁家人寒暄。
白佩珍一手一个,一边是梁满月的母亲,一边是梁满月的奶奶。
“真不好意思,我那亲家现在还在老家赶不过来。正好赶上他们渔场最忙的时节了。
那电话呀是我让青旸打的,我寻思俩孩子也处了有段时间了。咱们也是时候坐下一块儿吃个饭,碰个头。他在我们家真就和自己侄子是一样的。
早前我也没少听我们小鱼提起你家姑娘,之前也没轻了帮我家孩子。真是太感谢了。”
梁满月妈妈就笑道,“嗐,她们小姐妹俩的事儿,用不着说谢谢。这朋友不就是你帮我我帮你的。青旸家里的事我们也理解,早前送大龙虾到家里时就听他说了。”
徐志清那边也在和梁满月爸爸还有爷爷寒暄。
等正式进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梁满月低着头,脸颊都红透了。
林青玉陪着她出来,按规矩,女孩是不能在里面听的。
俩人坐在露天区,要了果子酒。
梁满月还是低头脸红状。
“行了啊,别演了。”林青玉一手搭上她肩膀,一副咱俩谁跟谁的样子。
梁满月嘿嘿乐了,扬了扬下巴:“谁演了,我这是害羞。”
“光害羞,不高兴?妞,里面可都在谈你的婚事呢。怎么样,咱要不要偷偷去听?”林青玉故意逗她。
梁满月一脸心花怒放还想装矜持:“我才不在意呢,我是高兴咱俩以后真就一辈子是一家人。”
“感情我哥是沾了我的光啊?”林青玉边说边倒酒,示意梁满月也喝。
梁满月拽着林青玉的胳膊表白道:“和你当朋友真好。还让我划拉来个林青旸,咱俩一起逃课,我还陪你生孩子,啊,现在想来我人生中出格的事都是和你一块做的。”
林青玉这回没再开玩笑也认认真真道,“我和你做朋友才沾光呢,你帮我吵架,帮我摆摊,帮我看孩子……要不是有你,以前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嘿嘿,咱们要好一辈子。”
“好一辈子!”
林青旸和梁满月的婚期定在来年秋天。
现在两人都忙,一个是忙着实习,另一个除了日常工作,周末还被妹妹安排进了人民大学开的企业管理班学习。
不仅是林青旸,但凡林青玉觉得合适的人都被她抓着扔进去学习了。未来她想把这一摊子事都交给别人,而自己就做个富婆投资人,多轻松呀。
这是她忙到已经一个多礼拜没看到孩子时,安慰自己唯一的动力。
天气彻底转凉的时候,新厂房竣工了,林青玉也带着人去外省买机器。
这一次买机器,她得把厂里的旧机器都给换成新的。至于旧的那些,她寻思也别浪费,还能卖给街道办的那些小作坊。
新机器到位后,好马配好鞍,厂里效率大大提升。
而徐榛年那边工地如今已经盖了一大半了,工人们现在都主动排班开夜车,就是为了能在大雪冻土之前把最后几层楼盖好。
工地生活区徐榛年办公室。
徐元榕小朋友打开饼干盒子,拿出第一块饼干知道先给姐姐,等小桐接了后,他才迫不及待的往自个儿嘴里塞。
一边嘴里嚼着饼干,一边挺操心看姐姐有没有噎到。要是姐姐表情不对了,他还知道要给姐姐递水喝。
林青玉风尘仆仆过来就在门外看到这一幕,她啧啧称奇。自己不过出差一个多礼拜,俩娃怎么就懂事这么多?
李月娥是第一个发现闺女来了的。
她和林建友这次是自己坐火车来的京都,提前没和任何人说,就是怕又要折腾孩子回老家接。
一来先去徐家道谢,然后跟梁家吃饭,最后帮着闺女带孩子。
“榛年那个偏心眼。姑娘想怎么吃怎么吃,可你儿子不成,愣是说要打小培养爱护姐姐的责任感。你是没听到他咋跟孩子说的。”李月娥忍了一礼拜了,和闺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告状。
“咋说的?”林青玉配合问道。
“榕榕,咱们京都老爷们再饿也不能跟女的抢吃的,这叫格调。”李月娥学着徐榛年的语气。
“噗。”林青玉笑出声。
李月娥白了她一眼,这都什么爹妈啊,还以为她闺女能心疼孩子呢,结果光是站一边笑。
“你还笑呢,从你走就开始了。愣是在榕榕哭了两天后给练出来了。他是真狠得下心,俺们都饿了,还不让吃。我就没见过这么当爸的。
人榕榕哭得直抽抽他还在那说一堆没用的。俺们才22个月的小宝宝呢,知道啥啊就教这么多!”
林青玉还要再说,话都到嗓子口了,她被俩孩子看到。俩宝宝噔噔噔往她这里跑。
“妈妈!”
“嗳,想没想妈妈?”林青玉伸开双臂一手一个搂着孩子亲。
小桐爱撒娇,“想了,想妈妈。”
而榕榕呢,明明也想,却愣是光搂着林青玉不说话。
徐榛年在外面看到媳妇的车就赶紧往办公室跑。
一家四口刚说两句话,就有个工人拎着布兜子敲门进来了。
“徐总,谢谢您上次给我娘垫付医药费,这是我娘给孩子们做的虎头鞋。”那工人拿出两双儿童鞋,林青玉一看就知道人家真是用心了,这可是一针一线缝的,这得多费时费力啊。
“一定要替我谢谢大娘,也谢谢你。”徐榛年接过布兜子。
“徐总,您可别客气。我娘说别嫌弃就好。”
“怎么会?大娘手艺真好,现在这种人工的满大街都少了。”
等人走了,就是李月娥都夸这鞋做得好,夸人家是真用心了。
可榕榕却突然说,“拒鱼,拒鱼。”
“宝儿想吃鱼啦?晚上姥姥给你做。”
人家哪是想吃鱼,是在说公仪休拒鱼呢。因此李月娥这一说,榕榕就激动了,抱着徐榛年小腿,“不不不,拒鱼!”
徐榛年听明白了,他抱起儿子道,“那些个你让我睡前讲的童话故事,我瞅着没劲。就给俩孩子说历史。没想到他记下了。
娘,拒鱼是古时候有个丞相喜欢吃鱼,人家送他鱼,他不要。因为他知道收了别人礼就得替别人办事。那万一有不好的,他那丞相也当到头了。到那个时候不仅没人送他鱼,就是他自己都吃不到了。”
李月娥才不管什么丞相不丞相的,她就知道姑爷随口和孩子说的故事,她家宝儿就记住了。这才多大呀,孩子得聪明成什么样儿了?
大雪纷飞的时候,工地停工了。
虽然少了大型机器的转动声,但仍旧很热闹。因为今个儿是发工资的日子。
徐榛年坐在办公桌后,他身边是对着财务报表点钱的林青玉。年前桌子上一边是她刚包好的红包,另一边是一叠红纸和财务报表。
他们脚边是好几包大团结。
屋里站着工地负责人和工程师,外面还有小组长维持秩序。
林大舅喊道:“下一个,张爱国。”
林青玉就笑呵呵递过去一个红包:“爱国叔,辛苦了。除了工资,这是额外的奖金。”
“不辛苦不辛苦,我开年就早点儿来。”那奖金厚的张爱国一开始都有点不好意思接了。他之前是跟着儿子摆摊卖煎饼果子的,后来徐榛年工地招人他们父子俩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