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嫁妆的下人将嫁妆箱子随意扔在院子中也一起走了。
程稚清看着他们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如今京城谁还不知道镇国公府三公子在迎娶礼部侍郎嫡女这天全家下狱。
不让回家是生怕罪名沾到他们半点吧。
我呸。
程稚清正准备把晏承安从箱子里放出来,不知从哪里冒出四个婢女。
其中一个领头的婢女颇有几分姿色,趾高气昂地对程稚清说:“小姐,奴婢们的卖身契还在夫人手中,夫人将奴婢人跟随小姐是为了伺候三公子,现小姐既与三公子和离,那奴婢们也该回府了,这就不伺候小姐了。”
说完眼睛紧紧盯着程稚清,似乎想看到程稚清气急败坏的表情。
程稚清不在乎的点点头:“赶紧滚吧,伺候好夫人说不定可以成为程婉柔的陪嫁丫头,也算圆了你的梦。”
领头婢女气急败坏:“你还是想想你吧,不是程府小姐你什么都不是,哼!”
程稚清看着她们离去的身影,细细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其他动静,连忙上前将门关上。
开玩笑,这里还藏着一个晏承安,要是让人发现自己窝藏罪犯,怕是自己也要跟着一起死。
院子不大,仅有四间房,一间厨房,一间堂屋,两间小卧房。
程稚清看着这些嫁妆箱子粗略一数大概二十个,堆满了整个堂屋,其实嫁妆也不算多,只是屋子太小了。
她将箱子一个个开启寻找晏承安。
程稚清也不敢喊,谁知道这里有没有人盯着她,只能自己亲力亲为了。
第一个箱子被开启,看到箱子里空空如也程稚清只想直呼好家伙,她继母这是脸也不要啊。
不过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还是赶紧找到晏承安要紧,她怕晏承安没有因为流放而死,而是先被闷死在箱子里。
好在开到一半的时候就发现有个箱子没有关严,这箱子是放布匹的,看着不平整,便猜想会不会在布匹下。
程稚清伸手将布匹拿开,反正都要开箱子也不怕多耽误这么一点功夫了。
果然,拿出布匹,就发现晏承安蜷缩着身体侧躺在箱子中,睁大的眼睛中眼泪止不住的流,在他身下的布匹已晕出一摊水迹,他死死的咬住衣袖,生怕发出一点动静连累了程幼清。
程稚清看着晏承安想到前世的他。
刚开始原主确实对晏承安很好,尽心尽力,可是在手里的钱花完后一切都变了,她不得不去干活养活自己和晏承安。
有一天她在给她人浣洗衣服时看着一副小公子模样的晏承安,而自己却跟一个三十岁的妇人毫无二致,顿时心生不满。
她开始让晏承安承包家里所有的活计,晏承安知晓自己家的情况也感激原主的收留,他留在京城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为家里平反。
原主让他做什么都毫无怨言,甚至承担起养家。
但原主还是不满意,越来越变本加厉,大冬天让一个八岁的孩子去结冰的河里抓鱼,晏承安不慎落入水中再也没有起来。
原主没有丝毫愧疚,甚至连一副棺材都不愿意出,直接让人送到了乱葬岗。
程稚清看着眼前这个三岁的孩子渐渐和记忆中被打捞起的晏承安重合。
不用想也知道素言一定对晏承安说了些什么,叹了一口气将晏承安从箱子里抱出来,放在地上。
晏承安没有放松紧绷的身子,有模有样地先给程稚清行了礼,声音带着哽咽:“谢谢程姐姐愿意收留我。承安一定小心不会让人发现的。”
虽然晏承安自幼体弱多病,但明慕青也没有因此过于溺爱,毕竟是镇国公府的孩子,该教导的平日都细细教导,这才如此懂事。
程稚清看着晏承平可怜兮兮的样子,摸了摸他的头:“不要想这么多,先好好休息,我收拾一下,你先睡一觉,睡一觉我再跟你聊聊以后我们该怎么办。”
程稚清看着这什么也没有的房子,只得从嫁妆中拿出棉被,幸好继母给装了棉被装装样子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稚清将被子铺在床上,转头便看见晏承安也跟在身后忙活,一把将晏承安抱起来放在床上:“我来就好,你先好好休息一下。”
说罢帮晏承安将被子盖上,又出去打湿了帕子帮他擦了擦脸。
晏承安点了点头,将眼睛闭了起来,眼泪又止不住流了下来。
程稚清也没有办法,事已成定局只能靠他自己想通,谁也没有办法帮他。
程稚清回到堂屋继续将剩下的箱子打开,一开吓一跳,总共二十四个箱子,装满的也不过十个,其余箱子全是空的。
平常商户女出嫁也有十六抬的嫁妆,而她才十抬。虽说自家娘亲在她四岁就过世了,但她外公好歹是江南首富吧,这些垃圾膈应谁呢。
程稚清看一旁有个小箱子,开起来一看不过五百两银子,以及一张嫁妆单子,单子上的东西没有一样与这些箱子里的东西沾边。
看来这继母不待见自己,以为嫁出去后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明明也是一侯府嫡女怎的如此小家子气。
程稚清不知道清远侯府后继无力,家中银钱全用来给当官的铺路,这继母小时候没用过什么好东西,造成她什么好东西都要捏在手里的性子。
程稚清看着这些空箱子笑出了声,打算明天去程府算算账。
程稚清回了房间打算好好理理思路。
镇国公府罪名应该不久就会昭告天下,原主关于这些记忆都模糊了,被削成人彘早就吓傻了。
只能勉强记得晏承平天天跟她说家人怎么在流放的路上一个接一个地死去,他娘对她这么好,他也好心与她和离放她一条生路,却连唯一仅存的弟弟都被她折磨死。
京城也不能留,上一世和离后原主想回程府也被以与卖国贼有关与其断绝关系。
就算这样程婉柔还是不愿意放过她,时不时上门找麻烦,炫耀自己的日子过得多么舒畅,奚落她如过街的老鼠般,在这一个破败的小院生存,父亲都不愿管她。
晏承安还得小心翼翼躲避众人,以免被其他人发现家里有一个罪犯之子。
与其留在京城却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程府一家,自己也没有多少钱,还不如跟着晏承安一路流放保护他们安全。
毕竟苦几年照顾好晏家全家人以后等晏承平上位她就是第一大功臣!
到时候还不是想要什么有什么,也不会落到前世被削为人彘的下场。
等到晏承平成功上位,她就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天大地大,还有金大腿可以依靠。
第3章 、空间
想清楚以后的计划程稚清轻松许多,唉,怎么人家穿越女都有什么空间,我什么都没有,如果有空间前期还能购买物资流放路上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突然程稚清突然感觉眼前一亮,她一愣,天不是黑了吗?怎么又亮了。
卧槽!真的有空间!老天果然待我不薄啊!
她回想了一下自己平时看小说主角的基操,默默想着:出!下一刻果然回到了房中。又默念:进!一晃进了空间。
程稚清被这巨大的惊喜冲昏了头脑,拿着东西进进出出了几次,终于清醒了。
这才观察空间里的情况,不远处有一个石碑,程稚清走过去一看,上面写着一段话,大意是她因救人而死,上天为弥补她送予她芥子空间,要求她帮助晏承平改变命运,避免生灵涂炭。
原主也彻底走了,让她放心,这个身体以后就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而后字迹连同石碑就消失了。
程稚清看到一整个大无语,空间使用说明也不给,还得靠自己摸索。
她仔细观察四周,放眼望去四周雾蒙蒙一片,不知是否还能扩大。
不远处有一个茅草屋,屋前有一口井。
程稚清心中激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灵泉吗?立即走过去取了水喝了几大口,细细感受发现没有什么变化,心中失落却也没过度纠结这泉水,有总比没有好,至少以后不会缺水。
走进屋内,屋内仅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以及几个架子。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
程稚清走进一看架子上竟全是药物,桌上有一本书,书籍首页赫然写着四个大字,制药大全,随意翻开看了看,有着每种药物的名字,对应的症状,作用和制作方法。
程稚清心中了然,架子上的所有药物应该在这本书中均有介绍,这下对于帮助晏承平躲过前世灾祸更有把握了。
就算架子上的药全用完了还可以自己学着做,我一个堂堂中医学毕业生,制药还不是手到擒来。
屋后还有几亩田,程稚清心中默默盘算,到时候还要种一些粮食,这下吃食也不用慌了!
程稚清了解完空间情况正准备出去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一层黑色的杂质,味道令人作呕。
脑子瞬间宕机,原来泉水还真有作用啊。
程稚清在空间洗过澡后,躺在床上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以及需要准备的物资,但是自己只有五百两银子,什么也不够买。
唉,看来明天程府之行必定要扣些银子出来了。
程稚清翻了个身正准备睡觉,突然手上的镯子变成两半,掉落床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程稚清捡起险些砸到她脸上的镯子,今天过于忙乱,她都没有注意到这个镯子。
镯子是木质的,她娘的遗物,自她娘临终前给她带上后再也没有摘下。
程稚清拿起镯子细细看着,发现镯子是中空的,里面还有两张被卷起来的信,各放在镯子的一边。
这信是她娘留给她的,上面写了她与程明知的往事,以及到京城后所添置物品的清单。
程稚清看着信中,她娘对自己过于愚蠢没有早日看清程明知真面目,而没能看着她和哥哥长大而自责,也希望她能看到信回去看看爷爷,帮她说一声女儿不孝。
如果没有程明知想必她娘应该会在江南有一个好的夫君,夫妻和睦,过着安稳的日子吧。
第二天天还没亮,程稚清带着晏承安去了素言给的房契那一处院子,又出去买了几个包子,两碗馄饨,两人吃完早餐。
程稚清将地契拿出递给晏承安看着他说:“这是你娘的房子,现在交给你。”
看着晏承安着急想说什么,她急忙补了一句:“我没有想丢下你,只是这个由你来保管,如果他们没事的话,地契就由你还给你娘,如果有事,以后也是个退路,你说对吗?”
晏承安紧紧盯着程稚清,似乎相信了她说的话,缓慢的伸出手接过地契,仔细放于身上。
程稚清看着他接过地契松了一口气,接着说:“一会儿我回程府要一些东西,你在这里等我,藏好不要让人发现你,这里还有一些包子,如果我中午没来的及回来,你就吃这些包子,好吗?”
晏承安看着她点了点头。程稚清正准备离去,突然发现一只小手拉住了她,不多时就听到一句,“你要早点回来……”。声音微弱地似乎要消散在风中。
程稚清一阵心酸,本也是千娇万宠的世家公子,短短一天就成了现在的样子。她弯下身子摸了摸晏承安的脑袋,应了一声好。
然后趁着天还未大亮回到了程明知租的院子中,装作没有出去的样子。将昨天铺好的被子重新一一装回了箱子中。
等到外面人陆陆续续有了声响后,才一副刚起的样子。
程稚清走到门口,看见隔壁妇人正在洗簌,赶忙上前询问:“大娘,我这有一个搬东西的活计,用不了多长时间,一个人我可以给二十个铜板,您家中有人可以做吗?”
二十文算是一个比较高的价格了,在大魏国农家人一天做短工四个时辰也就一百文。
程稚清请人搬嫁妆,甚至不耽误这些人一天的活计。
隔壁大娘听到这话眼睛都亮了,但也没有失去理智,“搬去哪里?大概要多长时间?”
程稚清一听感觉有戏忙说道:“程府您知道吗?我有一些东西还去程府。”
“程府?那个当官的程府?”
“对,就是那个。”
大娘心里盘算了一下,去程府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回来还不耽误后面的活计,这一天多赚二十个铜板,太划算了。
看向程稚清的眼神瞬间带上了热情,拉住程稚清的手:“妹子,你大概要几个人,我家男人可以干,这附近我都熟。”
“这样啊,那太好了,大娘。我这边十二个应该就够了,您帮我叫人,我就在您隔壁,你叫好人直接去隔壁就行了。我先回去等着。”
“行,妹子,你等着。”大娘急冲冲转过身,步伐快的好像有人在后头撵她一样。
程稚清回到院子中等了一会儿,就看见十几个汉子走到门口,隔着门带着窘态问道:“妹子,我婆娘说你要找人干活,给二十文是不?”
“大哥是我找人干活。”程稚清指了指旁边的箱子,接着说:“就这些箱子帮我搬到程府就行。”
领头的汉子看着这些箱子,算了算,大概两人搬两个,一趟也不远。农家汉子别的没有就是力气有的是。
十个人商量了一下,相互配合着就搬着箱子往外走,程稚清跟在最后。
一盏茶后,众人站在程府大门前,领头的汉子询问道:“妹子,你看这?要我们给搬进去吗?”
程稚清答道:“不用,就放这就行了。可否请一位大哥前去帮我喊门?就说他们嫡小姐带着嫁妆回来了。”说完就拿出钱给他们将工钱结清,上前喊门之人的工钱就暂放领头之人手中。
“妹子,那我们就先走了。”喊门之人回来后,众人就向程稚清告辞。
“好的,今日麻烦诸位大哥了。”
程稚清在门口等了一会,就见那日带她出镇国公府的下人着急忙慌跑出来,一脸不耐“小姐,不是说让您在哪里呆着。老爷不会不管您的,您怎么还回来了,还带回这么多东西。”
程稚清讥笑一声道:“呵,我也不与你多说废话,今日你阻拦我,不让我见不到我爹,我就闹的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礼部侍郎程明知嫌弃和离嫡女丢人不让回府,要嫡女在外自生自灭。
反正我名声也这样了,我也不怕,就看看你家老爷还想不想要这个名声,被众人耻笑后罚的是你还是我。”
“这…这…小姐我去通报一下,请小姐等等。”下人有些着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