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许茵才走半个时辰,许志远就领着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到了客栈房间,问他姐人呢?许侯爷半天说不出话,气得满脸通红:“你个混账,给我滚出去!敏儿跟茵儿可是你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啊,你怎么能、怎么能?”
许志远不痛不痒地掏了掏耳朵,再三追问才知道许茵跑了。他脸色大变,寻着路在外面追,没能找到人。
“这个臭娘们,跑哪儿去了?”许志远踹开脚边的一颗小石子,骂骂咧咧地无功而返。
因着许侯爷放走了许茵,许志远对这个老父亲极为不满,把他丢在客栈就不管了。十天的住宿期一到,许侯爷拿不出银子续缴房费,被客栈赶了出来。
他去赌坊寻过许志远,然而许志远并不搭理他。无奈之下,许侯爷住到了城郊一间破庙中。他没有手艺,也没有力气,根本养不活自己。好不容易找到一份帮人抄书的活儿赚到一点银子,自己没舍得用,全被找上门的许志远抢走了。
许侯爷气得浑身颤抖,在许志远走开后就直挺挺倒在地上,再也没能站起来。他中风了,在破庙里躺了四天无人问津,活生生被饿死。十天后许志远才再次涉足破庙,这才发现许侯爷死了,尸体散发出难闻的臭味。
他吓得跳起来,连忙逃走了,连老父亲的尸骨都没收捡。
越赌越大,越陷越深,许志远欠赌坊的债越来越多,最后积累成一座还不了的高山。他被赌坊剁了三根手指,又被拉到黑煤窑卖苦力。适逢地龙翻身,窑洞塌方,他被永远埋在了那片土里。
侯府的人都死绝了,这爵位空着也没意义。新帝问过许烬是否有意袭爵,许烬摇头,对侯府那烂摊子毫无兴趣。于是老侯爷拼死拼活挣到的爵位就此终结,封地也被朝廷收了回去。
兢兢业业辅佐新帝五年,许烬毅然辞官,将权柄移交到新帝手中。新帝不舍,多番挽留,可惜许烬心意已决。无奈下,他的请辞被准许,相位由另一位大臣接任。
辞官后的许烬带着知知回了江南,在原先的大宅子旁边又买了一座别院,与王大学士做了邻居。
已是七十好几的王大学士吃嘛嘛香,却在三年后的一天悄无声息离世。知知陪着许烬给他立了衣冠冢,像他的子女般自愿守孝三年。
又过了七年,知知的身体也不好了,许烬陪在她身边度过了最后一段时光。临死前,知知有些惋惜没能去大理看花海。许烬握着她的手,承诺会带她去的,只要她好起来。
但知知没能挺过去,留下许烬一个人。许烬将她埋葬后,在墓碑前站了三天,沉默着离开了江南。
他一个人去了大理,看到了一大片火红的花田。坐在田埂边吹着暖风,他的掌心微凉,目光望着很远的远方。
在那儿,他还遇到了故人。染了一身风尘气的许茵陪笑着坐在中年男人的大腿上,微风撩起船篷的纱帘,那不堪入目的一幕映入许烬的眼底。
他没管,侧过眼只当没看见。
许烬兜兜转转走了很多地方,累了无趣了便重新回到江南。他给当地的一户人家拿了百两黄金,请求他们在他死后将他葬到一个地方。
那家的人答应了。见他脸色不好,便隔三差五去看他一回,担心他死在屋子里没人知道。
又是一天清晨,那家人做了早食想着送点给许烬尝尝。结果敲门没人应声,推门进去一瞧,清俊的男人躺在床上已经没了气息。
按照约定好的,这家的汉子寻了几个人过来,用木板把男人抬到那个地方。他们发现这里只有一块墓碑,上面赫然镌刻着几个字:许子桑之妻。
几人恍然大悟,按照男人的要求将他埋葬在了旁边。这下,他们又能在一起了。
过了几年,此地长出了一大片野花,红的、黄的、粉的。尤其是两座坟包上,红色的野玫瑰迎风摇曳,绚烂又漂亮。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男朋友是邻家哥哥
酒吧里人声鼎沸, 五颜六色的灯光闪耀,晕出一片热闹。舞池里有男男女女在尽情热舞,嗨翻全场的音乐鼓动着耳膜。吧台上的位子都坐满了,出来猎艳的人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很快就将视线锁定在吧台一隅, 身形妖娆地走过去。
“帅哥, 能请我喝杯酒吗?”成熟漂亮的女人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倾着身子凑过去, 似乎是想在年轻男人脸上印上一个吻。
周围的男人瞧见了,望过去的目光都带着羡慕, 多希望被美女看上的是自己。年轻男人的几个同伴也是起哄般吹着口哨, 挤眉弄眼地笑:“瞬哥, 真有你的, 到哪儿都不少了主动送上门的桃花。”
“瞬哥,美女还等着呢,你发什么愣?”旁边的小黄毛用手肘碰了碰仿若灵魂出窍的年轻男人,见他没反应, 甚至还想大着胆子去戳他。
“操!”姜瞬终于回过神, 看了看自己穿着的白色短袖,又瞧了瞧酒杯倾倒却不自知, 还一脸兴奋想看热闹的赵洋, 顿时发出想杀人的声音。
他动作敏捷地弹跳开, 然而白色衣服的前面还是被洒出来的酒浸染了一团玫瑰红:“赵、洋!”
被喊得一激灵,赵洋条件反射地护住自己的脸, 嘴快道:“打人不打脸!瞬哥冷静点, 这弄脏的衣服我赔你!等下, 我马上给你转账。”
赵洋从裤兜掏出自己的手机, 熟练翻到他瞬哥的微信号,手指点了点,顿时转了780过去。嗡嗡震动两下,姜瞬点开微信,眉梢一挑,收了钱后脸色好多了,慢吞吞道:“给多了。”
“不多不多。瞬哥,你要是良心上过不去,有空登上游戏带我上上分?”赵洋笑嘻嘻,完全没将那几百块钱看在眼里。
姜瞬点头,随口答应:“行啊,再约时间。”
这衣服理赔的事处理完,姜瞬看着衣服上那一团醒目的红色,皱起眉头。之前那美女还没走,就在旁边等着他,适时开口:“帅哥,你的衣服都脏了,要不要去酒店换下来?”
这已经是直白的邀请了,姜瞬听懂了,没搭理她,转过身扯了点纸巾试着擦了擦那团酒渍。
从来就没有不上钩的猎物,女人没放弃,伸出手想要搭上他的肩膀,挺了挺傲人的胸部蹭过去,语气跟拉了丝般:“真的不去么,帅哥?”
姜瞬铁青着脸往旁边避开,速度快得像躲瘟疫:“滚。”
然后狠狠剜了提出想要来酒吧嗨皮一下的赵洋,径直走人了。一看姜瞬真的走了,赵洋几人摸了摸鼻子,也没了想要看热闹的心思,跟着离开了喧闹的酒吧。
正值九月,外面的热浪拂脸,热得人冒出一身汗。赵洋三两步追上姜瞬,手上勾着一串车钥匙,甩得哗啦啦响:“瞬哥,我开车来的,顺路送你呗。”
“哦,但还是不必了。酒后驾车,我怕死得快。”姜瞬嫌弃地离他远了点,在路边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他一坐进去,赵洋跟着一屁股挤进来,砰的关上车门:“师傅,麻烦送我到××花苑,我朋友到××水湾。”
坐到出租车里,姜瞬闭目养神,赵洋就在他耳边嘚啵嘚啵讲个不停:“瞬哥,你别生气呀,我也没想到你那么受欢迎不是?”
见姜瞬不吱声,他又道:“下次肯定不诓你去这种地方了。这不是都升上大四了嘛,咱们连酒吧蹦迪的经历都没有,说出去多没面子啊。我不就是想去感受下?”
其他富二代飙车、泡妞、交往过的女朋友数不胜数,而他们这群富二代呢,被家里管得死严。别说出去乱搞了,就连女生的小手都少有拉过。
这好不容易瞒着家里出来放纵一回,谁想到这酒吧里的美女这么野的,上来就想一步到位搞到床上。啧啧,他们这群年轻人把握不住。
“闭嘴。”姜瞬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只觉得耳朵边上有一千只鸭子在叫,吵得他脑袋里嗡嗡的。
姜瞬一开口,赵洋就懂事地捂住嘴,生怕他瞬哥暴起揍人,连忙用眼神表示自己不说话了。等到了地方,他屁股着火般蹿下车,关上车门露出八颗整整齐齐的牙:“瞬哥,我先走了哈。”
懒得理他,姜瞬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直接招呼司机师傅走人。过了半小时他回到家,才是晚上九点,姜父姜母都还没睡。一个在书房处理公司的事,另一个窝在客厅沙发看电视。
听到咔嚓的开门声,姜母视线望过去,在儿子胸前衣服上弄脏那处看了几眼,抱着抱枕声音悠闲:“哟,出去喝酒啦?”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她这个平时闷不吭声、年纪轻轻连点夜生活都没有的儿子居然大晚上跑去喝酒?要知道,平常这个时间点他都是躲在自己房间,不知道在干什么。
“就喝了一杯。”姜瞬弯腰,在玄关处换了双拖鞋。尽管只喝了一杯度数不高的酒,不过在酒吧那种环境待了个把小时,身上难免染上难闻的酒气。他被醺得皱起的眉头就没放下过,到家的第一时间就拿了换洗衣服去浴室。
姜瞬家里是小二层独栋房屋,因为人口少只有三个人,所以没有买空间太大的。底层是客厅、厨房、浴室,还有一间客房。楼上有三个房间,其中两间被姜父姜母和姜瞬住了,另一间改造成了书房。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露台。
楼上的房间都自带独立卫生间,但洗澡还是在楼下专门建的浴室洗。宽敞,甚至有一个浴缸。
这么热的天,姜瞬自然不会去泡澡。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响起,过了十五分钟他就出来了。换上了居家睡衣,往外走时手上拿着一张毛巾在擦湿漉漉的头发。
晚上只吃了点杂七杂八的外加一杯酒,姜瞬早就饿了。看到茶几上木托盘中放着的麻薯、两块卖相好看的小蛋糕,他顺手捏起一个麻薯咬了口。顿了下,而后把那只半个巴掌大的小团子吃得干干净净。
微甜,不会腻口,吃完唇齿留香。一个不顶饱,他一口气吃了三个麻薯,那两块小蛋糕也进了肚子。姜瞬舔了舔手指上沾到的奶油,难得赞扬一款小零食好吃:“味道不错。哪个甜品店买的,明天我再去买一些回来。”
姜母咯咯笑,表情揶揄:“这你可买不到,哪个甜品店都没有卖的。”
姜瞬抬眼,眼神有些惊讶,默了会儿问:“不会是爸做的吧?”
反正肯定不会是姜母做的,因为她实在没有烹饪的天赋,做出来的东西也就勉强能入口的水平,谈不上好吃。
“……”姜母都要气笑了,哼哼道:“就不能是我做的?”
在儿子“我就静静看你编”的目光中,她叹了口气,实话实说道:“好吧,确实不是我做的。隔壁搬来了一家人,这是新邻居送过来的。小姑娘心灵手巧哦,还长得秀气漂亮,这笑起来甜得跟掺了蜜似的。”
姜母一边说,一边去看儿子的反应。见姜瞬意兴阑珊,一点不感兴趣的样子,她额角绷住了,深觉儿子生来就是惹自己生气的,便挥了挥手让他走远点,别在自个儿跟前碍眼。
姜瞬“哦”了声,从容地起身。然后进到浴室,把自己换下来的那件白色短袖浸到水盆里,倒了点漂白剂在里边。
那味儿有些大,姜母坐在客厅都闻见了,伸长了脖子往浴室方向看。见儿子把塑料盆端出来了,她纳闷,问:“做什么呢?”
“我那白色短袖不是染上了别的颜色么,就想着用漂白剂兑水泡一泡,说不定那团红色还能被搓掉。”姜瞬端着盆儿准备上楼。
姜母看得目瞪口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还是不要了吧。你那78一件的短袖,本来质量也不好,直接扔了算了。”
主要吧,家里又不差钱。就一件廉价的衣服而已,在姜母看来,那是穿都不值得一穿,更别提还费心去洗了。
“没穿几次呢,扔了浪费,洗过还能接着穿。”姜瞬上楼了,带着他的盆儿一起。
“……”姜母目视儿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这面上的表情复杂的很,颇有些一言难尽。
上一辈也是小有资产,所以姜母跟丈夫从来没过过苦日子。二人大学里相爱,毕业后没有找工作,直接拿着父母辈支援的资金开始创业,也的确成功创下了一大笔家业。
家里就姜瞬一个孩子,姜母跟姜父对这个儿子多有偏爱,可以说绝对没有短他吃、短他穿过,给他的东西都是最好的。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还给了他一张不限额度的黑卡作为生日礼物。
在金钱上,夫妻俩没有约束过姜瞬。别人都是担心儿子拿着钱就去乱花,他们完全没有这个担忧。姜瞬吧,他就不爱花钱。额,应该说他挺节俭的。纵然在姜父姜母眼里这不叫节俭,叫抠门。
出门能走路就不坐车,能骑车就不开车。买菜必定要讲价,说三毛五毛也是钱。买饮料中了“再来一瓶”,那瓶盖他肯定是要留下来的,等出门就去超市兑换。
出去吃饭要在网上看下团购有没有优惠,若是套餐划算就点套餐。超市、商场做活动发的优惠券也留着,结账的时候掏出来还能省下一些钱。
他还在几家大超市办了积分卡,买商品就能存积分,等积分多了起来就到前台那儿去换一份相对应的礼品,有吹风机、抽纸、电风扇等。有一回他换了一个中小学生学习用的点读机回来,价值五百七,挂在网上半价卖了。
而且姜瞬吧,他不仅在这些地方精打细算,给自己买衣服、鞋子什么的也从来不买那种被炒到大几千甚至几万的品牌。他大多买国货,用他的话说就是便宜又耐穿。
毕竟有些品牌卖的不是质量,而是牌子。一件短袖三四千,其实质量也就那样,跟他买的一两百块钱一件的差不多,就是少了个品牌的logo。
哦,姜瞬今儿身上穿的那件白色短袖还是某网购平台上买的,满50包邮那种。姜母跟丈夫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儿子花钱太大手大脚不好,可太扣扣嗖嗖也不是回事啊。
偏偏姜瞬觉得挺好,完全无视了父母希望自己敞开花钱的意愿,活得一点不像个富二代。别看赵洋那些人家里管得严,可名牌衣服没少穿、脚上一双休闲鞋至少五位数,开的车子也是超跑。跟他们一比,姜瞬仿佛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听儿子说要把那件便宜货洗过接着穿,姜母眼角直抽抽,心头涌上无限忧虑。儿子对他自个儿都这么抠,还能找得到女朋友吗?
已经上楼的姜瞬听不见姜母的心声,待头发干了后早早躺上床睡了。大四的课很少,第二天姜瞬本不必那么早起来的,但他在学校找了个超短期的兼职,在新生入学报到期间帮着档案室收一下学生档案。
九月初正是大一新生集中报到的时候,姜瞬七点起床,下到客厅不见人。姜父姜母都还没起来呢,他去厨房简单做了碗面,呼呼吃了勾上背包,从车库姜父开的那辆玛莎拉蒂旁边推出自己的小电驴,扣上安全帽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