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疯狂的从这七年的失败经历中寻找原因,以防再度被伤害,试图把自己变成一个“没有心”的恋爱高手。
教程内容看了一箩筐,技巧永远都只是技巧,不真诚不走心,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受到伤害,可是我们来到人间不就是来体验最真实的“爱恨情仇”的吗,如果连心都不走,连心都不伤,又怎么叫做“试炼场”呢?
动了心动了情的人,绝对不可能不走心,一段不走心不动情的恋爱关系会美好吗?
当我想明白这点的时候,关掉了所有技巧输入的恋爱教程和视频,这些至少对我来说不管什么用。
我还是需要疼痛和伤疤,需要起伏波折的情绪,让我这颗麻木的心重新复苏过来。
一旦认真走进一段关系,就不可能不去幻想和憧憬将来,和他在一起生活,构建那些美好的未来蓝图。
我想,林卿尧是认真的。
夏小星对我讲过,一个男人会对女人说,我们结婚吧,意味着他收心了,因为中国人,尤其是中国男人,谈恋爱的门槛很低,但结婚的门槛是非常之高的,谁叫男人这东西物质且现实呢。
但我仍旧天真的想要在这物质浮躁的迷雾世界里,寻找一场真心奔赴的爱情。
红灯跳转,车流松动,我还是没有回答林卿尧。
我们的车子也开动了。
“你听过一个说法吗?”我转头看向他。
林卿尧也侧过了头,我们的目光相撞,我轻声说,“女人不能在男人面前示弱,我们以为将伤口暴露在对方眼里会获得疼惜,而恰恰结果相反,换来的可能是他抓住弱点,在背后刺伤,爱情从来都是势均力敌彼此步调一致往前走,任何一方不小心掉队都可能让天秤不平衡,这就是人性,我和你一样,对人性没有信任可言。”
我停下来看了看林卿尧的反应,他的侧颜沉默,似乎在思考我的话,我继续说,语调轻而缓慢,和我慢吞吞的性格一样,不管任何时候说话都快不起来,“你太聪明,无论我怎么伪装强大,总能一眼将我看穿,我不是你的对手,也无法抗衡。”
林卿尧许久没有说话,车厢里再度恢复安静,明亮的车道被我们甩在身后,流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林卿尧低沉平和的声音在在这场晦暗的沉默中响起。
“不是多聪明,而是,”他看着我说,“因为我在意你,感受你。”
“早早,”林卿尧温柔对我道,“我想做你的知己和丈夫,不是对手,不想与你为敌。”
我的心跳和车速一样快。
林卿尧总是这样,他总这样教我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只能对他说,“再让我考虑考虑吧。”
“好,”他和上次一样的耐心,“我等你。”
我们的车沿着车道一路开到山顶,可惜不是白天,无法一览山路上的美景,大雾尖海拔三百多米,据说和香炉峰海拔差不多高,我没有爬过大雾尖,香炉峰小时候倒是去过两次,一路拾级而上,台阶多到数不清,至今想来宛如噩梦。
我很不爱爬山,因为有很严重的恐高症,一爬山腿就抖,根本不敢看下面,下山更是噩梦。什么山我都不爱爬,以前也因这和宋嘉铄闹过好几次矛盾,他是登山爱好者,总想方设法拉着我爬山,我自然是知道他的,不过是为了虚荣心,让他那些一起登山的朋友看看他有一个多懂事漂亮的女朋友。
读书的时候被室友拉去爬庐山,硬着头皮爬到一半最后还是坐缆车上去的,吓得腿软,总害怕缆车会从索道上掉下去,压根不敢往下望,从此以后也不再坐缆车。
这次我愿意同林卿尧到大雾尖露营,纯粹是这边有车道可以直接抵达山顶,省去了爬山的顾虑,要不然大晚上黑灯瞎火让我来爬山,就算是林卿尧也不可能成为那个例外。
暑假到了,小孩都放假了,过来露营的人还不少,车子七零八落地停着,我们把车停在一处开阔的地方,从后备箱里搬出了帐篷和桌子。
不远处的热闹感染了我们。
周杰伦的专辑要发了,九零后们正在开一场小型青春纪念现场演唱会,《稻香》、《晴天》、《半岛铁盒》、《安静》……一首又一首,熟悉的前奏响起,我和林卿尧也跟着清唱起来,歌声陪伴着我们把帐篷搭建好。
“走,去看看。”林卿尧拉起我的手,向那边走去。
音响里的音乐很躁动,旁边都围满了人,在这儿露营的人都跑过来了,很多都和我们一样的年轻人,《本草纲目》前奏一响起来,有人开玩笑说:“完蛋,杰伦这首歌被刘畊宏带歪了,忍不住跟着跳起来了。”
下面就真的有人带头跳了起来,像是一场只属于年轻人的狂欢,青春已经远去,旋律和歌声刻在DNA里再也无法消弭。
台上的唱歌的人不是固定的,只要有人想上去唱,点好歌就可以上去,下面大家有的跟着一起唱,一起跳舞,音乐却有这样的魔力,让人的细胞跟着节奏律动,即使从来不认识的陌生人,在这样热燥的互动中也很快熟悉了起来。
林卿尧拉着我加入其中,我们大汗淋漓,扭动着身子,不知疲倦,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兴奋过,即使以前和宋嘉铄在一起,也做过很多情侣之间的事,可能因为我和他性格爱好很多都不和,没有这样尽欢过,在这长达二十六年的人生中,这是我第一次这样的疯狂。
林卿尧贴过来,双手抱住我,和我贴身热舞,我一个不会跳舞的人,被他带动着竟然发现对舞蹈还有那么一点天赋,转身,我们面对面,他搂住我的腰低头捧住我的脸,眼眸被灯光照的透亮,喉结几乎透明,我被蛊惑,仰起头,他低头在我唇上咬了一下,附在我耳边问:“想听我唱歌么?”
我点点头。
“想听哪首?”
我想也没想的说,“夜曲。”
《十一月的肖邦》是我最喜欢的专辑之一,《夜曲》是我最最喜欢。
林卿尧低头亲了我一口,利落转身,三两步跳上台,拿过话筒,轻轻拍了拍,看向我的方向,低沉说道:“一首《夜曲》,送给我女朋友。”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声,夹杂着尖叫和掌声,身旁有几个女生停下跳舞,小声说道:“这男生好帅,他女朋友是谁啊,长得帅又会唱歌,还当众表白,好羡慕啊。”
“刚才看他在那边和一个女生跳舞,应该是他女朋友吧,不过两人好登对,帅哥配美女啦。”
……
一些目光朝我投射过来,不过我已经不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了,台上林卿尧的声线紧紧抓住了我的心脏。
他的目光穿过人头攒动,深情看着我,为我唱着我最最喜欢的歌,不知何时,躁动的气氛渐渐安静下来,热舞的人也都停了下来,听着他唱歌。
我在台下跟着他轻轻唱,眼眶渐渐被泪水填满:“一群嗜血的蚂蚁被腐肉所吸引。”
“我面无表情看孤独的风景,失去你,爱恨开始分明,失去你,还有什么好关心。”
“当鸽子不再象征和平,我终于被提醒,广场上喂食的是秃鹰。”
“我用漂亮的押韵,形容被掠夺一空的爱情。”
……
夏小星问过我,为什么那么喜欢《夜曲》这首歌。
我说不出为什么,有一天晚上在洗澡的时候,当热水从头顶冲下来的那一刻,我闭上眼睛,像是一团黑雾挡在我眼前,我忽然明白为什么。
这首歌当我第一次听到前奏就喜欢上了,歌词让这喜欢更加分,黑色是它的主色调,凋零是它的主旋律,死去的爱情,安静却极致热烈的爱意,至死不渝的等待,从这破败和残缺的冬日中我看到了春天的希望。
林卿尧唱完,从台上跳下来,周围欢呼着,不舍得他这么快结束,都在喊着:“帅哥,唱的这么好,再来一首呗。”
林卿尧走到我面前,逆光中,他的身形被裁剪的格外高大和挺拔,“喜欢吗?”
他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光亮。
我点点头。
他拉着我离开了人群,回到我们搭建在角落里的帐篷,将热闹和躁动抛在了身后,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像又回到了隐秘的私人空间。
我们坐在帐篷里,抬头看天空。风把我们身上的燥热吹散了。
广袤苍穹的天际,漫天繁星,像一张巨大繁华的幕布铺展在我们头顶,天不是完全的黑色,而是鉴于灰色和蓝色之间,映着城市繁荣的都市夜景,人是这样的渺小,宇宙是这样的浩瀚。
我依偎着林卿尧,将头枕在他腿上,仰着头数星星,小时候我也喜欢这样,每当夜晚,外婆都会在院子里乘凉,夜里风大,刮得门口那棵大榕树树叶哗啦哗啦的响,我靠在外婆腿上数星星。
手机响了,我伸长手,林卿尧帮我捞过来,放进我手里,我划开一看,是我爸的信息,问我去哪儿了。我吐吐舌头,“忘记跟我爸妈说一声了。”
林卿尧揉着我的头发,俯身靠下来看我的手机,我无措地望着他,“如果我说在这里露营,我爸肯定会问和谁一起,我的朋友没几个,他们都知道。”
“实话实说吧。”
我犹豫。
他说:“纸包不住火。”
我看着他,“真的要说吗?”
林卿尧看着我,“我想得到官方认可。”
“那好吧,”我思考了一下,给我爸回,“和我朋友在外面露营,今晚不回家了。”
“早早,”林卿尧单手撑在地上,歪靠身体,右手拨弄着我的头发,垂着眸说,“我还挺羡慕你家里的,不像我,有家回不了。”
他苦涩的笑了笑。
我的心蔓延起无边无际的心疼,下意识去抓林卿尧的手,他将我的手抓在手里,我问,“这些年,你在外面一定不好过吧。”
“在国外容易受到一些歧视,不过,习惯就好了,”林卿尧声音淡淡的,像是这些经历并没有在他心里或者身体留下痕迹的那种轻描淡写,但我知道事实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接着听他说道,“我爸在十五岁就没给过我钱了。”
我惊愕,“那你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他笑了笑,那笑很淡很淡,似乎风一吹就散了,“再难都这么过来了。”
林卿尧似乎不愿意多讲,我舍不得再撕开他的伤疤,只为了满足我的好奇心。
只是,经历这么多,他的眼睛还是这样的澄澈干净。
心疼密密麻麻啃噬着我。
我的眼里渐渐生出眼泪。
“林卿尧,”我叫他,“以后我会好好爱你的。”
他弯起唇角,“你总是这么善良。”
林卿尧伸手,拇指拭掉我的眼泪,然后低头含住我的嘴唇,温柔辗转,间隙,他呼吸微喘,“我的软肋和弱点你都知道了,这样你可以放心了。”
他的舌尖轻轻卷着我的舌根,微微有些发麻的疼痛感,我忽然明白。
“早早,是我主动走向你的,我要的不是你的抗衡,是你的怀抱。”说完,他抱起我,将我埋在身下,我仰头看着他。
男人的背后是漫天的星光。
不远处是热闹的人群。
这一刻,让我觉得,对这世界,我仍旧抱有最浪漫的期待。
沉沉呼吸中,我汗湿的手掌攀上他的后背,被他反抓进手心,我的意识被掠夺,只听到我那柔软能掐出水的声音对林卿尧说,“如果这手的主人是林卿尧,我愿意余生都牵着。”
作者有话说:
最后看懂了吗?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五点多, 林卿尧掀开帐篷,叫醒我,“早早, 快来看日出。”
我从睡袋里钻出头来,林卿尧精神奕奕, 站在晨雾里, 折腾了一晚上,他还是神清气爽的样子, 倒是把我累个半死。
我眼睛一闭, 翻了个身,“不看。”
“很漂亮的。”他诱哄我。
我干脆将脑袋蒙进睡袋装死,晚上不让人睡觉,早上还要扰人清梦, 这个男人真是烦死了。
“就只看一眼。”他的呼吸好像凑近了,接着, 我被他连人带睡袋扛了起来。
我扑腾挣扎, “你干嘛?”
“你睡你的,我抱你出去看日出。”他气定神闲的说道。
我真的服了他,“林卿尧, 你别乱来, 放我下去,我才不要这个样子出去呢。”
他将我放回地上。
我从睡袋里钻出半张脸, 扭捏道:“你先出去。”
林卿尧看出我的顾虑,懒洋洋笑着, 忽然凑近我脸前, 小声亲昵道:“怕什么啊, 你忘记了昨天晚上谁帮你穿的衣服?”
昨晚的记忆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来, 我的脸刷的一下爆红。
林卿尧好整以暇看着我的反应。
他注视着我的眼睛,低低道:“西早早,你再这么看着我,我要忍不住了。”
这人,天哪,好不讲理,明明是他先撩的我。
慌的我一把盖住脑袋,往睡袋里钻回去。
外面传来他的轻笑声,“我先出去,过会儿穿完衣服自己出来。”
我松了口气。
我整理好走出帐篷,林卿尧坐在桌子上,转头看过来,然后对我伸出手来,我把手搭进他掌心,他将我一拉,随即揽住我的腰,轻松将我抱上了桌子。
不知从何时开始,林卿尧动不动就喜欢抱我。
朝霞铺满天际,淡粉的,湖蓝的……新鲜空气,新鲜的颜色,像打翻的鸡尾酒,清凉的风吹来,我们静静等着太阳升起。
也有和我们一样的情侣,昨晚的热闹似乎还在眼前,林卿尧说,有一首歌他想只唱给我一个人听。
是什么?我问他。
《Mojito》。
他看着我说。
我俩默契大笑。
“我很喜欢这首歌的曲子,很浪漫。”
“他的曲是最吊的。”
吊这个字,就很周氏,我晃着腿,风吹乱头发,扭头看着林卿尧,开着我们心领神会的玩笑,“唉哟,不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