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盛夏说晚安——持尘
时间:2022-08-04 06:25:05

  “老婆,”林卿尧突然俯身抱住我,撒娇似的语气,贴在我耳边说,“你要保护我啊。”
  我的骨头一阵酥软,他真的太知道女人的软肋了,怎么舍得不答应呢?
  可是。
  林卿尧这人神奇就神奇在,私底下对我各种撒娇卖萌,但当正儿八经的场合,他却游刃有余,哪里还需要我的保护。
  我们下了楼,我爸的车正好也到了,今天是司机开车,看到我们过去,我爸从后座开门走出来。
  “爸。”我拉着林卿尧走到车边,寒暄了几句之后,我爸问林卿尧:“吃饭安排好了吗?”
  林卿尧转头看了看我,“舒覃想吃火锅,舒董想吃什么?”
  实际上我和林卿尧已经吃过晚饭,当着我爸的面也不好说,刚才两人商量着去吃个火锅算了,因为我爸爱吃,而林卿尧特意把我搬出来这招用的极为聪明,因为这本来就是我俩商量好的,就看我爸的意思,但实际上吃火锅正中了我爸的心意。
  果然不出所料,我爸点了点头,表示满意,随即上了副驾驶,把后座的位置留给了我和林卿尧。
  我转头给予林卿尧一个赞许的目光,他随即抛了个wink给我,有句话怎么说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我和林卿尧的智商加起来,干这种事还挺上手。
  反正只要我爸满意就行。
  火锅店林卿尧咨询过我的意见,让助理预订好了位置,我们过去就直接有座了。
  “爸,你坐这,我和林卿尧坐这。”我给他们安排座位。
  我爸坐在我们对面,林卿尧让我坐进里面,他才坐下,我爸全程看着我们,等都落座了,他笑呵呵道:“这有了男朋友到底不一样了。”
  我和林卿尧对望笑了下,我爸接着对林卿尧提了几个问题,关于我俩是怎么又遇到的,以及以前读书时候的一些情况。
  听得出来,他俩之前只是工作生意上的交涉,我爸对林卿尧具体的家庭情况没有详细了解过,我爸的意思是,既然准备结婚了,林卿尧父母那边也该通知一下,到时候两家挑时间见个面,我们绍兴这边注重颜面和礼节,该走的流程是必须走的。
  林卿尧家里的一些情况,我稍许透露过给父母,他父母早年离婚,他也许久未曾和家人有过联系,上次回山东参加外婆的葬礼也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次和母亲娘家产生交集,我爸妈对他父母离婚并不歧视,主要也是我爸认可林卿尧的能力。
  我爸说完以后,林卿尧没有马上接话,但这沉默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前后不到两秒,他淡淡的回答:“没问题。”
  “爸,”我忍不住埋怨地看了眼我爸,“还是别了吧,风俗和礼节太繁琐,过的去就行,也不要太难为人了。”
  我爸没有接我的话,而是认真对林卿尧说道:“我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儿,因为创业的关系小时候对她多有疏忽,我和她妈妈很是惭愧,在我家里覃覃从未受过委屈,结婚这么重大的事情,别人家的女儿有的,我们覃覃也不能少,我想,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听得懂我的意思。”
  我才发现,看似民主的父母,在我结婚这件事上,我是没有话语权的,我担心地看向林卿尧。
  他喉结轻滚了滚,灯光落在眼底有淡淡的光亮,而后很平静的说,“我明白舒董的意思,我不会让覃覃受委屈。”
  我爸满意了。
  我心里却说不出的烦闷,站起来借口去拿蘸料,林卿尧给我让了位,在我走出去的时候,他伸手拉了拉我,我转眸看向他。
  他对我微微摇了摇头,像是在说,不要为他担心。
  我没有说话,离开了那个让我感到窒息和烦闷的地方。
  取着蘸料,心不在焉的发呆,差点把醋当成了酱油,反应过来后,我微微叹了口气,站在蘸料台前好一会儿才回去。
  我爸和林卿尧正在谈论着什么,他坐姿笔挺却不端着,是那种舒服状态下呈现出来的仪态,举手投足间自带风流。
  我站在帷幔后听了一会儿,听到他们谈到我,我爸对林卿尧提了三点要求。
  第一,有责任,做一个有担当的丈夫;第二,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无论我是否对错,毫无理由站在我这边;第三,他对我的疼爱不能少于我在家里父母对我的疼爱,自由和物质条件也是。
  林卿尧只说了一句:“舒董,我以为这些是婚姻中最基本的事情,除此之外,我还要加一条,我会给予覃覃你们没给到她的,足够的尊重。”
  帷幔遮在我眼前,我看不到我爸的表情,但足足有好几秒,他没有吭声。
  望着林卿尧的背影,我的眼眶酸涩。
  我挑开帷幔,端着蘸料碗,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走到林卿尧旁边,他抬头看向我。
  他将蘸料碗从我手里拿过,放到我桌上,站起身的时候,动作自然地捏了捏我的手,微微倾身,亲昵问道:“怎么了,小兔子。”
  我噗嗤笑出声来,抬手捶了他一下。
  我坐下之后,林卿尧旁若无人地靠过来,用拇指擦了擦我的眼睛,另一只搭在我椅背上的手揉了揉我的头,我偷偷扫了眼我爸,他低着头吃东西,假装没看见的样子,我嘴角一歪,瞥眼睨林卿尧,小声提醒他,“高调了啊,注意点。”
  这餐饭我们吃了将近两个小时,看得出来我爸对林卿尧挺满意,我爸的原话是“只要覃覃自己喜欢,我们做父母的没什么意见”,话是说的很好听,但我知道,以我爸的眼界,如果林卿尧没有优秀到如斯,必定入不了他的眼。
  我爸私底下还对我说,林卿尧这小子眼光不错,我以为他是因为林卿尧工作事业上的突出成绩才刮目相看的,结果我爸说是因为,林卿尧看上他女儿,眼光好,有格局。
  大抵所有父母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最优秀的吧。
  但我爸这么想,还真让我没想到。
  我妈这几天出门旅游去了,最早也要这周末才能回来,林卿尧还有一关要过,但看了他今天的表现,我认为后面这关问题不大。
  我这么对林卿尧讲的时候,他又跟我卖萌撒娇起来,说:“西早早,这次是因为你罩着我,我才得以过关,下次也请多多罩着我。”
  我信他的鬼,每次这么说,每次自己又在那里游刃有余的,是看起来需要人罩着的样子吗?我已经不相信林卿尧了。
  回去我们没有坐我爸的车,我爸自然也能理解,乐呵呵对我们挥挥手,行了,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活动,我还是自己回吧。
  听着可怜兮兮的,其实是他晚上还有别的应酬,带上我们也不方便。
  我们没有开车过来,手牵着手在大街上晃荡,很少有机会和林卿尧这样压马路,轻松又自由的氛围,我非常喜欢。
  路边停着几辆小黄车,林卿尧朝我递了个眼神。
  我俩各自行动,迅速解开小黄车,他单脚踩在地上,转头问我,“想去哪里?”
  我没什么想法,“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
  “跟我回家,敢不敢?”他笑道。
  是刚才我在信息上给他发的内容。
  我眉眼微扬,“有什么不敢的?”
  他一脚蹬上车,不忘转头对我抛媚眼,“快来追我。”
  夏天夜晚的风呼呼呼,衣袂飘飘,灯光打下来,消薄挺拔的脊背隐在白衬衫后面。
  风吹的头发飞扬,眼眶酸涩,望着林卿尧的背影,我忽然想到了曾经的那个少年。
  “林卿尧。”我喊他,使劲蹬着脚踏追赶上去。
  林卿尧放慢速度。
  我赶上了他。
  我们肩并肩骑着。
  他突然侧过头,放开了手把,将手搭在我手背上。
  “舒覃。”他叫我。
  我的心砰砰砰跳。
  我这么遵守交规的人,真怕被交警叔叔拉住,但他的手掌宽大厚实,给了我足够的安全感。
  我侧头看向他,“什么?”
  “结了婚,还要继续和我谈恋爱哦。”
  他看着我,灯光将眉眼照的明亮。
  他的眼眸里仿佛藏了万千星河。
  让我永远永远沉溺在里面,不要再醒来。
 
 
第二十八章 
  我告诉林卿尧, 我爱上了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平淡琐碎的日常。
  *
  这附近很繁华热闹,路过八佰伴购物中心,我转头看向林卿尧, 两人视线一碰,他握紧手刹, 长腿点地, 对我扬了扬下巴。
  我也跟着停了下来,往前过一个路口就是一初, 相比之下, 我更想去母校看看。
  在越城区这么久,每次路过也只是路过,像是怕勾起某些埋藏在时光深处的回忆,从来只是远远的看一眼, 没有勇气迈进母校的大门。
  今天突然很想去看看,和林卿尧一起。
  “逛校园应该比逛商场有意思多。”我一脚蹬上自行车, 学着林卿尧刚刚的样子, 转头对他道:“来追我呀。”
  我奋力往前骑,黑色的长发挣脱开皮筋的束缚,纠缠在风里, 林卿尧让了我好长一截。
  过了路口, 他轻而易举追上了我。
  我们又像刚才那样,慢悠悠并肩骑着, 直到校门口停下。
  绍兴一初是绍兴一中的初中部,占据优越的地理位置, 绍兴一中是全绍兴市重点中的重点, 一初也不例外, 当年我妈费尽心思让我进来, 现在想来确实是明智之举,要不然以我当时的成绩也很难在日后挤进千万人梦寐以求的殿堂,绍兴一中。
  绍兴一中人才济济,像我这样是末流中的末流,这也是我不敢踏入母校大门的原因之一。
  再过去就是仓桥直街,一初位于胜利西路和仓桥直街交汇处,旁边就是气象博物馆,城市广场,府山公园,绍兴饭店……这些标志建筑,熟悉的感觉带着回忆的潮湿回到我的体内。
  我们把车停在附近的停车点。
  疫情期间,门禁森严,就连一初也不例外。
  我们手牵着手走到门口,林卿尧让我等一下,他去跟门卫讲几句好话。
  讲好话这个点不知道哪里戳中了我,我忍着笑,“我也要去,我要看看你是怎么讲好话的。”
  林卿尧揉揉我的头,“这你不是应该最清楚的?”
  我灵机一动,换了一种说法,“主要还是因为我好担心你。”
  林卿尧弯起眸,一副拿我无可奈何的模样,“你要相信你男朋友。”
  我笑眯眯道:“那我肯定相信的呀,只不过现在疫情期间,不同于往日,我有个好主意,待会儿如果他不放你进去,林董可以说想给母校捐两栋楼,保准分分钟把您迎进去。”
  本以为林卿尧又要说我“调皮”了,没想到他略一沉吟,用肯定的语气赞赏了我的“高见”,还说,“理应是该捐的。”
  林卿尧戴上口罩,走了过去。
  我盯着他的背影,不由担心起来,他不会真的打算这么说吧?!
  我看到林卿尧隔着窗户和门卫说了几句,接着门卫打开门走了出来,门卫室里的灯光投射在地面打出淡淡的光亮,将他的背脊衬得格外挺拔高大。
  他们朝我这里看过来,然后门卫点了点头。
  林卿尧回来,我问:“你和他怎么说啊?”
  他对我眨了眨眼,“不能说的秘密。”
  我歪头轻哼了声,被林卿尧牵住手,拉着我走进校门。
  学校已经放暑假了,寂静的校园里只有我和林卿尧两个人,脚步的回声在教学楼之间回荡,伴随着幽幽的灯光和虫鸣鸟叫。
  我和林卿尧手拉着手,像两个突然闯入这片世外桃源的不速之客。
  “你真的跟门卫说了,你要捐楼吗?”我还在想刚才的问题。
  林卿尧轻轻捏了捏我的手,语气柔和的告诉我:“我和他讲,我和我太太都是在这儿毕业的学生,已经十二年没有回来了,今天路过,特别想进来看看我们以前学习生活的母校。”
  “一定是你的真诚打动了他。”我扬起脸看着林卿尧说。
  月光下,他的眸子异常明亮。
  捐楼这件事不是开玩笑说的,从一初走出去的很多学生,都成为了这个社会的中流砥柱,事业有成之后,为了回馈母校,投资捐赠了不少设备仪器和大楼。
  林卿尧也有这个打算,虽然他仅仅只是在一初念了不到一个学期。
  我玩心上来,随手一指,“林卿尧,你捐的楼,我想建在那里,像操场啊,篮球场啊,食堂啊,都不要动它们,因为那里有我们共同的回忆。”
  林卿尧说:“好,我不会弄丢的。”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我的眼睛说的。
  虽然知道是玩笑话,可那一刻,我真的很心动。
  就算是玩笑,他也没有敷衍我。
  说起篮球场,我忽然好怀念小时候,也想起来最初和他闹矛盾发生的那件事。
  “你那时候真的好坏。”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好委屈。
  林卿尧点点头,承认:“是挺坏的。”
  我开始翻起了旧账,“你是故意的吧?”
  “也不全是故意。”他低头笑了笑。
  “那是什么?”我不解。
  林卿尧却不说话,拉着我的手往另一边走。
  我没有再追问。
  我们沉默地往前走,手心被汗水濡湿了,也没舍得松开彼此的手。
  林卿尧突然道:“怪不得说女人是水做的。”
  我“嗯?”了一声,不明白他为什么发出这样的感慨。
  然后林卿尧轻而暧昧地揉了揉我的手心,“又软又湿。”
  我没忍住的想歪,心弦莫名一颤,抬眼触碰到他的目光。
  林卿尧眼里裹着几分促狭和玩味,月光下浓烈的烫人,我呼吸一窒,被他捏紧了手,俯身在我耳边低声问道:“想到了什么?”
  我的脸一下子从耳根烫到了脖颈。
  下一秒,他的唇热烈的贴了上来。
  浓密的树影落在我们周边,我的后背抵在树干上,眼前被林卿尧热烈的气息和高大的身影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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