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再让唐符也出事了,这件事他知道的越少越好。
“你就当重来没有认识过我吧”
陈白年跌跌撞撞地起来,整理好褶皱的衣服,朝着墓碑鞠躬,
然后起身不再看唐符一眼转身离开。
唐符背对着他,拳头还打在树上,听到脚步声。
他把头靠在拳头上沉默良久,耗尽了所以力气他连站都站不住,顺着树滑落在地。
他开始哭了,他敞开胸口的衣服走过去,让风呼呼地吹在他的脸上,吹在他的胸口。
他眼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第一次他觉得他的心那么痛,像万蚁食心一般。
陈白年调整好情绪回到了医院,安之若已经被抢救过来了。
他没有去安之若的病房,而是下楼去了许郅的病房。
他们都是他棋盘上的棋子,当然对他们了如指掌。
许郅跟安之若同一时间送进来,不过许郅的病要比安之若的轻,只是因为过度疲劳而又急火攻心而已。
他直接推门而入,里面只有许郅一个人,他的警惕性很强,他一来他就睁开了眼睛,满眼的怒火。
“你来干什么?”
陈白年好笑地看着他 “果然还是经历的少了,还是喜怒都形于色。”
许郅也意识到了,睫毛一遮便恢复了正常。
陈白年玩味地看着他,“不干什么,就是想要跟你做个实验”
许郅警惕地问,“什么实验?”
“你不需要知道是什么实验,你只需要做一个选择,小孩子都能做到的事,怎么样?”
“我不做你又能怎么样?”
陈白年慢慢勾起唇角,“别急,此事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你一定会做的。”
半个月过后,安之若的情况已经转危为安。
只是脑内的肿瘤已经扩散到不可挽救的地步了,随时都可能脑死亡。
安之若醒来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呆呆的望着病房的雪白天花板,双目毫无神采。
有的,只有无限的空洞,好像被掏空了灵魂一样。
这样的状态在听到许郅的名字时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有痛苦和悲伤。
她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尽力地发出了一丝声音,声音沙哑的不像话。
“他……怎么了?生病了吗?严不严重?有没有按时吃药?有人照顾他吗?”
她一连串的问了陈白年好几个问题,陈白年慵懒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因为一张照片而慌了神的女人。
有那么一瞬他竟然在她身上看到了晚晚的影子,那也只是片刻而已,她怎么会是晚晚呢?
晚晚从来都不会慌乱,从来都是自信温柔的。
可惜他再也看不到了,都是因为他们,要不是因为他们她的晚晚怎么会寻死。
他们都该死,突然陈白年心中压抑许久的怒火,瞬间被点燃。
他冲过去掐住安之若的脖子,“你们都该死,都要为她们陪葬!”
安之若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本能的反应让她伸手阻止他,看到陈白年眼眸里的恨意,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
她想会不会此刻的许郅看到她,也是这个反应。
安之若放弃挣扎无力的垂下手臂,空洞地睁着双眼,泪水不断的涌出,划过了她那张苍白的脸。
“哥哥!你们在做什么呀?”
一声稚嫩的声音响起,安之若突然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
第7章
—
楼下的病房里,许郅躺在病床上,看着眼前摆着若若最爱的紫色桔梗花,紫色桔梗花永恒而无望的爱。
突然他的脸色苍白,整个人蜷缩起来,眼前一片模糊,手紧紧的抓住胸前的衣服,强忍着痛苦。
砰。
许郅直接倒在了地上,刚走进来的人看到许郅痛苦的蜷缩在地上,急忙大喊,“医生!医生!……师父……快啊,医生……”
—
“病人只是受了一点惊吓,并不是脑瘤恶化,希望家属照顾好病人,不要再让病人受到任何刺激了,很危险。”
陈白年心不在焉的听着医生的嘱咐,医生叹了一口气便离开了。
陈白年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有这么相似的人呢。
他的手忍不住颤抖想要摸摸小姑娘的脸,小姑娘躲开了,叉着腰像大人一样。
“坏哥哥,不许摸我的脸,我不想成为姐姐那样。”
“不,柔柔,哥哥不想这样的,哥哥不想你姐姐死的。”
陈白年听着小女孩的话几乎脱口而出,慌乱地解释着。
说完他僵住了也回过神了,微柔从来都不会说他是坏哥哥。
他不再看她,因为她和微柔小时候太像了。
小姑娘很快就被大人领:走了。
陈白年看着躺在床上还没醒的安之若,如释重负的坐在了沙发上,双手插入发间抱着头深呼吸。
他刚刚差一点就杀了她,差一点,他麻痹自己说不想她死,是因为他要让他们也经历一遍他所经历的苦。
—
“老板”
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陈白年缓了缓情绪站起来,此时他的眼眸不带一丝感情,仿佛刚才失控的不是他。
他走出房间,门外的下属见他出来立马跟上,他们走进电梯,电梯里没人,下属才开口。
“老板,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把它送到许郅那里,告诉他里面有什么,再让他选一个”
“是”
“老爷子的那件事的后续照我说的办好了?”
“是,已经全部按您的吩咐办好了”
叮。
电梯的门开了。
陈白年唇角微微勾起冷笑一声,双手插在西服裤袋里,心想,许郅,你会为了她放弃一切吗?
走出电梯后吩咐后面的人,“无论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安之若撑到那个时候”
“是”
—
一望无际的海,海上只有一艘轮船。
“不!你骗我……啊……你骗我,阿郅不可能这么做的!一定是你骗我的!我不相信!”
“放我回去!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
安之若已经泪流满面,她使劲的捶打着,死死抓着她肩膀,让她看清楚眼前的视频的陈白年。
陈白年看着痛苦挣扎的安之若,只是觉得好笑,愚蠢至极,“不信吗?那还有一份呢?”
“不!我不看了!你拿走!拿走!我叫你拿走!”
陈白年放开安之若示意下属放,安之若倒在地上,双手紧紧地捂着自己的耳朵,不让自己听到任何声音。
整个人蜷缩在地,哭得撕心裂肺,心里好像一下子掏空了,悲伤无法抑制。
陈白年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其实心里早已经翻江倒海。
他在想,他的晚晚在听到江叔叔死的消息,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反应。
他的眼神逐渐变冷,才刚开始就已经受不了了吗?
历史才重演一点点呢?
他走过去一把拉起安之若,掰开她捂耳朵的手控制着她让她看着视频。
“我……不要在看了!你放手!放开我!求求你了!放……开我!”
安之若的嗓子已经哭哑了,看着眼前的屏幕上的许郅,她眼泪划过苍白的脸庞。
前一个视频里是许郅和安之若的父亲安庆,原来她被安庆接回家都是许郅安排的,为的就是扳倒陈家让陈白年身败名裂,然后得到权利查清许爱经历的一切。
安之若现在才知道,原来许郅一直在利用她,把她当成工具查当年许爱死的真相。
他就这么不信任她吗?
他明明可以告诉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帮他不惜一切代价。
可是他不相信她,他也认为她和她师父是一起谋划伤害许爱的,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利用她。
现在的视频是。
陈白年给了许郅两个文件袋,一个里面装着安之若现在的地址和病历,一个里面装着许爱生前的遭遇所有事情。
陈白年说,“现在安之若被不法分子抓住地址在左边文件袋里,而右边嘛,就是你一直以来想要弄清楚的事情,许爱是怎么死的。”
许郅听到安之若被抓住只是眼神慌乱了一下,也就一下就恢复了原态。
而当他听到右边是什么的时候,他整个人都慌乱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可忽视的颤抖。
“你说的是真的吗?怎么证明这里面有我想要的东西?”
陈白年看着他冷冷地笑了一下,拿起右边的文件袋从里面随便拿出一张照片。
那张是许爱在国外被人霸凌的照片,许郅看着照片眼角通红。
最后许郅选择了右边的文件袋。
看完视频,安之若不再挣扎,整个人无比的颓废。
陈白年已经放开了她,她苍白的脸庞,空洞的眼神,一点生机都没有。
她现在已经流不出一滴眼泪了。
安之若转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陈白年,声音很轻可还是无比的沙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目的什么?”
陈白年没有回答她,他在透过她看另外一个人,一个同样经历过被别人选择的人。
“为什么是我?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在你们没有出现前,我本可以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生,至少不会有这么难过的时候,我就那么令人讨厌吗?让你们厌恶到这个程度,一心想要我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如今我如你们所愿了,你们满意了吗?能不能放我一条生路?”
陈白年复杂地看着安之若,语气不再是冷嘲热讽,“这一切本来该由许爱来承担的,可是她死了,那么轻易的就死了,我只是想让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以另一种新的方式重演一遍而已,让你们体验一下当初我们经历的一切有多么的痛苦”
“这并不过分,就像一个炸药包,本身它并不会无缘无故的炸裂,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那一点火苗,那个点火苗的人,一旦炸药包被点燃,周围的人都不会幸免”
陈白年无法做到不恨他们,要不是许爱,这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他恨。
为什么她那么轻易就死了。
而本该让她承受地一切她都没有受着。
对于他们来说,活着比死去更难,因为活着要忍受着一切痛苦。
凭什么她可以死了一了百了,而活着的人却要为她所放下的错受罪。
“老板老板!!”
外面守岗的下属跑进来大喊。
“什么事?”
陈白年撅了一下眉头起身跟着下属出去了,下属边带路边汇报,“有一摩艇正朝我们这边使过来,距其三十米左右有多艘摩艇,应该是警察”
陈白年眼睛一咪,来得真快啊许郅,还是小瞧你了。
“集合所有人员撤退,船上的所有东西都不用带走,穿上潜水衣能游多远是多远,永远不要回头,家属我已经派人安顿好了,地址在每个人的潜水衣里缝着做了防水措施,剩下的靠你们自己了”
陈白年吩咐好所有事,然后进入里面。
下属愣了一下,追上去急忙问道,“那您呢?”
陈白年笑了,满脸不在意,“我留下,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我们……”“行了!行了!”
陈白年摆摆手,“你们上有老下有小的,我无依无靠孤身一人怕什么,赶紧走!”
“可……”
“走吧!我是贩卖feifa物品的人的儿子跑不了的,你们只是一个听老板吩咐的下属而已没必要在这里等死”
—
“哟!我的好妹妹,瞧瞧,这是谁呀!”
陈白年站在边上,旁边坐在安之若。
安之若双眼无神,这次她看到许郅也再没有了一丝波动。
海风吹起她零散地头发,时不时地打在脸上她也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一具空壳。
许郅已经上了轮船,紧接着轮船周围围满了开着摩艇的警察。
“陈白年,你已经被包围了……”
“啰嗦,你们要是再说一句,我就让她死”
“还有,赶紧给我退后二十米,要不然……”
陈白年看着周围的警察不耐烦地说道,他粗暴地扯开安之若的外衣,映入眼帘的便是炸药,安之若腰上被绑了炸药。
周围的警察互相看了一眼得到领头的指示后,都按照陈白年的要求退后了二十米。
许郅看着眼前毫无生机的安之若,满腔的痛煎熬着他,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像是许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陈白年,你把若若放了”
他卑微的乞求着,他知道了一切,知道了陈白年为什么会这样做的一切。
直到昨天他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妹妹,而自己的妹妹变成那样的原因是因为他,是他害得妹妹变成那副可怕的模样,他是一切事情发生的开端。
他对不起他们所有人,都是他的错。
“若若是无辜的,你要报复就报复我,我该死!”
说着他直接给了自己两巴掌。
“我只求你放了若若”
“行啊!跪下求我,我考虑考虑……”
扑通一声许郅跪了下来。
“我求你放了若若”
陈白年看着眼前跪下来求自己的许郅,冷笑了一声后继续说到,“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实验吧?”
第8章
许郅瞳孔猛地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要拿若若试炸药的威力。
陈白年看着他的反应笑了,“啧,真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