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林家的那群老头子会让你做林家千金的师父,也能理解了你那么快就找到了这。”
“不过啊,我不喜欢比我聪明的仇人。”
陈白年玩味地看着许郅最后落到安之若身上。
“但我还是要恭喜你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终于把你妹妹的事情理清楚了,半个月前又成为了林家未来的女婿,林家未来的继承人,恭喜恭喜呀!”
半个月前,安之若的心还是疼了一下,那段时间里她在医院的手术台上躺着,隔三差五的被送进手术室,脑子里全是他的样子,真是可悲又可笑啊。
安之若啊安之若你就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若若,婚已经退了,林爱初只是我的徒弟而已”
许郅的心无比的复杂,他现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林家一口咬定他是他家女婿。
林爱初有喜欢的人,她跟她的父母闹了很多次都没有任何用。
现在他已经把全部他们家资助的一切,全部还给他们了,才取消的婚礼。
“够了,这些你都没有必要跟我说,没意义了”
“许郅,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认识”
“我们本身就是错误!”
许郅慌了,跪在地上不知所措,他想解释,可是他唇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陈白年看着挣扎的许郅笑了,笑声在海上无比的突兀,凄凉又讽刺。
“我还是高看你了,原来也不过如此。”
“我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自私。”
陈白年给安之若看的第二个视频其实还有一半。
“你可以选择把一切都告诉安之若,让她明白、了解你所做的都是有你的苦衷。”
“但是,我可提醒你。”
“倘若你说了,我会把许爱所做的一切公之于众,让她受世人的唾骂。”
陈白年以为许郅会跟安之若解释他的苦衷,却不曾想许郅竟和他一样。
历史重演,不愧是历史重演啊。
这场局,他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安之若努力让自己颤抖的身体冷静下来,可那只紧紧攥着衣角的手出卖了她。
许郅的沉默像一根刺一样插进她的胸口,疼得她不能呼吸,还是做不到完全不在意。
毕竟那是她这辈子唯一喜欢的人,是她这么久以来多少次绝望后想起会带来活下去的希望。
“砰”
海上伴随着焰火掀起巨浪,远处不知什么时候驶来的一艘轮船,被火光烧的突然爆裂了开来,随即而来的就是一声巨响。
轮船的标志在陈白年的眼眸无限放大,恐惧席卷而来。
“唐符!!!”
那标志,全世界独一无二,他本来是要说给晚晚的,唐符直接抢走叫人镶在了轮船上。
那时的唐符一个劲的说他“重色轻友”。
陈白年疯了似的向那个方向跑去,他忘了他为了阻止许郅专门放了一根钢铁丝在轮船上,钢铁丝直接穿透他的右腿,原本受过伤的左腿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狼狈地跪跌到了地上。
陈白年看着熊熊大火,一滴泪珠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掉了下来,正好和地上的血混在一起。
“为什么会这样?!!”
陈白年一拳又一拳地捶打在船板上,发泄着满腔地怒火,他所有的冷漠与伪装在一刹那终于全部崩溃了。
接着他捂着头痛哭起来,疯狂又绝望。
他后悔了。
被陈白年甩开的安之若再也支撑不住,她重重的倒了下去,倒在了冰冷的船板上。
—
医院里,许郅阴郁地坐在手术室外,双手紧紧交叉抵着额头,心里不停地祈祷着。
林家千金林爱初听到消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现在全市都知道在一片海域上,警方成功抓获一名贩卖feifa物品的罪犯
罪犯是位居商业界第一的陈家唯一的继承人陈白年这一消息一瞬间轰动全市。
权位高的人自然有办法了解这期间的事情。
林家是近年来,蠢蠢欲动想要坐上商业界第一的家族。
毫无疑问林爱初会知道许郅在医院里。
她来到医院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模样的许郅,他的脸红肿嘴角溢出的鲜血,此时已经凝固了,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整个人狼狈不堪。
这样的许郅她还是第一次见。
许郅是她死缠烂打才拜的师父,他并不喜欢自己相反似乎挺讨厌自己的,是看着自己父母的权位才没有明面上说。
她不怎么叫他师父,这个身份本来就是自己死缠烂打得来的,她还没那么不要脸,热脸贴冷屁股。
经过这么久的相处,许郅还是挺好的,唯一一次失态还是因为一个女孩。
也许就是这个可以让他单枪匹马孤身一人,从罪犯手里救出来,现在还躺在手术室进行抢救的女孩。
她不知道怎样安慰许郅,他的事她从来都没有问过,他也从来没告诉过她,她只知道他很爱一个女孩。
她看了一眼手术室的灯,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肩膀,“许郅,你……还好吗?”
许郅抬头,眼角殷红眼中布满血丝。
林爱初收回了手,许郅看了她一眼看向手术室,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唇 ,尽力地发出了一丝声音。
“她进去很久了,久到……我……我……我开始害怕……她会不会……会不会……”
林爱初看着此刻无助地像个孩子一样的许郅,眼角微微发酸。
手术室开门了,里面走出一个护士。
“病人家属”
“我是!我是!!”
许郅猛地站起来跑到护士面前,他摇晃着护士的肩膀,不停的问,“若若呢?若若呢?她怎么样?”
护士很累又被他这样摇着,推他的力气都没有,林爱初见状忙拉开许郅。
“对不起!”
“家属的心情我们能理解,可还是希望你们能冷静,病人病危,正在进行急救,麻烦家属签一下字。”
许郅似乎听见了自己那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破碎脉搏胡乱的跳动,一下一下的牵扯着心脏。
病危。他该怎么办,他现在连签字都不能签,他什么都不是。
许郅说不出话来,“我……”
最后字是安之若父亲安庆签的,安之若抢救过来了,住进ICU病房,医院病房紧张,和安之若在一个病房的还有一个。
也是脑癌患者晚期,没剩几天了。
许郅把林爱初赶走了,独自办完所有手续颓废的坐在病房外,面前出现一双亮堂的皮鞋,沉稳地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你他妈混蛋!”
许郅一拳呼在了安庆的脸上,没想到许郅会动手的他,措不及防直接倒在地上。
安庆吐了一口牙龈血,“许郅你他妈发什么疯!!!别忘了,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装什么装?!!”
“装给谁看!!!安之若那个傻子还躺在病床上靠着吸氧机续命,这不都是你的手笔!”
“打我算什么本事!”
“晦气!!!”
安庆骂骂咧咧地走出了医院。
许郅愣在了原地,对啊,一切都是因为他,他凭什么替她出气?
他有什么资格?
病房里传出一声紧急呼叫,他立马跑进去,看见安之若好好的才放下心来。
安之若已经醒了,许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旁的病床旁围着很多家属,哭哭啼啼地,病床上的人已经停止了呼吸。
家属一边哭一边推卸责任,“二婶,就算二哥平时打你一下你也不能不管他呀,我可怜的二哥呀,呜呜”
“我没有!”
她们推推嚷嚷。
许郅连忙把安之若护在自己的身下,他看见她的眼角流了一滴泪。
安之若的唇微微张开,声音很小,许郅俯下身耳朵凑上去才勉强听清。
“他……刚刚……跟…我……跟我……说……不用怕……他…帮……帮我去前面探…路”
在许郅和那些家属没进来前,安之若病床旁的大哥侧头躺在病床上,看着安之若盯着天花板,以为她是害怕,就调侃自己安慰她,叫她别害怕。
他给她探探路,消灭那些魑嵬魍魉还有带走她的黑白无常,这样她就不用死了。
安之若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一个说爱你入骨的人,还不如一个与你素不相识的人。
许郅也诧异了片刻,随即安慰她,“别担心,我会一直守着你。”
安之若偏过了脑袋躲避他的触碰,闭上眼睛。
“我累了”
声音很小,可许郅知道她的意思。
他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帮她腋好被子依旧护着她。
等到旁边清净了才坐下来仔细看着安之若,她现在很瘦,瘦得让人心疼。
这一切也都是他的手笔,把她亲手送入虎口是他,他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完。
若若,我若想弥补还有机会吗?
—
许郅很惊讶安之若能乖乖地听话,乖乖地吃饭,乖乖地治疗,只是她的眼睛里不再有他。
他现在连空气都不如,他的若若不需要他了。
但是没关系,只要她好好地活着,而他能一直在一旁照顾她。
安之若已经能摘掉吸氧机了,她平静地看着眼前喂她喝粥的许郅,冷不零丁的来了一句。
“我二十九岁零九个月了”
许郅看着她依旧是温柔的,可安之若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疑惑。
她接过许郅手里的粥,表面不紧不慢地喝着,心却像是被人抓住了一样疼得喘不过气来。
原来她记了那么多年的承诺,他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第9章
她到现在还怀着侥幸认为许郅是爱她的,只不过有不得已的苦衷而已,如今这一切都成了个笑话,自欺欺人罢了。
是你先对不起我的许郅。
安之若喝完粥许郅仍然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她拿纸巾遮住自嘲地笑了笑。
随后,她的眼中毫无波澜,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许郅,我们结婚吧!”
许郅听到安之若说的话,高兴的像个孩子,抱着她亲着她的额头。
这次安之若没有躲,她以前曾幻想过很多次他们结婚的场景,每次她都很开心。
但是现在她像一棵枯树,早已千疮百孔,突然而来的春雨并不会让它萌生新芽,只会加快它的溃烂。
日子定在安之若三十岁生日那天。
婚礼的一切都是许郅准备的,他忙的不可开交。
于是许郅把林爱初叫来陪安之若。
安之若从救回来那次后话比之前更少了,几乎是一天的话一双手都数不满。
林爱初动用家里的权利查清楚了安之若的一切,她现在对安之若充满了心疼,对她简直对自己的亲弟弟还要好一千倍,以至于安之若的要求只要不过分就都答应她了。
所以安之若如愿,在结婚前一个礼拜见了唐符。
唐符其实并没有在那艘轮船里,只是他为了让陈白年回头才计划了这么一出。
现在陈白年已经被唐符亲手送进了监狱,安之若想没有什么人,会比被从小到大的朋友送他进去更合适了吧。
三十岁,她希望他们,永远不能释怀,一辈子活着愧疚和痛苦中。
婚礼如期举行,许郅在短短三个月里,给她准备了一个令所有人都羡慕的婚礼。
她穿着许郅为她精心挑选的婚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美得不像话,这一刻她以前也是期待了很久的,马上要实现了。
她却没有当时的心情了。
她头上戴了一顶紫色水晶的皇冠,婚纱上有她最爱的紫色桔梗花,永恒而无望的爱。
安之若伸出手摸向镜子里的自己,在她的嘴上划了一个弧度,“开心点,再试一次,最后一次了”
安之若是一个人走出来的,万众瞩目,此刻她就像一个公主,童话里的公主。
许郅紧紧拉着安之若的手,深情地看着她,“无论准备迎接什么样的生活,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就像我伸出手让你紧握住一样,我会将我的生命交付于你。你到哪里我就会去到哪里,因为你的停留所以我停留。你在哪里死去,我也将和你一起在那里被埋葬”
“不论发生任何事情,我,许郅,生死相随。”
——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
——生死相随
如果是以前,安之若一定会感动的泪流满面。
可是现在不会了,她只是觉得荒谬。
好一个我都会一直守护在这里。
好一个生死相随。
就像听了一个天大的玩笑话,笑得她眼角发酸。
许郅却以为她是感动得不能自已。
“我也不止一次埋怨过老天,以前觉得老天对我不公平,让我经历很多奇怪的磨难、不开心的事。现在我也明白是为什么,因为它把最好的留给我。我以前也做过许多让你伤心的事情,我很幸运,若若,你原谅了我,愿意把你的下辈子交给我。”
许郅看着安之若时,眼里有光。
他亲吻她的额头一路沿下,当许郅要亲她的唇瓣时,安之若睁开眼睛,眼里没有任何爱慕,只有恨意。
“我,安之若,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许郅”
许郅睁开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若若”
“永远都不会!”
安之若充满恨意的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剑毫不犹豫地插进了他的心脏,刻骨铭心的,撕心裂肺的疼。
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