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身——姜厌辞
时间:2022-08-05 07:07:11

  周挽投去诧异的一瞥,“小公主还会主动跟人道歉?”
  曲懿没答,而是用赞赏的语气说道:“我觉得她还挺可爱的。”
  抛开有色眼镜,曲懿这话说的不假,周挽笑说:“确实,你有时候就跟她一个德性。”
  曲懿轻抬眉梢,“你这是在夸我?”
  周挽偏头,散漫的一眼:“得看你怎么理解。”
  平心而论,曲懿不是她带过最有天赋的,却是她见过最纯粹的那个。
  陆星蔓也纯,但她的纯和曲懿有根本性的差别,容易听风就是雨,旁人随便一点挑拨就能着道。
  说得再简单通俗点,陆星蔓就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傻白甜,有时候甚至分不清真情假意,更不会玩虚与委蛇那套。
  至于曲懿,是傲。
  谈不上目空一切,但刚出道那会,因为看不惯圈里一些腌臜事,强行替人出头差点被封杀也是真的,也最反感别人将自己当成放在橱窗里亟待竞拍的商品。
  一个鱼龙混杂的圈子,在没有积攒下足够的人脉和底气前,最不需要的就是这种清高孤傲。
  曲懿看了眼时间,快到九点,客厅电视机音量开得很响,春节联欢晚会的喝彩声时不时传来。
  “先走了。”
  周挽叫住她,“反正你这几天没安排,干脆住我这得了。”
  “我又不是无家可归,住你这算怎么回事?”曲懿穿好外套,背对着她挥了挥手,“这几天就不回你消息了。”
  一年几乎连轴转,好不容易有休息时间,天塌下来都别想联系到她。
  -
  曲懿是在出电梯的同一时刻接到苏祈妹妹打来的电话,对方语气很急,“曲懿姐,你让我哥给家里打个电话吧,都过年了,不回家就算了,连电话都不打来。”
  曲懿脚步不停,在温北砚家门口见到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身材和温北砚相近,肩背挺拔,拎着一袋东西,听见动静,他将头转了过来,露出清俊的眉眼。
  她嗓音压下几度,听上去沉沉的,“苏祈不在我这,我最近也联系不上他。”
  这名字听着有些耳熟,叶淮摁密码锁的动作有了数秒的卡顿,然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活跃在文娱榜单top10的男歌手。
  对面不信,“那我哥去哪了?大年三十,他能跑哪去?”
  曲懿一阵好笑,她为什么笃定他不回家就一定会去她那?他俩在别人看来就是这般亲密的关系?
  “你哥啊,”尾音拖得很长,憋着一股顽劣腔,“半个月前经过索马里,被那的海盗抓去唱歌了,你想联系上他,找我没用,干脆直接拿着赎金去索马里赎人。”
  传来一声轻笑,不同于听筒里朦胧的质感,清晰的仿佛就在耳边,曲懿循着声音看去,撞进几米外一双黑黢黢的眼睛,含着几分笑意。
  他抬了抬手,当作招呼,也像为刚才唐突的笑声致歉。
  曲懿微微点头,毫不在意地收回目光,手机那头传来嘟嘟声,气急败坏的反馈。
  她将手机放回兜里,开锁进门。
  叶淮若有所思地盯住她侧影看了会,晃神的间隙,摁下一串错误的密码,直到提示音响起,才回过神。
  客厅没开灯,月色映在玻璃窗上,影影绰绰透出些光亮。
  沙发上横躺着一个人,手臂盖住眼睛,大长腿无处安放似的,一条挂在外面,另一条高高曲起。
  灯开了,叶淮将一袋生鲜分门别类放进冰箱,背对着温北砚说,“怕你饿死在家,就给你买了吃的,这几天你自己做着吃。”
  隐约听见一声嗯,想到什么,叶淮笑意兜不住了,装作不经意提了句:“我来的路上碰见了一个人,就前几天还在热搜上挂着的那女明星……我说你这榆木脑袋还挺有福气,居然隔壁住着这么漂亮的女邻居。”
  温北砚一顿,直起身,坐在沙发边,融进灰黑单调的背景色里,气质冷郁。
  “阿砚。”
  迎来沉默,叶淮改口,“砚砚。”
  他还是没应,叶淮使出杀手锏,一针见血道:“你是不是对你这邻居有点意思?”
  叶淮和温北砚都是LK律所出了名的常胜将军,但两人的天赋能力不同,温北砚脑子灵活,遇到对自己再不利的情况,脑袋一转,都能被他化险为夷,叶淮是记性好,过目不忘,尤其在一些细节上。
  曲懿的侧影让他想起平安夜那晚,上了温北砚车的女人。
  他很肯定,她们是同一个人。
  当初温北砚怎么说的来着——回家?确实是回家,送人回家,这两个人的家还在同一小区同一幢楼同一层。
  “你到底想说什么?”
  不见平淡的反应,现在的语气是冷的。
  “喜欢就去追,别说这大明星现在只是有喜欢的人,就算跟那人建立法定关系了,你再为爱当三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委屈你这条件了,不过——”
  叶淮勾起唇角,笑得肆意开怀,“我觉得你也不会在意,道德感这东西,你什么时候有过?”
  他也被网上的一些言论迷住了眼,认为曲懿还喜欢着苏祈。
  两个人在无声中达成默契,谁也不着急开口,许久温北砚抬起头,双臂还搭在膝盖上,半截灯光悬在脸上,给人晨昏难辨的感觉。
  眼睛染上些温度,闪烁着什么,未到势在必得的程度,更像饿狼发现猎物时的兴奋。
  连带着嗓音有了昂扬的热度:“你怎么就肯定,我没有一点计划?”
  作者有话说:
  下章入v,大概在周三晚上零点:)
  下本开《半生风月》
  歧桑在最狼狈的时候遇见了陆清桉。
  男人坐在车里,光影明灭,笼在他清隽白皙的脸上,像落着一层雪。
  “歧小姐,我捧你。”声线也清薄,浸着冬春交际之夜的寒凉。
  她应了他的邀。
  作为情人,陆清桉处事周全妥帖,对她更是百般呵护,将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
  歧桑几乎要沦陷在他的温柔里,午夜一声呢喃转而将她逼回原地。
  他喊的是“麦穗”。
  整个北城都知道,这是陆清桉放在心尖上的女人。
  彼时天光大亮,如梦初醒。
  离开陆清桉后,圈里所有人看她就像在看一件廉价的二手商品。
  她不在意,凭一己之力过关斩将,登上舞团首席之位。
  一场谢幕,她看见第一排池座上的男人。
  投射过来的目光深邃而清寂,没有半分折衷。
  西装熨帖,一如既往的儒雅矜贵。
  很久以后,她才意识到离开他后的顺风顺水,不过是他在背后造的势。
  而他念念不忘的“麦穗”就是她。
  ——麦穗两歧,桑无附枝。
  -
  朋友对他如此大费周折地去捧一个捂不热心的白眼狼,匪夷所思。
  “值得吗?”
  陆清桉平静地吐出烟圈,被烟雾氤氲的脸有些模糊,唯独声线依旧清寒,含着几分笑意:“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的。在我这里,她永占上风。”
  -
  歧桑,我一直都爱你。
  芭蕾舞者x资本大佬
  HE·sc·年龄差8
 
 
第14章 
  ◎是快失联两个月的苏祈◎
  听他这么说, 叶淮低低笑了几声。
  确实,要真什么计划都没有,反倒不像温北砚了。
  意外得知这个秘密,叶淮心情舒畅, 习惯性地敲出一根烟含上, 打火机火光刚亮起, 插进来一道沉冷的声音,不由分说的两个字:“规矩。”
  在他家,可以喝酒但别抽烟。
  叶淮觉得好笑,明明他抽得比自己凶, 还定这种规矩, 要是记得没错,这规矩还是不久前定下的, 也不知道突然发的哪门子疯。
  “对我也没有例外?”叶淮不肯放下烟, 咬着滤嘴囫囵不清地问。
  “有, ”温北砚走到鱼缸前, 指尖捻些面包屑撒下,逐客令下得坦荡又无情,“你出去。”
  “……”
  叶淮深谙对方向来说一不二的脾性,这冷冰冰的三个字无疑就是最后通牒,他只能见好就收, 扔了烟,目光跟着鱼缸里的生物游离一阵,“上次来没见你这有鱼缸啊,什么时候开始对养鱼感兴趣的?”
  温北砚声音发沉, “很久以前养过, 死了。”
  应该是十岁那年, 温昭平去外省参加调研活动,担心他一个人在家会孤独,就去花鸟市场买了几条金鱼。
  初衷是好的,但温昭平忘了,他一直都是一个人,早就习惯了零丁的世界。
  叶淮不太能理解,“金鱼都能被你养死?”
  “不是养死,被我杀死的。”
  叶淮看过去,他目光平静深远,像在说着一件无关痛痒的事。
  怕从那张嘴里再吐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言论,叶淮没继续追问下去,看了眼时间,“我差不多该走了,接下来的几天你自己看着办,千万别把自己养死了。”
  温北砚冷漠的眼神落在他脸上几秒,移开的同时很轻地应了声。
  叶淮很有当男保姆的自觉,离开前顺手把垃圾也带走了,路过曲懿家门口时,脚步顿住,摁响门铃。
  曲懿趿着拖鞋走到玄关,猫眼里是一张近乎陌生的脸,正纳闷,男人往后退了几步,西装革履的打扮,光线变暗,身上的外套变了色,条纹领带,胸口别着羽毛形状的胸针,勾勒出矜贵儒雅的气质。
  她这才有了点印象,是刚才站在温北砚家门口的人。
  “你好,我是阿砚的朋友。”
  阿砚这熟稔的称呼,给他的话增加了可信度,但曲懿还是没开门,隔着厚实的门板,声音变得沉闷,又拖着调,落在别人耳朵里容易被曲解成不耐烦。
  “有事吗?”
  “是这样的,阿砚他在杭城没什么朋友,”叶淮话音一转,“大年三十还一个人,多可怜。”
  “……”
  谁不是?
  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叶淮勾唇笑说:“要不你俩一起跨个年?”
  托孤似的口吻,曲懿觉得荒谬的同时,忍不住想笑,正要开口拒绝,猫眼里的脑袋忽然转了九十度,停下不动了。
  好奇心驱使下,曲懿开了门,跟着看过去,温北砚正直直地站在一旁,衬衫湿了一块,映出腰腹流畅分明的肌肉线条。
  “你怎么还没走?”话是对叶淮说的。
  “这不是在邀请你邻居跟你一起跨年。”
  温北砚脸上不见丝毫的意外,脑袋稍偏,目光像对上靶子的箭,笔直地朝曲懿射过去,箭口被打磨得锋利,缀着刺眼的光,曲懿下意识别开脸,然后啪的一下甩上了门。
  叶淮挑了下眉,“阿砚,我怎么觉得,她有点怕你。”
  “你想多了。”
  温北砚偏头咬住一根烟,顺手将门带上,一丝烟味都没泄进去。
  倚在门边的姿势,露出几分罕见又抓人的懒散劲。
  叶淮相信自己的直觉,但这会也没和温北砚争辩下去,岔开话题,“你刚才对她的态度是不是太冷淡了?怎么不拿出你平时对同事、委托人的温柔语气来?”
  要是这样,也不至于把人吓跑。
  吞云吐雾间,温北砚扔下三个字:“做不到。”
  沉甸甸的声线,载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
  这是曲懿搬到云澜水岸过的第一个年,没什么变化,照旧是她一个人,唯一不同的是,以前住在独栋别墅,现在多了个邻居。
  阳台玻璃门开着,有香味从隔壁传过来,和上次晕倒后在温北砚家闻到的一模一样。
  曲懿探出脑袋,什么也没看见,扑进鼻尖的咸香味更加清晰,勾起她肚子里的馋虫。
  回客厅洗了个苹果,一刀下去,连皮带肉削去大半,她放下水果刀,连皮囫囵咬碎咽下,舌尖残留着汁水,甜到发腻。
  味蕾仿佛失效,之后吃什么都是苹果汁残存的甜腻味道。
  冰箱里还有新鲜食材,曲懿从网上找到菜谱照本宣科。
  半小时后,厨房一片狼籍,到处是菜叶子,还有剥下的皮蛋蛋壳。
  春节期间大壮回了趟老家,因为不放心生活能力近乎于零的曲懿,中途打来好几通电话,今天一回杭城,行李都没来得及放,直接赶到云澜水岸。
  眼前这幅场景,把他看愣了:“懿姐,你都干了些什么?”
  曲懿腰间还系着围裙,脸上被热腾腾的蒸汽烘到泛起浅浅的红晕,底气不足,声音也轻:“我本来是想煮粥的。”
  “你这不是煮粥,是拆家。你要是想喝粥了,你就打个电话给我,我给你带。”
  “买的和自己煮的不一样。”
  “……”
  大壮叹了声气,上前帮她一起收拾,侧腰忽然被人轻轻撞了下,他偏头,对上一双雾蒙蒙的眼睛。
  有求于人的前兆。
  “要不……你来?”
  大壮被对面那张漂亮的脸蛋蛊了下,在对视中率先败下阵来,挽起袖子准备大显身手。
  曲懿尝了口,眉头皱起,“不是这味道。”
  “皮蛋瘦肉粥不都这味道?”
  她还是摇头,“和以前我爸煮给我的不一样。”
  看她这架势,今天要是尝不到一样的味道估计不会罢休,大壮一面收拾碗筷,一面问:“那叔有没有把秘方透露给你?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把秘方告诉我,我帮你做。”
  算不上秘方,曲懿循着记忆,大大方方地说:“大米,皮蛋,瘦肉,油菜。”
  “这就没了?”
  “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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