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断摇头, “我没问题,不用检查。”
谢凤雏帮她说话:“大师兄,她是为了救我才故意那么说的。”
但萧亦尘态度坚定。
无相走上前,笑呵呵说:“诸位不用担心, 贫道的检查方式不会伤及识海。包道友, 那就得罪了。”手指轻轻点在她的额头上,指尖泛起柔和的佛光。
所有人都好奇等待结果, 包括包金芸自己, 她提心吊胆,好奇又紧张自己会不会被检查出奇怪的问题。
无相和善的笑容慢慢凝住。
萧亦尘:“可是有问题?”
无相质问包金芸,“你身上为什么有佛子的金身残片?他出了什么事?”
她说了魔界发生的事情, 无相脸色大变, 一言不发就要赶回严华寺。包金芸想跟去看望无妄,被无相喝退,警告她不准再见佛子。
无相的去路被萧亦尘拦下。
“无相大师,我师妹的情况如何?”
“贫道没有那个空闲……”
元婴期的威压骤然释放,无相脚下的地面碎裂, 膝盖以下陷进土里。无相震惊,“萧道友是何意!”
萧亦尘神色如常, 再一次问:“我师妹心魔情况如何?”
无相迫于淫威,瞥向包金芸,恨恨道:“贫道看你这师妹好得很,惯会装疯卖傻罢了!”
萧亦尘将无相扶起来,“大师见谅,小辈关心则乱。包师妹得佛子相帮,我派上下感激不尽。”话锋一转,“大师乃佛家高僧,当戒嗔戒怒,我青羽派弟子个个光明磊落,若说我师妹纠缠佛子,纯属无稽之谈,大师切勿口不择言,毁我师妹清誉。”
无相心说若非这女修纠缠,佛子怎会在她内体留下金身意志,又怎会拼着金身损毁也要入魔界救她?
两相对峙,互不退让。
包金芸轻轻扯了一下萧亦尘,对无相说:“我可以不再见无妄,如果无妄真的出了事,劳烦大师转告我一声。”将萧亦尘拉开,让出道路。
无相重重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过了许久,青羽派弟子们纷纷议论起来,还有人大着胆子来问包金芸和佛子是什么关系,萧亦尘一眼扫过来,全部安静如鸡。
他对包金芸说:“不要多想,佛子与严华寺休戚与共,不可能出事。”
她沉默点头。
等了一会儿发现他没走开,她想了想,说:“多谢大师兄维护,还有担心我心魔的事,我没事。”
“没事就好,回去之后我请医修来给你治脸,定让你恢复如初。”
她摸了摸毁容的左脸,这么久了还能感到刺痛,像是跟他说话又像是自我鼓劲:“实在不行我就努力修行,等到元婴就能像大师兄一样重铸肉身了。”如果她能顺利度过死劫的话。
击退魔族、打败□□、大师兄顺利结婴,大家的心情十分放松,一路上有说有笑,相较之下,包金芸十分沉默,看起来像是被毁容和佛子的事情打击到了。
行至半路,几个女修提议去洗澡,地处荒郊野岭的,她们打算绕远路去凡人小镇,只有谢凤雏说去附近的溪流将就洗洗。
这时包金芸猛地站起来,望着谢凤雏无语凝噎。
“怎么了?”谢凤雏贴心地问:“是不是想一起去?”
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这应该就是谢凤雏和时轩色的初次见面了,明知道谢凤雏会被人偷看洗澡,不提醒一下是不是不太道德?但这是人家相爱的契机,打断人家好像也不太好。不不,谢凤雏喜欢萧亦尘,这个样子还是吃亏的……
谢凤雏见她神色几变,下定不了决心的样子,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不放心我一个人?那……你陪我一起去,帮我望风?”
她惊悚地瞪大眼睛,别胡乱对她改观,她马上要踩下一个雷了。
这时萧亦尘走过来,“我有话跟包师妹要说,谢师妹你去吧,路上小心。”
谢凤雏眼底黯然,答应了一声离开。
“那个……不然还是叫个人守着吧。”包金芸说。
谢凤雏点点头,叫上一个师妹一起离开。
包金芸回头问:“大师兄找我什么事?”
“没事。”在她诧异的神色中补充:“我见你很为难。”
……
度秒如年,坐立不安。
萧亦尘频频看向她,每当看见她毁去的半边脸,心里就一阵刺痛。
突然,西北方向传来师妹的尖叫。
众人大震,飞奔而去。
只见谢凤雏将师妹护在身后,对面站着一个年轻男子,眉间朱砂,一双大金耳环随风摇晃,双手叉腰,无视围过来的人,对谢凤雏说:“我看上你了,你叫什么名字?要不要跟我回魔界?”
众人大怒。“魔族余孽找死!”
男子信手甩出一串小刀,刀光寒气铺开,张成一个简易魔阵,将碍事的人们关在里面。不屑轻哼:“一群废物也妄想阻挡我抢女人。”
刚往前迈出一步,一道剑气从他面前擦过去。
他斜睨来人。
萧亦尘一剑劈开魔阵,将同门救出来,转身对上嚣张的魔子。
“时轩色,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我对你门派的这个女人一见钟情,准备带走她,对了,她叫什么?”
“收起你的匪徒作派,我不可能坐视我派弟子任你掳劫去。”
“啧,元婴了说话就是硬气,行,你不让我带走,我跟着你们走。”
从这熟稔的对话来看,二人竟是旧识。
而且时轩色这个名字在修真界有不小的知名度,魔王与人族女子的私生子,这个人族女子是个中等门派的长老之女,当初私奔魔界一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传回来的只有女子的死讯和孩子的名字。
大师兄为什么会跟魔子认识?好不容易杀光入侵的魔族,会不会再起风波?
萧亦尘不再理睬时轩色,走去安慰谢凤雏和受惊的女弟子。
谢凤雏轻轻摇头,“我没事,幸好早有防范,多亏了包……师姐的提醒。”但是一眼望去,包金芸并不在人群中。
时轩色就这样厚颜无耻地跟上青羽派大部队,因大师兄未发话,众弟子敢怒不敢言,甩出的眼刀子对时轩色来说不痛不痒,他眼里只有谢凤雏,殷勤地鞍前马后,但是一靠近就被谢凤雏的剑无情逼退。
萧亦尘环视四周。
“包师妹呢?”
几只手指向队伍末尾,一个戴着面具鬼鬼祟祟的人。
这一路走来,顶着半张狰狞可怖的脸,从没有想过遮一遮,这魔子一来倒知道遮掩了,难道是为了在外族面前维护青羽派的颜面?可真算得上用心良苦了。
萧亦尘好奇问她让谢凤雏多加防范的原因。
她眼神闪烁,考虑怎么搪塞过去,谢凤雏开口说:“包师姐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
众人皆惊。
“真的吗包师妹(姐)?”
萧亦尘看看包金芸,再看看谢凤雏,“包师妹有这么大的本事,怎么谢师妹知道我不知道?”
包金芸心说她也想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谢凤雏差点入魔那回,自己好像就是扯着未卜先知的旗号给她画大饼来着。
“不不,只是直觉……”
横空飞来一把红缨小刀,“咔嚓!”面具裂成两半从她脸上掉下来。
“我就说这声音有点熟悉,原来是你啊丑女,命这么硬……”
一指剑气疾射向时轩色,招摇的大金耳环应声碎裂,原是他的护身法宝。
他惊怒,“萧亦尘你真想杀了我?”
萧亦尘神色平淡,“只是警告,再敢对包师妹出言不逊,用命来赔罪。”
他还想说什么,在萧亦尘认真的眼神中硬生生咽回去。
现场一片安静。
时轩色转身找了块石头坐下,背对众人生闷气。
大家面面相觑,以为事情就这么翻篇的时候,包金芸在这无比安静的氛围中吐出无比清晰的三个字:“私生子!”
萧亦尘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飞身上前挡住怒发冲冠的时轩色。“我杀了你丑女人!”
包金芸说完就虚脱一般跌坐在地。
满脸不可思议,最后一个雷就这么简单地踩完了?
没有恶言恶语横向扫射谢凤雏,还有萧亦尘在前面帮她挡着时轩色,她的炮灰人生居然有这么幸运的时刻。
忍不住,捂住脸,喜极而泣。
萧亦尘见状直接反守为攻,打得时轩色丢盔弃甲连声求饶,眼睛也不眨一下,看起来准备直接打死他。
还是包金芸上来拉住萧亦尘,并且主动跟时轩色握手言和,表示过去的恩怨一笔勾销,希望大家未来相亲相爱,做不到起码井水不犯河水。
换来时轩色看神经病的眼神。
骤然卸去一身重担,她轻松得脚指头都要飘起来。
一转头和谢凤雏对上目光,她步履欢快地走上去,十分郑重道:“我的心魔好像消失了,以前的事情对不起,你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会尽量补偿,希望你能原谅我。”
谢凤雏呆了一下。
“以前的事在你救我父亲后就扯平了,后来你又帮了我,该是我欠你。”
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眉眼弯弯,目光清澈,毁容的脸一时间竟没有那么难看了。
她亲昵地挽住谢凤雏,“好的,那以后我们就是好姐妹了。”希望不要出现拿她性命去讨女主欢心的混蛋。
第49章
时轩色曾经来过人界游历, 那个时候认识了萧亦尘,二者之间的交情用一句话概括,大概是一起蹲过局子的那种。
这位半人半魔的嚣张男子丝毫不在乎青羽派弟子对他的抵触以及谢凤雏对他的冷脸, 宛如一个多动症大龄熊孩子,经常出其不意甩出小刀吓唬人, 要不然扔出魔阵把人绊倒, 看人摔得狗吃屎时哈哈大笑。
众人不堪其扰,回程的进度也因为他一拖再拖。
萧亦尘警告也警告过, 修理也修理过,左耳进右耳出,打不过就跑,跑完再回来。
导致一向如春风和煦的大师兄周围温度直线下降3度左右。
这日, 时轩色正蹲在石头上处理被萧亦尘打出来的伤口, 不远处包金芸拉着一个师妹说话。
“你知道吗?”超大声。
师妹吓了一跳,紧张地环视四周, “什、什么?”
“谢师妹喜欢哪种男人。”
谢凤雏停下擦剑的动作, 略带慌张地望过来,顺带瞥了一眼萧亦尘。
时轩色的耳朵立起来。
“我不知道啊……”师妹很紧张,她跟包金芸压根不熟。
“我也不知道。”包金芸话锋一转, “但我知道谢师妹讨厌哪种男人, 就是咋咋呼呼、没皮没脸,看不起人还爱捉弄人的那种。”
指向性太明确,所有人齐刷刷看向时轩色,他气到肩膀发抖,费了老大劲才忍住不转身。
交谈戛然而止。
接下来时轩色的作妖概率直线下降。
但是包金芸被他堵了。
他警惕地确认萧亦尘不在周围, 她则紧张地盯着他手里的小刀。
“其实我知道谢师妹喜欢哪种男人。”她开门见山。
他一下子忘记找茬的目的,问她:“哪种?”
“大师兄那种。”
他不屑, “无聊的木头。”
她纠正:“芝兰玉树。”
他的唇抿成一条线,俊眉皱起挤压眉间朱砂,看起来很不服气。
“但你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你有一个大师兄现阶段完全比不上的优势。”
他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矜持地不主动问,眼神催促她有屁快放。
她从善如流地压低声音说:“用心。”解释:“你比大师兄用心,我看得出你真的挺喜欢谢师妹,但你吸引她目光的方式不对。”
他瞪她一眼,不耐又焦躁用鞋尖顶土。
“不瞒你说,毁容之前我也是很受欢迎的。”她抬手捂住半张脸,眨巴眼睛,剩下的半张脸娇俏可爱,还带有那么点天真无邪的味道。
他愣了一下,随即皱眉,“丑女就是丑女。”
“所以啊,姑娘喜欢的男人类型可能有偏差,本质核心是不变的。”她置若罔闻,继续传道受业:“你和大师兄的外在条件相差不大,剩下的就是看谁更用心,用对心,大师兄没你用心,可是你的心也没用在正途。”
他终于用正眼瞧她。
她对他使了个眼色,蹲下来,捡了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等他也蹲下来了,继续侃侃而谈。
“谢师妹为什么会喜欢大师兄呢?因为他是个很好的师兄,对师弟师妹关爱有加。我给你打个比方,你和大师兄的差别就在于,假设谢师妹想要一条鱼,你抓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鱼送到她面前,害她被水花溅了一脸,大师兄就会用水桶把鱼装起来,让她欣赏到鱼儿畅游的模样。”
他眼底的不屑产生动摇。
“我也知道,你可能会嫌大师兄这样磨叽婆妈……”
“没错我就是这么觉得。”
“但女人就喜欢这种。”
他不甘地闭上嘴。
过了一会儿,“你要我学他?不可能!”
“我也不建议,你看邯郸学步学得连正常走路都不会了,我们要充分吸收前辈的经验教训,开辟出你时轩色独有的特色道路。”
“别婆婆妈妈的,快说!”
她虚咳一声,搓了搓手指。
他领会到她的意思,“啧”她,“就你这样的也配做谢凤雏好姐妹?你打算卖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