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你悦人——咬枝绿
时间:2022-08-07 06:40:42

那次梁空约她,裴思禹也没有去。

  因为保送失利, 他自己多想多虑,觉得抬不起头, 有从小圈子里淡出去的意思。

  骆悦人无意识的举动,很像一种他们约定好的跟随。

  连索卡都会在到场扫视一圈后,调侃道:“好学生就是跟我们不一样啊。”

  直到放寒假前, 骆悦人跟梁空只单独出去过一次。

  那一次也是不欢而散。

  他们在城南的一家自习室见面, 骆悦人背着一书包的资料课本, 梁空连张纸都没带。

  他穿一身杏白的丝绒运动装,很奶气的浅色,由宽肩长腿的硬件和一身嚣张拽劲撑着,拉链提到顶,踩一双白底的涂鸦板鞋,额发搭在清冷眉骨上,眼瞳缺觉一样含着倦气。

  太鲜活了,俨然一个娇生惯养又有一身厌世感的懒怠大少爷。

  尤其手里还拎着半瓶热奶,可能已经不热了。

  他表情里也一点热气没有。

  骆悦人瘦削的下巴掩在绒厚的蓝色围巾里,一说话,唇边飘淡淡白气。

  “你没吃早饭吗?”

  他声音冷淡,吝啬地迸出一个字:“嗯。”

  吃个屁,昨晚熬了个大夜,天快亮才沾床,要不是手机闹钟响起来的时候,备注里有骆悦人三个字,谁也别想让梁少爷离开被窝。

  他起床气一直都挺严重的,身边朋友都知道,梁空缺觉的时候脾气最烂。

  骆悦人感受到了。

  她穿羊羔绒外套,领口系小小的蝴蝶结,两侧有口袋,手指伸进去,掏出个什么。

  掌心摊在他面前,白色的透明小塑料袋里装了一个茶叶蛋,馄饨铺子老板送的。

  “这个吃吗?”

  骆悦人说话没底气,她总觉得这大少爷太难伺候了。

  梁空没说话,动作倒是快,跟没收一样,手一伸就卷到自己兜里。

  骆悦人看了眼自己空空的手心,细白手指收拢,重新揣回口袋里。

  她抬头打量他。

  澜城冬天还没有下雪,可能今年也不会下了,新闻说的。

  但是节气已经过了小寒,满街来来往往的人,大多都穿着臃肿,或是像骆悦人这样,围巾手套,保暖御寒的工具戴得整整齐齐。

  他呢,穿得真好看。

  也是真单薄,好像不怕冷似的,旁边要是站个摄像,这些频频回顾的路人十有八九会猜他是什么潮牌店的打版模特,在反季节拍春装。

  “你不冷吗?”

  骆悦人观察过他。

  他这人傲在骨子里,平时跟人说话一身金贵,尤其是脖子,个子那么高,却少见他低下来迁就人,大多时候,只将薄白的眼皮轻慢地敛下来,浓睫俯低,那道显他多情的开扇眼褶自动消失,带走最后一点折中委婉。

  只需要这么一个几乎称不上幅度的动作,一股子冷淡不羁,立时蕴满身。

  他这会儿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她,声音也似这灰蒙蒙的岁末天气。

  “你有什么指教?”

  梁空困得不行,没有什么话欲,在心里预估了一下,她要是说什么穿多点小心感冒之类的废话,他就应着。

  但骆悦人没说。

  在他冷淡的视线里,骆悦人心绪不稳地涌了一下,抿唇后,她从自己脖子上取下围巾,递过去:“你要不要这个?待会你可以把这个放在桌子上趴着睡,会舒服一点,你是不是很困啊?”

  “昂,困死了。”

  还是那副大少爷姿态。

  但细听能发现,好像态度转晴了一点。

  他没接,两只手还插在自个兜里,好像多动一下都能把他累死似的,目光从围巾上、顺骆悦人胳膊,一直移到她脸上。

  她最近好像一直在感冒,小巧白净的鼻头和眼周都透着一层病气红晕,轻轻吸一下鼻子,瞧着都娇得要命。

  舌尖轻抵了内腮,他移开视线,不自在地咽了咽,暴露在外的分明喉结随之滚动。

  那么无声的少年意乱,就在这冬日灰天,行人脚步匆忙的街头。

  小广场上的野鸽子巡飞了一圈,没觅到食,又落回文人雕塑的肩上,收拢野性难驯的羽翅,谛听无欲无求的圣贤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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