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苏玥安却突然问，“请问具体部门的分配是双向选择吗？”
“怎么，你还是不想跟我？”曹楚夕哑然失笑，站起身走过来弯腰看着她，道，“我自问长得也不丑啊，你大概也知道我的身份，就这么嫌弃我？”
曹楚夕也算是活久见了。
那么多争着抢着要来他团队的人他看不上，追在一个小姑娘后面跑，人家还不乐意。
“不是嫌弃，我没有说不愿意跟你，”苏玥安连忙摆手，“你长得也很帅，我也知道你是谁……”
“不过，是吧？”曹楚夕道，“你说吧，不过什么？”
苏玥安见他不像生气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说：“我有一个很喜欢的设计师好像在KING就职，但是他很低调，我只知道他的笔名……”
“笔名叫什么？我帮你问问，”曹楚夕靠在办公桌上似笑非笑，“我这个人不喜欢勉强，他如果肯要你，我就让你过去。”
“他叫牧笛。”苏玥安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曹楚夕的脸色。
但曹楚夕只是淡淡地问：“你为什么想跟他？”
“我偶然在‘一点房子’上面刷到他的作品，后来就一直关注了，”苏玥安看不透他的心思，老实回答道，“我知道他是ＫＩＮＧ的王牌设计师之一，不一定想带实习生，但还是想问问……”
苏玥安的声音越来越小，觉得自己还是太过莽撞了。
虽然曹楚夕似乎很大度，可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实习生当他面说想跟别的设计师，换谁可能都会炸。
但如果现在不提，她很可能就没机会换道牧笛的团队去了。
反正系统不是说它会帮她兜底么？
这时，她听到系统笑了一声。
苏玥安：[？]
什么意思啊这混蛋？不会又跟彩票一样玩脱了吧？？？
“小苏同学，”曹楚夕架着下巴微微眯着眼审视着苏玥安，道，“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苏玥安：“？”
曹楚夕打开手机递给苏玥安，笑道：“你说咱俩这算不算是双向奔赴？”
苏玥安接过手机，看到她常常上的那个行业ＡＰＰ“一点房子”上的账号，居然就是她粉了四年的牧笛。
“你就是牧笛？”苏玥安有点不敢相信，睁大眼睛仔细看了一下主页，抬头道，“这么巧啊？”
曹楚夕：“不信？”
苏玥安疯狂摇头。
咱可不敢再造次。
但是这也太震惊了。
＃关于我粉了多年的天才设计师居然是我顶头上司这件事！＃
牧笛擅长独栋建筑所有类型和小型园林的设计，几乎包揽了这几年这两项设计的所有行业大奖，也是标威大厦这座繁城新地标的主要设计师。
但是他从来不接受采访，主页的照片是一只牧羊犬，连ＫＩＮＧ内部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也不多。
苏玥安还以为牧笛是个入行很多年、大她很多的前辈呢。
没想到居然是年纪轻轻的曹楚夕，倒推一下他十五六岁就入行并开始崭露头角了，兴许从小受家里熏陶又有天赋，才有这般成就。
但谁能想到每天掐点下班、看着也不太靠谱的二世祖居然是ＫＩＮＧ的王牌之一，而他居然也甘愿只做个小小的项目经理？
苏玥安实在好奇，便问：“你这么低调，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牧笛是曹先生的儿子？”
“不是，我好想出去炫耀自己就是牧笛啊，”曹楚夕苦着脸道，“可是我爸怕我被人一捧就飘，跟我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说。”
“噗，原来如此，”苏玥安忍住笑，又后知后觉地兴奋起来，道，“那我这是追星成功了？！”
“可不？”曹楚夕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傲娇地扬了扬下巴，“恭喜你啊，小苏同学。”
“谢谢曹经理，不，谢谢老大！”苏玥安立马改了口，出来后一路小跑去找部门助理小廖安排位置去了。
园林设计部项目经理及以上职位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其他员工都坐在开放的办公区。
也不知道是不是冤家路窄，陈子峰居然分在隔壁团队，且他的工位居然就在苏玥安对角的位置。
苏玥安来的时候，他正盯着电脑屏幕，看到她在位置上哼着歌收拾，当即便冷笑一声，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苏玥安沉浸在误打误撞追星成功的快乐之中，压根没把陈子峰的讽刺放在心上。
她麻利地把工位擦了一遍，放好东西后调试了一下电脑，按照入职指南登录了ＯＡ系统，领取了自己的专属邮箱，给团队所有人发了自我介绍的邮件，很快又被曹楚夕亲自带领去认识了团队各个成员。
曹楚夕的团队除他之外一共八个人，都坐在相对集中的位置。
苏玥安发现这个团队全是年轻男生，而且都很忙，画图的画图，看方案的看方案，直到曹楚夕出声说有新人来才纷纷转过身来。
这帮人盯着图纸和对方日渐稀少的头发没日没夜惯了，冷不丁看见他们那个不靠谱的老大带来一个白得发光的漂亮女孩子过来，都不约而同愣了一下，而后有人坐直了身体，有人拉了拉衣服，还有人忙着整理发型。
嗐，谁叫老大每天到点就溜，活都甩给他们几个，他们沉迷搬砖到废寝忘食的地步，连个人问题都没时间解决。
如果可以内部消化，那肥水是绝对不能流外人田的。
苏玥安在曹楚夕介绍她之后微笑着打招呼道：“大家好，请多关照。”
有个男生脖子上挂着一对很大的耳机，笑道：“嘿，新鲜，和尚庙里来了个漂亮的小姑娘，这必须得关照啊！老大，这实习生我带呗。”
“就你那工作强度，可别把人小姑娘虐哭不干了，”坐在他旁边穿条纹衫的男生道，“还是我来吧。”
“你也不是什么好鸟，活最多的就是你，”一个戴着棒球帽的说，又对苏玥安道，“师妹，我也是南大的，你跟师哥吧，师哥保证不让你累着。”
其他人一听，也都嚷嚷着要带人。
几个男生相互揭短、唇枪舌剑，恨不得马上开展一场“肥水之战”。
曹楚夕一边听他们吵吵，一边给苏玥安介绍了成员名字：戴耳机的叫雷恒，条纹衫是王健，棒球帽是吴良，这三个都是各自有独立设计项目的设计师，其他几个是和他们打配合的。
最后他说：“别争了，这个实习生我亲自带，都干活去。”
此话一出，一片哀嚎。
苏玥安则是又惊又喜。
偶像亲自带耶，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第13章
苏玥安被团队前辈们抢着要到时候，陈子峰正在帮他师傅处理效果图。
园林部这次虽然收到的实习申请很多，但大部分人都是冲着曹楚夕这位太子爷来的。
可实际上园林部并不算设计部的核心子部门，主要配合其他部门的项目出景观设计方案，偶尔有独立的园林设计单子也大都在曹楚夕团队。
其他团队专门给别的部门打辅助，要对接客户又要对接其他部门项目经理，地位类似乙方的乙方不说，大部分的项目都需要专门的景观设计，所以活也特别多。
不过即便如此，被分到园林部的实习生们依旧很积极。
除了苏玥安，其他人昨天培训完就都来部门报了到，连夜开始干活，晚上十点多才走。
由于她和陈子峰实习评级是园林部所有实习生里最高的，之前又两次参加过同一比赛还拿过奖，两人所在的团队又刚好在隔壁，部门助理小廖便以为他们肯定有点交情，特地安排坐在相邻的对角位置，离两个项目经理办公司也近。
小廖本来是好心，但陈子峰见苏玥安正式实习也踩着点才到，一来就跑去曹楚夕办公室呆了半天不说，出来往那一站啥也没干就被那么多人抢着要，太子爷居然还亲自带她，顿时如鲠在喉。
他和苏玥安一样，学的是建筑设计，本应分配更对口的子部门。
但他为了加入曹楚夕的团队，主动申请来园林部，听说太子爷不喜欢加班，昨天还特地赶在六点之前来上来想要找他自荐一下。
谁知道曹楚夕没见到，自己倒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他所在团队的头儿叫李浩楠，三十来岁，和曹楚夕很不一样，他非常严肃而且看上去极难亲近。
昨晚陈子峰和他见面还没把自己的履历说完就被他打断，他说：“你的简历和作品集我已经看过了，跟着杨希吧。”
而那个叫杨希的设计师比李浩楠话还少，根本就没空理他是谁，五分钟后就丢了一堆活给他。
陈子峰一看，都是些边边角角毫无技术含量的活，不是排版就是整理资料，顶多能帮忙处理一下效果图，偏偏这些活还都很耗时间和精力。
实习生嘛，最听话了，而且为了能转正还任劳任怨，不管有天赋的还是资质一般的，在有些老员工眼里都只是一个普通劳动力，能分摊一点工作量，帮忙处理一些基础性的工作、分担一些工作量就可以了。
这也是刚才众人抢着要带苏玥安的原因之一。
而且初来乍到的，双方又不了解，一般人也不敢马上把重要的活丢给实习生。
于是华大高材生、两次全国大学生建筑设计大赛前三选手陈子峰在步入社会第一天便感受到了社畜的压力和无奈：过往履历再辉煌，能力再强，没有工作经验的应届毕业生初来乍到还是得从最基本的活干起。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摸到设计的边。
“今天周四，”这边曹楚夕看了下表，道，“吴良订一下餐厅，明天下了班搞个小聚会，欢迎一下咱们团队唯一的女成员。”
“收到，保证完成任务！”吴良用两个指头在额角点了下，又问苏玥安道：“师妹喜欢吃什么菜？别跟头儿客气，他有的是钱。”
“不用特地聚会的，”苏玥安扭头对曹楚夕道，“老大亲自带我，大家也这么热情，我已经很开心了。”
“那不行，这几个月给哥几个累的，我基本住公司了都，头发也没空去理，”雷恒把长长的额前发撩到头顶，道，“好不容易歇会去聚个餐，怎么也得借你的光宰头儿一把，吃点又贵又美味的吧。”
苏玥安皱着小脸犯难，她一个穷学生，哪知道什么餐厅又贵又美味啊？
曹楚夕见状笑道：“别理他，选你爱吃的菜系就行，其他的吴良会看着办。这帮人每回有项目要赶进度就拿我撒气。”
“没天理了啊，”雷恒指了下自己的电脑屏幕，对苏玥安道，“你不知道吧，头儿就出出设计方案，剩下各种图都我们出、活我们干、客户大部分时候也是我们对接，他每天六点就跑，你跟他啊，完了。”
苏玥安问：“怎么完了？”
“你得没日没夜加班啊，怎么完了？”吴良笑出了声，道，“师哥替你拿主意吧，去吃海鲜大餐，吃完这顿以后师妹你被老大虐的时候，哭得也小声点。”
“没事，小师妹，”雷恒也跟着吴良瞎喊，道，“你要是加班，哥哥们多晚都陪你，啊？”
“可是，”苏玥安笑了笑，道，“老大刚才答应我，不用我加班来着。”
吴良：“？”
雷恒：“？？？”
其他人：“老大偏心！”
曹楚夕耸耸肩：“自己的亲徒弟当然要爱惜点，万一跑了怎么办？”
雷恒道：“你就不怕我们也跑？”
曹楚夕：“人家上没老下无小、无房贷车贷、名校毕业、奖拿了一堆，要跑不是分分钟的事？你们这些在繁城买了房、签了卖身契，还想攒老婆本的社畜敢跑么？”
所有人：“！！！”
苏玥安看着他们敲着桌子跟曹楚夕吹胡子瞪眼，暗暗吃了一惊：这些人看着没有一个超过３０岁，居然都大部分在繁城买房了？
繁城的房价虽然不是一线城市里面最高的，但是一直在涨，现在的均价都快七万块一平了，离谱到苏玥安这种还没毕业的大学生都听身边许多人讨论过。
她默默算了算，在最偏远的地方买个新区边角五十来平的小户型也得三百多万，就算首付只要三成也要百来万，而且月供也吓人呀！
在ＫＩＮＧ做设计师这么赚钱的么？
她现在是实习生，只有三千块基本工资和加班费，转正之后不知道有多少。
但就算ＫＩＮＧ的基本工资本就高于行业水平，算上项目奖金、年终奖金、职级或职位调整加薪和大量加班获得的双倍工资，短期内要买房应该也难吧？
哦对，４２４还不让她加班……
“头儿，你这种等着继承家业的踩我们这些打工人痛脚就不对了啊，”雷恒道，“我们还不是因为找公司借钱利息太低才买的！”
苏玥安不解：“找公司借钱？”
“这也是公司的福利，或者说甜蜜的陷阱，在职两年以上的员工才可以申请，”吴良道，“你入职培训的时候应该还没提吧？”
苏玥安点了点头。
一旁的王健本来相对还比较淡定，一直没怎么说话，扯到买房就来劲了，说：“咱首付要是不够，或者想买个大点的，家里凑不齐，可以找公司借钱，利息和你在银行存定期差不多。”
不仅利息低到离谱，每个员工能借的数目也不小，根据在职时间和目前的职级薪酬，大概能借两到十年当前年薪的金额。
至于还款方式，可以选择每个月在工资里扣，或者用年终奖抵扣。
当然，前提是你得一直在ＫＩＮＧ工作，并且每年都能逃离被末位淘汰的命运。
否则一旦离职，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得在离职后三个月内把所借的款项连本带利全部还清。
如此一来，借了钱的员工绝大部分都是能多肝就多肝，能多卷就多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