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只是一个很像人的AI罢了。
偶尔想到程晔，苏玥安不知为什么心里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期盼。
424可以从未来回来。
那么他呢？
424出厂的时候程晔猝死了。
出厂之前他还活着啊。
他可以回来吗？
他什么时候回来呢？
回来的话，他的时间线就被打乱了，是不是就不用猝死？
苏玥安摸到床头打开灯，看着躺在枕头上的424，问：[等你多久？]
“玥玥……”424依旧闭着眼，小手却伸出来好像在找她。
苏玥安笑了笑，一手撑着头，把另一只手伸过去让它抱住食指，小声笑：“你也做梦了？”
424睁开眼看了她一会儿，起身顺着她的手臂走到他肩上抱住她的脸亲了一下，说：“嗯。”
苏玥安坐起身曲起膝盖，把它放在上面，问：“你们人工智能还能做梦？”
“……”424顿了一下，说：“我本来就不是完品，有数据流乱窜，和你们人类做梦差不多。”
“那你说说，”苏玥安道，“梦见什么了？”
424很不想告诉她，但又没办法撒谎，只得说：“梦见我谈恋爱了。”
“噗哈哈……”苏玥安笑得重新倒在床上，“完了完了，我们家小系统都思春了。”
看来真是系统随宿主，她梦见跟男生接吻，她家小系统就梦见别的女系统了。
424被甩得掉下来，忙跳到床上道：“别笑了。”
“其实我也梦见我谈恋爱了，”苏玥安叹了口气，戳着424的小脸道，“怎么办，我们俩是不是都单身太久了？”
424做梦的时候跟断线了一样，根本没办法知道苏玥安的梦境，听完苏玥安的话顿时如临大敌：“你梦见谁了？方启浩？”
苏玥安才不上当，道：“你先告诉我你梦见哪个性感小系统了，我再告诉你。”
要是被424知道她梦见它那个猝死过去的开发者，它不是要笑掉大牙？
太丢脸了。
424：“你告诉我梦见谁，我再告诉你。”
要是被玥玥知道它梦见的人就是她，还变回原来的身体对她做了那种事，她不是要把它拆了重装？
太可怕了，它不想穿裙子。
一人一统各怀鬼胎，最后谁都没说，苏玥安关了灯重新钻进空调被里闷头睡觉。
周日，苏玥安赴方姨的约去吃饭，方启浩也在。
424认定苏玥安梦见的就是方启浩，因为在这个讨厌的家伙出现之前，玥玥没有做过谈恋爱的梦。
于是今天出门之前好好打扮了一番，换上了帅气的小西装，还在自己的小浴室里梳了半天头。
现在，它坐在苏玥安放在桌边的方形小包上，注视着情敌的一举一动。
“安安你真的是很喜欢这个娃娃，”方慧茹看见424，笑道，“去哪儿都带着，还经常给它换衣服，今天穿得这么帅气。”
“我的大学室友和朋友们送了它很多衣服，”苏玥安没办法说这是424自己打扮的，只好硬着头皮撒谎，“所以偶尔给它换一套。”
“姐姐真是人美心善，对一个娃娃都这么好，”方启浩给她舀了碗汤，道，“喝点花胶汤，美容的。”
说完又给方慧茹也盛了一碗，道：“姑姑您也要多喝点，您看上去都快三十了。”
“浩浩的嘴跟抹了蜜似的，”方慧茹笑着接过，道，“但是以前你可没这么体贴，快跟姑姑说，是不是谈恋爱了？”
苏玥安喝着汤，心说方姨对小辈们的感情生活还真是感兴趣。
早把她和曹楚夕盘了一遍，现在又来盘侄子。
“还没有，”方启浩道，“不过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方慧茹一听来劲了，筷子一搁，问，“哪个姑娘？”
苏玥安也好奇地看向方启浩，对424说：[听见没，人家有喜欢的人了，就你爱替我自作多情。]
424:[你怎么知道他喜欢的不是你？]
“还没追到，”方启浩看了苏玥安一眼，对方慧茹说，“姑姑您也认识的。”
“哦？”方慧茹笑了，“你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难，”方启浩拿过可乐喝了一口，道，“人家有男朋友的。”
方慧茹乐了：“呵，你这孩子还准备挖墙脚呢？”
“那是，我可不像我哥，成天端着个架子等着女孩子去追他，能不单身么？”方启浩道，“我要主动出击。”
“啧啧，”方慧茹叹气道，“要是你哥有你这样的觉悟，我也不至于要操这么多心。”
苏玥安想起某件事，笑着说：“听师傅说，上周的相亲又黄了。”
曹楚夕人是去了，去了就拉人家姑娘打游戏，打就打吧还嫌人家菜，差点没把小姑娘骂哭。
“可不，”方慧茹摇了摇头，“不说那个孽障了，浩浩，你好好努力，不管人家有没有男朋友，抢到手就是你的！”
“好的！”方启浩拿了可乐跟方慧茹碰杯，道，“借姑姑吉言，我一定好好抢！”
“……”
苏玥安微微摇头，这对姑侄魔怔了。
周一，她带着方启浩登上了去京市的飞机。
陆欣彤亲自开车到机场接了人，她明年年初就要结婚了，筹备婚礼的同时还亲自盯着婚房的进度，所以把他们直接拉到项目上先看了一圈。
别墅已经打好地基在做钢筋骨架和墙体浇筑了，但是布局上她和徐浩有了一些新的想法，虽然此前视频沟通过几次，但现场这边也需要在实地勘察一遍，
苏玥安戴了安全帽去走了一圈仔细看了看，改动的地方和讨论后新出的方案出入不大，某些地方不是太精准，要重新再测量一遍。
她让方启浩把需要改动的地方拍了照片，三个人找了个咖啡馆坐着聊了聊，陆欣彤还要去试婚纱准备拍婚纱照，聊完就走了。
苏玥安和方启浩又当场改了改方案，和公司的设计师对接了一阵，等基本敲定已经晚上八点过。
“你快回家去吧，”她收起笔记本电脑，对方启浩道，“我打个车回酒店。”
“我饿了，姐姐，”方启浩摸着肚子，道，“我们家这个点已经吃过了，先陪我去吃个饭吧。”
“也行。”
两人打车回市区，方启浩找了家他常吃的餐厅，带苏玥安进去。
转弯的时候，苏玥安的包不小心撞到一旁的餐桌桌角，424从包上掉了下去。
“姐姐，你的娃娃掉了。”跟在后面的方启浩捡起来跟上，把娃娃递给她。
“谢谢。”苏玥安接过，心中诧异：424怎么会掉下来？
不对，她摸着娃娃心中一慌。
424怎么不在了？
难怪她今天一直工作到八点，她忘了时间，424居然也没有提醒她下班。
说起来好像出了机场，424就再也没有说过话了，明明在飞机上还一直提醒她别让旁边睡觉的方启浩把头偏她肩上来，还说回程的时候它来买票，要给她买头等舱。
喊了好几声，424都没有回应，苏玥安这顿饭便吃得心不在焉。
第34章
“姐姐，你怎么了？”方启浩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一直看着你的娃娃。”
“没事，”苏玥安把目光从娃娃身上收回，“只是想到刚才娃娃差点掉了，有点后怕。”
方启浩问：“这个娃娃对你很重要吗？”
苏玥安点了点头：“它是我男朋友送我的。”
方启浩微愣，继而又若无其事地问：“听我姑姑说你男朋友在国外工作？”
“嗯。”
“他什么时候回来看你？”方启浩笑了笑，说，“我也想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大帅哥。”
苏玥安被问住了，看了方启浩一眼，又不由自主去看那个娃娃，用手抚摸它的脸。
她也不知道程晔什么时候会来找她。
这个所谓的男朋友甚至都没有和她在现实中见过面，424的是他真实存在的唯一证据，即便他来自未来。
可是现在424也不知所踪，连那个长着程晔脸的娃娃此刻毫无生气，和一般的BJD娃娃没有两样。
这一瞬间，她突然弄不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真实的。
“姐姐，”方启浩抿了下嘴，轻声道，“你没有男朋友吧？我问过所有人，没人见过你男朋友，连秦商哥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认识了一个在国外的男生。”
“我们……”苏玥安的动作顿了顿，“是网恋，还没见过面。”
“可是他连什么时候能回来看你都不能明确，照片也可能是P的，你为什么要守着这么一段虚无缥缈的感情？姐姐，”方启浩大着胆子握住苏玥安的手，道，“我喜欢你，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苏玥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喜欢我？”
“我知道你休息时间不喜欢被打扰，所以才忍着没去找你，”方启浩道，“可是我每天都很想见你，又怕你不喜欢……但是我忍不住了，以后我能不能下了班也给你发微信？”
“……”苏玥安抽回手，心说怎么真的被424说中了。
她和方启浩因为工作关系每天都得在一起呆八个小时，要是弄得太尴尬，以后可能工作都不好开展。
但是……
她道：“对不起，我不能跟你交往。”
“你不要这么快就拒绝我，”方启浩好像料到了这个结果，坦然地笑了笑，道，“我只是告诉你我要正式开始追你了，你那个男朋友比不过我的。”
苏玥安无奈：“这种事又不是比赛。”
“那也有比较，”方启浩道，“反正天天和姐姐在一起的人是我，我一定能让你忘了他。”
只是在国外，又不是在月球上，那个叫程晔的却一次都不肯回来看看，放着这么好的女朋友不管，被人抢走也是活该。
食不知味地吃完饭，苏玥安拒绝了方启浩送她回酒店的提议，在他哀怨的眼神中上了出租车。
[424，你在哪里？]
她不停地呼唤着她的系统。
可直到洗漱完躺到床上都没有得到回应。
在床上躺了很久才迷迷糊糊睡过去，梦里全是迷雾，过了一会儿，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其中。
“程晔。”苏玥安一看清他的脸就扑过去，被他牢牢抱在怀里。
“424不见了，”苏玥安有点委屈，“我以为你也不会再出现了。”
“它在我这里，”程晔亲着她的头发，沉声道，“对不起，让你一个人。”
“它去找你了？”苏玥安仰头惊讶道，“它回你的时代了吗？可是它说我没有财富自由之前它回不去的……”
她已经习惯了424的陪伴，也习惯了它不像个人工智能，更喜欢从它身上看到的程晔的样子。
有它在的时候，好像程晔也在身边陪着她。
如果它就这么回去了，她的生活回归正规，那么和它、和程晔的相遇，是不是就真的变成一场梦了？
“没有，”程晔见她不安地皱着眉，眼里已经蓄满了泪，忙托住她的脸用指腹婆娑她的肌肤，道，“是我来了，我来这儿找你了。”
“真的？”苏玥安吸了吸鼻子，“你、你不是……”
猝死了吗？
“这个以后再跟你解释，我现在没有生命危险，”程晔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不过这段时间我需要424的帮忙，它暂时不能回去，你能照顾好自己吗？”
苏玥安点了点头，又问：“你在哪里？”
既然来了这个时代，那他们就可以见面了。
“应该在京市，但我现在好像被困在身体里醒不过来，不清楚具体位置。不过你别担心，”程晔道，“我会尽快来找你。”
“很快是多久？”苏玥安放开他，低头小声道，“你再不快点，我就要被别人追走了。”
“方启浩？”程晔立刻紧张起来，“那狗崽子表白了？”
“你的语气跟424一模一样，”苏玥安笑了笑，说，“我拒绝了，但你要让我等个十年八年，我可不能保证不答应别人啊。”
“好，”程晔将她抱起用力地吻她，又说了一遍，“我尽快。”
他不知道他的身体为什么也穿了回来，但能确定的是，他好像被当成这个时代一个跟他同名同姓的人，目前躺在某家医院的疗养中心。
原来的那个人似乎跟他对调，穿到未来去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但是无论他有多努力，都无法睁开眼睛彻底清醒过来。
大概当时猝死时身体机能受到了很大的伤害，还没有恢复。
他的神识当初跟着系统穿了回来，他就是424，424就是他，但他在系统里，受大部分的系统规则约束。
而且，为了让浑身戒备的苏玥安不再害怕，相信他是来自未来的系统，而不是人类的鬼魂，他不得不扮演着一个人工智能。
到后来，他已经开始享受每天窝在那个巴掌大的娃娃里，坐在她的肩上扶着她修长的颈脖出入于各种地方，用自己或系统的力量照顾她，看她手忙脚乱地学化妆，抱怨自己手笨。
再后来，他经常忘记要扮演系统，也甚至忘记了当初不惜用苏玥安性命威胁也想尽快达成的目标——回到未来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