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被她这举动弄得有些心虚,只能佯装若无其事。
秦真用额头在楚沉胳膊上蹭了蹭,像只在外头打架打输了回来跟人撒娇卖惨的猫儿。
“以前被骗就算了。”她想着自己也回不去以前去,而且元珏现在是皇帝,她要是跟皇帝计较这些,不是自讨没趣吗?
“以后要是再有人骗我,我跟他没完!”秦真抬眸,看着楚沉一脸认真地说道。
楚沉:“……”
他这么觉着秦真这话就是特意说给他听的?
两人低声说着话。
边上元庆和谢荣华他们,一众王公大臣,还有秦无恙也扶着秦良夜聚上前来。
蒋明死了,内卫俯首,王氏父女被绑,此时已经到了论罪的时候。
“早就有大臣密奏说太师早有不臣之心,可朕不愿相信。”元珏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父女俩,“直到今夜,先是太师造反,后有皇后弑君,你们王家父女的手段,真叫朕大开眼界。”
王文成凄声道:“元珏你早就和楚沉等人串通好要除掉老夫,还在这里假惺惺地演什么?若是没有老夫,你如何坐得上这把龙椅?”
秦真听到王太师这话,就轻声跟楚沉道:“王老贼不说这话还好,说了这一句,只怕活不过今夜了。”
楚沉道:“王文成居功自满,藐视皇威,本就必死无疑。”
这几年王太师把持朝政,搞得举国上下怨声载道,若是元珏再任由其发展下来,这大庆江山迟早要改姓。
两人低声说着话。
元珏一番发落,让人把王氏父女都打入天牢,王氏一党的官员全部革职查办,又把齐桦、谢荣华和萧景明几个想撂挑子不干的全都摁下,只收下了楚王的兵符,楚王的封号倒是没收回。
楚沉倒也没什么所谓,反正日后朝堂上风起云涌都与他无关。
元珏要给他留一个楚王的名头,给他留一座王府,给天下人看他这个皇帝不是‘飞鸟尽,良弓藏’的薄凉之人也无妨。
他跟秦真不去住就是了。
“好困啊。”秦真靠在楚沉身上,折腾了这么久她实在有些累了,“接下来没我们什么事了吧?我们是不是应该……回去入洞房了?”
楚沉眸色暗了暗,“是该回去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齐齐拱手,朝元珏道:“乱臣已擒,大局已定,秦真(楚沉)先行告退!”
元珏一言不发,只是抬了抬手。
楚沉和秦真携手,翩然离去。
“真儿……”秦良夜想跟着秦真一起离开,却被一旁的秦无恙拉住了。
跟着周遭一众王公大臣朝元珏行礼,齐声高呼:“皇上英明!”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朝中奸佞已除,各方诸侯都没有反心,群臣山呼万岁,元珏站在那里,接受臣子们的跪拜,他的目光却落在了人群外的秦真身上。
美人红衣,盛装出嫁。
只可惜……不是嫁给他。
第63章 洞房
秦真和楚沉抛下众人回了楚王府, 刚经历过动乱厮杀,两人都是一身的血,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更衣。
秦真脱下繁重的嫁衣, 舒舒服服地沐浴完,穿着红色寝衣回喜房,刚推开门就瞧见只着红色长衫的楚沉站在桌前,提壶斟酒。
案上龙凤喜烛高燃,整个屋子里暖色盈盈。
越发衬得他眉目似画初描成, 皓腕白似凝脂玉。
秦真沐浴的时候还直打瞌睡, 一看到这样的楚沉, 瞬间就清醒了。
她不愿这样的楚沉被别人看了去,转身对身后的侍从婢女们说:“不用你们伺候了, 都退下吧。”
“是。”侍从婢女们应声退下。
秦真入内, 直接把门合上,快步朝楚沉走了过去, “你怎么穿成这样?”
楚沉放下酒壶,抬眸问她:“马上要就寝了, 我该穿成什么样?”
秦真看惯了他穿玄衣那些深色的,看他穿这样鲜艳的红极其不习惯, 之前喜服一层又一层的, 虽然艳, 但还算庄重。
此时的楚沉,只穿这么一件轻薄的长衫, 将身形凸显得淋漓尽致。
这姓楚的平时看起来清心寡欲,一番不沾红尘风月的模样。
这会儿却怎么看怎么色气。
秦真多看了两眼, 都有些脸红, “你、你这样, 我渴得厉害。”
“那刚好。”楚沉端起两杯酒,绕过桌案走到秦真身侧,将其中一杯酒递到她手里,“来饮了这合卺酒。”
秦真接过酒杯,刚抬手要饮,楚沉的手伸过来就绕过了她的手臂。
“合卺交杯。”楚沉道:“该这样喝。”
“你在意这个呢?”秦真觉得楚沉这人也挺有意思。
人说新婚之日不宜见血,今日章华宫那一出,可死了不少人,楚沉拔了剑,她也动了刀,血都溅在喜服上了。
也就是秦真不信这些,没什么所谓。
当时那般情形,能全身而退都是好的。
楚沉没回答,只是就着秦真的手,和她一起饮尽了杯中酒。
秦真见他不接话,为免尴尬便赞了一声“好酒!”
然后把手抽回来,把空酒杯放在了桌上,施施然落座。
秦真二郎腿一翘,开始秋后算账,“你就跟元珏他们商量好了今日要铲除王老贼,这样的大事为何不提前与我说?还有你那兵符就这样交出去了,连楚王之位也说不要就不要,吃药吃昏了头的,到底是你还是我?”
其实这些时日,她隐约也察觉到了谢荣华、齐桦他们跟楚沉在密谋什么,元珏还借着筹备婚事的由头数次将楚沉召进宫中。
只是他们口风一致,都说是为了操办大婚,让秦真安安心心做新娘子,其他什么都不用操心。
别人她不管。
她只知道,这事若是今夜不问楚沉,以后也没由头再问。
“我给出去的,本就是我不想要的。”楚沉凝视着她的双眼,道:“我想要的,已经娶到了。”
秦真听到这话,还颇有些震惊,“你……你这是在跟我说情话?”
“还不够明显么?”楚沉反问道。
秦真心道:挺明显的。
就是你这样的人,忽然说起这样的话来,让人有点不太敢相信。
“我想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江山帝位,无上权柄。”楚沉上前,俯身与她耳语:“我想要的,只有你。”
“你、你这情话说得有点突然啊。”秦真翘着的二郎腿不自觉地放了下去,“刚才不是在说你们有事瞒着我?……”
这话还没说完,楚沉就直接吻住了她的唇。
“唔……”秦真还没来得及问出口的话就这样被堵了回去。
这男色惑人,迷得她头脑发晕。
等到秦真被放开,早已经被楚沉吻得迷迷糊糊,忘了原本要说什么。
只记得今日是洞房花烛夜,她与楚沉好不容易从乱嘈嘈的宫变中全身而退,回到楚王府坐在这喜房之中,自然不能只亲一亲,抱一抱。
秦真默了默,轻声道:“那个,我身体不太好,你轻点……”
楚沉一边解开她的衣带,一边说:“好。”
“等等……”秦真有些紧张道:“我总觉得还少点了什么,你以前也没个通房侍妾什么的,这事你到底会不会啊?要不咱俩先看两本秘戏图学学?”
“不必如此麻烦,我事先已经看过。”楚沉说着,缓缓将她放倒在榻上。
秦真一听,当即又要坐起来,“什么?你居然还背着我偷看秘戏图?这种事你怎么不喊我一起?”
楚沉俯身压了下来,她起来些许就跟他贴上了,只得立马躺回去。
龙凤烛高燃,烛光映红了秦真的脸颊。
她拽着楚沉的衣襟,惊声喊道:“帘帐!帘帐放下来啊!”
楚沉见惯了她调戏美人、满身风流的模样,此刻瞧着她在洞房花烛下慌慌张张的模样,只觉得有趣极了,他顺着秦真的意思,把红罗帐放了下来。
挡去了大半的光亮。
烛光透过红纱,映出两人缠绵的身影。
秦真跟楚沉磨蹭许久,一开始说他没经验可能会弄疼自己,再后来要按照他以前的喜好,先念两遍经。
最后楚沉忍无可忍,“秦真,你直说罢,你到底要怎么样?”
秦真翻了个身,跨坐在他身上,“要不,还是我在上面吧……”
“你喜欢就好。”楚沉嗓音低沉极了。
然后就是好一阵,床摇榻动的声响。
秦真原本还想传授他一些秘戏图上面的东西,结果楚沉在这方面也天赋异禀,能举一反三。
很快,她就没法完整说话了。
窗外夜深月明,星辰满天。
侍立门外的婢女侍从们听见屋里的动静,悄然红了脸,纷纷低下头去。
直到天色将亮时。
秦真才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昏昏然睡了过去。
她原本以为楚沉也就放纵洞房花烛夜这一遭,这厮二十多年来头一回尝得这滋味,放纵些也是难免的。
谁知,这一夜只是刚开始。
接下来三天,秦真都没能走出这个新房。
为此,她想了许多法子,那王贼刚除,朝堂上还有许多事需要他这个楚王去做,可人家楚王说已经跟皇帝说了不要这王位,再管朝堂上的事,只怕要被皇帝当做言行不一之人,反招忌惮,不如在府里陪夫人。
秦真很想说‘我真的不需要你陪,我就想歇会儿’,但一对上楚沉的目光,她这话就说不出口了。
只得绞尽脑汁,另外再找由头。
秦真跟他说“我如今体弱,真的经不起日夜折腾。”
这楚沉倒是听进去了,他转头就从书架上翻出了几本讲男女双修,修习得当可以延年益寿的秘法,拉着她勤修苦练。
这次秦真再喊不行,他立马就有话堵她。
直到三日后回门那天,秦真才得以走出房门。
或许是楚沉那些奇奇怪怪的双修秘法真的有点奇效。
她这三天虽然累得不行,但在旁人看来,面色红润,容光焕发,简直美貌不可方物。
简直像是妖精吸足了阳气之后的样子。
府里的婢女们一瞧见她就脸红,都不敢正眼瞧她。
秦王府就在楚王府隔壁,连马车都用不着,软轿倒是备下了,但秦真好不容易出了屋子,想自己走两步,就没坐软轿。
秦真跟楚沉一起回门,后头跟着一大群侍从婢女,捧着各式礼物。
她走了没几步就腰疼得不行,忍不住瞪楚沉:什么腰能经得住楚沉这般放纵啊?
楚沉这几天心情甚好,面上一直带着笑,他伸手扶着她的腰,出了自家府宅,进了秦王府。
秦王府里早就摆好了迎接郡主和楚王回门的阵仗。
不光几十名仆从美婢在门前等着,招来了街上行人的围观。
连秦王父子都早早在厅中坐着,还有萧景明、谢荣华、齐桦这几个都在,连瘸着个腿的元庆都来凑热闹。
秦真生母早逝,秦良夜后头纳的那些姬妾都远在南州秦王府,一开始就没有把她们接过来凑人数的准备。
而且她成婚当日出了那么大的事,楚沉这个楚王连兵符都交出去了,现下元珏忙着清除王贼余下势力,满朝人心惶惶,家家户户自顾不暇,哪有人敢在这时候来秦王府来她的回门宴。
秦真原本想带着楚沉跟父王和弟弟,一家四口好好吃顿饭也挺好。
谁知谢荣华、元庆这几个早早就来了秦王府,看着架势,比她还像秦王府的人。
“儿啊,我的儿回来了。”秦良夜一见到她就立马起身上前,拉着她左看右看。
秦王这几天都没睡好,自从秦真嫁去了楚王府之后,他日夜担忧,天天派人盯着隔壁,生怕秦真被楚沉欺负了。
但盯着楚王府的那些人当真没用得很,盯了许久什么都瞧不出来,他只能自己爬上花园那边,紧邻楚王府的那堵墙,趴在上头亲自盯。
奇怪的是这三天,这两人都不出屋子。
把他担心的啊。
生怕秦真在屋里已经挂了。
秦良夜瞧着秦真好端端活着,先是心里松了一口气,而后就想挑出点楚王的不是来,好给自家女儿撑腰,谁知瞧了半天,愣是挑不出半点错处来,“没瘦,瞧着气色也好,看样子楚王把你养的不错。”
秦真也有点脸红,心道:父王,你可别说了。
我好不容易才下的来床,你再多说几句,楚沉就更有理了。
楚沉上前同秦王见礼,微微笑道:“小婿见过岳父。”
秦良夜原本瞧楚王府的人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但楚沉长得实在是好,又跟宝贝女儿成了亲,又不仗着自己有能耐就瞧不起人,礼数也这般周全,硬是勉强看顺眼了些许,“别这么见外了,里边坐。”
“姐夫。”秦无恙笑着喊了楚沉一声,领着他和秦真一道入内。
秦真抬脚跨过门槛的时候腰酸地不行,楚沉极其自然地伸手扶她。
两人一进门,厅中坐着的谢荣华、齐桦等人就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元庆腿还瘸着,拄着拐杖也要站起来,颇有些滑稽。
秦真一看他们这样就知道今天这是没那么简单,心道:这几位要闹哪出?
她面上带笑,问道:“你们既是来做客的,站起来做什么?坐啊!”
“我们几个方才商量过了。”谢荣华率先开口:“如故啊,我们同你做不成夫妻,那就退一步,做兄妹,你今日回门,我们这些做哥哥的自然要来给你撑撑场面!”
萧景明和齐桦不约而同地点头。
秦真一看就知道这主意肯定是谢荣华出的,其他几个最多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起掺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