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贤妻,不干了!——妙玉子
时间:2022-08-08 07:15:03

  “如今也只是个贵人而已,便要我们备礼去恭贺一个妾室喜得庶子?”苏和静便忍不住讥讽出声道。
  裴馨恬知晓苏和静端方正直的为人,便替她斟了杯六安茶,劝慰道:“嫂嫂许久未出去迎客来往,如今京里这样的人家不再少数,还不是圣上宠幸那如贵人的缘故?”
  “中宫尚在,太子康健,便是再宠幸一个贵人也不该如此。”苏和静犹自愤恨。
  她依稀记得方氏诞下裴永言时,也有不少趋炎附势之徒特特送礼上门。
  本是送来自己的澄风苑或是送去了婆母所在的苍云院,只是方氏冲着裴景诚掉了几滴眼泪,那些名贵的礼品便送去了暖香阁。
  庞氏不在意给自己的宝贝金孙的生母些脸蛋,而自己这个正妻却是敢怒不敢言。
  裴馨恬见苏和静如此义愤填膺,知她是因着镇国公府里的家事触到了自己的伤口,便道:“咱们端阳侯府又不仰人鼻息,若是不想备礼便不备了吧。”
  苏和静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本是旁人的家事,自己却物伤其类当了真。
  她回身与裴馨恬说道:“恬儿,嫂嫂有些话想问你。”
  两人在耳房内说了一会儿子话,正屋内却忽而响起了一阵争执之声,苏和静料想着定是那方氏又撺掇着裴景诚往庞氏那儿讨要东西的缘故。
  她也没往心里去,只不苟言笑地与裴馨恬说道:“你可知郑小公爷至今未娶的缘故?”
  提到郑小公爷,裴馨恬的眉眼松泛了不少,嘴角处挂着一抹甜滋滋的笑容:“太皇太后和太上皇相继离世,我和他都是因国丧耽搁了下来。”
  苏和静叹了口气,端阳侯和庞氏都是再精明不过的人,如何会养出裴馨恬这样性子蠢直的女儿出来?
  “便是国丧不能大张旗鼓地办婚事,私底下定下婚事却也不是什么难事,郑小公爷至今未娶,只是圣上不想让他娶妻罢了。”苏和静如此说道。
  她自认自己这个长嫂已是仁至义尽,按着朝堂局势,陛下绝无可能将端阳侯府的嫡女许配给郑宣。
  庞氏方才没有出声驳斥裴馨恬的少女情思,是缓兵之计,还是当真瞧不清朝堂局势,这一点苏和静很是想不明白。
  裴馨恬听了苏和静的话后,也只是垂眸沉思了半晌,随即便眉开眼笑道:“圣上素来疼爱他这个外甥,定是觉得京里适龄的贵女都配不上她。”脸上尽是沾沾自得之意。
  苏和静又是一阵无言,只将心头的规劝之话尽皆咽下,转而说道:“三妹妹这般品貌,又佐以与郑小公爷堪配的家世,定能得偿所愿。”
  裴馨恬听了自是熨帖不已,她如今是当真喜欢上了自己这个贤惠和善的长嫂,说出口的话当真让人如沐春风。
  苏和静又陪着裴馨恬闲聊了一阵子,等隔壁正屋内传来的人声渐渐止息后,她方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将裴馨恬送回了自己的院子里。
  等她迎着日头走回自己的澄风苑时,却恰好撞见裴景诚身边的几个心腹小厮。
  那几个小厮歪歪斜斜地靠在澄风苑的二门外,瞧见苏和静的身影后,诞笑着上前:“大奶奶可算是回来了,世子爷可等您许久了。”
  苏和静愈发讶异,方氏刚刚小产,按照裴景诚的性子,难道不该候在暖香阁多陪陪她吗?来自己院子里做什么?
  那两个小厮见苏和静怔愣在原地,还以为她是高兴坏了,便笑道:“大奶奶快去吧,可别让世子爷久等了。”
  冬吟白了这几个没正形的小厮一眼,随后便搀扶着苏和静进了澄风苑内。
  起先冬吟只是候在正屋外缘的廊庑下,备着里头两位主子不时会唤人进去伺候。
  传膳的丫鬟们捧来食盒,只询问着冬吟:“冬吟姐姐,可要摆膳?”
  冬吟示意她们噤声,自个儿敛神听了会儿正屋里的动静,见里头传来些微若的动静后,连忙屏退了那几个丫鬟。
  冬吟红着脸又听了一会儿,正屋里似是传出了些苏和静的娇吟声。
  她慌忙对身后的抱厦说道:“快去备水。”
  抱厦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也如冬吟一般臊红了脸,扭捏着说道:“还是白日……怎么就……”
  “快别说了,总是好事,世子爷已许久没在咱们澄风苑留宿过了。”冬吟笑着说道。
  话音刚落,正屋里便传来了一阵呼痛的男声,声音高昂尖利,直把外头的丫鬟们唬了一条。
  冬吟与抱厦面面相觑,似是在思索里头传来的动静是不是“闺房情趣”?
  此刻屋内的苏和静衣衫不整,左手拿着个三足掐丝珐琅熏炉,右手则死死掩住了自己堪堪蔽体的衣衫。
  她双眸通红,泪意点点,嘴上的脂红也花了大半。
  而另一侧的裴景诚被苏和静用那熏炉结结实实地砸了一下,如今正在眼冒金星。
  他不过是想和自己的夫人共赴鱼水之欢,怎得竟成了这副狼狈样子?
  苏和静也被裴景诚方才那副如饿狼扑食一般的模样给吓得失了神,她本就不爱做那男女之事,再加上白日宣淫如此放浪形骸,她愈发不愿。
  可裴景诚却充耳不闻,眼瞧着便要用强硬的手段占了她,苏和静这才慌不择路地用那珐琅熏炉砸了他。
 
 
第13章 外室
  苏和静也不知晓自己是怎么了,往日里与裴景诚圆房,尚且忍忍便熬过去了,今日却如何也不愿与他共赴鱼水之欢。
  许是因他身上的脂粉味太过刺鼻,许是因着今日隔窗照进来的日头太亮,又或是昨日方氏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太过吵嚷。
  她就是不愿。
  待头上那一阵阵的刺痛感渐渐消止,裴景诚才扬起黑眸将苏和静来来回回地打量了一番。
  他忍着心内澎湃的怒意,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愿意?”
  苏和静抖着身子将褪下去的衣衫拢了回来,她此刻泪雾朦胧,脖颈处竟是乌青淤红的痕迹。
  她知晓若是寻不到一个合理的说辞,这端阳侯府怕是再也容不下她了——这世道有几个女子敢对自己的夫君动手。
  虽是裴景诚强迫于她,可于外人来说,裴景诚的宠幸于她苏和静来说是恩赐,她怎得不识好歹地砸伤了他?
  苏和静只能稳住心神,尽量驱散心内的惊惧之意,望向裴景诚的眼里多了几分示弱:“夫君的身上,有别的妹妹的脂粉气。”
  这话一出,如怒兽般的裴景诚霎时冷静了下来,盯着苏和静的阴鸷眼神也掠过了几丝讶异,甚至连额头上的疼痛也减弱了不少。
  他那日从楚香楼赶回了府上,衣衫上免不了染上些脂粉香气,虽在方氏那囫囵过了一夜,可外衫上仍是有些余味在。
  往素他总以为苏和静是尊无喜无怒的菩萨,不论自己如此宠爱方氏,她都不会露出任何一分的不虞来。
  昨日是自己头一回见她摆脸子。
  怪道他不明白苏氏为何会用那熏炉砸自己一下,原是自己身上的脂粉香气惹了祸。
  虽然苏氏吃醋砸了自己这事有些不贤不慧,可于一个男人来说,自己的正妻如此在意自己,心内总是有些洋洋得意在。
  裴景诚本就觉得往日里的苏和静如木头美人一般无趣的紧,如今看着她这副梨花带雨却倔强仰头的模样,心里反而生起了几分喜意。
  这样神色鲜活的苏氏,倒有几分像在他心口挠人的小野猫。
  裴景诚这下是连一丝怒意都没了,只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叹道:“我不过是陪同僚们去楚香楼喝了几杯酒罢了,逢场作戏总免不了沾上些脂粉气。”
  苏和静这时也回过味来,见裴景诚面上隐隐有些喜意,当下便在心里告起了佛。
  虽不知道他为何消下了怒意,对自己而言总是件好事。
  苏和静擦拭了自己脸上的泪痕,俯身上前为裴景诚揉捏伤口,还不忘抽噎着认错道:“都是妾身不好。”
  她的这双柔荑本就比旁人要娇小些,如今轻抚过自己伤口时的动作温柔得仿若羽毛,裴景诚顺势将她揽入了自己的怀里,紧贴着她白皙滑腻的脖颈说道:“无妨,是我不好,惹得夫人伤心误会。”
  今日裴景诚实在是过于温柔,苏和静好半晌没回过神来,她被裴景诚牢牢按在怀里,心里愈发迷茫。
  按理说,方氏定然会将落胎一事安在自己身上,裴景诚难道不想为他心爱的女子寻个公道吗?
  “你身边那个白嬷嬷年岁大了,放她出去颐养天年吧?”
  裴景诚的这句话打断了苏和静的思绪。
  她将裴景诚这番话放在胸口仔细咀嚼了几遍,随后才挣脱开了他的怀抱,定定地注视着他:“方姨娘小产一事,与妾身无关。”
  她的眼神炙热且坚定,说这话时的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裴景诚心口一跳,便随口敷衍道:“我自然是信你的,只是你那继母不安好心,给你安插的人手实在是不堪大用。”
  苏和静闭了闭眼,她知晓裴景诚的性子,他认定的事儿便是自己将唇舌磨干了,他也不会相信。
  “方姨娘的事儿,不是妾身身边的人做的,若是世子爷不信,给我些时日,我定会将这事查个清楚。”
  折了一个秋桐已是让她堵心不已,又何况是自小瞧着自己长大的白嬷嬷?
  方氏,她逾距了。
  苏和静鲜少这般正色,裴景诚霎时也说不出什么推拒的话来,只道:“你既想查,便查一查吧。”
  若是查不出个什么来,再将白嬷嬷送出府去。
  这些内宅之事于裴景诚来说都是不必挂心的小事,苏和静往日里的贤惠大度他都看在眼里,她若想害方氏的孩子,言哥儿和瑶姐儿如何能平平安安地活到现在?
  思及此,裴景诚便笑着与苏和静说道:“我听闻岳父新得了个儿子,你如今也算是有兄弟依仗了。”
  苏和静却笑不出来,自她嫁来端阳侯府那日起,她便算是偿还了安平侯的养育之恩,再不亏欠他了。
  外嫁女乃是两姓人。
  安平侯府的荣辱恩衰,都与她苏和静无关。
  见苏和静神色怏怏不乐,裴景诚自觉失言,便道:“父女没有隔夜的仇,你很该回娘家去瞧瞧才是。”
  苏和静听后只觉得荒唐可笑,她初初嫁来端阳侯府时被裴景诚面上的温柔和蔼哄骗住了,便与他说了自己生母的事儿。
  他知道自己的生母是死于一场难产,她的胞弟刚出生便断了气,而她那个好父亲却与母亲的庶妹搅和到了一张床上。
  母亲是活活被父亲气死的。
  苏和静攥紧了自己的指甲,让疼痛熄灭自己的怒火。
  这世道上的男人本就如此,花心与多情闹出事后只会留下几句风流笑话罢了,哪儿会像女子一般赔上命和名声?
  裴景诚他不明白自己,唯一明白自己的人已如天上月一般高不可攀。
  这一夜,裴景诚宿在了澄风苑里。
  待身上的男人餍足后,苏和静才拖起自己疲惫的身躯,欲往净室去洗一洗身子。
  待她回到床榻边上时,裴景诚已宿在里侧熟睡了过去。
  苏和静面色沉凝,心里升起了几分屈辱。
  裴景诚如今竟花样百出,做那事时说出来的浪词也刺耳的很儿,像是话本子里的勾栏活计。
  他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些招数?
  方氏虽是婢女出身,却也是个良家子,断不会这般放浪形骸。
  苏和静在心内盘算了片刻,料定了裴景诚定是在外头养了外室。
  翌日一早,苏和静服侍着裴景诚穿戴好衣物后,便当着他的面捡了些药材送去了裴永言那儿。
  裴景诚赶着去当值,闻言便匆匆扫了苏和静一眼,说道:“言哥儿还小,不必送这些去了。”
  苏和静挑拣药材的手一僵,随即便挤出了个笑容道:“他身子素来不好,少不了这些温补的药材。”
  裴景诚执意道:“你私库里的药材也不多,从我账上走吧。”
  苏和静霎时便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原是怕自己害了他的宝贝儿子,既如此,她倒也不必眼巴巴地将这些名贵药材送出去。
  “爷快出门吧,千万别误了时辰。”苏和静莞尔一笑道。
  待裴景诚跨出澄风苑大门后,她脸上堆起来的笑容才垮了下来,她让丫鬟们将药材抬回自己的私库去,又道:“去黄忠家的那儿要来这个月的账本,我仔细瞧瞧。”
  冬吟差使了个小丫鬟去了,扶着苏和静坐在了贵妃榻上,抱厦端上了一杯花果茶,道:“大奶奶今日脸色瞧着不太好。”
  春染臊红了脸,捂嘴一笑道:“昨日世子爷闹得太厉害了些。”
  苏和静笑着拍了拍春染的手,嗔道:“浑说什么?”喝下一口热气腾腾的花果茶后,才问道:“秋桐那儿怎么样了?”
  抱厦接过了话头,说道:“先头那两日还哭的跟什么似的,这两日已是好多了。”
  秋桐在自己身边待久了,从没吃过什么苦,又是个直来直往的笨脑瓜,初去庄子上自然受不了这等贫苦的日子,但愿她经了这些时日的磋磨能聪慧些。
  “待她办完了亲事,我再使个法子将她调回府里。”苏和静如此说道。
  话音刚落,外头便响起了一阵喧哗之声。
  而后是一阵风般地小庞氏穿着一身大红色花布罗,不打一声招呼便走进了澄风苑的正屋,鬓发上簪着的珠翠随着她摇曳的步伐而玎珰作响。
  小庞氏拿着小厨房的账本,苦着脸与苏和静说道:“嫂嫂,这一回你可要救救我。”
 
 
第14章 管家
  小庞氏这般无礼的举措让苏和静很是厌烦,只是妯娌间的龃龉不能搬到台面上来说,她只得让冬吟等人替小庞氏斟了茶,自己也好声好气地与她说道:“二弟妹快来这儿坐下。”
  小庞氏如今是当真因这厨房采买的账册方寸大乱,往日里她来了澄风苑,总要阴阳怪气地点评一番屋内的陈设摆件,如今却是顾不上了。
  “从前是我浅薄了些,竟不知这管家一事有这样多的弯弯绕绕。”小庞氏朝着苏和静讨好一笑道。
  苏和静挑了挑眉,心里知晓是自己埋下的“祸根”长了芽,小庞氏自然料理不来这些繁琐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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