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来是为了要与我和离么?”宁榕心都碎了,他一个大将军,这么多年没有来找她,不是不想要她,那还会是什么?
她原本以为他就是一个落魄的贵家公子,一朝落难才会入赘于她。后来他离开也必然有他的原因,他若是想要弃她不顾,便不会给她立碑了。
纵是他回到了京城,或许是因为落难的缘故,他过得也应该无比艰辛,所以,她才会想要找到他,听听他曾经选择离开的理由。
可他是将军啊,多么威武,有谁能够威胁到他?他能有什么苦衷?便是她一介普通老百姓也知道当朝的大将军是镇国公世子,年纪轻轻便文韬武略各个精通。多少世家贵女为他趋之若鹜,说起来,前些日子还有许多人惋惜他与一个五品武官的女儿定亲的。
大家都在揣测,他该有多么喜爱这位武官的女儿,不然也不会去娶一个五品官的女儿,更遑论,这名女子已经是二十多岁的高龄女子了。
听到这话,薛辞急了,他一把抱住了宁榕:“没有,阿榕,你听我解释,这些年,我没有找到你都是有原因的,我一直以为你已经去世了,我不知道,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你受了这么多的苦。”
“是啊,我是在受苦,可是你呢?”薛辞的行动表明他的心里还有她,如潮水一般的委屈瞬间就泛上了心头。
“你打我吧,要是打我能让你消气,你尽管打。”薛辞脸一横,让宁榕动手。
可宁榕早已过了那个动手的劲头了,她从薛辞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说说吧,当你你为何不告而别?甚至让我误会你已经死了?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难道从来不会寄一封信回来的么?是,我是不认字,可是不代表我就没法看懂你的信啊。
还有,你一个大将军,又怎么会被卖,这一切的一切你若是不给我好好解释解释,我是不会原谅你的。”
就算是重逢,他们中间还是有着许许多多的疑问,若这些问题不解决,她心里永远便会有一道坎,迈不过去,又退不出来。这道坎永远地横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让他们不得安宁。
宁榕示意他坐下来,要他从头到尾将这一切都告诉她。
薛辞将一切娓娓道来,宁榕听得仔细,一点也没有打扰到他。
宁榕一共花了半天的功夫,将薛辞说的一切都消化完毕。直到吃完饭的时间,这屋子里一直都是静悄悄的。
包子和元宵探着头,却始终没有看到他们娘从屋子里面出来,偏偏阿公还一直拘着他们不让他们出去。
元宵的小嘴噘得很高,背对着她的阿公,她,元宵,生气了。
宁榕爹抱着小元宵哄道:“小元宵乖啊,你阿娘在跟人谈事情呢,咱们不能去打扰他们啊。”
“可是娘亲已经进去很久了,元宵想娘亲了。”
“可是,娘的事情很重要的,谈好了的话,我们的包子元宵就会有爹了。”
“啊,爹?”小元宵歪着头:“就是阿牛哥哥那样会打他的爹么?元宵才不想要爹,元宵要娘……”小元宵哇得一下哭了起来,累得宁榕爹不得不去哄她。
倒是一旁的包子若有所思,他跟着先生学习了好长一段时间了,自然知道爹是什么,曾一度,他希望先生能成为他的爹。可他娘告诉他,先生以后会有自己的孩子,而他也有自己的爹,只是爹迷了路,忘了回家。
那,那屋子里的那个男人就是他和元宵的爹么?他会像先生一样教他读书习字么?
包子从窗户探出头,企图看到屋子里面爹的模样,可是他的打算落空了,他的阿公看到了他的反应,将他拉了过来,关起了窗户。
在阿榕还没有商量好到底是和离还是进门之前,他绝对不能让薛辞发现这两个孩子的存在,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万一薛辞不想要阿榕,跟他们抢夺两个孩子怎么办?所以,他一定要将两个孩子藏好,他不知道的是,薛辞不仅早就知道两个孩子的存在,还曾经见过两个孩子。
哪怕他在见两个孩子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两个孩子是他自己的孩子。
屋子里的宁榕与薛辞终于交谈告一段落,宁榕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黑着脸对薛辞道:“大家都说你与京城守备的女儿定亲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与你可是有正经婚书的,若是你娶了她,我可会去告你停妻另娶的。”
薛辞一听,面上一笑,他那个爱他闹他,还会为他吃醋的阿榕又回来了。
他一把抱起宁榕,在她耳边低语:“她是我爹为我定下的未婚妻,我并不想娶她,前段日子已经在退亲了,你放心好了,我的身边,永远只会有你一个女人。待这门亲事退去之后,我会风光迎娶你,弥补你这些年吃的苦。”
宁榕心里一甜,面上却并不显露:“别说得那么好听,先将这门亲事退了再说吧,不然,我会……啊,当年你可是入赘我家的,你若是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宁榕狡黠一笑:“我就让京城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大将军薛怀远被我给休了,看你往后在你的同僚面前还抬不抬得起头来。”
宁榕不怀好意地威胁,薛辞哈哈大笑:“好,你就这么干,这才是我勇敢的阿榕。阿榕,你看,天都快要黑了,今天是不是让我留下来?”
“这可不行,你留下来,这不清不楚的,别人会当我是什么?我可是你的妻子,而不是你的外室。你可不能在这里留宿。”
宁榕的态度很是坚决,在她没有过明路之前,她是绝对不会让他留宿的。不然的话,她成什么了?
虽说她是薛辞正儿八经的妻子,可是,高门大户若是不想认她的话,她也是无能为力的。
既然如此,她绝对不会在一切都尚未明朗之前,便与薛辞在一起。这不仅关乎到她的颜面,更加关乎到包子和元宵这两个孩子的颜面。她一个做娘的,绝对不允许因为自己而给孩子们抹黑。
薛辞也明白这些顾忌,当他发现不管他怎么卖萌耍痴都无法让宁榕松口后,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决定了,明日就秉明圣上,将宁榕接回薛府,做他薛府的当家太太。
第78章 挑拨
好像只一个晚上, 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薛辞当街给自己认了个夫人。
许多人私下嘀咕,这薛怀远之前不是只有一个死了的农妇老婆么?怎么,这当街又认了个寡妇, 他的喜好还挺独特啊,放着大家闺秀不喜欢,尽是喜欢这些个乡下来的泥腿子。
听说这个寡妇还有一对龙凤胎,虽说龙凤胎的寓意是挺好吧, 但是这不是自家的孩子,镇国公那老不死的会认么?想来是不会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暗戳戳地想要看薛家的好戏。
“小姐,小姐,不好了。”春花又是大呼小叫地跑到了李丽的屋子里面。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么毛毛躁躁的, 你若总是这样,等我嫁进薛家, 我是不会带你过去的。”
“小姐!出大事了。”
“说吧, 什么大事。”李丽的心情其实还挺不错的。
“昨儿个, 东街的那位被救了,还是被大将军救下来的。大将军当街就认她是自己的妻子。这是把小姐你置于何地啊?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已经跟大将军定亲了。就算, 就算大将军想要跟您退亲,他都还是私下偷偷进行的,明面上您还是他的未婚妻。
可现在他直接认了个农妇,还说是自己的妻子, 这,这,小姐……”春花是真的为自家的小姐委屈。
李丽冷冷地看着她:“自己掌嘴, 什么叫大将军想要和我退亲?在我面前不可以说这句话。”李丽有些歇斯底里。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计划竟然会失败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人贩子,暗示他们去绑宁榕。这样以后就算查也查不到她的身上。
等宁榕被卖到深山里之后, 薛府就算是为了两个孩子也会将她娶回去的。两个孩子还太小了,大将军又一直待在军营,除了将她娶进去照顾,还有谁能照顾?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计划居然这么快就被破坏了。
若不是大将军这么快就发现了宁榕的存在,她又何必如此急切地想要将宁榕弄走?以至于这计划如此粗糙?
如今她只能万幸这件事情没有查到她的身上,她还有回寰的余地。既然,宁榕已经被大将军发现了,那她只能走另一个计划了。如今,她就希望,三皇子能够给力一点,不至于在那边掉了链子。
她冷漠地看着春花扇了自己三个巴掌之后才再次开口:“好好长长记性,以后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些,你就自觉地去外院吧。好了,今天就是给你个教训,给我收拾收拾,我要出门了。”
春花委屈巴巴的:“是,小姐……”
春花觉得委屈,她觉得自家小姐自打跟大将军定亲以后就变了好多,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和蔼可亲的小姐了。
春花拿起一件大红色的衣服递给小姐,自打小姐与大将军定亲之后就特别喜欢穿大红色的衣服,所以,她以为这次小姐还是会选择穿这样的衣服。
哪想到李丽直接将衣服往地下一摔:“谁让你拿着个颜色的衣服的?你想让大将军以为我在宁榕面前耀武扬威么?”
她眼睛一瞪,分外吓人。
春花不知所措地看着自家小姐,她真的不知道小姐到底想要什么眼色的衣服啊。
李丽看着春花愚蠢的劲,气就不打一处来:“去,把那件淡青色的衣衫拿过来,我要穿那件。”
春花连连点头,一点也不敢耽搁地就拿来了衣服。
李丽穿好衣服,指使春花给她化了一副楚楚可怜的妆容之后,便向着宁榕住的地方去了。
“咚咚咚。”家里的门被敲响了,宁榕赶忙将门打开了。
哪想到她一开门就看到了一脸楚楚可怜的李丽。
宁榕直觉此人来者不善,所以,她也没有让李丽进来,只是开着门问道:“请问你找谁?是不是走错了?”
李丽笑了一下道:“你便是宁姐姐吧,我是李丽,是京城守备之女,今日特来拜访姐姐的。”
宁榕心里很是不舒服,她当然知道京城守备之女是谁,不就是跟薛辞订婚的那个女人么?
她怎么来这里了?找她又是何事?她难道不知道她自己长得偏男相,做这副打扮只让人觉得不伦不类么?
宁榕的心思百转千回,却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她点了点头:“却原来是你,进来吧,找我有什么事情。”
李丽一脸惊喜:“姐姐竟知道我?莫不是,莫不是大将军有在你面前提起过我?”她的眼里露出一抹娇羞,有些黑的脸颊上也飞上一抹红霞。
不知为何,宁榕只觉得自己想是吃了个苍蝇一样,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的,恶心的紧。
于是她干巴巴地道:“他没有在我面前说起过你,说吧,你找我什么事情,我很忙的,一会就要出去了。”
宁榕的言下之意就是你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可以离开了。
哪想李丽像是听不懂一样,语气里有一丝的失落:“原来,大将军没有跟您提起过我啊,我这次来时特意来看姐姐的。姐姐你能回来实在是太好了。”
说着,她一把拉起宁榕的手,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宁榕条件反射地从她的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我们并不是很熟,还有,我好像比你小一点,你别一口一个姐姐的叫我,我当不得的。”
李丽像是被噎了一下:“姐姐可千万不要这么说,你先进的薛家的门,待我入门后,还是要称呼你一声姐姐的。这早称呼晚称呼还不是要这么叫的?”
说着,李丽又笑了,像是在憧憬什么一般,面上带上了无限的柔情。
“姐姐,你可不知道,大将军与我的情谊已经很久很久了。我十五岁那年就被大将军救过性命。
说出来不怕姐姐笑话,将军就我一命,我便觉得应该以身相许。后来,将军去了边疆,我便隐姓埋名,男扮女装也跟去了军营。
这一跟就是五年,这五年里,我做到了军师的职位,与大将军日日相对,为他分忧为他解难。后来将军受了难,被人追杀,也是我帮他稳住了军心,抓出了隐藏在军营里敌方的探子。”
李丽一边说,一边看着宁榕,想要从宁榕的眼里看出她情绪的变化。
果然如她料想的那样,宁榕的心湖很不平静。
她只知道与薛辞订婚的是李守备的女儿,可她万万没想到,这李守备之女与薛辞竟有如此的过去。
这该死的薛辞,竟然从没告诉她这些。
李丽看到宁榕表情的变化之后故作惊讶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将军是不是从来没有与姐姐说过这些?姐姐你也不要怪将军,他一定也是不想姐姐多想才没有说的。我与将军没什么的。”
宁榕看着李丽,她不懂,她来找她是为了什么?若只是想说说她与薛辞的过去,那大可不必。
“他当然没说,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毕竟你与他有如此这般的情谊,最后娶的还不是我?那我又何必追究这些?”宁榕想也不想就回了回去。
李丽的眼里闪过一丝戾气,但飞快地掩饰过去了,若是不盯着她的眼睛看,根本发现不了她的情绪变动。
“姐姐你可真会说笑,姐姐嫁给将军的事,我也知道,当初还好姐姐救了将军,在这里我代表将军谢谢姐姐你了。
你知道,将军这个人呢就是心软,姐姐救了大将军这么大的恩情,他又怎么会不报?所以,只好娶了姐姐。哎,大将军就是心善,是不是姐姐?”
宁榕生气了,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说薛辞娶她是因为心善么?还有,这女的是个什么东西,她凭什么代替薛辞来谢谢她?
哎呀,真是不行,好像将她打出去,算了,忍住,再听听她要说什么。
看到宁榕明显是生气了,李丽得意地笑了。她捋了捋自己垂下的头发,继续道:“说起来,不怕姐姐你笑话,大将军回来后,我有一次犯了个不小的错误,那错误是能够将我杀头的那种。可是呢,大将军怜惜我,便用了他的军功将我保了下来,最终的惩罚也不过是让我退伍。
退伍就退伍吧,毕竟我是个女子,年纪也到了嫁人的时候了,你说是么?哪想到,这个时候,大将军会上门提亲呢?那个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姐姐你还活着,所以,只要能嫁给大将军,哪怕是个继室,我也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