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禁轨——暮雀啾啾
时间:2022-08-09 06:25:06

  “没有乱讲。”
  陈听晏好脾气地摇摇头, 声线干净温和, 确保每个字发音清晰, “我的金主不肯吃饭, 我才来照顾——唔!”
  苏从意踮脚一把捂住他的嘴, 将人就地拖进门,砰地甩上门板。
  隔绝掉那道火辣辣的八卦注视。
  “陈听晏!”她咬牙切齿地小声,“你是想让我声名远扬吗?”
  目的得逞,装文弱猫崽的人气场下一秒就从容起来,捏住她手腕拿开。
  “我是想给你做饭。”他垂眼,懒洋洋地问,“需要换鞋吗?”
  这人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无耻。
  苏从意恨不得咬他一口。
  还没有昨晚被噩梦吓哭时可爱,早知道应该趁机多欺负他两下。
  人已经放进来了,苏从意干脆摆烂,从鞋柜里拿出双一次性拖鞋。
  “厨房在那儿。”她伸手示意了下,没再管陈听晏,窝回沙发上。
  苏从意厨艺技能为零,唯二拿得出手的就是开水煮泡面和自热小火锅……里加俩煎蛋。所以她家厨房基本没怎么开过火,所有厨具九成新。
  剩下那一成还是魏淑女士偶尔来朝渝湖看望闺女,给她做点好吃的。
  其余时间她不是定外卖就是在外面解决,或者到朋友家里聚餐。
  现在厨房里突然多出一个人,还是个男人,苏从意有点不习惯。
  手指点下播放键,她的心思却无法集中在番剧上,频频扭头看向厨房。
  厨房是开放式,岛台吧台合为一体。于是苏从意清楚地看见,陈听晏正背对着她,微微低头,解开衬衫袖扣,将衣袖卷起。而后取下挂在旁边的棕色布朗熊围裙系上,开始洗菜。
  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苏从意收回视线,看了会儿剧,又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悄摸摸地从沙发左边挪到沙发右边,把平板放茶几上,扒着沙发靠背往厨房里瞄。
  陈听晏按住西红柿,手腕微动,颇为娴熟地滚刀切块,装进盘中。
  玻璃碗里磕进两个鸡蛋,他转身找到打蛋器,垂下的眼帘细密柔软。
  嘤。
  贤良猫猫。
  好想叫老婆。
  苏从意手指死死捏着抱枕角,呜嘤两声反应过来,突然扭头呸了下。
  乱七八糟想什么。
  还好没让陈听晏听到。
  不到半个小时,天然气熄火,接着响起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
  “可以过来吃饭了。”陈听晏的声音透过一层隔断,显得莫名人.妻。
  苏从意晃晃脑袋,甩掉那些奇怪的想法,一路小跑到餐厅。
  铺着奶黄色木耳流苏桌布的圆形餐桌上,整齐摆放着两菜一汤。
  色泽搭配柔软清新,卖相不错。
  苏从意小小地哇了声,拉开椅子坐下:“你什么时候学的做饭?”
  陈听晏脱掉隔热手套:“一小时前。”
  苏从意:?
  “回来路上百度的做法。”陈听晏补充,坐在她对面,盛了一小碗番茄蛋花汤,“晚上喝点汤比较好。”
  难道有人天生自带厨艺技能?
  苏从意敬佩地双手接过碗,用汤匙舀起一勺,吹散热气,放进嘴里。
  咽下后,她眨眨眼。
  好像有什么东西跟着下去了。
  不确定。
  再尝尝。
  苏从意又往嘴里送了勺,这次还没有咽,齿间就咔嘣咬碎枚蛋壳。
  陈听晏闻声抬头:“什么动静?”
  “……磕到牙了。”人家特地来给她做饭,苏从意没那么不识好歹,撒个善意的小谎,搁下汤匙。
  “我尝尝别的菜。”
  筷尖在清炒芦笋和木顺肉之间徘徊两圈,她迟疑地伸向芦笋。
  芦笋很生也很脆。
  苏从意咯嘣咯嘣嚼完一根,面色平和地放下筷子:“突然想起来我今天好像还没有给花浇水,你先吃。”
  她要收回之前的话。
  什么田螺姑娘。
  这他妈投毒姑娘吧。
  女生离开的速度称得上落荒而逃,贤良猫猫沉默地环视四周。
  花。
  在哪儿?
  –
  苏从意连刷三遍牙,终于摆脱被盐支配的恐惧。她暂时不敢出去,躲在卫生间里,竖起耳朵听门外动静。
  片刻后。
  餐厅里响起收拾碗筷的声音。
  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苏从意秉着做戏就要做全套的原则,拎着个小花洒出来,装模作样地走到中岛台,给台面上摆放的那束假花浇水。
  余光里陈听晏站在洗菜池前,戴着硅胶手套洗碗,白皙后颈微垂,高高瘦瘦的背影怎么看都透着几分失落。
  ……她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苏从意可耻地心软了,拎着花洒慢慢吞吞地晃进厨房里,细密水珠浇洒到塑料向日葵上,轻轻咳一声。
  “我还没有吃饱呢。”她把花瓶转个圈,问,“你怎么收起来了?”
  陈听晏闻言停下手,侧头瞧她:“木顺肉在冰箱,帮你热一热?”
  苏从意:“好像也没那么饿。”
  她眼里的抗拒快要漫出来,陈听晏和她对视几秒,弯唇笑了。
  “骗你的。”
  他继续洗碗。
  水流哗啦啦涌人碗中,浮出层层绵密的泡泡,男人声音低沉温和。
  “第一次给人做饭,想得过于简单了。让你体验感很差,抱歉。”
  苏从意心里那丝愧疚被这句话无限放大,想也不想地安抚:“谁都有不擅长的事情嘛,我厨艺也很烂。你如果不嫌弃,以后可以找我试菜。”
  话音刚落。
  陈听晏干脆应下:“好的。”
  “……”苏从意怀疑自己是不是又中了这狗东西的圈套。
  狗东西将碗擦干净,放到壁橱里,摘掉硅胶手套,转身面向她。
  “我今晚能睡在沙发上吗?”
  “干什么?”
  苏从意抱着花洒,满脸警惕。
  敌人套路太深。
  必须时刻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后退两步的动作太认真,陈听晏单手懒懒地撑在流理台上,有点无奈:“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把他留在家里,不放心的就会变成苏从意。她斩钉截铁:“不能。”
  陈听晏眉梢一挑:“确定半夜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确定。”
  她态度坚决,陈听晏妥协:“那行吧。”他直起身,转动两下泛酸的手腕,往外走,“有事给我打电话。”
  这人怎么那么确定她会有问题,苏从意不满地皱眉:“不会有事。”
  陈听晏站在玄关换鞋,闻言侧头看向她,眼里带了分意味不明。
  “苏同学。”
  男人轻轻叹气,转动门把,走之前慢悠悠搁下一句,“话可别说太满。”
  门板被关上。
  苏从意原地站了会儿,弯腰从猫眼里往外瞄,走廊上没有人。
  陈听晏已经回家了。
  整个人放松下来,苏从意哼着海绵宝宝主题曲,把花洒放回卫生间。
  虽然再三保证不会出事,苏从意还是认真将家里每个地方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外力因素干扰,不需要给陈听晏打电话后,换好睡衣准备休息。
  大灯被关掉,房间里只亮着一盏小夜灯。空调无声运作,苏从意缩在软乎乎的被窝里,酝酿睡意。
  酝酿好半天也没睡着,小腹传来一阵不适感,她微微蜷起身子。
  那道炒芦笋太咸,喝了好多水。
  不适感越来越强烈,苏从意啪地按开大灯,从床上爬起,直奔卫生间。
  右手吊着石膏,她有点笨拙地用左手解睡裤的松紧系带。结果发现怎么解都解不开,不妙地低头一看。
  死结。
  ……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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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小树林
  排除一切外力因素, 却忘了还有这种内力因素,苏从意整个人都裂开了。
  带子系得太紧,往下扯时直接卡在胯骨的地方, 无论如何也解不开。
  她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用剪刀把系带剪断, 但又舍不得。身上这套睡衣是她很喜欢的动漫乔索飞屋的周年纪念款,早就买不到了。
  而按这条睡裤的腰部系带设计, 剪完基本上也就废了。
  又费劲地摸索一阵,死结依旧无比顽强。苏从意只能先回卧室, 躺在床上不断对自己进行催眠暗示。
  不想上厕所。
  一点也不想。
  她努力忽视掉膀胱传来的不适感, 结果越想忽视越是在意,窗外淅淅索索的风声都像在给她吹口哨。
  翻来覆去半天, 苏从意有点崩溃地一把扯高被子蒙住头。
  ……
  拷完裴西发来的最后一张照片, 陈听晏将U盘拔掉收起,合上笔记本。
  杯中水温正好, 他拉开书桌最下面一层抽屉,倒出两颗安眠药。
  药片滚落到掌心时, 他动作停了下,忽然想起什么,又将药片装回去, 端起玻璃杯到厨房泡了杯牛奶。
  再回来时, 手机屏幕亮着。
  有人发来一条语音。
  陈听晏低头扫了眼, 看见备注, 唇角弯起。他把牛奶杯换到左手里, 指尖按下语音条, 手机凑到耳边。
  “陈听晏。”
  女生的声音透过一层细微电流, 传到他耳边, 憋屈又羞耻地微颤。
  “……能不能帮帮我。”
  –
  马桶抽水声已经消失好一阵了, 陈听晏抱着手臂,侧身倚在卫生间门外的墙上,半晌,抬腕看一眼时间。
  五分钟。
  他站直身,屈指敲敲门板,懒声问:“面壁思过完没有?出来。”
  又过一会儿,门从里面拉开。
  苏从意耷拉着脑袋走出来,像被霜打蔫的茄子,对人生充满了怀疑。
  她脚下打飘地拐个弯,咚地撞进人怀里,又被那人按住发顶揉了揉。
  “人之常情,羞耻什么。”陈听晏说完,要帮她重新系上。
  察觉到他的意图,苏从意生怕社死第二次,赶紧拒绝:“不用。”
  她转身想跑。
  被人从腰间拦住,轻轻一勾,又倒退两步回到陈听晏怀里。
  “给你系个蝴蝶结。”
  陈听晏站在她身后,稍微隔开点距离,两手从她腰后环绕过去,手指捏住她睡裤前的系带。
  苏从意听见头顶落下的声音,低低懒懒,“扯一下就能解开的那种。”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
  身后那人存在感强烈到无法忽视,苏从意身体有些僵硬,视线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于是低头假装认真地盯着陈听晏帮她系带子。
  两根修长白净的手指绕着灰色细带,一勾一绕,挽出蝴蝶雏形。
  往下固定时,苏从意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收起小腹。这是女生的习惯性动作,会认为有人在给你量腰围。
  陈听晏手上一顿,低笑出声。
  呼吸轻轻浅浅地洒在苏从意低垂的后颈上,羽毛似的挠着那块皮肤。
  羞耻感被无限放大,苏从意有点恼羞成怒,板着脸问:“笑什么?”
  “……没什么。”
  陈听晏轻咳一声,压下唇角,系好蝴蝶结,手却没有收回来。
  保持着这个亲密到有些暧昧的姿势,他垂眼看向苏从意露出的后颈。
  一节棘骨清秀凸出,纤细的肩胛将棉质睡衣布料撑起一点弧度。
  像蝴蝶振翅欲飞的翅膀。
  苏从意感觉后背被看到发烫,不自在地想要转过身,肩膀被固定住。
  “你今天是不是没涂药?”陈听晏伸出一根手指,拨了下她后颈翘起的睡衣领子,底下的皮肤淤痕明显。
  他问:“需要我帮忙吗?”
  苏从意这才记起来:“不用。”她反手摸摸后颈,“我等下自己涂。”
  “那么靠后的地方,你看得见?”陈听晏说,“单手也不方便。”
  就是因为靠后,苏从意才不想让他帮忙。解睡裤系带就已经够出格了,还让陈听晏给她后背上药?
  到底谁疯了。
  苏从意有点后悔出院那么早了,现在做什么都不方便。
  她侧侧肩膀,挣开陈听晏按在肩上的手:“不用你帮忙,我可以。”
  陈听晏好整以暇地瞧她:“这句话一个小时前我刚从你嘴里听过。”
  “……”
  这人好烦啊!
  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
  羞耻心达到顶峰,苏从意连推带拖地将陈听晏送到门外,砰地关上门板。
  世界总算清净了。
  她回到卧室,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嗡振动一下,有人发来微信。
  陈小花:【有事给我打电话。】
  苏从意不想理他,正要退出,看见输入状态一闪一闪,又停下。
  嗡嗡。
  陈小花:【晚安。】
  苏从意盯着这两个字看了会儿,扔掉手机,直挺挺地躺倒在床被上。
  ……完了。
  她扯住被角蒙住脸,胸腔里心脏不受控制地砰砰。
  又开始跳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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