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是她在不同地方偷拍他的照片。
有音乐节上的、有打篮球的、还有刚刚睡觉时的……
傅司白看到这些照片,平淡的黑眸划过一丝波澜,挑了挑下颌,意味深长地望向她——
“用我的生日当密码,藏我的照片?”
温瓷胀红了脸,一把夺过了手机,死死咬着牙:“没有。”
“没有,这是什么?”
“不知道是什么,手机中毒了。”
“我还见鬼了。”
“傅司白你烦!”
哪有这么自恋的人一猜密码、就猜自己生日的啊!
傅司白知道她尴尬。
的确尴尬,看到有私密相册的时候,他还以为是小姑娘洗澡之后拍的什么“自我欣赏”的照片,毕竟这丫头对自己的身材一向蛮自恋。
没想到她会存他的照片。
“行了。”他没有再多问了,还了手机,拆开了她给他打包的早餐盒,递给她一双筷子,“吃早饭。”
“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
“嗯。”
温瓷脸颊仍旧还在发烫,将手机悄咪咪地藏进了书包里,低声道:“你就不多问问吗。”
“这么明显,有什么好问的。”
“什么明显啊?”
“你还对你前任贼心不死。”
“……”
话说开了,尴尬反而烟消云散,温瓷接过筷子夹起蒸饺,轻哼了一声:“才不是咧。”
“嗯?”
“存起来,将来哀悼用。”
“哀悼什么?”
她闷声道:“无疾而终的初恋。”
这两个字,着实狠狠地戳了戳傅司白的心。
他不敢流露出半分的欢愉,筷子戳着饺子皮,痞笑道:“还当我是初恋,不觉得我欺负你?”
“你没有欺负我,你对我好。”
“行了,过去的不提了。”
“嗯。”
俩人吃过了早饭,彼此心照不宣地翻书复习,不再多聊。
阳光温煦,透过落地窗斜斜地照入,他一头灰白的头发配着一副金丝框架眼镜,显出几分精英又人|渣的气质。
他嚼着口香糖,仍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懒散模样,时不时和温瓷偷偷瞟来的目光撞在一起。
一整个上午,温瓷的小心脏就跟兔子似的蹦跶着,没个消停。
十一点,傅司白伸了个长长的懒腰,随手拎起了单肩包:“走了。”
“这就走了吗?”
“快十二点了。”他随手拍了拍小姑娘的脑袋,“去吃饭。”
“我请你吃饭。”
“又请食堂?”
“嗯。”
傅司白却拉开门离开了:“不了,我下午不会来,各吃各的。”
“噢…”
女孩明显露出了失落的神情,揪着衣角褶皱,“那晚上会过来吗?我会一直学习到晚上,或者一起吃个晚饭,我请你,不吃食堂也行的…外面的干锅、或者泰式火锅,披萨或者肯德基,都可以。”
傅司白知道应该拒绝。
绝大多数时候,他都不应该和温瓷太多出现在公众的场合,爷爷眼光六路耳听八方,他不能一而再地违逆,这太冒险了。
隔得越远、越能保护她。
傅司白不再看女孩失落的神情,转身走出了自习室。
温瓷坐在椅子上继续看着书,心情却一阵阵地起伏不定,酸涩就像柠檬气泡水一样,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已经结束了。
傅司白从来不会回头看。
她凭什么更加特别。
温瓷失落地想着,忽然间,自习室的门再度被推开了,傅司白拎着单肩包,折返了回来,面带无奈之色——
“陪你学习一天,以后就不陪了。”
温瓷看到他放下包,大咧咧地坐回椅子上,眼底顿时有光了:“真的?”
“去打饭。”傅司白从单肩包里摸出饭卡,扔给她,“陪你吃饭,但不能在食堂,你打包过来。”
“嗯!”温瓷愉快地接过了饭卡,抓起了自己的小包,愉悦地出了门,“我这就去!”
傅司白叫住她,“你不问问我吃什么?”
“不用问。”温瓷回头,对他粲然一笑,“我都知道。”
……
温瓷去窗口点了合他口味的炒菜,自己没点多少,反正他总会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她,几乎都成每次吃饭的习惯性动作了。
她拎着打包盒去了自习室。
也好在是独立单间自习室,即便在里面吃饭也不会影响周围人,难怪大家都特别喜欢b区的位置,一待就是一整天。
“我给你点了黑椒牛柳,你不是蛮爱吃牛排的吗,就是不知道学校食堂里的是真牛肉还是假牛肉。”温瓷絮絮叨叨地说着,走进自习室。
自习室里空荡荡,哪里还有少年的身影。
她心底蓦然一空。
……
几分钟后,温瓷终于在图书馆最后一格的书架边找到了傅司白。
阳光照耀着红木书架,空气中有细微的尘埃物质上下翩飞,男人逆着光,轮廓硬朗而犀利。
他抬手从高层架子上取下一本厚厚的商科类书籍,抬了抬泛着光的金丝眼镜框,随手翻阅了几页,抬眸看到温瓷气呼呼地走过来——
“干嘛?”
“我以为你走了!”
“过来借本书。”
傅司白低头,看到女孩的手紧紧地攥住了他的衣角。
“说好了陪一天,那就一分钟都不能少。”女孩看着他,固执地说,“一秒钟都不能。”
他将硬壳书放了回去,散漫道,“以前也没见你这么黏我,怎么分手了反而…”
话音未落,他听到了一阵轻微的抽气声,难以置信地望向她,“老子没欺负你吧!”
温瓷极力忍着心里的委屈和酸涩,将不争气地想要往外冒的眼泪收回去,摇了摇头:“没有。”
“那哭什么。”
“我不想分手的,傅司白。”她趁着情绪,终于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我不想和你分开…”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感伤。
良久,男人忍着压抑的心痛,用粗砺的指腹拭过她的眼睛:“行了卜卜,当普通朋友,我也会照顾你,不会不理你。”
温瓷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很小声地在他耳畔道:“司白,那我还能追你吗。”
“我不好追。”
“不怕,我努力。”
第65章 、心软
第二天清晨, 傅司白仍旧给温瓷占了b区自习室的位置,他却不在。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仍是如此。
期末考的前一晚,温瓷给傅司白发了信息:“明天要考试了, 不用给我占位置了哦。”
fsb:。
卜卜:“司白,晚上请你吃饭, 谢谢你这些天帮我占位置。”
fsb:“不用。”
温瓷看着少年冷冷淡淡的回复,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自从她说过要开始追他之后, 男人直接不露面了, 以前他对待那些纠缠不休的追求者, 大概也是这样的态度。
无论如何, 她终究还是女孩子, 脸皮薄, 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酸涩。
傅司白大概是真的厌倦她了。
温瓷听懂分寸,不想让他心烦, 所以不再打扰他。
第二天的公共课英语考试,温瓷早早地来到了教室里, 调试着接受听力的耳麦,等待考试开始。
两位监考老师拎着试卷袋走进教室,叮嘱同学们将手机和书籍全部交到讲台上来。
温瓷听话地交了手机, 只在桌上留下了一个透明的笔袋和准考证。
考试前五分钟,监考老师开始分发答题卡和试卷,温瓷后排一直空着一个位置, 虽然贴着座位号, 但人一直没来。
她将答题卡和试卷搁在了这位同学的桌上。
在开考前两分钟, 人总算是过来了。
少年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 鬓间仍看得出奶奶灰的发色, 穿着宽松的涂鸦t和黑裤, 带着一身张扬不羁的纨绔气,走进了教室。
看到傅司白的那一刻,全场女孩都屏住了呼吸,目光一路兴奋地追着他。
没想到能和他在同一间考室!
他一坐下来,温瓷便感受到男人身上强大的气场。
和周围所有女生一样,她心脏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预备铃已经敲响了,温瓷深呼吸,尽可能让自己心境平复下来,认真地审题,阅读着听力题的每一道题干和选项。
专业课方面她很有信心,英语公共课有些拿不准,英语一向是她的弱项。
她要拿奖学金,英语必须考到高分。
终于,开考铃响了起来,温瓷给自己戴上了耳机,调好了频道,排除杂念,全神贯注地倾听听力广播。
一分钟过去了,耳机里仍旧是嘈杂的电流音,什么都没有。
温瓷微微蹙眉,放下了耳机,却听到其他同学耳麦里传来了男女声的听力对话,他们也低头簌簌地写着选项,耳机没有问题。
她再度戴上耳机,却仍旧只能听到电流音。
温瓷慌了起来,摘下耳机调试频道,□□8,频道没有错,就是无法接受听力题广播。
她赶紧举手报告监考老师,两位监考老师走过来,帮她调试了耳机,鼓捣了一会儿,仍旧什么都听不到。
耳机是每个学生一个,没有多余的设备了,所以监考老师也没有办法。
即便报告教务处,时间也都耽误了,不可能为了她再单独放一遍听力。
监考老师也只能将耳机还给她,告诉她:“你先做别的题吧。”
温瓷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忽然间,感觉身后男人戳了戳她的背。
她看到他修长的手上拎着崭新的黑色耳机。
她诧异地回头望了他一眼,傅司白将自己的耳机递了过来,抬了抬眉,让她拿去听。
“不…不了。”
温瓷下意识地拒绝,少年直接将耳机搁在了桌角左上方,也不打算继续听了,翻开试卷开始写英语作文。
她有些着急了,却又不敢和他多说话,只好拿起了左上方的耳机,戴上做听力题。
即便第一道题耽误了几分钟的时间,但好在后面的题没有耽误,她认认真真地听完了每一段对话,写下了选项。
至于第一道题空白的三个选项,只能凭借感觉乱猜了。
听力考试结束之后,温瓷将耳机放在了右上角,下意识地想回头望他,傅司白却用极低的气流声,淡淡道:“专心做题。”
温瓷压着满心的愧疚,全神贯注地将剩下的题目一一做完,填写了机读卡。
考试结束之后,温瓷看到傅司白起身交卷,她也跟在他身后,交卷的时候瞥了眼他的机读卡,前面的听力题全白,他一个选项都没有填写。
傅司白交卷后,拎着单肩包潇洒地走出了教室门,她追了上去,想将耳机还给他。
但傅司白没有搭理,目不斜视地往前走。
温瓷猜测他大概不想在人前和她说话,于是一直跟着他来到了教学楼前荒僻人少的小花园里。
雨后的花园,湿漉漉的地面落叶飘零,傅司白终于停下了脚步,水面倒映着他颀长的身影。
温瓷三两步追了上去,摘下了颈子上的耳机,递给他,心里很难受:“你的听力题一个都没写吗?”
“嗯。”
“就算全部选c,乱猜也能得几分啊,为什么不填?”
“不想填。”
他向来目标明确、坚定不犹疑,所以宁可不选,也不会抱着侥幸心理乱选。
温瓷低头踩着一片湿润的落叶,闷声说:“对不起,害你英语考不好。”
“你想多了。”
“?”
傅司白嘴角提了提,眼神笃定:“信不信,就算听力不写,最后的总分也能让我拿到双专业的奖学金。”
“……”
这太嚣张了吧!
不过,想想也是,他有嚣张的资本。
在成绩方面,傅司白真没的说,即便是下学期修了双专业,他的成绩也一骑绝尘、远远领先于其他同学。
无论如何,温瓷都蛮感谢他。
“司白,我请你吃饭。”
“你最近很有钱?总在请我吃饭。”
“嗯,我爸病好了嘛,也重新回了公司,债务也还清了。”
傅司白看着女孩脸上浮现的轻松笑意,心情也松弛了下来,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有意义。
只有站在远处,他才能更好地保护她。
“对了,上次你那么大方地把饭卡给我,我还以为我前男友卡上至少三五十万呢!打了好几份肉,结果…你卡里余额3.5!还得我自己掏钱!”
“好像是有很久没去食堂了。”傅司白偏头望向她,“三五十万,充饭卡?你当我什么霸道总裁提款机。”
女孩冲他莞尔一笑:“那今天我们A吧。”
“我等会儿要去公司了。”
“可你总要吃饭呀,你要不愿意A,我还是可以请你呀,就当感谢。”
“我去公司吃。”
就在傅司白迈步离开的那一瞬间,小姑娘攥住了他的衣角,闷声说:“公司哪有吃的,还不是点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