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行。”
他回头扫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怎么不行。”
温瓷闷声说:“我肯定要经常来找你啊。”
“可以去酒店。”
“傅司白!我找你不是为了那个!我…”温瓷看出他眸底挑逗的意味,急了,“我就不能只是因为想来看看你吗。”
“急什么眼。”傅司白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宽慰道,“行了,没多想,知道我女朋友是正经人。”
“你烦的很。”
“这句话你一天要说上十遍。”
来到房门前,傅司白摸出了钥匙,进屋前,他还是转身对温瓷道,“卜卜,房间的东西还没有置办齐全,有些简陋。”
“不怕的,还能比以前我们家临街那套房子更简陋吗…”
话音未落,房门推开,她看到一个不足六十平米的套一公寓间,收回了脱口而出的那句话。
的确,的确比她家简陋多了。
她走进去逛了一圈,这房间没有多余的家电,连电视和洗衣机都没有,只有正中间一张蓝白格子布的大床,被单叠得整整齐齐。
靠窗有一个书桌,桌上层层叠叠摆满了专业书籍,吉他也搁在旁边的柜子上,没有茶几、没有沙发、没有冰箱…什么都没有。
虽然简陋,但房间却是干净清新。
温瓷走到柜子前,伸手摸了摸,柜子被擦拭得一尘不染,包括地砖也被他打扫得发亮。
温瓷来到了厕所,厕所就更小了,做不到干湿分离,窗户边有经年累月发霉的痕迹,看得出来他用力擦拭过,但是擦不掉。
下水道里有异味传出来,他摆了两盆净味的绿植,还放了柠檬膏体熏香。
温瓷终于明白,他选择租住这套公寓,当然不可能是因为这里距学校近。
是经济方面的原因,让他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省下一些费用。
这是温瓷能看到的地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不知道过得有多拮据。
她太明白那种忽然间从优渥的生活坠入困顿的难堪的不适了,因为她自己就曾真实地经历过…所以感同身受。
但他真的可以不用忍受这些,他拥有最好的生活。
现在却每天这么累,说话的时候,嗓子都有些哑了。
傅司白单手撑着阳台,看着远处大片的火烧云,夕阳暮沉,凉风夹着秋意席卷大地。
“难受了吧。”他云淡风轻道,“说了还没布置好,不听话非要来”
“傅司白,你这人真是…”
温瓷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搁这儿满心难过、心疼他,他倒跟没事人似的。
“傅司白,你就半点不能让别人对你好,你不配。”
傅司白单手倚在阳台边,淡笑了一下,和她分享入住感受:“刚搬进来那两天,的确不习惯,失眠睡不着。但最近太累了,倒头就睡,才知道什么失眠,都是富贵病养出来的。人累到一定程度,站着都能睡着。”
温瓷走到他身边,认真地望着身边少年。
他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不再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张扬不羁的少年,漆黑深邃的眸底…更多了一份沉重和洗练。
温瓷真的喜欢他现在的样子,情不自禁地靠近了他,挽着他的手,“我们男朋友还有什么感触,都跟我讲讲。”
“最大的感触就是…人真他妈不能没钱,没钱就就没有体面。”
“是呢。”
傅司白单手揽住她:“所以温瓷,我原谅你了。”
“你原谅我什么啊?”
“原谅你以前对我所有莫名其妙的发脾气。”
他现在…是真的懂得她以前的生活了。
温瓷甩开他:“不需要你原谅,谢谢!”
“我就要原谅。”
“不需要!”
“就要。”
温瓷忍着笑,骂了声:“幼稚鬼!”
傅司白拉着她进了屋:“说真的,你要不要睡睡我的床?其实也没那么糟糕。”
温瓷浅浅地坐在边缘,试了试:“还行,我家的床比这硬。”
“是吗?”
“对呀,所以能适应这硬度。”
傅司白看着她,嘴角再度泛起暧昧的笑意:“它的,还是我的?”
小姑娘脸一红,转身要走,傅司白将她拉回来,抵在了床边…
“能适应,那就不客气了。”
隐忍的爱慕,如决堤的海潮,倾覆而来。
第72章 、谈笑风生
那一晚, 温瓷一直抓着他的手,到达的时候,两个人十指紧紧地相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对已经深深沦陷、不可自拔了。
傅司白一直在吻她,怎么都不够, 在她的身体和真心都彻底属于他的这一晚,傅司白都不知道要怎么爱她了。
怎么爱都不够...
“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温瓷枕着他的腹肌, 望着天花板, “这个小公寓, 跟御湖公寓的床睡起来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差别。”
“那是因为睡在你身上的男人没有变。”
“也是。”温瓷被他逗笑了, 抬头望他, “傅司白, 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为了和你在一起,老子从罗马一路步行到了非洲, 你觉得?”
“可你不是心里装着别人吗?”
傅司白听到这句话,沉默了片刻, 他现在还不想戳破这一切。
他和她的关系没那么简单,还有温家和傅家上一辈的恩怨,还有很多复杂的问题没有解决。
他不想让温瓷有过多的负担。
“我以前就说过, 从你当我女人的那一天起,我只会爱你。”
温瓷掰着他的手指头,任性地说:“那你明天去把纹身洗了。”
他轻痞一笑:“倒也不用, 你就把这个w当成你自己吧。”
“天哪, 你是什么绝世渣男!”温瓷气鼓鼓地推开他。
傅司白翻身将她按在枕头上, 又意犹未尽地品尝着她的唇, 另一只手开始撩拨她。
温瓷立马攥住了他的手:“现在能加微信了吗?”
“就这么想加我?”
“以前不好说, 我是真的心疼短信费。”
“我女朋友这小气劲儿。”傅司白无奈地摸出了手机, “行,加。”
温瓷赶紧扫了他递过来的二维码。
隔了几秒,她满脸不爽地将手机屏幕对着他,指着屏幕上这个用户sueldjekj39458的号——
“拿小号糊弄我,是吧。”
“......”
“渣男,你是不是在养鱼?”
“我没有。”
*
次日周末,温瓷和傅司白一起去超市里买了很多装饰用的东西,来布置这个简陋但温馨的小家。
“司白,你看这个猫咪墙画,可以贴在脱灰的墙壁上。”
温瓷踮脚去摘墙画布,却够不到。
傅司白伸手摘下了画布,打量了一眼,画布上描摹着夏日午后两只水彩画的可爱小猫正在玩线团。
他拧眉道:“你确定要在我家贴猫?”
温瓷想到了傅司白御湖公寓的装修风格,黑白灰色调的未来极简风,的确和着温馨的猫猫图不太搭调。
但她还是将墙壁放进了购物车:“总比你家现在的叙利亚风要更好。”
傅司白笑了:“你提醒我了,的确可以弄成叙利亚战损风,个性且省钱。”
“你要真把你家搞得跟导弹轰过一样,我是一步也不会踏进来了!”
男人单手揽着她的腰,轻轻掐了掐,附在她耳畔轻声道:“你舍得?”
温瓷被他弄得痒痒的,挣脱了他,又到居家区挑选了一些毛绒仿真花,放心购物车:“看着跟真的一样,比真花便宜、而且还不用置换。”
傅司白双手揣兜跟在她身后,温瓷对他扬了扬手里的毛绒花:“傅司白,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我不敢怎么样。”
反正家里怎样装饰,都是按照她的喜好、她说了算。
“傅司白,你又跟我抬杠。”
“我没有,我不敢。”
温瓷用毛绒花轻轻敲了敲他的脑袋:“这是你家,你也发表一下意见呀。”
傅司白想了想,道:“这花容易积灰,不易清洗和晾干,到时候估计也还是会扔掉,而且这东西还有点贵......”
话音未落,温瓷已经自己做主、将毛绒花放进了购物车。
傅司白立马改口:“贵是完全没关系的,这种装饰品就是买一个喜欢。”
“嗯,我也觉得,虽然有点小贵,但喜欢就好了。”温瓷愉悦地推着车去结账,“你以后可以多跟我说说你的想法嘛。”
傅司白咽了口唾沫:“我的想法就是女朋友说得都对。”
......
走出居家超市,秋风带着一阵将入冬的寒凉,迎面而来。
温瓷忽然想到小票还可以抽奖,于是让傅司白拎着大包小包的口袋等在外面,她去服务处兑奖。
傅司白拎着口袋站在街口,鼻息间嗅到一阵清新的花香,身边有位身形佝偻、瘦骨嶙峋的老太太正拖着小盘卖黄果兰。
黄果兰小白花和栀子花差不多形状,却比栀子的香味更清淡些。
凛冽的秋风卷起地上飘落的银杏叶,老人家花白的头发也在喊寒风中飘动。
小时候,傅司白常常见有人买黄果兰、用线串了挂在衣领上,用以代替香水的味道。
比如他妈妈林遥之,领口纽扣处常常会悬挂黄果兰。
但现在的年轻人不会再这样做了,因为现在有各式各样的香水和香袋,不会用这么老式的方法来熏香。
傅司白走了过去,蹲下身询问道:“婆婆,这多少钱一颗?”
老人家似乎听不清了,张嘴茫然地“啊”了声。
“我问,这个多少钱一颗?”他放大了音量。
“一块。”老人家颤巍巍地伸出骨节凹陷的手指,“一块钱。”
傅司白数了数盘里的黄果兰,约莫十多颗。
他摸出了二十块递给了老人家:“我全要了,您快回家吧。”
老人家眼底绽开了笑意,眼尾褶皱都弯了起来,颤抖地掏出一个手绢包,沾了唾沫从里面找零。
“不用找了。”傅司白将钱放进手绢里,自己动手将所有黄果兰撞进小塑料袋里,“快回去吧。”
“谢谢,谢谢你啊!年轻人,你真是好心...”
老人家不断地感谢着他,转身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傅司白拎起一枚黄果兰,放在鼻尖嗅了嗅,一转身便看到温瓷笑吟吟地看着他,夜风扬起几缕鬓间的发丝。
无意间撞见这位狗憎人嫌的男朋友善良的一面,温瓷还挺惊讶。
惊讶之余,便是一阵阵暖暖的安心感。
傅家太子爷的身份遮掩了太多的东西,现在这些美好的品质一一呈现在她的面前,才让她发现,这男人是多么值得被喜欢。
“来得正好。”
傅司白跳出一枚开得最大最艳的黄果兰,将小线系在了温瓷衣领的口子上,“我妈以前喜欢这样戴,一整天都是香的,比香水更留味。”
“那你也给我多戴点。”
“傻瓜,一个正好,戴多了闻着就闷了。”
温瓷指了指他手里的小口袋:“那你还买这么多。”
傅司白耸耸肩:“下水道反水味道太冲,拿回去薰厕所。”
“.........”
温瓷发誓,再也不要为这男人什么“美好”品质瞎感动了!
他还是那个人嫌狗憎的傅司白。
*
两周后,互联网创业大赛总决赛在学术礼堂拉开帷幕。
温瓷从澜宁艺术团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三十,打了车一路狂奔,总算在傅司白他们最后一个团队上台展示前,赶到了学术礼堂。
学术礼堂坐满了人,却很安静。
前排的莫染接到温瓷的电话,回身冲她扬了扬手,示意给她占了位置。
温瓷躬着身、一路抱歉地走了过去。
刚坐下来,她便看到傅司白登台了。
台上的傅司白恢复了西装革履的模样,一如当初他在接手傅氏集团之际每日的装束,精英气十足,完全没有了弹吉他演出时的恣肆不羁,取而代之的是严谨、认真、踏实...
他身上有一种气质,很能让人产生坚定的信赖感。
这次互联网创业大赛历时一个学期,傅司白前后也准备了四个月左右,从前期的创业计划书、再到后期的小规模团队实践,确定选题的可行性......
温瓷知道,他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能冲入总决赛的团队只有五个,都是经历了市场的考验,确实能够在团队实践营利的精英团队。
傅司白从容淡定地向评委展示了创业大赛的团队成果,有条不紊地讲解着每一张ppt上的内容,汇报这段时间团队的实践成果和收益盈利情况。
不管他是傅氏集团的继承人,还是鬼火乐队的主唱,有实力的人,在任何领域都会闪闪发光,不会被埋没。
莫染低声对温瓷道:“你男朋友团队的盈利额是最高的,虽然前面那几个的创业计划也不错、ppt也做得花里胡哨,而且跟傅司白的创业计划比起来,还是有实质性的差别,这次冠军…稳了。”
温瓷对这些创业大赛是一无所知,但她只知道,傅司白这段时间天天熬夜到凌晨,做ppt和项目计划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