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鸣和程青青跑到旁边套圈去了,沈时安也去了另一边投篮。
姜知宜和江燃并肩走在人群里,忽然看见一个做糖人的老爷爷。
姜知宜小时候很喜欢买这个,自从初中过后,她就再也没有买过了。
这会儿突然又看见,她兴致勃勃地走过去,老爷爷抬头看着她笑:“想要什么花样?”
姜知宜想了想:“不然,您给我做个月亮吧?要圆圆的那种月亮。”
老爷爷点点头,这对他来说太容易了。
原本其实只要做个大圆盘就行,但许是太无聊了,他还是在圆盘上又画了桂树,以及坐在树下发呆的嫦娥。
老爷爷手艺很好,一幅糖画做得栩栩如生。
姜知宜拿在手里,不由得道:“我都舍不得吃了。”
说完,就“嘎嘣”咬了一口。
老人“哈哈”笑了声,抬头问江燃:“你想画什么?”
姜知宜闻言,也抬头看向江燃,江燃转头看了一眼姜知宜:“跟她要一样的。”
姜知宜又“咯嘣”咬了一口糖画,专心致志看着老爷爷的动作,在老爷爷快要完成时,忽然开口道:“可以再加个玉兔吗?”
“只有一个人的话,也太寂寞了。”
作者有话说:
每个人都有滚烫的人生。
谢谢【岁岁咚】【鱼渊远】的营养液,好饿哦,要去干饭啦~
第25章 、风雪夜
姜知宜和江燃一人手里拿着一个糖画去找其他几人, 陆鸣和程青青也抱着套到的两个小花瓶欢欣雀跃地朝他们走来。
许诺也抓到了一个可可爱爱的玩偶兔子,只有沈时安一个人空手而归,撇着嘴去抢陆鸣的花瓶, 两个男孩子很快就打成一团。
快到十点时, 海边放起了露天电影, 是前阵子正在热映的青春电影《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
青春期懵懂又傻气的喜欢, 无论何时回想都是闪闪发光的宝藏。
姜知宜看到中间,眼泪一次一次涌上眼眶,正小声抽泣,手边却突然挨上一个滚烫烫的东西。
她裹挟着泪意转过头,江燃把一只烤红薯递到了她的手里。
姜知宜撕开烤红薯的皮, 咬了一口到嘴里, 听江燃在旁边低笑:“怎么这么爱哭。”
话音才落, 就听陆鸣在另一边啜泣。
他哭得声音大,周围的人不时朝他投来诧异的目光,他索性也不管了,只是说:“我们毕业之后也会这样吗?”
“怎样?”
“就是慢慢长成大人的模样, 渐行渐远。”
他难得文艺一回,很快就收到沈时安一个暴栗:“除非你不住云巷了,否则怕是很难渐行渐远。”
陆鸣鼻音很重:“噢。”
电影结束后,就差不多到了新年倒计时的时刻, 他们从旁边的小商贩那里买了几盏孔明灯,学着方才看过的电影里的男女主角的模样,两两一组,电上火, 放至天际。
纯白的孔明灯在黑夜里慢慢升高, 耳边开始响起了新年倒计时的声音。
许诺闭上眼, 兴奋地大喊:“朋友们,许个新年愿望吧!”
几人并排而立,双手合十。
陆鸣率先发声:“希望我爸妈不要给我生弟弟,让我可以顺利继承我家的服装厂!”
……
一阵沉默过后,程青青说:“希望可以考进电影学院。”
沈时安说:“我吧,随便给我一个大学上就行,我不挑。”
许诺连忙跟上:“我也是我也是!如果可以的话——”她闭上眼,脸上绽开笑颜,后半句话默默说在了心里。
姜知宜从他们身上收回视线,抬头望向已经飞得只剩下一颗颗小光点的孔明灯,软声道:“希望可以考上京大文学系,能出一本属于自己的书。”
“希望——”江燃闭上眼,神色虔诚。
却和许诺一样,将愿望藏在了心里。
沈时安在旁边撞他的肩膀:“神神秘秘的,许了什么愿望?”
江燃低声笑:“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靠!那我要重新许!”
……
姜知宜回到家时,徐青枝已经睡着了,桌上还给她留了一碗酒酿圆子。
姜知宜把酒酿圆子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一碗热汤下肚,在外冻了一整晚的冷气总算被驱散些许。
等洗完澡准备睡觉时,手机却忽然响起来,是江燃打来的电话。
她把毛巾裹在湿漉漉的头发上,盘腿坐在床上接起:“怎么啦?”
声音里还夹杂着刚洗完澡的那种夹杂着潮气的软绵。
那头江燃的声音似乎顿了两秒,才说:“姜知宜,你看看窗外。”
姜知宜穿上拖鞋,拉开窗帘,如鹅毛一般的雪片在路灯以及室内灯光的照耀下,随着夜风飘飘扬扬往下落。
她的窗户玻璃上已经凝结起一阵雾气,衬得外面的景更加显出一种雾里看花的美来。
她慢吞吞打开窗户,一阵冷风吹进来,她不由得眯了眯眼,听江燃在那头说:“下雪了。”
姜知宜说:“我看到了。”
江燃说:“渔里很多年没有下雪了。”
姜知宜说:“是呀。”
她怕冷,只敢把窗户开出一条很小很小的缝,风声与落雪声越过那条缝隙溜进来,令姜知宜莫名产生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听筒里很安静,好长的一段时间里,两个人都没有出声,一阵奇怪的气流似乎沿着电波在悄悄蔓延着。
像只无形的手,捏住了一根柔软又轻盈的羽毛,一下又一下挠着姜知宜的呼吸。
直到江燃又说:“不知道下一次下雪会是什么时候。”
姜知宜说:“下一次下雪,还、还一起看吗?”
江燃说:“你现在正在窗边看雪吗?”
姜知宜嗫嚅着:“是呀。”
想了想,又问:“你呢?”
江燃似乎是笑了下:“我也在看。”
雪夜万物都好安静,天地间仿似只剩下了江燃那阵闷在喉腔里的笑声,细细密密地砸在姜知宜的心脏上。
她抿起唇,关上窗户,飞快地往楼下去。
打开门,果然看到少年正站在糖水铺的门口,仰着头,如同一座精美的石雕,正望向她窗户的方向。
听见声音,他转过头,落雪遮挡住了他们碰撞在一起的视线。
姜知宜还穿着睡衣,江燃往里走了走,让她进到屋里躲雪,自己却没进去,只站在门边,为她挡住了扑面而来的风雪,沉声问:“怎么下来了?”
应该是怕吵醒徐青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距离她好近,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唇齿边滚了好几圈,才发出来的。
姜知宜说:“下来看雪的。”
江燃又笑:“看雪,还是看我啊?”
拖长了尾音,似是揶揄。
姜知宜的心跳声好似要炸裂,她深吸了口气,笃定地说:“看雪。”
“噢。”江燃点了点头,也没再逼迫她,瞧见她被不小心泄进来的那一点风吹得缩了脖子,不动声色地往旁边侧了侧。
姜知宜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落了满身的雪花。
头发、衣服上,都覆了一层白。
姜知宜的声音都软了下来:“你没有打伞吗?”
“嗯。”江燃又在笑,“带了,不想打。”
姜知宜这才注意到他的手里还拎着一柄黑色的雨伞,伞尖戳在地上,很可怜的样子。
不等姜知宜再说什么,江燃紧跟着又问:“我是唯一一个有伞却仍然淋湿的人吗?”
他半耷着眼,背光的角度瞧不清他眼里的神色。
姜知宜心脏蓦然一颤,这是她以前看过的一部旧电影里的情节。
当女主角终于意识到自己暗恋了很久的学长也喜欢自己时,飞奔过去找他,雨水将她全身都浸得湿透了。
她仰着脸看他,神情里满是欢喜与期待。
她说:“我是唯一一个有伞仍然淋湿的人吗?”
——伞是她在感情里的自我保护,但爱上他,她主动放弃了这种自我保护,任他闯入她的心里。
姜知宜的眼睫不受控制地颤动了几下,懵懂地看着他,好似未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江燃身子稍倾,捏起她不知何时沾到头顶的一撮绒毛,在两指间漫不经心揉搓了下,紧接着说:
“下次渔里下雪,也一起看吧。”
话题绕来绕去,又绕回了这里。
“好呀。”姜知宜说,“但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哦。”
“不管什么时候——”江燃浑不在意地扯了扯唇角。
“总之,一起看吧。”
-
新年过后,高三学生就彻底进入了高考倒计时。
江燃在训练室待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由于他白天大部分的时候都在训练,因此姜知宜给他补课的时间彻底定在了晚上。
晚自习放学后,其余的学生都已经回宿舍,姜知宜则带着江燃把白天的功课又重新过了一遍。
四月上旬,程青青收到了艺考成绩的结果,她在表演这一项专业上,考到了电影学院全国第二十一名。
这无论如何都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消息。
连程青青的班主任都表示了一番讶异,原本还不想让她去参加艺考,觉得这不是正途,此时再看,程青青说不定能成为七中之光。
周六晚上,他们几个又以要给程青青庆祝为名,出去约了一顿饭。
程青青专业课成绩显然已经进入小圈,文化课若是通过,基本上是稳稳能被录取了。
许诺托住腮,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情:“真好,你已经脱离苦海了,我们还要再挣扎两个月。”
陆鸣说:“不是听说下周就要十校联考了?十校联考一直被称为省内的小高考,基本上也能看出一个人高考能考得怎么样了。”
他这话倒是让许诺刮目相看:“没想到你竟然会关注这个。”
陆鸣也知道自己以前很混,被许诺这样误会再正常不过,他无语道:“好歹也高三了,不管怎么样也得努力一点吧?”
许诺敷衍地点头,又转头问姜知宜:“吱吱,你觉得你这次能考多少名?”
姜知宜揉了揉脸:“就还跟以前差不多吧。”
许诺说:“也是哦,你本来就一直在年级前五没下来过,再往前也没什么空间可进了。”
程青青说:“那还是不一样,这次跟别的学校一起考,老师都很重视的,要是能考到省前一百名,肯定会有奖励的。”
联考被定在了周五。
为了清理考场,周三下午的时候,学校就给他们放假了。
而考试期间他们都要住在家里。
好在姜知宜的考场被分在了七中新校区,距离云巷很近,住在家里反而比住在学校里要方便很多。
结果,这晚姜知宜睡到半夜时,却被外面一阵阵混杂着挖土机与碎石机以及人声的庞杂声音吵醒。
起初她是不想搭理的,结果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两点半。
明天八点就要考试。
她轻轻吐了口气,披上衣服走出去,发现是隔壁不远的地方有一户人家在拆迁。
他们这里是不允许私自拆迁的,所以这户人家才选择在晚上做这件事,附近住的都是多年的街坊邻居,大家虽然觉得烦,大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姜知宜在门口站了半天,想了想,终究还是走了过去。
其中一个工人突然看见走来一个小姑娘,抬高了嗓音问:“有什么事吗?”
姜知宜软声道:“半夜是不允许扰民的,你们能不能不要再拆了呀?”
她有点起床气,没睡好加担心明天的考试,两种情绪交杂在一起,纵然再好的脾气,也难免带了几分怨意。
其中一个不知是不是工头的人听见她的声音,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稍显恶劣道:“小姑娘,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不要多管闲事?”
作者有话说:
在写一些过渡章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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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宿舍门
四月的夜晚, 连风都是温煦的。
江公馆的木篱笆上爬满了红色的蔷薇,枝蔓在夜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曳。
姜知宜轻轻吸了口气, 刚刚和那几个人争执时, 她被那个工头捏着手腕甩到了后面的墙上, 手臂上擦破了好大一片皮。
江燃垂眼站在她旁边, 薄唇紧抿,俨然一副生气的模样。
姜知宜本来觉得自己是没什么错的。
拆迁的声音吵得她睡不着,明天还要考试,出来制止不是应该的吗?
但是此时被江燃这么一盯,她心理就莫名感觉有点发虚, 她咬了咬唇, 手指伸过去拽了拽他的衣襟, 小声问:“江燃,你生气了吗?”
江燃哼笑一声:“我生什么气?”
就是生气了嘛。
姜知宜开始顺毛:“我错了。”
江燃斜睨着她,姜知宜说:“但是我不知道我哪里错了。”
她现在在江燃面前愈发大胆,已经精准掌握了如何让人更生气的技能。
江燃说:“有没有想过, 刚刚如果不是爷爷被吵醒,让我出来看看什么情况,你怎么办?”
姜知宜讷了讷:“大不了就是我回去嘛,他们应该……不会太过分的吧?”
江燃冷笑着瞥瞥她手臂上的伤:“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