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的时间,江燃已经直接从“姜知宜男朋友”,变成“江队”。
连带着姜知宜也被一顿吹捧:“难怪大学那会儿那么多人追你,你都看不上,敢情是身边有这么优秀的人呢!”
回去的路上,江燃突然接到领导的电话,那边催他快点回西城。
江燃想了想,沈青山目前的病情还算稳定,医生说,只要定期前来复查和化疗,两三年内应该都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江燃又给沈隽打了通电话,就直接载着姜知宜回了渔里。
回去的路程比来时要慢一些,他们行驶了大约四个小时,才下通往渔里的高速路口。
姜知宜开始还在强撑着和江燃聊天,到后面,实在太困了,就倒在座位上沉沉睡了过去。
后来再醒来,是在江燃的怀里。
他们回来得突然,天又这么晚了,江燃就没有送她回家,而是直接去了江公馆。
他将车子停在巷口的停车位,抱着她往巷弄深处走去。
九月末的渔里,空气里飘散着浓浓的桂树的香气,姜知宜的手臂无意识地揽住他的脖子,直到他抱着她上楼时,她才悠悠转醒过来。
老房子里那股陈旧的腐朽味经过这段时间的消散,已经减淡了好多,但耿书明和刘岩还是没住进来,前几天,他们已经先一步坐飞机回西城去了。
偌大的房子里此时只有江燃和姜知宜两个人。
老房子年久失修,有些灯泡已经坏掉了。楼梯口旁边的吊灯只有一个小灯泡还亮着,在深夜里发出一阵浑浊而幽暗的光。
灯光与窗外透进来的一点路灯的光线交织在一起,伴随着摇曳的树影,莫名透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来。
姜知宜的身子动了动,手指抓住江燃的衣襟,脑袋在他的胸膛里蹭了两下,才软声问:“我们到哪里了?”
江燃的脸恰好在光的背面,轮廓被灯光割出一片昏晓分明的光影来。
他低头看向她,嗓音里含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到家了。”
他们的床也是新铺的,前不久姜知宜拉着江燃去附近的商场里买的四件套,枕头也是新换的。
那时候她想的是,耿书明和刘岩可以跟他一起回来住,就不用天天住在酒店里了。
此时姜知宜自己躺在这张床上,再联想那日买四件套时的心情,脸颊莫名就发起热来。
热水器什么的也都是新买的,特地找了工人来安装。
姜知宜盘腿坐在床上,老房子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她坐在房间里,都能听到旁边卫生间里传来的哗哗的水声。
是江燃在里面洗澡。
她刚刚已经洗过了,此时身上穿的还是江燃的衣服,很大很大的白色T恤,底下是一条宽松得要命的工装短裤。
好在裤腰是绑带式的,才不至于往下掉。
衣服上有着很清新的洗衣液的香味,还有更淡的一些,是他习惯用的某款香水的气味。
大概是他喷的次数太多,香料在他的衣服纤维里已经留下痕迹,洗不干净了。
床头的柜子上放着饮料,还有一些小零食,是他刚刚趁她洗澡的时候,出去买的。
姜知宜拿枕头捂住脑袋,不知不觉,却又再次睡过去。
于是,等江燃洗完澡回来,就看到女孩侧躺在被子上,睡得正熟。
头发也没擦干净,还湿漉漉晕着水汽,手臂上被她自己压出好大一片红痕来。
她的皮肤白,留下一点点痕迹都显得很触目惊心。
江燃弯腰,将她从床上捞起来,抱进自己的怀里,又从旁边扯了条毛巾,动作轻柔地给她擦拭着。
她这一整天,应该真的太累了,晚上见那几个同学时,又喝了一点酒,虽然之前在车里睡过一会儿,但到底不能解乏。
此时困到,尽管他这样大幅度地摆弄她,她依然没有醒过来。
只在他动作稍重时,喉腔里发出一些细细的嘤咛声,分不清究竟是梦呓,还是真的被他吵到了。
江燃将她头发擦得稍干一些之后,还是担心她就这样睡觉隔天起来会头痛,索性又抱着她睡了会儿。
到了夜里,外面突然狂风大作,旁边的树枝大概被风吹断了,重重地压在他们的窗户上,发出一声很重很重的撞击声。
姜知宜从梦中被惊醒,才发现自己竟然正睡在江燃身上。
男人的姿势扭曲,半靠在床头上,手臂还虚虚拢在她的腰后。
屋里的大灯已经关上了,只留下床边一盏小壁灯还在散发着微弱的光。
昏黄的光照在男人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英俊得不像话。
有一个瞬间,姜知宜突然想起十几岁的江燃来。
也是这样一个暴雨天,她去台球室里找他,隔着一片长长的距离,她与他对视。
那时的少年,锐利,轻狂,不可一世。
她又想起晚上聚餐时,中间有一段时间,徐之言问江燃是不是高考的时候直接考的军校。
再之前,她从沈青山口里听说的江燃。
他虽然总是表现得很不在意的模样,那是他自己豁达,他想通了走出来了,不回头地往前看了。
但她会心疼。
虽然他现在也成长得很好,成为了一个很优秀的人,但他本可以不用走得这么辛苦。
姜知宜轻轻叹了口气,手指轻柔地抚过他的眉,他的眼。
在男人睡着之后,终于敢毫不避讳地光明正大地看他。
手指刚碰到他的额角,却倏然被男人捉住,他的声音很淡,透着股半醒未醒的哑:“别乱动。”
不知是醒还是没有醒。
然后另只手顺着她的腰线往上,按住她的后脖颈,将她按进自己的胸膛里。
姜知宜满心汹涌的情绪被他打断,不满地张开嘴,咬了一下他的喉结,报复似地,齿间狠狠在上面磨了下。
男人完全没提防,轻“嘶”了声,昏昏沉沉的光线里,江燃倏然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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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风暴潮
窗外恰好落下一道闪电, 雷声大作。
姜知宜被他的眼神与雷声一齐吓到,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下。
剧烈的抖动让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蹭到他的身体,紧接着姜知宜又被他的生理反应惊到。
她有些无措地眨了眨眼, 清凌凌地眼睛看着他。
男人喉结轻滚, 落在她后脖颈上的那只手轻轻动了动, 两指捏住她脖子上一块皮肤, 漫不经心地揉捏着。
这动作带了几分轻慢的意味,调情似的,但他的眼睛好沉,里面似有万千情绪在翻涌,却不会令人觉得狎猊。
暴雨夜, 温度好低, 他喉结上还残留着她刚刚咬上去时, 所留下的一点水渍。
在这样的时刻,便更加显得暧昧。
江燃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男人毫不掩饰自己的侵略性,姜知宜被盯得整颗心都提起来。
脑海里为数不多的小电影画面在脑海里不断回放。
然后, 也不知是不是这样的深夜煽动了她的勇气,她抿了抿唇,手指摸上他的喉结,又顺着他的喉结去捏他的下巴。
女孩的手指很软, 小小的一只,蹭在他的皮肤上,像是被小猫的尾巴软软地扫过去,带起一阵挠人的轻痒。
留意到男人愈发沉下去的眼眸, 姜知宜深深吸了一口气, 肩膀颤动着, 伏下去,轻轻□□了一下他的下唇。
他的嘴唇也好凉,有点像她小时候吃的茶冻,软软的,冰冰的。
她嘴唇上滚烫的温度触上去,男人的睫毛也跟着抖动了一下。
纤长的眼睫扫到她的鼻梁上。
姜知宜双肘撑在江燃两侧,咬了一下之后,就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眨着眼,好近好近地同他对视。
偏偏男人却好像突然转了性,打定了主意绝对不给她回应,他依旧保持着先前半躺的姿势,手臂闲闲拢着她,漆黑的瞳仁注视着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每一步的动作。
这样的认知也叫姜知宜好羞耻。
“你……别看。”
她咬住下唇,一只手伸上去盖在了他的眼睛上,带着哭腔。
然后她就看见男人的唇角微不可察地往上翘了些,空荡荡的房间里,响起他极轻极轻的一声笑。
他就连笑声都是清冽的,胸膛闷闷的震动,荡在夜色里,有股不自知的撩人。
姜知宜快要将自己的下唇咬出血来,正骑虎难下时,腰窝再次被男人握住,他就着她捂着他眼睛的姿势,脑袋猛然往上一抬,咬住她的脖子。
她的脖子不由自主地后仰,两手软软地撑在他的肩膀上,将自己最脆弱的部分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他面前。
男人手上有好厚的茧。
以前还不觉得,此时那些茧仿佛全化作了细细的尖针,扎在她的皮肤上,是疼的,痒的,让人无处可逃,从头到脚都随着他的动作开始颤栗。
她闭上眼,眼角沁出细细的眼泪来。
结果江燃连她闭眼也要管,他托着她的腿将她抱起来,走到窗边。
窗边还放着他们前些天刚移过去的那张书桌,书桌上铺了工艺繁复的蕾丝桌布。
江燃将姜知宜放在书桌上,身子前倾,手一伸拉上了厚厚的窗帘。
姜知宜这才意识到他们的窗帘一直还没有关,先前只拉上了一层透明的浅色的白色纱帘,根本无法遮挡住屋里隐隐绰绰的人影。
她的脸瞬间爆红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快要跳出她的嗓子眼。
江燃却没有要将她抱回去的意思,他的手仍扶在她的后腰上,身子严严实实挡在她的身前,姜知宜的后脑勺隔着两层窗帘抵在冰凉的玻璃上。
窗外暴雨如注,爆裂的雨声令人觉得自己可以躲在这间昏暗的小房间里,为所欲为。
他抬起一只手,细细地抚摸在她的眼角上,淡笑:“怎么,撩完又怂啊?”
嗓音里带着久未说话的哑。
姜知宜觉得自己耳蜗里都泛着一股痒,眼睫颤得好厉害。
桌布被她蹭乱了,她的身体不可遏制地随着布料一起往前滑,抵在他的身上。
他身上还整整齐齐穿着家居服。
浅灰色的套装,上面还有着浅粉色的细条纹。
家居服也是她帮他选的,她自己也有一套,和他相反,是粉色为主。
姜知宜的手指抓住家居服柔软的布料,皮肤上也泛起了如那些条纹一般的浅粉色。
“去、去床上好不好?”
她连鼻尖都跟着红起来,声音像是从嗓子眼里发出来的,好细,好软,也好低,好像随时都会破音。
顿了顿,又讨好地补充:“我害怕。”
江燃就问:“怕什么?”
他这话意有所指,姜知宜咬了咬唇,羞耻道:“都害怕的。”
江燃轻轻哼笑一声,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床头那一盏昏黄的小灯已经不能很好地照到这里来了,他半张脸都被隐没在了黑暗里,瞳孔幽深令人看不出情绪。
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更哑了,沉着嗓子,带着几分调弄。
他说:“那我凭什么答应你?”
他这话好不要脸。
姜知宜惊讶地睁大眼,身子在桌子上扭动了下,不想理他了,想自己下去。
谁知,脚才刚要落地,就被男人整个托着又抱了起来。
她的双脚踩在他的脚面上,后腰抵在了桌沿上。
江燃的手掌在她后背上轻轻拍了两下,轻哄:“你亲我一下。”
姜知宜狐疑地看着他,踮起脚尖,仰起头,嘴唇送上去。
还没碰到他,后脑勺就倏地被他按住,男人铺天盖地的吻压下来。
……
隔日,姜知宜是被社区的广播吵醒的。
雨还在下,窗帘拉得好紧实,屋子里昏昏沉沉恍若黄昏。
她动了动身体,全身上下如同被车轮碾过一般的痛,她皱了皱眉,吃痛地低呼一声,身后男人的身体就贴了上来,严丝合缝将她嵌在怀里,低喃:“醒了?”
昨晚结束后,姜知宜根本不记得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了,记忆的最后,只有哗哗啦啦的雨声,以及摇曳的屋顶与窗帘。
令她恍惚以为自己正漂浮在海上。
此时记忆回笼,当时的羞耻与紧张也跟着一起回笼了。
她低低“嗯”了声,又说:“刚刚听到楼下的广播说,台风来了,这几天最好都不要出门。”
秋台风比想象中要严重得多,姜知宜摸过手机,才看到早晨时,徐青枝给她发了条微信,说巷口开超市的李叔,昨天夜里出门收东西,不小心被掉落下来的广告牌砸到了,雨太大了,救护车来得也不及时,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姜知宜这才想起,其实前几天她的手机里是收到过台风预警的,只不过渔里经常刮台风,因此她没有特别放在心上。
姜知宜叹了声气,转过身,变成与江燃面对面的姿势。
江燃的手臂从她颈下穿过,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
姜知宜又说:“妈妈还不知道我们回来了。”
顿了顿,又说:“这几天不能出门,我们会不会饿死在这里?”
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天真的软,整个房间里仍氤氲着他们昨夜留下的气息。
与暴雨的气息、房屋长久无人居住所带来的腐朽的气息混杂在一起,令人想起雨季被打湿在地上的玫瑰。
江燃喉结不由得又滚动了下,低笑:“放心,我死了都不会饿死你。”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等雨稍微小一点之后,他们两个还是回了糖水铺。
徐青枝正坐在门口对着灯光看书,乍然看到他们两个出现,还愣了一下,连忙将他们两个叫进屋里。
姜知宜解释说,因为江燃的领导召他回西城,因此两个人就提前回来了。
徐青枝看着外面不知何时会停歇的暴雨,叹气道:“那你这几天怕是走不了了。”
“是。”江燃上午醒来后,已经往上打了报告。
徐青枝又说:“你李叔昨天去医院,走得急,家里人都没跟跟过去,刚刚打电话说,医院那边只留了一些急诊的医生,现在都被困在那里走不掉,别人也进不去,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