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给她——王六
时间:2022-08-11 06:55:28

  余少成嘴唇微微颤抖。
  可终究什么都没说。
  白眠也没有多做停留,见他没有反对,便转身从书房离开。
  余思雅和郑意蹲在楼梯上,听到她出来的时候,连忙转身往楼下跑,却躲闪不及,两方人撞了一个正着,余思雅故作镇定抬起头:“四十万你就想卖断我们家的人情,是不是太便宜你了?”
  “知足吧。”白眠若无其事往楼下走去,“郑家还一分钱都没有呢。”
  郑意:“……”
  “行吧,但是这四十万,你要必须在这周支付!”余思雅对多少钱没兴趣,她就是见不得白眠好过,想尽办法给她施压:“不然这件事没完!”
  “你放心。”白眠扫过旁边的郑意:“我比谁都还想这件事快点结束。”
  郑意在一旁气得要命,又无可奈何。
  他手里已经没有任何拿捏白眠的牌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他们准备了一手的王炸,而她直接弃牌了。
  什么工作、房子、钱,老子都不要了。
  只要能跟他们划清界限。
  白眠从书房出来以后,就径直从余家离开了。
  余少成要怎么处理他和郑家的关系,已经跟她没有关系了,她只要准备好那四十万就好了。
  陈怀凤看着她那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气得要命:“她到底有什么底气这么拽啊?”
  郑父神情复杂的望着她的背影,发出了一声叹息,“就凭人家是上北的高材生。”
  他们能拿走别人的工作、房子,可是夺不走别人的学识和学历。
  这样的人去到哪里,不能重头再来。
  “高材生了不起啊?现在读了大学去工地上搬砖的多得很,她凭什么把自己当回事啊。”陈怀凤原形毕露。
  郑父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当年也是寒门子弟出身,有了岳父的帮扶和支持,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白眠当下经历过的东西,他其实都经历过,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们就是觉得钱可以卖断一切,包括一个人的尊严、思想和理想。
  所以他才会一直对白眠说,不要管郑意他们母子的看法。只要熬过当下就好了,可是男人和女人终究是不一样的,女人还有着生育、照顾家庭等多方面的压力,走到这一步,他已经有些理解白眠的决定了。
  这个小姑娘也到底证明,他确实没看错人,如果不借此跟余家断情关系,以后除了郑意还是王意、张意,永远都还不清这笔人情的债。
  然而小姑娘,用了四十万就从这笔算不清的糊涂帐里,抽身而出,的确是她当下可能付出的代价里,最小的了。
  可惜啊,就是没能跟他成为一家人。
  **
  白眠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从余家回来,就计划着还钱的事,想看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卖房子,反正她以后应该也不会在上城工作了。
  她算了算当前的房价和剩下的房贷,扣除相关手续费的话,到手应该刚好四十万,说不定还得自己搭点儿。
  一想到自己可能还要搭点,她就忍不住捏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早知道就不装那几万块钱的逼了。
  可是装都装了,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下去。
  她重新打起精神,从沙发上坐起来,在朋友圈发了一个卖房的动态,还特别用两个感叹标明急转,在动态下面反复强调,买到就是赚到。
  刚刚挂出去不到一分钟,她就收到一个微信消息。「Q」给她发来一条消息:「你要卖房?」
  「对,」她第一反应就是秋三要来跟她买房:「你要买吗?」
  对方没有回答,反问道:「不留在上城了?」
  她眉头微皱,没有回答。
  然而对方却给她打了视频过来。
  她摸了一下自己扎在脑后的丸子头,看了一眼自己松松垮垮的睡衣,但想着手机那头是秋三,又觉得没什么关系,按下了接听键。
  屏幕因为网络的缘故,有瞬间的卡顿。
  她扶着自己的丸子头问:“你准备买房啊?”
  屏幕右上角的小窗率先出现了她的脸,随后才出现了对方那边的图像,昏暗的灯光下,一只冷白修长的手,扣着领口下黑色的领带拽了两下,突出的喉结随之映入眼帘。
  白眠心里顿时生出一丝不详的预感。
  下一秒,镜头上移,秦牧云那张没有任何情绪的脸,出现在屏幕里:“你准备离开上城去哪儿?”
  白眠第一眼都没有给他认出来。他的发型跟平时里不太一样,只有两缕碎落的刘海掉落在额头一侧,头发微微有些湿,向脑后三七背分,凌厉的眉宇让他少了几分淡漠,多了几分强势。
  白眠默默把身体后仰,整个人缓缓从屏幕里消失了,只剩下客厅明晃晃的天花板。
  大家同样都是人,他怎么能连这种毫无角度的仰拍都这么帅。
  “恩?”他取下领带以后,见她没有回应,又抬起头,解开衬衣的纽扣问道。
  白眠见惯了他穿衬衣,却还是第一次看见系领带,下意识以为他出席了某个重要的场合,而他能出席的重要场合……
  自然只能是某某会所。
  不由沉吟道:“你……刚下班?”
  他确实刚从拍卖行回来,心不在焉应了一声。
  “那你……还挺辛苦的。”她说得是实话,可在秦牧云看来是在故意和他扯开话题,他走动的脚步一顿,隔着屏幕,直直向她望来。
  她这才想起,他之前问了自己自己什么,“不是,是我急需要用钱。”
  “需要多少?”
  白眠避而不答:“这不是秋三的微信吗?”
  秦牧云听而不闻,“我可以借你。”
  白眠一怔。
  他自己都欠着一屁股债,居然还有钱借给她?
  “不用了,金额还……挺大的,你借给我了,我也要卖房子才能还你。”
  “说说看。”
  她眉头微皱,试探着道:“四,四十万?”
  他微微沉吟,波澜不惊道:“账号给我。”
  “不用,真不用了。”白眠就是砸锅卖铁,都不可能拿他的钱,“你就算借给我,我一时半会儿也还不上的。”
  “不用着急还,我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
  白眠不由一愣。
  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想错了,小孩可能不是因为家里欠债下海的,而是家里人有什么事,急需一笔钱,现在事解决了,钱也用不上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他的亲人重病,急需用钱,现在人走了,这笔钱也用不上了。
  她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突然觉得是自己对小孩的职业有偏见,他整个人好像真的就是这么善良,单纯,见不得人间疾苦,就算自己还在淋雨,也想为别人撑把伞。
  可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欠他这个人情。
  她和他的关系太微妙了,稍有不慎,就不是钱能还清的了。
  “秦野,你听我说。”她按耐下心底的悸动,重新将摄像头对向自己,一脸正色道:“你还很年轻,你好好利用这笔钱,做个生意,娶个媳妇,人生就可以重头再来了。”
  秦牧云眼眸微垂,似乎在认真思考她这句话,而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瞬不瞬望向她:“那你呢?”
  “恩?”她面露疑惑。
  “你替我规划的这个未来里,你在哪里?”
  白眠听到他这么问了,才反应过来,她下意识的把自己排除在他的未来里。
  “我……”
  她一时哑然。
  他一边往前走,一边隔着屏幕望着她,胸前的肌肤因为解开的纽扣,而露出大半,白眠生出一种被他步步紧逼的压迫感,不自觉往后仰了仰。
  白眠隐隐觉得他在生气,但是他垂下的眼眸,却是漫不经心,“只有在睡我的时候,你才会觉得我是你老公对吧?”
  白眠:“……”
  这话说的,跟她只贪图他的姿色似的,
  可是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不对,
  于是心虚的闭上了嘴。
  “恩?”他走进卧室,打开旁边的落地灯,举着手机,在墨蓝色的床单上坐下,棱角分明下颚微微抬起,宽薄的眼睑自然垂落,另一只手自然撑向身后的床垫,敞开的衬衣下,精窄腹部上的肌肉线条若隐若现:“阿眠。”
  依稀之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他的唇贴在她的耳垂,修长的手指扣着她的手指,举过她的头顶,精窄的腰腹贴着她的肌肤,从头到足都是近乎极致的纠缠。
  “就这样吧。”白眠觉得不能再想了,”挂了。“
  他也没有再打过来,只是发了一句「你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再无下文。
  白眠:“……”
  她总觉得这个需求,是另有所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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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谣 言
  白眠之前看网上的信息, 一直以为房子特别好卖,只要挂出去,第二天就能卖,然而挂了几天, 问的人不少, 真正想买的却是寥寥无几。
  周五, 她休假的时间到了,她到博物院去辞职, 分管领导还是不批,让她把年假休了再来。
  她感觉分管领导是故意在拖她, 但是又不好直说, 如果和这边闹得太难看, 通过系统传到其他博物院,以后她想再找类似的工作就难了, 光是背调她就过不了。
  她收拾起失落, 打起精神走到书画修复组的那片小平房, 梁老一见她来就乐了, 以为她是来复职,结果见她时不时的盯着院落的林荫发愣,不由停下手里的活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她似乎感觉到自己的敷衍, 低头思索片刻,又重新抬起头:”师父, 我偶尔会想,我是不是真的有点儿太自以为是了?”
  眼睛里透出鲜有的迷惘。
  “怎么说?”梁老知道她这个事都喜欢自己扛, “那家人又为难你了?”
  她摇摇头:“是我自己为难我自己。”
  她以前把这个事情特别简单, 只要把房子卖了, 把钱还了, 就能跟他们两清了。可她才是现在发现,房子没那么好卖,工作也没那么好辞,前途一片未知,尽管早有准备,她还是难免感到一丝失落。
  “那你说说,你是怎么为难自己的?”
  她沉默片刻,最终还是向梁老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梁老听了以后,缓缓道:“我这有二十万,你先拿去用着,剩下我再帮你想想办法。”
  “师父,就你这二十万,以我现在的工资,我得不吃不喝存两三年,才能还你,更别说你帮我借得钱了。”
  “怕什么,最多就苦着五年,你想想,你现在才二十六岁。”
  “马上二十七了。”她纠正道。
  “可是你的日子还长着呢,这几年可能会辛苦点儿,但是熬出来的日子都是自己的。”梁老微微一顿:“再说,工资是要涨得吗?我才来院里上班的时候,一个月才几十块钱,你看看现在,所以,别拿现在的目光,看以后的事。你当下的感觉才是最重要的,这人啊,一定要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你觉得有问题的,那就一定是有问题的。”
  梁老说得句句在理,但她还是感到一丝迷惘。
  “师父,我不是心疼这个钱的事,我是觉得人怎么会这么渺小,这么脆弱。我耗费了前半生所有精力去争取的一件事,到头来不过是别人的一句话。”她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刚毕业的时候,学校嘱咐我们,要不负韶华,不负时代,不惧风雨,勇挑重担,可是这个社会不是这样的,一个人能不辜负自己就算不错了。”
  ”那你因为你还年轻。“梁老一听就明白,她还在琢磨着辞职的事,而且在辞职这件事遇到困难了,“我跟你说,你别想辞职的事了,你就好好在这儿待着,他们说得那些话,就是欺负你小姑娘脸皮薄,要脸。院里这么多人护着你,你怕什么啊?说实在的,你就算不赔这笔钱,不辞职,他们除了能到外面坏你的名声,还能怎么样?能对你造成什么实质的影响吗?”
  白眠摇了摇头:“师父,我要真是这种人,你就不会这么帮我了。”
  梁老一时哑然。
  她说的也没非道理,一个人身上的优点,在某些时候,也恰好是他的缺点,于是语重心长拍了拍她的肩膀:“人生这条路,没什么容易的,但是自己走出来的,才是属于自己的。”
  彼时的白眠并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深意,只是抿着嘴唇,笑了笑,没有多言。
  傍晚,日落西沉,白眠穿着两公分的低跟鞋,缓缓从停车场的阶梯上走下来,丝毫没注意到穿着一身白色西装,坐在汽车引擎盖上的男人。
  男人一点点看着她走近,单手揣兜的向她招了招手:“嗨,小师妹。”
  白眠闻声抬头,看到近在咫尺的王逸之,不由眉头一皱,“这么热的天,你坐在上面不会觉得烫吗?”
  王逸之:“……”
  她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解风情。
  “你是对帅哥过敏吗?”王逸之双手插在裤兜里站起身,“我来你们院里等了几天了,今天可算看到你了。”
  白眠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这句话就跟黄鼠狼给鸡拜年似的,一听没安什么好心。
  她若无其事走到自己的车旁边,拉开驾驶座的车门,插入钥匙,启动发动机散热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余家让你赔四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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