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他那个酒鬼父亲,温珑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刚好有机会,就去看看情况。
闫黎:?
他正要拒绝。
“一晚十金。”
闫黎可耻地心动了。
但他忽然想到什么,又摇摇头,道:“我家里你肯定住不惯。”
“窗台外有垃圾场,还有人会在我窗子底下撒尿。虽然我关着窗,闻不到排泄物的味道,不过还是有酒臭……”
“……”
有那么一瞬间,温珑真的想放弃了。
“我说了要去就是要去!你废那么多话干什么?”
闫黎没再多说什么。
反正,她看见了就会自己离开的。
*
踏入闫黎所在的巷子里的那一刻,温珑就后悔了。
巷子的地面上黑黢黢的,上面不知是从哪来的脏水,弥漫着一股子臭味。
她只走了几步,便停下来。
闫黎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着她。
这下应该要回去了吧?
温珑像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原本当真想回去的她忽然就叛逆起来。
“你背着我!”
“……为什么?”
“你身上比这干净点。”
“哦。”
闫黎俯下身,半蹲下来。
他只感觉到后背一重,温珑的身体贴上他瘦削的脊背,软绵绵的,很轻。
紧接着,她的下巴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似乎也是软的。
因为距离太近,他能闻见她身上不知是洗发水还是什么的香味,不浓,但很好闻。
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清淡香味。
他背着她回到那个阴暗逼仄的家。
一打开门,熟悉的男女交/欢的声音自右侧的卧室传来。
闫黎看了温珑一眼,觉得她应该不喜欢听这种声音。
不过,他也很不喜欢。
酒的味道从狭小的客厅中蔓延过来,是劣质酒精的臭味。
温珑看过去,客厅中央唯一的一点空地,堆着喝剩下的啤酒和白酒瓶子。
她问道:“有纸吗?”
闫黎眨了下眼,“嗯?”
要纸干什么?
但疑惑归疑惑,他依旧是从柜子里取出来一包新的纸巾,撕开包装后递给她。
温珑一连抽了好几张,然后嫌弃地用纸包住一个酒瓶。
她走向那个嘈杂不堪的卧室,然后抬手,用力砸在那个传出声音的卧室门上。
酒瓶碎了一半,发出一声巨响。
里面的女人骂了一句脏话,却没听见男人的声。
估计是吓软了。
做完这一切,她才不满地嘟哝一句:“吵死了。”
闫黎张了下唇,却没能说出话。他只是直勾勾看着她,眼底头一次闪过奇异的光。
反抗,就会被他的父亲打死。
这是他从小的认知,但直到现在,他也是这样想的。
可她却轻而易举地做到这一切。
就像是她使唤自己一样,自然又理所当然。
“看什么看,笨蛋!”她瞪了他一眼,“……有别的房间吗?我要睡觉。”
闫黎回过神,带着她走到最左侧的小屋子,打开门领她进去。
“就剩下我的房间。”
温珑皱着眉打量了一眼,虽然又小又破,但是还算干净。
“哦,那你睡客厅。”
“不行。”
温大小姐转过头,“不行!?那难不成你要跟我睡在一块!”
闫黎没回答,只说:“你刚刚吓到闫海了,他要是待会出来看见我在沙发上,会打死我的。”
“……”
这一点确实,他那个父亲的确能干得出这种事。
“那……你睡地上,也行。”
“我体质不好,会感冒。”
温珑再一瞪他。
“……知道了,我睡地上。”
温珑这才满意地收回视线。
她看了看闫黎的床,指点江山般道:“去买个床单!还有被罩、枕套……”
她没说完,闫黎便小声打断她:“楼下商店的床单褪色,你第二天起来衣服会变色的。这种的行吗?”
温珑震惊地道:“……当然不行!”
“超市很远的,现在已经九点半了。等我过去的话,肯定关门了。”
温大小姐头一次有茫然无措的时候,她绝望地道:“那,换洗的总有吧?我想要干净的……”
“这个有。”
“你要洗漱的话,有新牙刷,还有一次性的纸杯。”
“……”
温珑忍气吞声。
“洗脸洗脚没有毛巾,你可能需要晾干。”
“……这个总能买了吧!?”
“也褪色。”
温珑:……
九点五十,温珑艰难地洗漱完成,屈尊躺上了闫黎换好床单被罩的小床。
她向来入睡很慢,但在这样的环境下,似乎只有迅速睡着才会好过一点。
头一次,温大小姐在沾枕头不到五分钟就睡着了。
嘭!
房门被人用力踢了一脚。
已经睡着的温珑被这一声硬生生吓醒。
门外传来男人难以入耳的咒骂声,“他妈的,小兔崽子,能耐了啊!?”
“你他妈给老子出来!看我弄不弄得死你!”
黑暗中,闫黎的视线看着房门的方向,不知在想什么。
“妈的,敢砸老子门,怎么不敢出来,啊?”
“你个杂种,没娘要的东西!”
刚睡着觉就被吵醒的温珑忍不了,她伸手不知在床边摸到什么东西,硬梆梆的,顺手砸到了被踢得咚咚作响的房门。
“吵什么吵!”
即便是大声吼出来的,温珑的声音依旧如同清鹂一般,清脆好听。
门外忽然间没了动静,像是被这一声惊到。
十几秒后,门外的男人发出一声令人反胃的猥琐笑声。
他以为,自己的儿子变得跟他一样,学会找女人了。
“臭小子,带的妞还挺有脾气。”
说完,他竟是直接走了。
闫黎将目光转到旁边的床上。
黑夜中,他看不见温珑的身影,却能听见她的呼吸声,因为被气到而略有些急促,像是某种处于亚成年期的小动物——
能够在草原上肆意奔跑跳跃,从不曾畏惧未知的危险。
他从地上爬起来,打开墙壁上的大灯开关,然后捡起刚刚被温珑丢出去的硬物。
那是他放在床头的老年机。
花了两金买的。
他没说什么,只是又关掉灯,重新躺回去,等待睡意。
已经缓过气来的温珑,有些奇怪。
反派被吓疯了?居然没问她要手机的报销?
第11章 第一个世界11
次日早。
闫黎起的很早,因为往常他都要早早去收拾温珑的课桌。
他看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少女,犹豫了下。
晚个十分钟也勉强可以。
十分钟后。
他伸手拽了拽她的被子。
“该起来了,我要去教室擦桌子。”
床上的人无动于衷。
闫黎于是翻出昨天被摔的老年机,幸运的是,它还能用。
他把闹钟调到一分钟后,音量放到最大,而后搁在温珑耳边。
片刻后。
巨大一声“好运来”在温珑耳边炸响。
“闫黎!!”
她头一次没喊他“蠢货”、亦或是“白痴”,显然是气极了。
闫黎装作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讷讷道:“啊……我忘记关闹钟了。之前一直订的这个时间。”
温珑咬牙切齿,但又对他这副无辜的模样无可奈何。
“要不你再睡一会儿?”闫黎虚伪地建议道。
“滚啊!”
……
到教室后,温珑在心里跟系统对话:系统先生,你最近帮我盯着监控,如果看见司琰带人消失在哪个监控死角,告知我一下。
【好的。】
这倒是小意思。
温珑支着下巴,把手机上的110设置为置顶的号码,然后就等着系统的消息。
下午一点,教室里的其他人都回去午睡了,只剩下温珑闫黎两个人。
温珑早上上课睡了很久,就没去学校安排给她们的午休宿舍。
更何况,按照人设,她也是住不惯那种硬梆梆的架子床的。
而闫黎,依旧是在做题。
【宿主,有了。】
温珑立即拨通号码,“喂?您好……嗯,我想举报有人滋事打架。”
“嗯,校园暴力。”
闫黎停下笔,看向身边的人。
“地点在XX学校,实验楼右侧的监控死角。”
等她挂断电话,他忍不住问道:“你在报警?”
“嗯。”
“那个堵你的人?可你怎么知道他在打架?”
而且还是监控死角。
“只有你这种笨蛋,才想不出来法子!”温珑轻飘飘看他一眼。
闫黎默默闭上嘴。
他确实是想不出来,能在教室里就能监控到外面的一切,何况还是监控的死角。
【……你不也是靠着我吗?】
怎么能这么得意洋洋地跟人炫耀?
温珑:气势要足嘛。
【……】
*
果不其然,今日温珑再回去时,没有见到校门口的那一群混混。
想必是司琰被警察抓了个正着,估计现在还在局子里呢。
【司琰不是没被抓过,司家家大业大,你今天把他抓进去,明天他父母就能把他放出来。】
温珑笑了下:如果只是举报一次,那他的确能轻轻松松出来。可如果司琰被拘捕的次数多了,就算警察收拾不了他,他父母也绝对够受的了。实在不行,有系统先生你在,毁了司家应该也不是难事吧?
天凉了,司家该破产了。
【……司琰可是男主。】
温珑勾了下唇角,道:那又如何?系统先生你会在意吗?
【……】
系统沉默下来。
它当然不在意。它此行的目标只有反派一个,那位大人……
至于男女主,是死是活它都不会有任何波动。
可是……
为什么她这么笃定自己不会在意?
坐在车上的温阮则是盯着温珑的唇边看得入神了,她问道:“姐姐,你昨天玩得很开心吗?”
“嗯?不开心。”
在那种房间里睡了一觉,没落下阴影已经很不错了。
“哦……”
“不过今天有件好事。那个欺负你的司琰,打架时被人举报抓进去了。”
“真的吗?”温阮眼前一亮。
太好了!那个坏蛋就是罪有应得!
温珑将她这副模样看在眼里。
这个小世界的恶念太多,温阮身在其中,却没怎么被污染。在这里,纯粹的善实在太难得了。
那个叫司琰的男主,配她还不够格。
*
一连几日,温珑这位热心市民都在举报司琰。
他被放出来一次,她就迅速找到证据举报一次。
“操!他妈的谁举报的老子!”司琰在教室里将前桌的凳子狠狠踹了一脚。
前桌是个有些胆小的男生,整个人被蹬的后倒在地,却不敢说什么,默默把凳子扶好,忍着后背的疼痛重新坐好。
“那司少,今天还去……”
“去个屁!”
这连着几次被送进局子,他爸保他出来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偏偏他根本对报警的人毫无头绪,只能干跳脚。
就算他是家里最受宠的,也不敢再这么消耗他爸对他的容忍度。
还有那两个整日盯着家产的继弟,他也不得不防。
一旦司父对自己不满意了,虽是有可能改换接班人。
“操!”
忍几天得了,那个报警的傻逼总不可能天天盯着他。
……
二班教室。
闫黎皱着眉,看着桌子上多出来的几盒零食,再次问了一遍:“谁的东西放错地方了?”
然而,如前几天一样没人搭理他。
最近几天,他的桌面上每天都会多出来一盒零食,但是上面又没写姓名。
他没有动那几盒吃的。
因为如果是有人不小心放错地方,他吃掉没准还要赔钱。
那包装一看就不便宜,几盒子加起来,少说也得赔两三金。
更何况,他每天吃温珑给的东西,已经很饱了。再吃别的也塞不下去。
坐在前桌的林彤恨恨咬了咬唇。
她倒是想说那些东西是她送的,可是闫黎在班上实在太引人注意了。
如果其他同学知道,总是骂闫黎“怪物”的她给他送吃的,指不定怎么在背后嘲笑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