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来说去,她也不亏就是。毕竟这样一个周到有礼又温柔体贴的情郎,她也乐在其中就是了。
至于别的,她就不再想了。
“我路过,就想来看看你。”只要是她坐在身边,房嘉言的心情便肉眼可见的好,丝毫不隐藏自己见着她的喜意。
璨如细眉一挑,手上的动作刻意加重,一字一句道:“原来是路过啊……”
守在马车旁的丛声一愣,觉着他主子路过的可真远。
她这儿同春山街完全是两个方向,这人到底是从哪儿路过呢。
他拉过她的手,温声道,“我不累,你过来我抱抱。”这话若是别的男人说,那确是有待考量,可是眼前这个人说抱抱,那就真的只是抱抱而已。
璨如温顺的蹭到他怀里,后背靠在他胸前,说道:“嗯……既然你不累,那我那儿还有这个月的账本,你便帮我理了吧。”
说完,又摇了摇他的胳膊,一脸开心地看着她,毫不客气地使坏。
房嘉言哼了一声,趁她不注意,一手扣住她的肩膀,一手去捏她的脸,咬着牙道:“你还真会给我找事儿做……”
两个人小闹了一阵,他便放她回去了。走时还多次叮嘱她:“近日多雨,莫往外跑,莫要着凉。”
璨如连声应是。她有时候觉得自己不是找了个情郎,而是找了个兄长,管天管地还让人觉得特偎贴的那种。
等她提着裙摆迈着轻快的步子到家的时候,她便看见那姑娘端坐在厅堂,一脸八卦的表情。“璨璨,你有鬼……”
……
那天她回去后,高悦严刑逼供了许久,才把她与房嘉言这段时日以来发生的事弄清楚。
听完后,她还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说呢,出去一趟能这么高兴,原来是会情郎去了。”
茯苓忍不住捂嘴笑,揭穿道:“林娘子,您听听主子这话,是不是酸溜溜的。”
璨如也笑起来,凑到高悦身边非跟她挤一张椅子,赖在她身旁道:“姐姐别气,姐姐别气,妹妹就算是有十个情郎那也是比不上姐姐的。”
高悦使劲儿戳了戳她脑门,笑骂道:“你啊……”
笑归笑,有些事她还是要说的。她倾过身去,半试探道:“前儿个我回李家,听说四弟得了圣上嘉赞,还破例进了皇上的内书阁,只是不知为什么,殿试的名次给的不高。还有,老太太要重新给他议亲了。”
这时候,她说这些,无非就是想知道她的态度。
璨如闻言,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去,眼眸微沉,淡淡道:“很好啊,他有美相伴,前程远大,暂时的名次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重要,我觉得他应该也不在乎。”
高悦当然知道他不在乎,就他那万事不放在心上,大半个年都在京城官署待着的样子,哪里看得出一点失意。可是她只是想提醒她,不要在同一个地方跌跟头。
“哎呀,我就不绕弯子,跟你明说了吧。”
“我就是想提醒你,李宗仪是二房幼子,他身旁有了别人你都忍不了,何况是房嘉言呢。他是独子,房大夫人不会容他乱来的……”
这话,几乎是没有留一丝余地的,把现实□□裸地摆在了她的面前。撕开,便是一道道鲜血淋淋的疤。
“姐姐,我没有想过跟他有未来啊。”璨如打断她的话,笑着看向她,目光清亮,“而且,我应该不会跟任何人有未来的。”
厅内寂静,茯苓默不作声地出去添茶,给她们留出空间。
这姑娘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说出的话无比洒脱,可高悦觉得,这对她莫名有些残忍。
末了,这姑娘还觉得自己说出的话吓着高悦了,连忙搂住她的脖子安慰她。
高悦默了片刻,长叹了一息,回抱住她。“那便不说这些了。你要开心,不高兴了就不理他,姐姐带你走。”
……
说实话,比起房嘉言,高悦其实更喜欢张元殷。
这不,今日一早,他便顶着他灿烂的笑出现在酒楼里,兴致勃勃地跟璨如商量起个小暖锅庆祝他高姐姐回家,美名其曰为她接风洗尘。
高悦真是会谢谢他,谁家接风不是做个宴,就他想得出来烫暖锅吃,怕不是他自己馋了才来缠他林姐姐的。
高悦会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张元殷是家中幼子,身上没有兄长的责任那般重,又是个天生开朗的性子,若他们俩在一块儿,那决计是璨璨说了算,喜乐半生也不是不可能。
而房嘉言的身份,那便过于特殊了。房熙遗是内阁三大巨首之一,长孙的婚事,怕是连房嘉言的母亲都没办法全权做主。若是那姑娘最后一头陷进去了,吃亏的不还是她。
“张元殷,你别在我跟前晃,快去后边儿瞧瞧菜准备好没。”他真是过于活跃,又完全帮不上什么忙,就跟璨璨一样,尽捣乱了。最后被接风的人,反而给这俩起头的人忙活了一上午。
不过结局还是比较美好的,这大冷的天儿,还是暖锅偎贴,她们仨口味也差不多,无辣不欢,倒也是能一起愉快地涮涮肉。
璨如嘴边呵着雾气,辣的呛嗓子,原先还泛白的唇色,立刻便红润了起来,微微有些肿,可她看起来就很快乐。以至于,絮儿悄悄告诉她嘉言公子到了的时候,她脑子一热便让请进来,完全没想起来这里不像之前那般只有他们两人,这对面儿还坐了俩。
高悦离她近些,恍惚间听着了一句。她放下筷子,微微愣神,开始思考张元殷和房嘉言能不能坐在同一张桌上,要不要提醒一下璨璨这样稍微不大妥当。
她清了清嗓子,咳了两声。只是那姑娘现下正欢着,完全没有注意到。
高悦当即愉快地决定,既然这样,那就随他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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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作者愉快地决定,让他俩见个面哈哈哈哈
第64章 心悦
雅间里烧足了炭火,众人都穿的单薄,侍女们有序进出传送肉蔬,暖锅香料的味道扑鼻而来。
三人围坐,额上或多说少都有些汗珠,唇珠丰红,微微张嘴呵气。
絮儿很快将人引进了雅间
张元殷看见屏风后的人影,侧身问:“林姐姐可是还有客人。”
璨如心中将他当做弟弟看待,自然不会有什么顾虑,斟酌回道:“是我一位朋友”
房熙遗的独孙,自然不可能娶她。
也只能如此介绍了
听完她的话,张元殷略微松了口气。只是当他看见来人后,心里吊着的那口气又高高悬了起来。
那人一身靛青色对襟窄袖长衫,玉冠将墨色长发利落地束起,面若冠玉,身如青松,信步而来。
张元殷心中警铃大作,先为开口道:“来人,再添一张椅子。”
隐约有些主人的意味
房嘉言上楼,在转角处,第一眼便瞧见了对门而坐的少年。
眉目清秀,俊逸朗然,倒也是一副好样貌。
不过他对她身边的人并不设防,所以也未察觉到张元殷的话外之意,而是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璨如身侧。
璨如很专心地涮着她的肉,看见他来,也只是开心地笑了笑,然后又去调她小碗里的汤料。
很是敷衍
“原来你口中非常重要的事就是这个……”他替她把鬓角散落下来的发丝撩至而后,笑着说道。
“这不是顶顶重要的吗”她嘴里有一块儿小骨头,话说的不是很清楚。可察觉到自己不太咬的动后,一脸可惜地放到一边去。
张元殷听他们的语气,感觉很是熟稔,问道:“这位是?”
璨如想起来他们并未见过,便简单介绍了一下名姓,并未深入。
高悦倒是认识他,只是那过程算不得愉快,便也只是眼观鼻鼻观心,专注口腹之欲。
张元殷听完她的话后,戒备之意更甚。毕竟照他对璨如的了解,只有关系甚密的人,她才会如此自然简单地向别人介绍。
他吩咐侍女又调了一份酱料,笑着说道:“公子远道而来,那便是客人,若是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客人
这个词倒是有些玩味
房嘉言抬头看了他一眼,出身显贵的他对他人的情绪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
张元殷本就是在看他,不妨那人忽然抬头,两人目光对视,皆是有些意味不明。
璨如没看见他们的眉眼官司,只注意到侍女端上来的那碟红汤蘸料,她挡了回去,移到自己跟前,说道:“别拿这个,他喜欢清淡一点的。”
侍女当即退下,重新调了一份。
张元殷心里莫名堵了一口气
桌上热气腾腾,辣子香油混着其他佐料的味道,随着热气一起飘散开来,璨如与高悦脸上皆是一片嫣红,额头上一层薄薄的细汗。
房嘉言的手已经伸出去了
却被人抢了先
“林姐姐,你是不是很热,要不我让人把碳火移远些。”他一边说着,一边拿出帕子给她擦拭,末了,还瞥了她身侧之人一眼。
他凑过来的时候,璨如脸一僵,好像想起些什么,偷偷看了房嘉言一眼,又默默收回目光。
房嘉言淡定地收回手,转而去拿桌上的茶盏。
不得不说,在整事儿这一方面,张元殷倒是学到了他父亲张大人那一套。既然摸不清对方底细,那便主动一些,暗戳戳地气死对方,总有那么几句话能起效的。
不过这人好像不怎么吃他这一套,不管自己怎么明枪暗箭,人家都岿然不动,淡定自如。
这让他有些挫败。
这张桌上,面上倒是一派和谐。
张元殷放下筷子,转而用心地给她烫起肉蔬来。一口一个林姐姐,一口一个你喜不喜欢,璨如心虚的很,险些招架不住,她暗骂自己不带脑子,怎的没多想一下便让这两人碰上了。
张元殷一直在走神,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显然打的他措手不及。
其实他看得出来,从这人进来的那一刻,璨如的注意力便一直在他身上,虽然她看着在很专心地吃东西。
这雅间气氛莫名诡异起来,高悦的耳朵尖动了动,她默默地抬头看了几人一眼,尤其是房嘉言那半握着的指尖,她心里快笑死了。
谁能想到他也有今天
一声林姐姐,这位贵公子就是有劲儿也无处使,她也算平了一年前那口气。
高悦唇角的笑意就没止过,她其实很想多看一会儿的。
不过好朋友正在水深火热中,她还是要捞一捞的。她放下筷子,喝了口水,幽幽道:“元殷弟弟,怎么就光顾着你林姐姐呢,高姐姐平日里待你不好么,怎么还区别对待呢。”她唇角下压,装出一副受伤的样子,声音刻意柔弱了些。
张元殷就是个涉世未深的少年,他哪里辨地出来姑娘情绪的真假,手忙脚乱地去哄她。“高姐姐,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你喜欢哪个,我帮你……”
璨如看见这一幕,瞪大了眼睛,心里直呼好姐姐。
这边人被拖住了,房嘉言便没打算再忍,抓了她的手便将人带了出去。
“说说,你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弟弟?”他把她按在车壁上,两人只有一指的距离,他目光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不要敷衍。
璨如危
她用力眨眨眼睛,想着该如何解释。
张元殷喜欢她,她一直都是知道的,毕竟这都是她放任的结果,不过她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另一个人。
难道她能说,张元殷是她的朋友,有些许暧昧的那种?
他怕是会撕了她
但是有一个事实她不得不承认,平江的氛围很不错。男欢女爱,皆受心意控制,她是个体味过情爱的女子,即便性情淡漠了不少,却也难以免俗。
“他还小,懂什么情爱,不过是闹着玩儿罢了。”张元殷对她,或许是有一些朦胧的爱意,但完全经不起推敲。
“他不懂,那你懂吗?”他好像确实有点点生气,把她困在车壁上,十指相扣,按的很紧。这事儿若放平日里,她含糊两句便过去了,可今日却一直抓着不放。
房嘉言明显是话里有话
张元殷还不足以让他慌神,他在意的是另一个人。
那个在她心里留下刻痕的人
“你在在意什么?”看着他的眼睛,反问道。璨如或许能猜到一点点,却不十分确定。
他目光回避了一下,看向车壁上的暗纹。
璨如知道自己猜准了
“是他吗?”
她顺从地回扣住他的手,身体前倾,靠在他肩上:“结束了就是结束了,他有他的生活,我有我的。”
“我已经有你了”她轻叹道
他嗯了一声,松开她的手,将她揽在怀里。“你有我了,不管是他,还是别人,都不会比我好。”
璨如埋在他怀里哈哈大笑
原来矜傲如房嘉言,也会有不自信的时候。
不过笑完了,她又有些淡淡的愁绪。
自己又何尝不是不自信呢
房嘉言太好了,好到她有时会有些无厘头的自卑,也不知道他能在自己身边待多久,能喜欢她多久。
璨如捞过他腰间的玉佩,拿起来赏玩,“嘉言?”
她还是第一次这样唤他,男人有些新奇,又有些愉悦。他抓住她凝白如玉的手,带着她去解自己身上的玉佩。
“嗯?”
“你来平江,有我的缘故吗?”她的手被另一只大手包住,细长的指穿过佩带,轻松地把它拿了下来。
房嘉言给她重新穿好配绳,又带着她的手系到了姑娘的腰间,淡淡道:“当然有”
他筹备了一年,才从顺源脱身,且没有引起祖父的怀疑。来平江,他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只是没想到那年在东郊寺红枫林里的无心之语,铸就了他今天的如意。
璨如看着不知为何,就到了她身上的佩环,有些怔怔,即便如此,她还是没忘记自己要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