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簟纹灯影——陈十年
时间:2022-08-12 07:05:38

   《从此簟纹灯影》
  作者:陈十年
 
  文案:
  永宁这辈子,落到史书上,只轻飘飘一句话:“公主永宁,性痴,好陆相。”
  堂堂公主,居然被蛇咬死。死前她想,她下辈子再也不要喜欢陆璇了。
  一睁眼,她回到了十五岁的时候,遇见陆璇之前。
  父皇没死,国家安乐。
  这一次,她立志找一个爱她的人相守一生,守着父皇,安安稳稳地过。
  可是……
  面前这人是不是见鬼了?
  陆璇居然冲她笑?还笑得这么开心?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照月(永宁);陆璇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傲娇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立意:立意待补充
 
 
第1章 
  明德二十四年,按年头,这是永宁喜欢陆璇的第七个年头,也是她嫁给陆璇的第五个年头。
  这一年,永宁公主与相爷陆璇和离。
  “永宁公主与丞相陆璇,成婚五年有余,经双方周全考虑,今解姻缘之契,断结发之恩,此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公公用尖锐的嗓音念完了和离书,最后一句各不相干拖得悠长悠长,长到一个晌午便传遍了整个上京。
  于是,大家便都欢呼雀跃。
  丞相陆璇,十七岁成为状元郎,十八岁拜相,貌若天人之姿,文如文曲星下凡,当年状元郎长街游/行,便俘获了万家姑娘的心。
  这之中,也包含永宁一份。
  后来皇上一纸婚书,永宁公主成了陆璇的妻。
  大婚当日,十里红妆,多少姑娘碎了心破了肝。
  如今陆相爷重获自由身,虽是二婚,依旧许多姑娘趋之若鹜,快把相府门槛踏破。
  陆相爷皆拒了,只说自己暂时无心于此。
  毕竟刚刚和离,她们也都理解。只是眼睛仍旧钉在陆璇身上,关注着他身边有没有情敌出现。
  日子一长,便有人猜测,陆相爷与公主和离,是否有内情。
  或许是公主移情别恋?
  这说法很快被人否决,永宁公主当年为了陆相爷,简直是上京无人不知。这般轰烈,又如何能移情别恋?
  又有人猜是陆璇另有所钟?
  陆相爷从来仙风道骨,从未对女子露过几个笑,更遑论有所钟情呢?
  有人听了这话,奇怪道,既然他不喜欢,又如何与公主成婚了呢?
  众人哄笑,公主是贵人,她想嫁谁,谁又敢说什么呢?
  那人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强买强卖啊。
  这八卦还未有个所以然,便又出了一桩大事——明德皇帝薨了。
  明德皇帝薨逝,举国哀丧,无论谁家,谈婚论嫁皆停议,一月内不可行房事,不可杀生。
  公主永宁换上了孝衣,在宫中为明德皇帝守孝。
  她跪在灵堂,脸上戚然无色,她在想,她还未从陆璇的悲痛中反应过来,又被另一个更大的悲痛砸昏了头。
  她的父皇,她那个总是笑吟吟同她说话,宠她爱她的父皇,怎么会这么快就没了呢。
  明明前几天,父皇还在同她说,踹了陆璇不要紧,到时候再给她找一个比陆璇更好的。
  明明……
  怎么一下子就躺在了这黑漆漆的棺材里,没了气息,没了血色。
  她想不明白。
  她一低头,眼泪又从眼睛里漏出来。
  永宁扯过袖子,擦去眼泪,吸了吸鼻子。
  国不可一日无君,父皇驾崩,她的弟弟继位。
  弟弟是个昏庸子,平日里只会吃喝玩乐,如何能挑得起这重担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大兆以南是为南楚,蛮夷之族,好战事。听闻大兆出了这档子事,果然要来插上一脚。
  南楚大兵压境,新皇帝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大兆已经许多年不曾打架,不善打仗,这仗能打,只是输赢未可知。
  新皇帝急得不行,这时南楚派来使者,言说求一公主和亲,外加黄金万两,边境二城,便与大兆修百年之好。
  这显然是趁火打劫,可是没有办法。这仗若是打起来,赢了固然好,只是少不得要打上几年,劳民伤财不说,苦得还是百姓。若是输了,那情况就更加坏了,何止一个公主黄金万两两座城池能解决的。
  新皇帝自然愿意答应,等日后国力强盛了兵强马壮了,再打回来也不迟。
  众位大臣也都同意,只陆相爷不同意。
  陆相说:“我堂堂大兆,难道怕它一个南楚不成。何况有一便有二,今日要求如此,来日便欺人更甚。”
  这话掷地有声,只可惜,新皇帝和臣子都装聋作哑,开始准备议和一事。
  陆相见不得他们奴颜媚骨,一怒之下,辞去官职,退出朝堂。
  一时民意哀怨。
  新皇帝和臣子也没有办法,他们执意要答应。
  只是新皇帝比永宁还小一岁,刚刚继位,何来公主?
  新皇帝派人和使臣交涉,言明此事,询问能否换个条件。
  使臣瞥永宁一眼,道,你们不是有个公主吗?
  众人便都看着她。
  她皱眉,她已嫁过人,如何和亲?
  使臣大手一挥,豪迈笑道,他们没这些规矩,嫁过人也没关系,她长得好看,就成了。
  永宁公主,也曾是个名扬天下的美人。
  新皇帝担忧地看着她,他自知对不住她,可国难当头,她身为公主,难道不应当为国家尽一份力吗?
  永宁冷冷看他,只觉父皇这决定愚蠢至极,这弟弟显然是个窝囊废,如何能守住父皇的江山呢?
  她叹了口气,父皇不在了,她便守住他的江山好了。
  她终是缓缓点了头。
  只有一个要求,她要陆相,送她一程。
  陆璇已经自己辞去官职,何来陆相?
  新皇帝咧开嘴,即刻颁旨,陆璇官复原职。
  陆相送前妻和亲,这事一出,百姓又是一片哗然。
  陆璇没有拒绝。
  出发那日,永宁坐在马车上,车队经过长街。陆璇坐在马上,紫色官服一身贵气,这么多年了,他仍旧是那个一眼误终生的翩翩少年郎。
  永宁掀开帘子,偷偷看他,叹了口气,只可惜,不是她的少年郎。
  若有来生,她必定要避开陆璇,寻一个爱她的人,守着父皇,开开心心的。
  这辈子太苦了。
  车队离开上京,出了城,慢慢地行进着。
  这是最后一程,她能与他并肩走的最后一程。
  她到了南楚之后,山高水长,这一生,便再没了念想。
  其实和离时她就断了念想。
  这个人,她洗手做羹汤等他到三更,他也只会说一句,殿下不必劳累。
  她少年时偷偷溜出宫,假装与他偶遇。他只会淡淡见个礼,转身便走。
  她在宫里堵他,寻各种话茬子与他搭话,他都只会淡淡的回应。
  是,殿下。
  好,殿下。
  殿下安好。
  殿下想多了。
  不,殿下。
  十五岁长街初见,那时不知他已有婚约。求着父皇向他求亲,他拒绝。她不愿放弃,继续纠缠。
  并不知,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听说这事,当即悬梁自尽,香消玉殒。
  十七岁以命相逼,不吃不喝,终于让他点头。新婚之夜,她一人独守空房。
  他早有心上人,她不过是个刽子手。
  这一辈子,是个错误。
  她放下帘子,想下辈子。
  车队行进了一月有余,还未近大兆边境。车队在一个驿站落脚,这里山清水秀,鸟鸣声声,十分宁静。
  永宁下了马车,他们的行程早就派人通知,房间吃食是早备好的。她的房间在楼上,楼梯口陆璇派了人守着。她进了房间,当即伸了个懒腰,这一路马车坐得她骨头都要散架了。
  看得出来摆设都整理过,被褥都是新换的,只可惜驿站条件实在称不上好,即便是新换的,仍然寒酸不已。一天舟车劳顿,很快有人送了水过来,她洗好脸,下楼吃东西。陆璇站在旁边,她对着他,无心吃食,随意吞了两口,便寻了个借口,又回到房里。
  怕是还要赶上两个月的路,她叹了口气,无论如何,还是要先休息好。掀开被子,躺下,手臂一扫,感觉到一丝冰凉。她瞥过去,发现是一条黑色的蛇。
  永宁大叫一声,那蛇似乎被她惊到,往前一蹿,咬了她一口,而后逃离凶案现场。
  她倒在床上,只觉得自己意识变得模糊,似乎有人的脚步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照月……”
  真好,还有人记得,她的闺名。
  她迷迷瞪瞪想,她堂堂一个公主,居然被蛇咬死了,这死法放在史书上,定会笑掉大牙的。写史书的千万要给她留点面子,别把她写得这么不堪,也别写她和陆璇那点事。
  她要死了,和亲就不成了。和亲不成,不知大兆几百年基业是否要毁在新皇帝手里……
  父皇……她是不是很快就会见到父皇了……
  还有陆璇……下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永宁这一辈子,落到史书上,只轻飘飘一句话:“公主永宁,性痴,好陆相。”
 
 
第2章 
  永宁觉得自己头一沉,猛地睁开眼,托腮的手一瞬间栽倒。入眼是一张桌子,桌上一壶茶,桌子靠着窗户。从窗户往下,是长街,街边有摊贩吆喝。
  她一时不清醒。诶?她皱眉,她没死么?还是这已经是阴间?阴间怎么同人间一样一样的?
  她环顾左右,发现自己似乎身处一处茶馆。楼下长街热闹纷繁,动静很大,她此时心里不平静,也不想去探究他们的热闹。
  她抬手,仔细琢磨着自己的手,她能摸到,能感知到。按说,鬼应当是摸不到的。从前她在宫里,太傅教她哥哥诗书,她调皮得很,总是喜欢缠着太傅和她讲故事。太傅是个读书人,却也会讲些神神鬼鬼的故事。那故事里头,鬼都是触碰不到自己的。
  那她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眉头未展,忽而听得一阵脚步声从楼梯口而来。
  “殿下,殿下,桂花糕买来了。”她循声而望,是她的侍女星心,怀里捧着什么东西,朝她奔过来。
  星心献宝似的把怀里的桂花糕捧到她面前,永宁心里激荡,星心原在她二十岁那一年,得了一场大病去世了。
  她激动地抓着星心的手,话一出口声调都在抖:“星心,你怎么会在这儿?”
  星心见她情绪激动,忙放下桂花糕询问发生何事。“殿下怎么了?星心是同殿下一起出来的啊,当然在这儿。”
  永宁摇头,笑着说:“没事,没事。我如今,几岁了?”她心中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呼之欲出。
  星心笑她:“殿下今年十五呀,殿下是怎么了?”
  十五。也就是她遇见陆璇那一年。
  难道是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祷,让她重活一次?
  她欣喜若狂,嘴唇都在颤抖,“父皇呢?”
  星心一脸的奇怪:“皇上,自然在宫里啊。”
  父皇没死,父皇活着,她跳起来,抓着星心的手晃。
  她好开心啊。
  她当即转身,要往回宫的方向走,“星心,我们回宫。”
  星心不解,被她抓着走,声音飘散:“殿下怎么了?殿下不是要看状元郎游街吗?”
  陆璇?
  她才不想看他呢,前一世,她就是因为瞧了这一眼,误了自己一辈子。这辈子,她发过誓的,不要陆璇了。
  她不回头,急冲冲往前走,下了楼,又往门口去。
  楼下动静不减,她走得急,刚出门,便迎面与他们的马队撞上。这时候,星心的话才飘到她耳朵里,“殿下,可是他们的马队已经到楼下了。”
  那马的头,离她不过几寸。心脏猛地停住,一霎那又狂跳,马上坐着一人,一身大红,胸前别了朵大红的绸缎花,是状元郎的标志。
  绸缎花上,是一张标志的人脸。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唇稍薄,倒合了他薄情的人设。
  他拽住缰绳,马随即抬起蹄子往旁边挪了几分,避开了她。她却不言语,眼睛钉在他身上。
  重来一世,竟然还是如此惊艳。
  永宁在心里暗骂自己没出息,回过神来,道了声谢。
  身后星心反应过来,冲上前,“殿……小姐!你没事吧!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她脑子还清醒,明白不能叫殿下,叫出来了,又不知生多少事端,临了改了口。
  天晓得,她看见那马高抬起蹄子的时候,心都停了,这要是伤了她们家殿下……
  星心越想越不敢往下想,看永宁脸色苍白,竟是一抹泪哭了出来。“小姐,你说你怎么不小心啊,若是……若是你出了意外,我怎么办?呜呜呜。”
  永宁也是吓得不轻,看她哭哭啼啼,又得宽慰她:“这不是没事嘛。”
  星心哭得一抽一抽的,又去向陆璇道谢。陆璇翻身下马,一抱拳,“姑娘可有大碍?”眼睛里竟有些她看不懂的关切。
  得,重来一世,这人还有了些热心肠。
  永宁摆手,只道无妨,又道了谢,拉着星心要走。陆璇一个箭步拦住了她,言辞恳切:“姑娘要不还是去找个郎中看一看,在下心里不安。”
  永宁想笑,陆璇是谁?心比天高,清高孤傲,哪里是一个会对着一个陌生姑娘家嘘寒问暖的人。
  奇了怪了。
  她心记挂着父皇,不愿在此多费口舌,一句“多谢,不用”,便匆匆离去。
  星心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抽抽搭搭道:“殿下,你真的没事吧。”
  永宁摇头,为了增加可信度,原地蹦了蹦,星心这才破涕为笑。
  二人又往宫门口赶,进了宫,永宁直奔父皇。当看见了鲜活的有生息的父皇时,她飞奔着扑进了他怀里。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