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第一堂课是柳先生的?”上着台阶,听到学生们议论。
“柳先生难得来上一次课,怎么上《论语》,这种课哪个先生教不一样,他应该上时事课才对。”
……
云依依不解,方盛惜凑到她耳边低声与她解释。
柳先生是京城书院的先生没错,但很少来学院给学生们上课,前几日他们听说柳先生今个儿要来学院给他们上课都兴奋的不得了,再一打听柳先生要上的是《论语》课又都失了大半的兴致。
柳先生的时事课最受欢迎,来京城学院读书的,除去女子,哪个学生不是为了金榜题名,光宗耀祖。柳先生可是被国子监祭酒看中的人。
国子监祭酒是谁?那是出科举考题的人!
能得到国子监祭酒看中的人当先生指教,就好像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朝堂一样。
云依依进了京城学院,先被方韵白带去了食堂。京城学院每天有晨读,方韵白和方喜儿为了多睡会儿,每天都是来京城学院的食堂吃早饭的。
方韵白给云依依拿了一个包子,一碗小米粥过来。
“依依表妹,快吃吧,山上冷,吃饱了暖和。”他贴心的说。
方喜儿瞪他:“我的呢?”
方韵白没好气:“自己拿去。”
方喜儿白了他一眼。
京城书院收男学生也收女学生,上课的内容却是不一样的。一般的四书五经、书法、茶道这些课是男学生和女学生一起上的。而时事、骑射这种课只有男学生上,刺绣、琵琶这种课则只有女学生上。
第一堂是《论语》课,方韵白先带着云依依去教务那里领了书本子才去的教室。
方韵白在教室里是有固定座位的,身为将军府嫡子,位置自然是极好的,在第二排第二个位置。周围坐的不是王府家的世子,就是丞相家的嫡长孙。他想和云依依坐在一起,可谁也不敢得罪,让人把位置让出来给云依依坐,他做不到。
“没事的,我坐后面就好了。”云依依指了个角落的空座,直接走了过去。
方韵白为难的看了眼自己的位置,又看了眼角落里的位置,跺了下脚:“那行吧,依依表妹你先在这儿坐着,一会儿下了课我再想办法。”
云依依点了点头。
沈家河看到云依依进来,两只眼睛瞪得老大,咧着嘴乐呵呵的跑了过来,趴在她的桌子旁边,下巴抵在桌沿上,眼睛直溜溜的看着她,毫不掩饰:“漂亮姐姐,你也来这里上课吗,我好开心。”
云依依好笑:“沈少爷,你是逮着谁都叫姐姐的吗,我可比你小多了。”
沈家河昂着脑袋想了想:“那就是妹妹了,漂亮妹妹,你怎么坐在这个位置,这个位置不好,墙角边好冷的,你坐我的位置去吧。”他指了指第二排正中间的位置,“就在那。”一边说一边动手去拉云依依,把她往自己的位置上带。
云依依被沈家河拖着走:“我坐了你的位置,你坐哪里啊?”
沈家河把云依依按到自己的位置上,左右张望了一下,只剩下云依依刚刚坐的那个位置空着了。他又颠颠的跑回去,坐在云依依刚刚坐的位置上,拍了拍身下的垫子:“我坐你这,我是男孩子,不怕冷。”
云依依冲他温柔一笑。
沈家河两只手拖着下巴,痴痴的看着她,开心的合不拢嘴。
柳先生带着面具进来,正巧看到云依依对沈家河那傻子温柔的笑,深邃的眼眸沉了下来。
连点了几个人,让他们把《论语》全本背下来,背不下来的就挨板子。
戒尺打在手心啪啪的响。
学生们低着个脑袋,谁都不敢抬头,怕被柳先生盯上,叫自己起来背书。
“柳先生今天好像不太开心呀。”有人在下面小声嘀咕。
果不其然的被柳先生点了起来,挨了戒尺。
连打了十几个人,柳先生的气才消了些,坐下来开始讲课。
上课的时候披风和围脖自然是不能带的,教室里虽然没有风,可还是有些冷。
云依依悄悄的把手放到桌子下面,两只手藏进袖子里拢在一起。
柳先生讲着课,视线一直没离开过云依依,看到她的动作,拿起桌上的暖炉,起身,放到她的桌上,这是学院专门为上课的先生准备的。
暖炉的热气扑面而来,去除了云依依身上的寒气。
“柳先生,您偏心。”有女学生不服气的说。
教室里有不少女学生喜欢柳先生,可惜平日里柳先生带的时事课她们不能上,今天听说柳先生要给他们上《论语》课,都激动的不得了,早上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谁知教室里会来个将军府的什么劳什子表小姐,竟能得到柳先生的另眼相待。
“我就偏心怎么了?”柳先生难得的回了学生一句课堂外的话题。
“我们也冷。”有人撒娇。
“冷就继续冻着。”柳先生的声音比这寒冷的天气还要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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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写着玩的,无大纲就是这么随心所欲,大家不要纠结这学院课程安排的怎么这么现代,你们可以把京城学院直接假想成个贵族学校,这里的人都是顶级二代们,说不定哪天我心血来潮再写个F4出来,大家看着乐呵就好了,不要深究。
第34章 针锋相对
“柳先生!”女学生们不相信柳先生会对她们这么冷漠,伤心的叫唤着。
柳先生哪理她们,低头看着云依依的脑袋,觉得还不够,又回到位置上,把搭在椅背上的他的墨绿色披风拿了下来,搭在她身上。
柳先生的举动又突兀又荒唐,让云依依不知所措。
“还冷吗?”他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云依依愣愣的摇了摇头,被众人注视着有些许不自在。
沈家河眨眨眼睛,看着先生对漂亮妹妹又是送暖炉又是盖披风的,也不甘示弱,举了举手。
柳先生冷冷的扫了他一眼。
沈家河一个哆嗦,鼓起勇气说:“我也有暖炉,我也有披风,漂亮妹妹,你用我的吧。”竟是公开叫板的与柳先生挣着献殷勤,说着他就小跑着出去找书童拿暖炉和披风了。
不一会儿他抱着暖炉和披风进来。
“出去!”柳先生斥声喝道。
沈家河缩了缩脖子,委屈极了,眼神无辜的看了看云依依,又看了看柳先生。手紧紧的抓着披风,不顾柳先生杀人的眼神,冲进教室,把披风和暖炉放到云依依的桌子上,对她笑了笑,就逃也似的跑出了教室,乖乖的站在门口罚站。
云依依回头看他。
门口,沈家河耷拉着脑袋,直直的站着,乖巧的不得了。
她被他直爽的性子逗得直笑。柳先生一个眼神扫过来,她赶紧闭嘴。柳先生给她的感觉很危险,她不敢放肆。
柳先生上完一堂《论语》课还不过瘾,第二堂《大学》课也被他包圆了。
柳先生在京城学院的地位很超然,院长的亲传弟子,太子府客卿,挂着京城学院先生的名,却不受京城学院的管束,来京城学院教书也都是看在院长的面子上。
原本教《大学》的先生一听柳先生要代他上课,哪儿敢不答应,当即就把教室让了出来。
之后第三堂的《中庸》课依旧如此。
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柳先生竟然给他们上了一整个上午的课,学生们心里五味陈杂。
因为是个人都看出来了,柳先生留下来给他们上课,不是为了他们,而是为了这个新来的女学生,将军府的表小姐云依依。
他的眼神毫不掩饰,一点为人师的自觉都没有。
男学生们倒不在乎这些,能听到柳先生上课就已经很满足了,管他是为了什么。每个人都无比的期待柳先生下午的时事课,结果下午男学生和女学生分开上课后柳先生就走了。
走了。
走了?
走了!
男学生们气得差点掀桌:“您还能做得再无耻点不!”
方喜儿今个儿一整天都不开心,非常的不开心。本来一大早听说云依依要和他们一起来学堂,就够憋屈的了。结果来了学堂,云依依出尽了风头,柳先生对她还那么特别,方喜儿心里就跟吃了蛆一样,恶心的很。再加上前些日子在丞相府里发生的事已经传开了,同学们看着她的眼神都带着鄙夷。让她觉得在京城学院里呆的每一刻都是煎熬。
方韵白心里也憋屈的很。早上他听说云依依要跟他们一起来学堂,还高兴了好一阵子,没有云氏在旁边监视,他终于可以再无忌惮的和依依表妹一起聊聊风月、聊聊人生了。结果来了学堂,只一天就有那么多人肖想他家表妹,连柳先生都对表妹另眼相看。他握紧拳头,双眼发红,表妹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申时,京城学院放学,下山的路上学生们纷纷朝方喜儿和方韵白竖大拇指,说将军府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要是真能得到柳先生的青睐,就等于搭上了太子的大船,背后拥有了整个京城书院的资源。
这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求的,就是锐王爷家的世子都羡慕不已。
怪不得将军府会把一个夫人家的表小姐费功夫的送到京城书院来,原来下着这么一手大棋。
方喜儿和方韵白相视冷笑不语。
方盛惜听到后微微一笑,替云依依高兴。能得到柳先生的青睐,有柳先生的帮助,就可以摆脱云氏的掌控了。不像她,将来嫁给谁,只能听从家里的安排,云氏的安排。
下了课,方喜儿决定去一趟丞相府,今天沈琴棋没来上课,估计是脸上的疹子还没好,身为沈琴棋的好朋友,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关心一下。而且沈琴棋不在,学院里的男学生都不带打理她的,见到她靠近都躲开,让她烦闷不已。
她要了马车,让方韵白坐方盛惜的马车回去。
“二表姐,我来京城这么久了还没出门逛过,不若你陪我到处逛逛?”
“好啊。”方盛惜乐意至极 ,随即为难的看向方韵白。
“五表哥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自己回去的。”云依依忙给方韵白戴高帽。
“那当然!”方韵白逞强。其实他在京城学院没什么朋友,门第低的他看不上人家,门第高的人家看不上他。但依依表妹都这样说了,他不想丢人,随手搭上一个路过的学子的肩膀,装作和这个学子很熟悉的样子,让他送自己回府。
方韵白的身份摆在那儿,学子自然不敢拒绝,战战兢兢的请方韵白上了自己的马车。
“你想去哪里逛?”云依依初来京城没多久,方盛惜自然的做起了向导,寻思着京城有哪些好玩的地方。
“我有个必须要去的地方,但是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你能陪我一起去,帮我保密吗?”
方盛惜点头。
先前她让刘伯去找药,刘伯问遍了京城所有的药材铺子都没有,最后一家药材铺子的掌柜透露给他说,这些药材他们家有,但不对外卖,出多少钱都不卖。刘伯没有办法,只能将这件事如实汇报给云依依。
云依依决定亲自来一趟,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求取到药材。
刘伯事先约了药材铺子的老板,定的就是今天。
方盛惜随着云依依一起来到药材铺子,深深的舒了口气。先才她答应得爽快,心中其实忐忑的不得了,生怕云依依会带她去什么不好的地方,结果看到是药材铺子,彻底放下了心。
云依依身体不好她是知道的,云氏天天挂在嘴上念叨,可从没见她请过大夫替云依依瞧病。云依依的身体云氏不上心,云依依自己肯定是格外上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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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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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讨药
刘伯早已在药材铺门口等候, 看到将军府的马车过来快步上前,立在车前恭敬的候着云依依下车。
“小姐,百草行的老板已经到了, 在二楼等您。奴才已经为表小姐在对面茶楼里开了一间厢房,表小姐可以过去稍作歇息。”
云依依了然, 对方盛惜说:“二表姐, 我有些事情要做,你可以在茶楼里等我一下吗?”
方盛惜点了点头。
刘伯冲方盛惜鞠了一躬, 领着云依依进了百草行。
方盛惜转身走向对面的茶楼。
刘伯早在茶楼里订好了间包厢,因为给的银子多,伙计一直守在门口候着。他看着刘伯接的两位小姐下车,自然知道包厢内要招待的客人就是这两位小姐了。
看到方盛惜向这边走来, 他笑盈盈的迎了上去:“小姐, 这边请。”
方盛惜怯怯的,抓紧手帕, 跟着伙计进了茶楼。
茶楼里人很多, 一桌四五个客人,点着一壶茶,一碟花生米, 就这样悠闲的在茶楼里坐半天, 听说书先生讲故事。
方盛惜低着头,跟在伙计身后,生怕被人注意到了。
她甚少出门,以前大哥还在京城的时候,偶尔还会带她出来玩玩。后来大哥跟着父亲一起去了边关, 她除了去京城学院上课以外,就一个人在家里闷着, 极少出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一个人来人这么多的地方,既害怕又期待。她低着头,眼神却不住的朝四周瞟,充满了好奇。心砰砰的狂跳不止,直到上了二楼,进了厢房,她才彻底放松下来。
伙计上了一壶花茶,两盘小点心上来:“小姐慢用,有什么需要只管叫一声就成。”
方盛惜点了点头:“谢谢。”
伙计受宠若惊:“小姐客气了。”鞠着躬,躬着身体退出了包厢。
方盛惜坐在窗边,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清香悠甜。
看着窗外人流川流不息,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感慨原来京城傍晚的街道是这个样子的。
又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可口香甜。
她拘谨的心颤动着,坐在高处俯看全城,心中有一块被云氏打压掩埋了的隐秘的角落一闪一闪发出微弱的光芒。
云依依跟着刘伯进了百草行。
百草行掌柜的看到刘伯熟诺的打了声招呼,然后朝云依依恭敬的行了一礼:“这位就是小姐吧,老板在二楼恭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