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视他：“我可以不计较你杀了南天圣尊，但是……”
……
最终计都同意了她的提议。
朝暮抡了抡刀，匕首小巧，趁手得很。刀锋锋利无比，这样最好。
计都没看她。
就算她再足智多谋又如何，柏麟决不会为了她放他离开。照柏麟的脾气，一切为了三界，怎会轻易放过魔煞星呢。在柏麟眼里，魔煞星是毁天灭地的存在，绝不可放虎归山。
头顶传来小声闷哼。
他抬眸看去，朝暮的脸在小火苗的照耀下半明半暗，视线下移，她的手紧攥着刀柄，而另一端则狠狠地扎进了左肩。
朝暮咬紧了下唇，脸色一阵发白，额间渗出细汗。眼看她又要将匕首拔出，计都想要扑过去制止，一瞬间却被身后的玄铁链猛地扯紧整个后背，霎那间痛感袭来，他虚弱地跌坐在地。
“你又何必？”何必为了别人做这么多？
刀子蓦地拔出，鲜血顿时如泉涌。她哑然失笑：“我们都了解柏麟，不做到这个地步他断不会信。”
柏麟很快来了，始作俑者此刻却倒在魔煞星的怀里，皎云被计都捏在手心。朝暮虚弱不堪。皎云是神器，神器对妖身伤害最大。
柏麟脸色微变：“他伤的你？”不待朝暮回答，他抬手在开始聚集灵力，凌厉眼神扫向计都，“放开她！”
白衣神君衣袂扬起，气场强大，一股猛烈劲风自他周身散开。柏麟先前修行无情道，此番下界领悟了有情诀，是以功法大成，已强了许多。
计都微微挑眉。
“柏麟吾兄修为又精进了啊，可喜可贺。听说这丫头竟然是你的帝后，这要是说起来我和她还颇有渊源呢。帝后可记得，彼时帝后为了处死我，还和柏麟大闹一场。
你一直愤恨不已的杀父仇人，被你最爱的男人护着。你说巧不巧，如今你偏又落到我手里。
你说这次他是会选择救你呢，还是为了三界除去我这个魔煞星？”
计都是在说给柏麟听，也是在说给朝暮听。他是她的杀父仇人，她着实不必犯险救他。而柏麟，自然也算不上什么好人。
多傻的人，为了两个不值得的人往自己身上下这么重的手。
柏麟视线一直定在她身上，眉头一皱，蓦地挥袖甩了个术法过去，堪堪割破了计都右臂。
“住口！”柏麟怒气滔天。
“这就沉不住气了？”计都也不恼，眼一斜，眼神示意身后的铁链：“撤去玄铁链，放我走。这半死不活的丫头我就还给你。否则……”他冷笑着道，手里的皎云被他抬起，刀锋眼看就要抵住她颈侧。
“…好。”柏麟抬眸看向他，局促不安起来，“先把皎云放下。”
计都冷哼一声：“柏麟，你暗算过本尊多少次，这次怎么也得你先吧？”他沉下脸，皎云再次挨近朝暮颈侧。
柏麟无法，只得苦口婆心地规劝：“计都兄，你与我的恩怨何必牵扯他人。你放开她，我来替她。你不是要找我报仇吗？我给你这个机会杀我。”
杀是不可能杀的。朝暮也不会给计都这个机会。她抓住机会轻咳一声，十分虚弱地说了句：“我是不是快死了？”
虽然我真的很不想催你们，但宁媳妇都要死了，麻烦动作快点好吧？
柏麟只能选择放人。
失去玄铁链的牵制，计都终于站直身体，眉心微皱，功力马上就恢复如初。柏麟快步上前将伤重的她拥入怀中，双手翻转间开始帮她运功疗伤。
计都走了，没趁机取柏麟狗命。嘟嘟这孩子是真的单纯啊。好吧，其实是她太狡诈，下意识就会觉得嘟嘟会顺手杀了柏麟。于是掌心召唤皎云的动作顿住，她得继续装死。
眨眼计都便已瞬行至南天门，无比顺畅地通过天门，他回忆起方才女子与他的约定。
她可以不计较杀父之仇，前提是他先暂缓对天界的征战，给她一点时间。柏麟定会对千年前所做出的事有一个交代。
计都回想起当时柏麟的神态，那么痛苦。就算让柏麟削去神格都不一定会这般痛苦。
这个女子，毫不犹豫爱柏麟的同时，带着一身孤勇，狠狠地将刀剜向她自己。
若是早点遇到她就好了。
*
第不知道多少次受伤，守在朝暮床边的依旧还是柏麟。而她就算躺着也没闲着，又开始瞎计划。
这伤不能白挨，现已解决嘟嘟那边，接下来就是司凤璇玑还有大家了。
大不了惹怒了柏麟，七天下不了床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嗯，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日柏麟又来喂她喝药。她推搡了下，拒绝喝药，柏麟脸色一沉，固执地将药碗又挪过去。
“你这是闹什么？”柏麟纳闷，“魔煞星也放了，你还想干什么？”此言既出，他很快意识到什么，“莫非你想我再把禹司凤他们也放了？”
朝暮点头：“璇玑既已同计都分离开，天界便不可再将她关押。还有司凤，他虽然是妖，可他从没害过人。你知道的，他除了是妖之外再没有任何问题了。包括无支祁他们，无支祁被关在焚如城下一千年，不论是什么罪孽，失去自由的一千年还不够相抵吗？”
他不同意：“哪儿有什么相抵之说，妖魔族诡计多端，他们本就对天界怀恨已久，若是再放，后果不堪设想。更何况魔煞星已经逃走了，你以为凭他的性子会放过天界？修罗大军已被他复活，他定会举兵攻上天界。”
为什么柏麟会对妖魔族有这么大的偏见？她忽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中的一句话——
人心中的成见是座大山，任你怎么努力都休想搬动。
“可是你知道的呀，司凤他虽是妖，可我们一同下山历练，他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还在高氏山遇见紫狐，对，还有紫狐，紫狐为了无支祁吸取男子精元，她也没有害过人，那些人活蹦乱跳的你都看见过的呀。”
她继续说：“我承认有些妖的确很坏，其中就包括我爹，可他对我很好。但是你看我也是妖，你应该对我恨之入骨，可是你现在……”她视线下移，目光盯在他端碗的手上。
剩下半句“却在给我喂药”噎在喉间，生怕说出来就激怒某人。这人绝壁会恼羞成怒。
求生欲使她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此章有个小bug，为此我修改了41章灵兽朱雀。罗喉计都现在才知道朝暮是南天帝姬。望周知。
最近写的情节感觉太平淡了。等我搞点火花出来。
无聊的情节跳跳跳！我要搞事！！！
第48章 朝花夕拾
柏麟属于嘴硬心软那种人。
具体可参照腾蛇。
朝暮在柏麟面前说了几句腾蛇的好话，隔日腾蛇就大摇大摆地跑来看她，顺便还抢走她手里的甜食。
她睁大眼睛愣了愣，往嘴里递东西的动作停在半空中。
“你不是被关起来了吗？柏麟放你出来的？”
腾蛇嚼了嚼糕点，蓦地皱眉呸了呸，张口就要吐，重又对上她的目光，只好讪讪吞了回去：“啊，对啊，青龙得了帝君御令，本神君可是光明正大出来的！”
这个柏麟，偏偏就是不放司凤和璇玑他们。
唉，真愁。
腾蛇对此嗤之以鼻：“你就知足吧，帝君能把魔煞星放了就不错了。你也不看看当日罗喉计都用落天钟轰开天门那日帝君伤成什么样了，这次好不容易抓住了罗喉计都，为了你说放人就放人，你让帝君如何给众仙一个交代？”
朝暮看向腾蛇。
原剧里柏麟一人独大，根本就不用顾忌其他，怎么到这里就变了？
腾蛇：“不说其他，就单说你们南天仙族。若不是为了你才放人，南天仙族当日为了抓住罗喉计都出了多少力，损了多少兵将，现在功亏一篑。若换了旁人，能咽得下这口气？
你先别着急，小厨子和臭小娘他们很安全，你别操之过急，莫要逼帝君太紧，他要顾虑的事情着实太多了。”
腾蛇所言极是。
可这话听着是在不像是从腾蛇嘴里说出来的，反而特别像……
她问：“这话谁教你说的？”
“害，这都是司……”腾蛇微顿，随即愣住，“啊不是，这都是我自己想说的不是别人教的啊！”糟糕，露馅了。
“司命是吧？”她接过话茬。
小蛇蛇很委屈：“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说漏了嘴。不关我的事啊。”
“嗯，是我聪慧过人，不关腾蛇大人的事。”她捂着嘴笑。
腾蛇：“那还是不要了，我实在受不了你这么臭屁。”
朝暮：“……”刚刚说不关他事的到底是谁啊！
前脚腾蛇刚走，后脚司命就来了。
好家伙，倒是送上门来了。
今日柏麟不知干什么去了，司命是来送药的。因着昨日她闹了一番，今日柏麟心情不佳，司命就寻思要来找朝暮谈一谈。
“帝后记忆应该还没尽数恢复，您对帝君应该知之甚少吧？”
她正端着白汽袅袅的药碗直蹙眉，瞧了几眼又闻了闻，遂望向司命，示意他接着说。
司命嘿嘿一笑：“帝后先把药喝了，小仙再继续。”
话说到一半怪吊人胃口的。不愧是写话本的无良作者，在吊人胃口上深谙此道。
平日里柏麟都会为她准备好蜜饯，如今身旁并无蜜饯，这一碗不得苦死她。她正犹豫不决，司命递上一小盘蜜饯：“这是帝君特意吩咐的，给帝后解苦。”
她捏着鼻子将整碗药尽数喝完，五官都拧巴在一起。好吧她承认，昨日她就是为了逃掉这个才旧事重提的。
司命很满意地接过药碗，看着她拿了颗蜜饯入口，又顺了顺颊边垂下的鬓发：“您看看，一鼓作气喝完还是很简单的嘛。”
这么简单你喝几口解解渴？
淦，就连蜜饯也去不掉满嘴的苦味。
苦味弥久不散，朝暮心里气不打一出来。
她抬眸去瞧司命，下一瞬抬手揪住他鬓发，轻轻一扯便听那人哀嚎一声：“唉，疼，疼…疼疼。小仙知错，小仙知错。”
“废话少说，你若是不告诉我点什么秘辛，我拔光你的头发让你变成个阿哥。”
虽然司命不知道阿哥是什么，但据他推测，肯定不是什么好下场。
论起千年前的天界，当真是恍若隔日。
司命仿若又看到了千年前扛起天界的那位威仪神君。他承载着三界数以万计生灵的生死。
关于那段过往早已成了天界众人心中的抹不去记忆，只余叹息。
千年前神魔大战，天界无人可出战，打得过的也早已身陨，剩下的神祇就算活着也是半残状态，要么就是沉睡养伤了。天帝那个家伙跑去昆仑山躲起来了。唯一剩下来的只有柏麟帝君。
此战漫长，柏麟自己也耗尽心神。殚精竭虑，身受重伤的他早已没办法抵御修罗大军来袭，只得兵行险招，将好友罗喉计都打造成属于天界的战神。
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柏麟不得已出此下策，做出这种狠戾决绝之事，满手鲜血又阴狠毒辣。他深知自己若是倒下了，三界都将是妖魔的口粮。
佼佼者易污，像这般光风霁月、高洁伟岸之人被拉下神坛，沾满黑暗，柏麟悔吗？
司命想起战神立于落仙台时天帝也这么问过柏麟。帝君是怎么说的？
——无甚可悔。
就算成为黑暗本身，只要能保全三界，他便不悔。
朝暮不禁问：“柏麟这么恨妖魔族也是因为这个吗？”
司命叹了口气：“您知道天帝曾经娶过一位妖族公主为帝妃吗？”
万年前三界安好，妖魔界还屈服在天界之下时，妖王殷勤地向天帝献上爱女示好。后来魔族修罗势起之后，妖王立刻为魔族举旗呐喊，而妖族公主也舍却帝妃身份回归妖族助阵。
原本修罗大军不足为惧，可偏偏妖族公主把天界的防务透露给了妖魔族。出卖天界，抛夫弃子，助阵妖魔族攻打天界，掀起无边战火。
此举导致天界损失惨重，柏麟也在战中受了重伤。然天界死了太多天神，青黄不接，渐渐不敌妖魔大军。
自此，柏麟万分痛恨妖魔族，将降妖除魔视为己任。宁可错杀一百也不放过一个。
啊这。
可千万不能让柏麟知道司凤就是妖族公主的孩子……
司命见她眉头紧锁，便道：“帝后在想什么？”
在想怎么保住司凤的鸟命。
司命没呆多久便走了。朝暮捏着白瓷盘里的蜜饯瞧了瞧，思绪不由得飘远。
站在柏麟的角度来看，他能接受她的妖族身份着实不易。朝暮为了完成任务一步步攻略反派男二号，殊不知对方在渐渐沦陷的同时，恐惧也无边无际。
经神魔大战至此，在柏麟的眼里，妖魔皆是背信弃义之辈。
这个人还真是嘴硬心软好说话啊。
朝暮将养了几日，边把柏麟的中天神殿逛了个遍。而小仙娥们毕恭毕敬地唤她帝后，她从一开始的诚惶诚恐变成了欣然接受。
帝后，帝君。
般配！
朝暮忽地想起之前完成任务获得的驻影珠。在离泽宫前，她杀死昊辰，系统给过她一个驻影珠来着，用来观看隐藏剧情。司命成功提起了她的好奇心，千年前的南天帝姬与柏麟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敛眸唤出系统，光墙亮起，她抬手点开了任务包裹。
驻影珠。
【系统：玩家确认要使用奖励道具获得-神女泪的记忆吗？】
确认。
【系统：开始进入神女泪-副本，请玩家进入冥想状态，中途不可被打断，以防读档错误。记忆读取成功，正在进入剧情。】
“听说帝后人选已经定了。”
“一定是战神将军吧。战神将军那般好看，自然担得上帝后之位。再说了，金神婚宴上，战神将军接住了帝君抛出的良缘花，还亲手为帝君采了一朵良缘花，他们呀，明显就是两情相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