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我的好儿子啊。”
于空无一人的大殿之中,太微又喜又忧。他负手而立,轻声如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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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梧宫 洗尘苑
“绾绾,你似乎还欠了我一杯合卺未饮。”
蓄酒盈樽,旭凤之颜于盏盏亮起的凤凰灯下似魔非仙。
“此酒乃是锦觅下凡历劫前埋于前院凤凰树下的桂花酿。而你我成亲之时正逢丹桂飘香,如今用它来做交杯酒,倒也还算应景。”
坐于洗尘池的边缘,绾绾自然而然的垂着腿。在泛着碧青的水面与她素色的长裙之间,女孩子露出的那一截系着红绳的如玉脚腕更显纤美精致。
金玲随水波叮当作响,如灵犀之音,靡靡动情。
她握于水晶杯之上的那涂着浅粉豆蔻的指尖美得惊人,几欲迷了旭凤的眼。
男人忆起他下午自侧殿经过之时无意间听闻宫中的两个女婢小声嘀咕,直说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总是冷心冷情不近女色的二殿下竟也会如此屈尊纡贵的为着那位姑娘亲染指尖豆蔻,真真是将姑娘放在了心尖上疼着。也不知殿下这样一番深情的模样若是叫那些痴痴爱慕于他的女仙们瞧见了,又会是作何感想。
原本旭凤是极讨厌宫中侍婢嘴碎的。他为人君子,不屑背后议论,所以自然也以此为准,严谨御下。当值时间交头接耳随意笑谈,这些人简直视他栖梧宫中的规矩如无物。但此次既涉及了绾绾与他自己之情,旭凤倒是难得宽容的随他们去说了。
旭凤不怕别人知道他有多爱绾绾,或者说旭凤怕的就是别人不知道他有多爱绾绾。
男人管不了大众私底下的动作,但在明面上,他就是要让这漫天仙神无人敢辱绾绾分毫!
“合卺逢桂月,芳菲还丽华。鸾生锁竹叶,凤翎合娇花。一遇两生欢,与子归宜家。”①
这是旭凤曾写给绾绾的婚书。
红尘爱恨还遗在昨日……难以自控的红了眼眶,姑娘家如是掩饰一般的微垂眼睫,遮蔽了她杏眸之中的万千情思。乖乖巧巧的依照旭凤之意同他小臂交缠,绾绾稍是扭过腰肢,朝前倾身,意图是同男人共饮下这杯只属于夫妻间礼仪的合卺之酒。
此时此刻,旭凤的眼神未曾离开过女子一分一刻。他不自觉的压下了手腕,也强行压下了他小腹内几乎迸发而出的欲**望。旭凤一双凤眼眸色深沉绝艳,薄唇合张间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男人的眼尾余光所及之处,是姑娘家一段如天鹅般优美的细长脖颈以及于它之下正服帖得规规矩矩的交襟衣领。
喉结不住的上下滑动,但其实旭凤抿住的这一口酒却只能说是浅尝辄止。
他有些渴,但又不是真实意义上的渴。
“刚才忘了说……按照我旭凤的规矩,交杯酒可不是这样喝的。”
话音方落,旭凤举杯,终于是将他手中所执的桂花酿一饮而尽。就着二人当前的姿势,旭凤的突如其来的揽上了绾绾的后腰,然后霸道的将女孩子柔软的纤肢玉身紧扣在胸膛前,同她双唇相贴。
舌尖不容抵抗的撬开了生香贝齿,随有一股醇烈与热辣,男人将他其口中之酒竟是直接渡了过来。然而,酒是他渡的,可他又偏生还要与绾绾争个不休,于是那花香酒香绕了满口,但却终究少有入腹。
佳酿自二人唇角处溢出大半,零落打湿了衣衫。
“别看锦觅其他的本事没有,这酒倒是酿得极好,又浓又烈。” 一边哑声说着,旭凤一边还用着他温热的指腹摩挲起女孩子的红唇,拭去那其上残留的点点酒渍。
“绾绾,你醉了吗?”
纵然就是再烈的酒又怎会只饮了这些便就能简单的醉了,更何况锦觅的桂花酿根本就不属烈酒一类。
“可是我醉了。”
轻笑一声,旭凤贴近女孩子的脸颊,姿态亲昵的用鼻尖蹭蹭,后又以唇如蜻蜓点水般的啄吻。
“绾绾,你还需小心些,酒是好东西,也是坏东西,因为酒后不仅会吐真言,还会乱……”
旭凤点到为止。
所以即便是得道成仙了又如何?旭凤依旧渴望着他心爱的女人。旭凤爱绾绾,因此他要竭尽全力的去宠着她,而男人的宠爱除了是给予金银珠宝和绫罗绸缎外,还应有能让女子食髓知味的鱼水之乐床笫之欢。
毕竟柔弱的姑娘呀,慕强是她的本性。
而旭凤……他本就是个真正的强者,是个出色的男人。
将下巴垫上了绾绾的肩膀,旭凤脑袋不过只微微一偏,便就将他的气息送得更近了些。
“绾绾,凡间所发生的一切皆不是你我的一场梦,你需得承认你爱我。”
绾绾根本顾不得说话。女孩子的指尖颤抖,主动覆上了旭凤的大手,只因为他已然是拉开了她胸前的衣带。
绾绾有些害怕,可她却根本无法拒绝旭凤的索求。
因为他说的对,她爱他。
她感激又感动于那个由于爱她而甚至是甘愿为她殉葬的旭凤。
“罗耶山、熠王宫、栖凤苑……”每说至一处,旭凤的手便愈加放肆。他指尖挑起风流,先是外衫,再是内衬,而后又是女子的馨香小衣。
单手撑地,男人欺身而上。
他明明是个神仙,但此时此刻却又偏生了些妖物的魅感。
那是一种难以被言明的野性与剽悍。
“绾绾……今夜本就该是你我的洞房花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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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恃己长,云腾雨至。
蓦然间,她仿佛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便就正值初时的难受与剧痛也终究随缠绵而逐渐被另一种更为奇异陌生的感觉所替代。
女子脚腕上金玲的叮叮作响,摇晃不休。
而旭凤贴近芳唇,辗转深吻,漫浩欢愉。
染着浅粉豆蔻的指尖难承他的鸾调凤曲,不由得沿着男人的脊背无力下滑。
待垂至了二人的身侧,旭凤陡然一顿,随即猛凶了几下。
“揽着我!”
“旭凤……”绾绾眼中泪意朦胧,已是哑了甜腻的嗓。
“我说揽着我!”
可姑娘家只声音破碎的哭个没完。
本来旭凤也不过是因为绾绾的这番放手而忆起了她在凡间香消玉殒于他怀中时的情景,是才一下子失了分寸。而今见柔弱的姑娘如此一副戚戚模样,他若还不心软也就不是那个爱绾绾胜比性命的旭凤了。
他既对她做了春意对花儿做的事儿,自然也就该包容她所有的小脾气。
更何况还是在她为他盛放的此时了。
“我错了。”
“绾绾,你若生气,咬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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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公电母不在刑场却在九霄云殿,看来母神真正要罚的人该是儿臣吧。
——那些洞庭湖中的三万余孽按律都当认罪伏法,但他们到底为的是谁啊?难道你觉得你不该同他们一道受罚吗?!
——他们都是些手无寸铁的无辜生灵,求母神网开一面!
——母神?!哈哈哈,洞庭一役是谁口口声声的说要杀了本座替你生母报仇的?当日的夜神那是何其威风又是何其的强横啊。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如此低声下气了?
——是儿臣错了,母神若要罚那便就罚儿臣一人吧,洞庭三万水族当真是无辜至极啊!
——那三万余孽和你娘亲具是包藏祸心意图谋反之辈!是处心积虑欲要颠覆我天界基石的乱臣贼子,根本就是死有余辜!
——法不诛心,唯看其行。我娘她纵有不对,但毕竟未真正起兵,原也还是母神先……
——你住口!
此时此刻,润玉虽是跪着的,但他的腰背却仍旧挺得极直。白色衣袍的宽袖之下,润玉双手成拳青筋暴起,他喉咙中似坠有千斤铜铁,只能哑着嗓子,向高位处艰难求和:“……还请母神息怒,这一切都是儿臣的错,求母神开恩!”
荼姚瞥了他一眼,很快便将目光转向一旁。
“雷公电母,簌离逆党该当如何处置?”
雷公电母皆面露犹豫,但终究是不敢不答。
拱了拱手,他二人应道:“回天后,按律应以天雷电火之刑诛之。”
“既然如此,还不行刑!”
“且慢!”润玉几近难以克制他发起了抖的身子,“母神,方才是儿臣对母神不敬,儿臣甘愿受罚。只是儿臣生母已逝,还望母神体恤,放过彦佑他们吧!”
瞧着他们天界大殿下的此番模样,荼姚面露讥讽,冷笑一声:“本座倒要看看你就真的是这般贤良淳善,还亦或者不过就为徒有其表。润玉,本座且问你,簌离谋害旭凤罪大恶极,理应当处以极刑,是或不是?”
“……”
“润玉,你娘之死原既是她罪有应得,是不是?!”
血直接从润玉咬破的唇内流入了口腔。
“是,母神说得……极是!
作者有话要说:
①改编自民国婚书。
灵修啦!
希望没有崩了旭凤的人设。
第50章 暗潮汹涌
绾绾生病了,每咳一声那几乎都是让旭凤揪着心的又疼又害怕。
“绾绾,对不起。”
以额相触,感受着身下女子不寻常的热,旭凤于缠绵后还略带着些慵懒的声音微哑。
他无疑是个真正的男人,体魄强健,精力十足。
昨夜,可能是由于旭凤那被压抑了已久的本性使然,所以他表现出的一面实在是绾绾从未见过的疯狂与凶猛。从一开始的池边,再到之后的树下……甚至他于兴致盎然之时竟还干脆的是一把拉着绾绾同他入了水。
虽说那洗尘池中的清泉由着旭凤澎湃烧灼的火性灵力的沸腾而不再寒凉,但绾绾却终究不过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家罢了。她初尝人事的身子根本就经不起天界战神那样一番来回来去的胡乱折腾。于是乎,当飘散在洗尘苑里的那些包裹着所有暧昧与靡靡的喘息声和娇**吟声终是渐消渐微后,被旭凤抱至其寝殿休息的绾绾没一会儿便在昏睡中迷迷糊糊的发起了高烧。
满是怜惜之意,旭凤俯身,以口相渡的给绾绾喂进了些添着糖味的温水。他有意用舌尖轻舐辗转,润湿了女孩子那因生病而有些苍白干裂的娇唇。
“岐黄仙人为何还不到?莫不是需得要本神亲自去请?!”
“殿下息怒,算算飞絮离开的时间,想来岐黄仙人也是快了,请殿下再稍等片刻。”立于垂坠的两层纱帐外,了听一边回着话一边还不由自主的往着自家殿下的桌案方向瞟了又瞟。
他仙龄尚小,自然也总会对男女之事有着些隐秘的好奇。
在那处,摊开在旭凤众多兵法书册修炼仙籍之上的,正是月下仙人于之前送与他这个二侄儿学习的天香图鉴。而旭凤呢?他倒也还真不负他叔父的那番谆谆教导,昨夜几乎是将图鉴之中的可用理论皆一一实践在了绾绾身上。也正因为如此,旭凤与绾绾的第一次亲密接触虽算不上是有多温柔美好,但也确在男人的主导以及女孩子的欲拒还迎之中叫二人尽尝遍了那种勾勾缠缠的极妙滋味儿。
“殿下!”很有眼力见儿的刻意压低了声音唤着,本是奉命前去请岐黄仙人的飞絮自殿外快步走来。他领着一仙婢于了听身旁止步,双手交叠朝前弯腰行礼,“回殿下,岐黄仙人应召前去了璇玑宫中留诊,如今岐黄仙司内唯剩有几名侍药医女。”
小心翼翼的将女孩子的一只凝脂皓腕置于锦被外。旭凤取了条轻薄的帕子,掩住其上那由于他在情动之际所难拿捏轻重而弄出的诸多深深浅浅的吻痕与掐痕,随后才主动让开了绾绾床边的位置,偏头示意那名随着飞絮而来的岐黄医女上前搭脉。
“可有大碍?”
昔时,位卑的医女从未与他们天界这位勇猛无双的火神殿下距离如此之近。如今她既是震惊于旭凤一张绝艳俊颜又威慑于他一身的上神气势,因此搭在姑娘家玉腕上的手也忍不住开始微微颤抖。
“回……回火神殿下,姑娘发热乃是因风邪入体,只一剂汤药便可痊愈如初。”
旭凤蹙眉,也不顾医女因着他的靠近而蓦然加重的喘息与心跳,兀自向她低语了几句。
闻言便一下子羞红了脸,医女的一双眼不由得瞥向塌上昏睡的绾绾,表情似有些羡慕嫉妒。
“小仙明白,请殿下稍待,小仙这就回司配药。”
挥挥手打发了了听与她同去,旭凤又重新于床头位置躬身,为绾绾仔仔细细的掩了被角。
撩开纱帐,男人缓步迈下台阶,行至飞絮面前。
“都这般时辰了,你方才说岐黄仙人留诊在了璇玑宫?”
“是,听闻已近一夜……殿下,大殿下那边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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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湘府
“因你私自偏帮簌离一事,天帝天后恐会生了其他心思。看来这段时日,你我二人的一言一行都还需更小心谨慎些。对了,夜神现今如何了?”同水神并肩,风神临秀轻声询道。
停了脚步,洛霖负手,不由得叹出一口气:“旧恨新仇灾殃不断,满身冤屈申诉无门,看来他跟天后之间的仇怨是难以化解了。”
“此事虽说有天帝相压,但却依旧在众仙家口中悄悄传开。天后这般赶尽杀绝的做派已是引起公愤,倒是夜神绵里藏针,扳回了一局。”
“过去我一直认为夜神秉性柔和,可没想到他分明是小怯而大勇。正是杀身成仁,忍旁人所不能忍。这般气度,这等血性的男儿非是常辈可及,而那天后荼姚依仗着地位势力,数千年来锋芒毕露。所谓物极将反,我看啊……怕是要变天了。”
“那锦觅她……”
“别的不说,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觅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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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心忍性!动心忍性!润玉,为父教过你多少次了?可为何你就是学不会?!如今你与天后已经势成水火,这让本座夹在中间甚感为难。是,天后的所作所为确有些过分,但说到底她也是奉了本座之命,你拂逆天后就是拂逆本座!润玉,九霄云殿上所发生的一切你便就当是一个教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