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夹子——春风酒
时间:2022-08-15 06:46:36

  “乖乖”两个字占据她此时全部的注意力,她没有余下的心思去思考,林饮溪究竟干什么去了。
  脑子里全是:林饮溪今天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人影远离视线内,白商枝收回目光。
  长椅的另一端坐着个女生,似乎也在等人。这人是个自来熟的性子,凑过来搭话:“那是你男朋友?你们感情可真好。”
  她淡淡否认:“他不是我男朋友。”
  女生怔怔:“不好意思,我以为……”
  白商枝低着头思忖几秒,淡淡道:“他是我先生。”
  .
  林饮溪回来时,两只手拎着两大袋东西,里面有风筝、野餐垫、零食。
  幸亏他拿不开,不然估计能把整个店搬过来。她要帮忙拎,他还不让。
  白商枝垂眸,视线扫过袋子里的东西:“你买这些做什么?”
  他没回答,反倒问:“几点了?”
  “十一点半。”
  “正好赶得上。”
  她抬眼:“赶什么?”
  林饮溪低头,蹭了蹭她的鼻尖,声音很低:“郊游野餐。”
  白商枝眼睫猛地颤了下,闷头往林饮溪怀里一倒,也不吭声,连细微的呼吸都被压抑住。
  所以他在听了她的话之后,临时起意改变计划。
  林饮溪也不催,袋子放在地上,指尖轻轻摩挲她后颈。
  收敛情绪后她才缓缓直起身体,除了鼻尖有点红,什么也看不出:“突然郊游啊。”
  他笑着打量她一眼:“准备的仓促,下次给你更好的。”
  白商枝眉头一皱:“为什么。”
  林饮溪凑过去亲她,贴着唇瓣碰了碰:“因为想弥补你所有的遗憾。”
  她抿着唇,复杂的情绪在胸口不断交叠漫溢。
  搞得她想哭。
  她很久没有听过这样私欲极其重的话了,包括父母也从不会跟她说这样的话。
  就好像,她在他心里是第一位的。
  今天是工作日,公园里的人不算太多,但也零零散散聚着领着小孩儿出来玩的父母。
  两人在草地上摆好野餐垫,零食堆在旁边,还有在网上点的外卖。
  三明治,来自幼时的执念。
  白商枝记得初中那次学校安排的户外游,那时她开始学了几年芭蕾,几乎没有课余时间,所以期待了很久。甚至还趁朱潇下班前,偷偷跑到邻居家上网,搜怎么做三明治。
  后来她当然没有参加,朱潇直接斩断她的所有幻想,将她送往舞室学习。
  很快到正午,春天的暖意渐渐溢了出来。
  宽大的风衣此时已有些热,白商枝鼻尖冒出汗珠,但却丝毫没有想要把外套脱下来的意思。
  和着衣服上浅淡的清香,烦躁的情绪都会被驱散。
  她咬着三明治,满足地坐在垫子上,仰头看向飘在天空漂亮的风筝。
  果然,春天是最适合踏青、放风筝的季节。
  林饮溪凑到她旁边,被人推了一把:“热。”
  他偏过头,手指搭在衣领:“热就脱了。”
  她嚼着食物,含糊着说:“不脱。”
  林饮溪挑起眉,不由分说地揽着她的腰拉近,俯身凑到耳旁,滚烫的气息落在耳后细嫩的皮肤:“商枝,让你感到安心的不是衣服,是人。”
  白商枝僵了下,呛得咳嗽不止。
  他拍拍她的后背,顺势把外套脱下来了:“想穿什么时候穿都行,我不跟你抢。”
  白商枝咳嗽地更厉害了。
  缓了半天,她扬起一张红透的脸:“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饮溪叹了口气:“没什么。”
  白商枝十分钟没理他,她不像林饮溪记仇,气性短,没一会儿就忘了。吃完饭往他身上一瘫,摸着肚子:“好撑。”
  林饮溪低声笑起来:“等会儿放风筝?”
  她掀开眼皮,坐直身体,兴趣突然来了:“让我看看你买的风筝。”
  实际上林饮溪在挑风筝的时候,心里没什么底,只好按照妹妹幼时的喜好买了一个。
  当美羊羊的风筝被拿到面前时,两人都沉默了。
  白商枝试探着开口:“你打算让我一个二十好几的人,拿着这个去放吗?”
  他顿了两秒:“也不是不行?”
  白商枝:“……”
  “嫌弃?”林饮溪问。
  白商枝眼皮一跳,声音变弱:“……那倒也不是。”
  她僵硬地拿起粉红色的风筝,一咬牙,拉起旁边的男人:“你得跟我一起。”
  丢脸怕什么,只要有一起丢的,什么都不是事。
  林征夫妇以前有带他们郊游的习惯,但常常是把小妹往他面前一扔,两人到旁边享受二人空间。
  林饮溪经过少年时的多番磨练,练就放风筝的好本领。
  起初因长时间没碰过,稍有些生疏,后面逐渐找到感觉,很快便放起来了。
  白商枝握着线,仰着头看远去的风筝,完全忘记粉红美羊羊的羞耻。
  跑了两步,身后的头发全乱了。林饮溪取下她手腕的皮筋,绕到后面,小心翼翼地捋顺头发,给她绑起来。
  她扬起眼尾,眼眸弯弯:“林饮溪,谢谢。”
  林饮溪凑近,嗓音挟着笑意:“喊错了。”
  白商枝:“……”
  过了快十分钟,白商枝挪了两步,压低声音:“谢谢老公。”
 
 
第29章 
  台上人穿着长袍马褂, 扇子在手中慢悠悠转,带有明显的地道北方口音,不时醒木一拍, 桌上摆盘瓜子果干,下面笑声一片。
  白商枝以前听过相声, 却从没在胡同里的茶馆里听过。
  她不会辨茶好坏,喝了一杯也没尝出什么:“这茶很好吗?”
  林饮溪慢条斯理地斟满,淡淡:“凑合。”
  白商枝不解:“我以为你带我来这里, 是因为茶好喝。”
  “主要是图个氛围。”他说。
  白商枝托着腮,被相声逗得笑弯了眼:“那你怎么不在茶馆里请人去讲?”
  林饮溪轻轻笑起来:“受众不同, 茶馆的定位就不同。”
  意思是这样的氛围虽然好, 却并不一定适合红枫茶馆。
  她静静听了会儿, 又开始不老实, 凑到他耳旁小声:“你穿长袍, 一定很好看。”
  他拿起茶碗送至唇边, 神情淡漠, 像是没听见。
  “你穿什么都好看。”白商枝愈发放肆起来, 声音压得更低,“不穿更好看。”
  林饮溪:“……”
  茶碗搁在桌上,他偏过头, 探究的眼神投过去。
  他实在不能明白,明明刚才还在害羞的人,怎么转头就能说出这样的话。
  林饮溪伸手揽她的腰,猛地用力将人拉近:“才过去一上午,你就想了?”
  两人身体紧贴着, 白商枝瑟缩了下, 别过头岔开话题:“感觉还是这里适合你。”
  他疑惑地看了一眼。
  “喝茶、听相声。”她靠着温热的胸膛, 抿着唇继续说,“打架不适合。”
  林饮溪了然笑笑:“这是不希望我打架的意思?”
  白商枝仰着头,漂亮的眼眸眨眨:“你还打吗?”
  纤长的眼睫眨动,眸子里落着碎光,勾人似的。
  他顿了下,喉结滚动:“很长时间没打过了。”
  她“哦”了声,转过头继续听响声。
  散场后,两人在巷子里走了片刻。白商枝还在回味刚刚的包袱,嘴角上扬。没留神被人扯进逼仄的窄巷,背部抵着石砖堆砌的墙壁。
  灼热的吐息交缠,林饮溪吻得有些粗暴。
  由于体型压制,她通常很难反抗,乖乖仰着头承受。外套的衣袖稍长,只露出半截细白的手指攥着袖口,抵在对方的胸膛。
  分开时,两人气息不稳,都有些喘。
  白商枝抿了下唇,给出暗示:“要回去吗?”
  “再逛会儿吧。”林饮溪声音稍有些哑,垂眸扫了眼她嘴角被吻得乱七八糟的口红,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
  她皱了下眉:“不回去,你亲我干什么?”
  林饮溪觉得好笑:“亲你就是要回去,什么道理。”
  白商枝攥着他的手指,不快地眯着眼睛:“不是不能亲我,是你勾引我不负责。”
  他动作一顿,不可思议道:“我勾引你?”
  白商枝谴责:“勾引完还不负责,你是真的很过分。”
  林饮溪轻笑了声,俯下身体:“林太太今天这么诚实?”
  她身体僵了下,别开头避过他的视线:“你废话好多。”
  太阳落山,晚霞在天边铺展,浅淡的光芒落在古旧建筑。
  两人吃过饭去了附近的寺庙,此时天快黑了,前面仍有不少人在排队。
  林饮溪看了眼旁边高大的祈福树,轻声说:“听说来这里许愿很灵验。”
  白商枝跟着目光看过去,缓缓收回视线:“你还相信这个?”
  “偶尔相信一下也不错。”
  他没有直接否认,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直觉这里面有其他原因。
  两人排队买了两块祈福牌,然后站在一旁拿笔写心愿。
  她往旁边躲了躲,避开人,捂着牌子,悄摸摸在祈福牌写完一句话。写完后她转着笔,偏头观察。
  他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对这里比较熟悉。
  夕阳还未完全落下,余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他身上,清冷的气质交杂光影,杂糅起来生出复杂又吸引人的轮廓。
  林饮溪顺畅地在祈福牌上写下一句话,顿笔结束时迎上她的目光:“看我做什么?”
  她扣着笔帽一下一下碰出轻响:“你经常来吗?”
  林饮溪抬了下眼,将笔扣死放在一边:“这是第三次。”
  白商枝似是在等着这句话,还没说完便凑过来,眼眸挟着狡黠的笑:“前两次是因为什么?”
  他无奈地摇头,指着祈福牌:“说不定你等下可以找到。”
  白商枝仰头看着一树的祈福牌和红丝带:“……”
  趁人此时没防备,她往前一个探身,捞到林饮溪手里的祈福牌,抢到转身就跑。
  可惜身后男人腿长,没跑两步就被揽着腰勾了回去。
  但她还是看清牌子上的话
  ——希望家人岁岁平安。
  比较笼统的祝福。
  她撇撇嘴。
  身后还贴着温热的胸膛,白商枝挣扎:“我不看了。”
  林饮溪咬牙紧了紧胳膊:“看完了再说不看?”
  他们动作幅度不小,周围有人投来目光。
  灼热的呼吸洒在脖颈,她耳朵有点红,抬起胳膊抵着他轻撞两下:“有人在看,快放开我。”
  林饮溪卸了力,松开束缚。然而在她即将往前挪开时,手上的两块祈福牌全被人顺势夺走。
  白商枝睁大眼睛,转身去抢。她身高在女生中偏高,但仍然远远比不上一米八多的男人。此时伸直胳膊,踮起脚离他高高举起的手有不小的距离。
  林饮溪眯着眸子笑,举着两块祈福牌往后退了两步:“白商枝,你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
  她跳了两下,皱着眉:“快给我。”
  “写什么了,这么神秘?”
  林饮溪抬眼,牌子上的字让他怔了下。
  ——年年如今日。
  他垂下手,看向已经放弃的白商枝,往前走了两步,轻轻笑起来:“会实现的。”
  白商枝闭眼,深吸一口气,语气冷淡:“我要换愿望。”
  林饮溪眸底笑意更深,牌子塞进她手里,捏了捏她的耳垂:“你问问它同不同意。”
  她睁开眼,顺着视线望过去,发现他说的是那棵巨大的祈福树。
  白商枝:“……”
  她瞪了一眼,兀自过去挂祈福牌,也不理他。两块祈福牌都挂在了树枝上,随着万千红丝带晃动。
  林饮溪站在身后,缓缓俯下身体,下巴搁在她的肩膀:“我告诉你之前两次写了什么,作为交换?”
  白商枝耳朵一动,点点头。
  他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捏她的鼻子:“林太太霸道得不讲道理,要用一个愿望换三个。”
  白商枝抿着唇,拍开他的手:“爱说不说。”
  林饮溪一点点击破防线,此时手已揽着她的腰,鼻息扑在侧边的脖颈:“第一次来是跟我爸一起,那时十岁左右,许的愿望是我妈可以平安回家。”
  谢安是救援队的医生,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那次情况尤其严重,在震后第一时间赶往前线救援。林父好几天没睡好觉,那天他半夜起来,下楼倒水喝,看见父亲坐在母亲常坐的沙发的发呆。
  他偶然间在学校听说这里,回家和父亲说了,父子俩周末便来这里进行祈福。
  白商枝听说过谢医生过世的事,怔怔转过身,干巴巴的,也不会安慰人:“是那次?”
  林饮溪笑了笑,将她扯进怀里:“不是,她平安回来了。”
  “那第二次呢?”
  “第二次是她没有回来的那次,不过是因为小棠。她病了很久,我很担心,来许愿她早日康复。”
  那次意外,谢安在灾区牺牲,林惊棠本就身体弱,因太过伤心,饮食不规律,又熬了好几个通宵不睡觉,结果胃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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