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合——莫妮打
时间:2022-08-15 06:50:17

  上课铃?
  梁舒反应了一会儿。
  得,合着是睡蒙了,稀里糊涂的,还当现在是在念书。
  她觉得有趣,便顺着他话往下说:“哪里早了,要上早读的知不知道?”
  “唔,再睡五分钟,求你了。”魏宇澈将被子拉过头顶,声音很闷。
  “行啊,那你回答我几个问题。”
  “嗯?”
  梁舒走近床边,问道:“你是哪个班的?”
  “高三四班。”
  高三啊。
  梁舒心思一动,想到一件事。
  他们俩的关系一直都很奇妙,势不两立的同时,又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偶发性地做着朋友。
  大概是老天乐意捉弄,梁舒十几年的读书生涯都没躲掉跟魏宇澈同班的魔咒,甚至一路同桌。
  高三的五月,跟高考一起到来的,还有离别情绪的预热。
  拍完毕业照后,她发现了一张折起来的粉色信纸,放在她跟魏宇澈桌子的交界处,背面还贴了爱心。
  这情况就挺明显的了,不是给他的就是给自己的。
  钟灵秀在一边起哄让她拆开看看。
  梁舒还没将纸完全展开,就在最底下一行的署名处看到了魏宇澈的名字。
  所以,这不是他们任何一个人收到的,而是魏宇澈准备发出的。
  这还得了。
  少男少女朝夕相处,朦胧之中,情愫暗生,也是常理。
  但梁舒没想到魏宇澈也会是其中之一。
  不过好奇归好奇,她还是选择了尊重魏宇澈的隐私,一步也不敢多看,匆匆将纸折好放回到了他的课本里。在面对钟灵秀好奇疑问的时候也只是含糊地说:“是魏宇澈的。”并没有说是他收到的还是写的。
  之后魏宇澈回来,梁舒主动地跟他交代了事发全过程,并再三保证自己没有告诉其他人。
  “虽然快毕业了,但是我拜托你低调一点。”梁舒心有余悸,“这要是被别人看到了,指不定告你一状呢。”
  魏宇澈并没有如她想象那般对这番忠告表现出感激,而是看着她,眼神既怀疑又期盼:“你没看写了什么?”
  梁舒手指天,以人格发誓:“我真没看。”
  她虽然看他不顺眼,但也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有些事情能拿来跟他作对,有些事情却必须要尊重。
  魏宇澈一愣,表情又气又恼,垂下眸子,粗暴地将信纸揉成一团,塞到兜里。
  “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梁舒没懂他为什么生气,再三强调说,“我是那种人吗?我真没看,我要是看了我早就嘲笑你了。”
  魏宇澈猛地抬起头,死死瞪着她,像一只炸毛的猫,咬牙切齿地说:“梁舒,你气死我算了。”
  **
  时隔多年,梁舒最后悔的就是那天没有突破道德底线,以至于白白承受了怒火和黑锅却至今都不知道当事人是谁。
  现在魏宇澈睡迷糊,梦回十八,她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那你昨天那封情书给谁的?”
  “给了······”关键词差点脱口而出,魏宇澈原本混沌的脑子就在这毫厘之间刹住了车,心跳得出奇快,那是惊醒后的特征。
  他迅速坐起身,懊恼地抓了抓头发,“我刚说什么了?”
  墨蓝色的被子从他的身上滑下,露出半截光溜结实的胸膛,抱着被子的胳膊肌肉鼓着,青筋凸起,格外有力。睡了一夜的头发蛮横地翘在脑后,又添了些相冲突的可爱。
  不得不说,真挺吸引人。
  梁舒强迫自己从那块头上挪开视线,说:“你说求求我了。”
  “我没问这个。”
  “你说自己高三。”
  魏宇澈:“······”
  她轻笑:“看不出来你竟然还这么怀念十八岁的天空啊。”
  从睡眠里猛然清醒,让他头隐隐疼,又惊又气,本意想要骂人表达不满,但对着她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你再这样,我下次真的生气了。”
  他眸子里的迷蒙已经驱散,清亮的,有些无可奈何。
  梁舒挪开视线,说:“十分钟楼下集合。”
  “做什么啊?”
  “你自己请求的,环节全参与。”
  魏宇澈有些懵:“现在?”
  “是的,五点五十六。”梁舒抬手看着表说,“恭喜你又消耗掉一分钟。”
  五点多少?
  魏宇澈惊呆了,“你不会连早功都要我陪着吧?”
  他知道梁外公的训练手段,梁舒以前天边没泛鱼肚白就得起床出早功,在竹片子上练习刻字基本功,风雨无阻。
  “那倒不至于。不过你自己说了,每一个环节都要参与。”梁舒纠正他。
  “当然了,你也可以不来,毕竟你有多余机会的,第一天适应一下,不去也没什么的。”她声音接着缓和下来,很是善解人意地说,“人嘛,还是慢慢来比较好。”
  魏宇澈眼睛愈发清明,尤其听到她的后半句便彻底明白过来。
  这哪里是安慰,分别是要动摇军心。他要是真的信了躺倒,那才是上当了。
  他掀开被子,光着膀子站了起来,宽肩窄腰,漂亮的肌肉线条毫无遮掩。
  梁舒告诉自己要做个有出息的人,但本能还是战胜了理智,视线忍不住去往那结实匀称的腹肌上看,然后又往下移。
  睡裤微微下坠,露出里面灰色的边。还没等视线继续挪动,T 恤便兜头而下,很快将春色遮掩。骨节分明的手指也跟着下摆落在睡裤腰身,手背上的青色血管清晰可见。
  魏宇澈捉着睡裤正准备往下扽,突然反应过来,停住手,抬头问她:“你不走吗?”
  梁舒偷看被逮了个正着,心底浮起丝窘迫。但越是慌乱,就越要处变不惊。
  她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以此表示自己坦荡清白,说:“走啊,走着呢。”
  大概过了几秒,魏宇澈没忍住,说:“那你倒是走啊。”
 
 
第18章 这就算是在家里也不能是领导啊
  十分钟后,魏宇澈清清爽爽地下了楼。
  梁舒站在院子里,正在对着那口缸深刻反思。
  食色性也。
  但那是魏宇澈啊,她也不至于吧。
  又但是,他身材真的很好啊。
  她忍不住回味刚才的画面。
  眼睛、肩膀、锁骨、手指、裸露的肌肉与灰色的边。
  还有那颗无法忽略的泪痣。
  以前魏宇澈嫌弃过这颗泪痣不够硬气,要去点掉。长辈们觉得没必要,梁舒也觉得可惜,坦白说那是难得的好看。
  大概是说的人有些多,他竟真的听了劝。
  “喂。”魏宇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刚才还在回味的人已经出现在了她身侧,梁舒心理素质再强也很难不心虚。
  魏宇澈看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眼睛微微眯起,阳光为他的轮廓添上了明媚。
  “你看什么呢?”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挠挠下巴,冒出来的胡茬有些扎手,“首先声明啊,不是我邋遢,是伤口还没结痂。”
  梁舒心底冒出来的酸很快掐灭。
  就这货色,她刚才一定是脑子抽了,才觉得他有点不错。
  “走吧,去长洪竹园。”
  魏宇澈:“竹园?你去那儿干嘛?跟竹子共鸣啊?”
  梁舒:“收料子。”
  “啥?”
  “没竹子我在哪儿下刀?”
  魏宇澈明白了:“这么说你要去进货?”
  “不然呢?”
  “你能行吗?”他可从来没见过梁舒跟着家里人去挑过什么竹子的,“会不会被骗啊?”
  “说什么呢。”梁舒本想解释的,话到嘴边又突然打了个弯儿,吹捧道,“这不是有你吗?”
  魏宇澈恍然大悟:“原来是让我给你撑腰的?”
  梁舒眨了眨眼,“说完了吗?”
  魏宇澈没懂。
  她将背上的包卸下来扔给他,半是命令道:“说完出发。”
  魏宇澈严肃地说:“我是监工,不是小工。”
  “那你自己出门打车。”
  魏宇澈甩着带子将包背上,一昂下巴:“走吧,出发。”
  能屈能伸四个字展现得淋漓尽致。
  **
  这次去的竹园有点远,到门口的时候,已经七点多了。
  老板提早收到的消息,在门口摆了个长条凳子,坐在那儿刷着手机。
  梁舒将车停好,魏宇澈紧跟在她身后。
  “洪老板。”
  洪老板收起手机站起来,有些惊讶:“梁师傅是吧?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不用客气,叫我小梁就好。”
  洪老板伸出手:“好的,小梁师傅。”
  梁舒伸手过去,但身边人比她更快一步,握住了洪老板。
  “哎哟,洪老板。”魏宇澈微微躬腰,一副熟稔的样子。
  洪老板看向梁舒,“这位是?”
  魏宇澈简单概括:“我是小梁师傅的领导。”
  领导个锤子。
  梁舒在身后没有反驳,但却暗暗伸手掐住了魏宇澈的腰,死劲一拧。
  疼痛让他瞳孔放大,偏偏魏宇澈又要维持表情,只好咬紧牙关强忍着,任凭太阳穴突突地跳着疼。
  洪老板仔细看了看他,费劲儿地拎着两个头盔,还背了个看起来老沉的包。
  灰头土脸的,这能是领导?
  就算搁家里,这样子也不能是个领导啊。
  诧异归诧异,该有的礼数他还是要做到位。
  “哦,那您怎么称呼?”
  “魏,我姓魏。”他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另一只手背在后头抓住梁舒作乱的手。
  洪老板双手握住,抖了抖,表达欢迎:“魏师傅啊,你好你好。”
  魏宇澈笑容有点僵硬,手指轻轻摩挲着梁舒的手背,有种求饶的味道。
  梁舒终于肯松开他,跳过寒暄,直入正题,说:“洪老板,带我们去看看园子吧。”
  竹林总是幽静,太阳还未到正中,细碎的竹叶间流淌着风声,沙沙作响。
  乌川是不缺竹子的,恰恰是因为不缺,魏宇澈才从来没有注意过竹林。
  今天他头一回来到这种规模化的林子,看着漫山遍野绿成一片只觉得壮观惊讶。
  魏宇澈:“这所有的竹子,您都卖吗?”
  “卖的卖的。”洪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张泛黄纸张,比照着介绍每一块儿区域,“从那儿到这儿都是三五年的,最大的到今天,满打满算正好五年。”
  魏宇澈看得眼花缭乱,什么从那儿到这儿的,这虚虚一比划,谁知道从哪里到哪里啊?
  他点点头,装成懂了,转移话题说:“那您这每年赚不少吧?”
  “哪儿呢,咱们这都是异龄养殖,卖出去也是分批的。”
  梁舒不去掺和他们的交谈,照例蹲下看了看土,又抓了把捻了捻,眸中划过一丝满意。
  “小梁师傅小心点儿。”洪老板分神提醒说,“这片儿挨着六年的,虫可不少呢。”
  魏宇澈:“您每根竹子都记着多大了呀?”
  “一般新竹底下咱们都标了年份的。”洪老板笑着,五官挤到一起,像个弥勒,“这一片一片的基本都是固定的时间砍的,就跟你们收料子一样,也都有个淡季旺季不是?”
  魏宇澈含糊地应和:“是啊是啊。”
  梁舒站起身,冲身边伸手。
  魏宇澈立马会意,从包的侧边掏出纸巾,抽出一张放在她掌心。
  梁舒擦着手问洪老板能不能换个方向看看,得到肯定答复后,目标明确地直往北边儿山坡上去。
  洪老板在后头说:“小梁师傅还是懂货啊。”
  魏宇澈正在将梁舒用完的纸巾翻好放兜里,心中暗道这厮使唤人也太顺手了点。这会儿听见老板说话,没明白,问:“啥?”
  懂什么东西?
  洪老板依旧乐呵呵的,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哎哟忘记了,魏师傅不是专业的。
  北面的山坡跟这边比起来算得上荒凉,新竹都没长成,几根高大的混在里面显得格外凄凉。
  梁舒询问了洪老板的意见,进了林子里。
  魏宇澈跟在后头有样学样,看看太阳,又摸摸竹子皮,但是摸了半天除了觉得滑就是觉得滑。
  他另辟蹊径,手指骨节敲了敲。
  梁舒:“你干嘛?”
  魏宇澈一脸正色:“我听听声音怎么样?”
  梁舒:“你听得出来?”
  怎么可能听得出来。
  魏宇澈看了一眼林子外的洪老板,小声说:“我觉得刚才那片儿林子好一点儿。这片不大行。”
  梁舒一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看出来的。”魏宇澈指着竹子说,“你看这边,要不就是发育不良,要不就是发育太好,感觉弄回去,做什么都不行。”
  “我查······咳咳,我知道,竹刻原料都要三五年的。”他低声分享着紧急做的功课,“刚才那片儿才好呢。”
  梁舒强忍嘴角弧度,耐心听“魏老师”上课,虚心请教:“那照你说,咱们要去那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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