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又来牵她的手。
“你专心开啦。”她惊慌地闪动着眼帘,生怕被他看穿了心事。?
走到心妮所在的病房门口,听到从里面传来摔杯子的声音。
乔承驰略略地露出惊讶的神色,随之对她说:“你在门口等我一下。”说着便上前推开门进去。
他看到有一个护工模样的人正蹲在地上收拾碎片。
而心妮的脸上挂着泪滴,眼圈红红的。
“你怎么了?为什么不吃药?”病房里除了她之外只有那个护工。他微皱起了眉头。
“我不想吃……”她那俏丽的小脸上黑漆漆的眼眸里露出迷惘的神色,“我能感应到姐姐还活着,不过她现在过得很惨。”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语,乔承驰的眉毛蹙得更紧了。
“乖,别再说这些话了。我来喂你吃药好不好?”
“驰哥哥,我真的见到姐姐了……如果她还活着,还能回来,你还会不会跟她在一起……”心妮的右鬓睡得有些松乱,她的眼中泛起了雾光,声音中充满了期待。
“别开玩笑了。”是他亲手把心琪送进了医院,又看着她动完手术送进了ICU,虽然她去世的时候他没有在她的身边。可是那举行的追悼会,下葬的仪式会是假的吗?他的唇角牵动了一下,“你乖乖地吃药好不好?”
她猛地咳嗽了起来,咳得脸颊一片红,连带着耳朵根都红透了。他连忙给她倒了一杯水,又拍了拍她的背。
她咳嗽了好一阵,才沙哑地说道:“你告诉我,如果姐姐回来,你还会不会跟她在一起?”
奕可站在门口,隔着墙,她听是清清楚楚。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心妮是喜欢乔承驰的。可是为什么心妮要这么说?
半晌,乔承驰才开口说话了:“你姐姐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你也知道她没有离开对不对?”心妮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舞,眼中闪耀起十分兴奋的光芒,“我们经常见面的,她还跟我说了许多悄悄话呢。”
“心妮,好了,吃药吧。”乔承驰强捺住心中的不耐,仍好声好气地哄着她。看着她吃完了药,他才如释重负。
“门口……是不是有人?”心妮原本清澈的如水的眼睛里蒙着一层灰色的烟雾,她不时地朝漏了一道缝的门口张望着。
“对。”乔承驰沉吟了一下说道,“她在门口等着我。”
“她……是不是你的……女朋友?”心妮凝视了他良久,也许第一次见到奕可的时候,她还不确定,但是那次在医院的门口见到他们两人抱在一起,她不得不承认这是个事实。
“对!”他望着她落寞的脸,点了点头。
“你们在一起了?”心妮虽然知道这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却仍然抱着侥幸的心态问道。
他点头,将想要跟奕可结婚的话咽了回去。
“恭喜你!”心妮颤声地说道,泪水从她的眼眶中盈了出来。
他抬起头看到她眼中的泪,大吃一惊。
“你不是说过姐姐一直都没有离开?为什么她死了才没多久,你就迫不及待地要找新的女朋友?”心妮的脸色显得惨白枯涩,目光却饱含着愤怒。
“这件事说来话长。”他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沉寂了一会儿说道,“我会来看你的,你好好休息。”
他从病房里走出去,听到身后关着的门里响起清脆的碎裂的声音。
他阻止了奕可:“随她去吧。”
两人默然地走在回廊上。他握住了她的手,嘴边挂了一个凄苦而无奈的笑容:“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不会改变我的初衷。”
“可是……”她有些感动,有些忐忐,那个当年认识的乔承驰,不顾一切,坚持自己的乔承驰又回来了。
走廊上站着一道黑影,白琳的眼中溢着骇人的神色瞪着他们两人。
“伯母!”
尽管白琳的态度令人望而生畏。但是乔承驰仍然跟她打了招呼。
“你为什么要带着她来?是来示威给我们看吗?”白琳那张端庄的脸上近乎狰狞地望着她,随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上前狠狠地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
“伯母!”他愣住了,抓住白琳抬得高高的手臂,以阻止她继续再打下去。
“以后我不希望再见到你们两人!”白琳厉声地说道,双眼射出锐利的白光。
她当众被人掌掴,心里又气又羞,却又苦不堪言。
今天晚上的经历太使她难忘了。
“对不起。”走出医院的大门,他惭愧不已。
“我想回去。”她忍着发酸的鼻子说道。
他二话没说就跳上车,他捕捉到她眼底的那一抹忧郁与不安。
他一直送她到家门口。
“我想今天晚上不能再招呼你了,因为我很累。”她刚走进门,便回转身子,婉拒了他。她的神情看上去很忧伤,白琳的那一记巴掌打得太过厉害,她那白嫩的右脸颊上还残余着红印。
“我……”其实他很想说几句话去安慰她,今天晚上的遭遇也是他未能预料到的。白琳跟心妮的反应这样强烈,也是他事先未能想到的。不过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得了她了。
这时隔壁的房门打开了,齐牧秋穿着灰色的机车茄克走了出来,他的手上拿着钥匙包,看到他们两人站在门口说话,尤其是见到乔承驰时,露出愕然的神色。
“我走了。”乔承驰见有人出来,不好意思站在门口与她继续地纠缠下去,决定离开。
他一直往电梯的方向走去,等电梯的时候,又下意识地往她这边看过来,发现那个穿机车茄克的男人正站在她的家门口,与她说话。而她的表情看上去也缓和了许多,两人看起来似乎有点熟悉的样子。
那个男人是谁?刚才只是匆匆地一瞥,那男人长得斯文白净,彬彬有礼的样子。
这时电梯的门开了,于是他心事重重地走了进去。
“下午有人来找过你。”齐牧秋故意忽略她脸上那块不正常的红印子说道。
她倒抽了一口冷气。
“是个年轻的男人。”齐牧秋连比带划地作了一个手势,“他说还会再来找你。”
她稍微地移动了一下嘴唇,已经没有心情想要知道那个年轻的男人了。
“他说是你的哥哥。”齐牧秋见她晦暗的脸色,有点不好意思往下说了。为什么接二连三遇到有人来找她,而且偏偏遇到的人是他。
她睁大了眼睛,惊颤了一下。难道是……
“你有酒吗?”她突然说道。
“我刚想下去买。”他有点意外她会这么问自己。“刚才那位是……”
她垂眼不语,过了一会儿,用有点生气的口吻说道:“你这么喜欢管别人的闲事吗?”
“对不起。”他后悔极了,其实他根本就不是一个好管闲事的人。
“帮我买五罐。”她从皮包里摸出零钱,乱着塞入他的手中。“就要你上次给我的那种,谢谢。”
没等他回应,她已经把门给关上了。
她贴着门站着,听到脚步离开的声音,又听到楼下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她跑到窗台,看到乔承驰的车子已经启动了。两绺饱含着委屈的泪水从她的眼窝中流了下来。
她跟乔承驰的未来会怎么样?她不知道。经过了这四年,也许有很多事情都已经改变了。不知怎么的,乔承驰带给她阴影的那件往事又涌上了心头。
第20章 试镜
过了一会儿,齐牧秋上来了。
她跑出去开门的时候,齐牧秋看她的眼中似乎隐隐地含着泪水。
“进来坐吧。”她眼睛也不朝他脸上看一眼说道。
他迟疑了一下,随后就走了进来。
她先走到阳台,齐牧秋望着她的背影,发现她跟自己的女朋友背影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那一天在走廊上怪不得会认错她。想到这里,他不禁哑声地笑了一笑。
她转过头,刚好看到他浮在唇角上的笑容。
他的笑容卡在了嘴角上。
“你在笑什么?”她问道。
他这才看清她手上拿着一罐啤酒。是那天他给她的那一罐。
“没什么。”他淡淡地说道,也走到她的身边来。
“你每天的工作是不是就是喝酒,唱歌?”她指了指他手上那一袋啤酒说道。
“没有灵感的时候才会喝。”他摸了摸自己松乱的头发,有些羞涩地说道。
“你为什么不喝?”她指了指他,又说道。
他有些笨拙地将袋子放在桌子上,掏出一罐啤酒。然而一颗泪珠却突然滴在了他的手背上,他惊异地抬起头,却看到她快速地掉转头去。
“这啤酒是冰的,不如你用它敷一下你的脸,会好得很快。”他仓皇地说道。
她用手贴住自己的脸。怎么能在一个外人面前流泪呢。她一向不是很坚强的吗?她吸了吸鼻子,极力地想把眼泪吸回去,可是却发现很难。
这时她听到背后的他轻轻地哼起了歌,他的那首《思》。
“这首歌是你写的吗?”她带着哽咽的声音说道。
“嗯。”他在背后传出用手捏啤酒罐的声音。“为了纪念我的女朋友。”
“你有女朋友哦。”她收了泪说道。因为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从隔壁传来的音乐声,而且白天他都不出门,除了必要的活动之外。
“我有一个四年的女朋友。”他的两眼盯着空中的某一点,略有点低沉地说道。“不过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
“分手了?”明知道不该问,可是好奇心还是驱使着她问了下去。
他摇了摇头,身手敏捷地一撑手,就坐在了阳台的边沿上:“没有。比分手更严重。”
她咬了咬嘴唇,有些伤感地想到了一个最坏的结局。
“她没有死。”他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面容沉寂了下来,“她不会死的,不过她失踪了。我整整六年没有见过她。”
奕可凝白的脸上瞪大了惊讶的眼眸。
“我一直在找她,可是还没找到。”他唇角微瑟,过了片刻,脸上泛起了无力的微笑,“我相信她不会死的。”
“是不是我找的有点像她?”她想起那一天在走廊上,他错认她的事。
他回过头来,闪烁地看着她,嘴角的肌肉收缩着:“是有一点像。”他似乎有难言之隐。
她将那喝了半罐的啤酒贴在自己的一侧的面颊上,凉凉的,果然舒服极了。
“今天我跟他也吵架了。“她扁了扁嘴,有点委屈地说道。
“他是你的男朋友?”他从边沿上跳了下来,显得很轻松自如。
“不知道算不算是。”她继续说道,“我不知道跟他有没有明天。”
“你看看现在……”他顿了一顿,指着满天的繁星说道,“虽然现在是黑夜,但是明天一来到,就是新的一天了。你往好处想,即使有很多人跟我说,她不会再回来了,我还是相信她还活着。哪怕有一天她出现了,已经嫁给了别的人,我还是会衷心地祝福她。”
她想不到他会这样的乐观,与他沉闷的外表一点也不符合。想到这里,她将手臂伸了过去,与他重重地碰杯:“让我们为明天加油!”
奕可重新振作起来,给於文宇介绍的那位小导演打了个电话,那个导演很爽快,马上就同意让她去试镜。地点设在一家四星级的酒店里。
她去的时候,酒店的房间紧闭。门上贴了一张告示,写的试镜时间是早上九点至晚上六点。但是奇怪的是,明明已经过了九点,她怎么敲门都无人应答。
过了九点半,一个男人才匆匆地赶来,他穿了一件很休闲的西装,脸上架着一副墨镜,看起来也颇有艺术家的风范。一见到她,摘下墨镜说道:“你是於奕可吧。不过我还没有吃早饭,你先进房等我一下。”说着他拿出门卡打开房门,让她进去等。
她在单人房里等了半个多小时,那位自称是吴导的男人才算是开门进来了。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吴导看上去还挺年轻的,说话也很客气,完全没有一般导演的架势。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条递给她,“你按上面的要求先演一下给我看看。”
她展开纸条,看到上面写着去菜场卖菜,遇到一个不肯付钱的客人,让她演一个泼妇。她想了想,就按上面写的内容演了一遍。直到表演完了,吴导也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又说了几个场景,人物的设定,让她去演。她都一一地照做了。
最后一个试镜的内容是让她演一舞女,要使出浑身解数来取悦顾客。而吴导就演那位男顾客。
她演舞女的时候比较放不开,而那个吴导不断地暗示她没关系,释放自己。她才勉为其难地照做了。因为房间里只有两个人,所以她也有所顾忌。演的时候,还是缩手缩脚。
谁知那个吴导又暗示她把外套脱下。见她面露疑惑,又一本正经地说他之所以让她那么做,是想让她放松一点,别太紧张。
试镜完毕了之后,吴导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不过他话锋一转又说道:“这部电影虽然投资不能跟那些大制作相比,但是三千万的投资也不算少了。我面试过几十个女演员,也有一些是正当红的。你知道这一行的竞争是很残酷的。你长得很漂亮,演技也不错,唯一不足的就是你可能名气不够响。拍电影跟拍电视剧不一样,男女主角的本身最好带有一定的号召力……”
他洋洋洒洒地说了一通,让她的心里凉了半截,以为自己没戏了。
但是吴导又说道:“我这部戏有部分剧情需要女主角做出一定的裸露……不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