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在楚王和吕易之的眼里都觉得很是温馨,但方才那马车上的人却不这么觉得。
“华儿?他怎么和那个臭丫头在一块儿,还举止如此亲昵!”车上的人刚掀开轿帘见到那一幕立刻火冒三丈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下去阻止他们。
“郡主!您消消气,您没看见那三娘子身边还站着楚王殿下吗?您如此气急败坏前去,恐要让人笑话。”说话的是兴平郡主身边的桃花,那这马车的主人不就是赵岑霜了嘛。
也难怪,她对于伶玉的真实身份又不知情,看见自己的亲弟弟与夫君的弟妹在一块难免生气。
“那我就这么放纵那臭丫头勾引我亲弟弟吗?”
“您别着急,日后若是三娘子还与玉郡王相会,那时候再去抓他们也不迟啊!”
赵岑霜听着微微点了点头,心想要是再让她碰见这个孟伶玉勾搭自己的弟弟定要将她告到宋皇后那里去。
而赵华扶住伶玉后刚想将她扶起站好,只是一不下心将她腰间的挂坠打落在地,挂坠一下摔得稀巴烂。
赵华尴尬地脸都红了,看着地上坏掉的挂坠不知所措。
伶玉连忙捡起残骸解围道:“不碍事的,玉郡王不必自责,我这挂坠也用了许久了,早就想换掉它了,没事的!”
赵华缓了缓看向伶玉,眼里尽是希望,“真的吗?那我改日再选一个更好的赔给姐姐!”
听着赵华一声声喊着自己姐姐,伶玉的心都要融化了,也不忍心拒绝他,“好,多谢玉郡王!”
赵华终于开心地笑了出来,正午的阳光洒在几人身上,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回去的路上,伶玉脸色越发苍白,每走一步仿佛下一步就要倒下。馨儿在一旁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娘子,您这几天是怎么了呀,再这样下去身子要垮掉了呀!您就别犟了,奴婢现在就去给您请大夫!您在这里等我别一个人乱走!”
馨儿慌慌张张跑去请大夫了,伶玉实在支撑不住,还没走到宅子便已腹痛难忍迈不动步子了。
远处,兰沁正巧刚从外头采买回来,往这边瞧着不大对劲,一看好似是伶玉,连忙一阵小跑过来,扶起蹲在地上的伶玉。
“娘子!您这是怎么了?”兰沁瞧着是真的担心,扶住伶玉的双手都用力地冒出了青筋。
“我,我肚子痛。”伶玉的额上渐渐生出了许多汗珠,紧闭着双眼不得动弹。
兰沁慌张地看向四周,吩咐身边的女使赶紧回去叫人来抬,自己则是先吃力地背起伶玉,一步一步往回挪着。
兰沁虽然外表看着柔弱,但这些年在曹府干了不少体力活身子是比伶玉要硬朗许多的。不过女子终归是女子,兰沁背着伶玉走的速度越来越慢,额上早已生出了不少汗。
伶玉昏昏沉沉中感受到了兰沁粗重的喘息声,艰难开口,“兰沁姑娘,你放我下来吧,我无事的。”
“娘子都疼成这样了还叫无事呢!”兰沁边说边喘,“若是您出了什么事,三爷回来定要伤心难过……”
伶玉一听温柔地看向兰沁,原来她真的很喜欢三爷。
背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府里的人便带着轿子来了。兰沁费力将伶玉扶起轿子后,伶玉突然拽住了兰沁的衣袖,“我的馨儿还在外头帮我找大夫,麻烦你替我派人去寻一下她,多谢。”
兰沁真诚地点了点头,安置好伶玉后便按她说的做了,自己则是累得瘫在了地上,双腿软得不得动弹。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兰沁的汗水都浸湿透了外衫。
到曹府后,高氏听说伶玉病了,连忙找了大夫来,“大夫,我家伶玉怎么样啊?”高氏握着伶玉的手,语气焦急地说,“是不是有身子了?”
大夫仍在仔细诊断,伶玉连忙打断婆母,“母亲,我应该不会是喜脉。”
话音一落,屋子里安静得只剩炭盆里火星子的声音。
“为何不会是喜脉,你们那般恩爱,这都成婚整整一年了还不曾有过身子,这怎么也不可能啊!”高氏说着满脸不相信,“我昨儿个去义王府家的赏花宴,可是听王妃说她家小郡王妃已然有了身子呢!她虽说比你早嫁,但我瞧这日子该是差不多了。”
伶玉一听王妃立刻紧张了起来,苍白的面色又雪上加霜,先前看见二姐姐与李荣一道,这孩子该不会……伶玉刚想着又连忙在心里否定了这个答案,不会的,二姐姐怎么可能做这样的蠢事,怎么可能会置孟家的名声脸面于不顾,孩子定是安怡郡王的!
正想着,大夫将盖在伶玉手腕上的帕子收了回去,高氏见状连忙起身凑到大夫跟前询问,
“大夫,到底是不是喜脉,您说啊!”
“夫人,这种事娘子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若是寻常人家娘子一月不来月事便已然知晓。”
高氏眼神里的期待瞬时黯淡了下来,伶玉正想着安慰婆母,只见她又坐下来握住自己的手,“那我新妇是怎么了,身子为何会不舒服?”
“娘子体寒,前些日子许是又感染了风寒未愈,开些方子仔细调养不碍事儿的。”
“那为何一年都未曾有身子呢?”
大夫皱着眉仔细思索了会,“娘子最近可有食红花?”
“没有啊,我又未曾受伤,为何要食红花?”伶玉纳闷。
“那娘子的香囊中可曾放入麝香?”
伶玉更加纳闷了,她对香料的要求极高,几乎每次都是自己准备香囊,更是从没放过麝香,连忙摇了摇头。
“我看娘子身子还不错,不知怎会一年还未怀有身孕,除非是误碰了红花,麝香等活血通经之物。”
“我从未碰过这类东西。”伶玉面色苍白且严肃。
高氏皱了皱眉,“那大夫,我家伶玉还能怀上吗?”
“待我开几副药娘子喝着慢慢调理便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如若娘子仍然接触麝香等物,恐怕也难说了。”
话音一落,伶玉的眸间染上了一层阴冷,眉头紧锁。
高氏无奈叹了口气送走了大夫,回过头又暖暖安慰了伶玉几句,“伶玉啊,你不必难过,回头好好注意着衣食,大夫再替你好好调理,会好的!”
其实高氏内心还是失落的,今日义王妃说起她的小孙子时脸上那般幸福,自己也是满心期待着,结果却等来了这么个消息,任哪个婆母知晓了都不会开心的吧。
伶玉看着母亲还同自己微笑,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高氏性子直爽,人又单纯,自是不会怀疑什么,只是伶玉却默默攥紧了拳头,这样子,怕是一直有人在暗中害自己......
第61章 身份
高氏作为婆母对伶玉真真是很好了,若这事放在义王府里,恐怕义王妃早就要将孟琰玉扫地出门了。
冬天越过越深,日子越来越冷,王继才的事暂时搁置了下来,伶玉也开始好好调养身子。
而兰沁那次背完伶玉后回到府中并没有立刻前去伶玉的屋子看她,而是隔了三两日才过来。
“娘子近日好些了吗?”
“兰沁姑娘!我好很多了,还要多谢你那日帮我!”伶玉一见是兰沁,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馨儿见状连忙心疼地扶着伶玉,语气及其不善,“娘子,您怎么什么人来都要起身啊!也不知来人是善是恶,有时啊,那种面上瞧着越发娇柔的人其实心里毒得很呢!”
伶玉微微瞪了馨儿一眼,语气嗔怪,“馨儿,你这是做什么?你忘了那日是谁将我背回来的吗?”
馨儿抿了抿嘴不想惹伶玉生气,向后退了几步。
兰沁慢慢垂下了眼眸,真心被怀疑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委屈的,不过兰沁却随即调整好心情上前照顾伶玉,“娘子莫怪,毕竟奴婢先前是大娘子那边的人,馨儿姑娘万事小心也是对的。”
伶玉轻轻拍了拍兰沁放在她塌边的手,眼里尽是心疼。然而经历了这么多事后,伶玉早就不愿再相信人心了,因而前日知晓自己身子许是被人动了心思后还是暗中派彩鹮调查了一番兰沁。直到知晓兰沁的身世经历后,伶玉才对兰沁生起了怜爱之情,不过是个痴情人罢了。
兰沁看了看屋子周围,有些警惕地说道:“娘子,您这身子……是怎么回事啊?”
听到这话,伶玉的眼眸对上了兰沁真诚的眸子,生怕漏掉她一个微表情,毕竟在这府里极有可能对自己下手的便是林娥嬅,她终究还是怕。“我许是被人动了歪心思了,否则我为何无缘无故一年未曾有身孕。”
“是啊,三爷与娘子那般相爱,实在不应该。若说是有人要害娘子,那红花之类的药物按理说吃一次断不会如此严重,除非日日吃。可谁会有这样的机会日日在娘子的吃食中做手脚呢?那麝香倒是容易些,极小易藏,随便放在香料里或者娘子日常携带之物里倒确实很难发现。”
兰沁边思考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突然余光察觉到了伶玉一直盯着自己,回神对上她的双眸,一下明白了她眼神里的意思。
她急忙站起来,退后躬身行礼,“娘子,奴婢从未有过伤害娘子之心,请娘子明察!”
伶玉想着兰沁方才说的香料不曾说话,只是将眼神移到一旁的梳妆台上,让人捉摸不透。自己的香料什么成分她再清楚不过了,因为嗅觉敏感,所有的贴身之物都是她亲自准备的,唯有一物,她未曾研究,却日日使用……
兰沁见伶玉不说话匆忙跪了下来,“娘子,真的不是我,虽说大娘子对您一直心有忌惮,可奴婢从未按照她的吩咐行事啊,娘子您一定要相信我!”
伶玉盯着梳妆台上的一物微微皱起了眉头,开口道:“兰沁,我没有在怀疑你,今日你就先回去吧,我这里还有些事需再查。”
兰沁提着的心放了下来,不过她也不明白伶玉到底知不知道问题出在哪,看她这般苦恼的样子不再多问便告辞了。
——
这日,赵华因先前拽坏了伶玉的挂坠一直心怀愧疚,连连挑了好久的挂坠,终于选中了一个与那个极其相似又精致不少的,一下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就来找伶玉了。
而伶玉这几日恢复的差不多,正在院子里散步,看见活力满满的赵华一下子有些惊喜。
“玉郡王?您怎么今日来了?”伶玉早忘了那日的事情,突然又想起赵岑霜也是在曹府,连忙开口,“你是来找你姐姐兴平郡主的吧!”
“伶玉姐姐,这是为那日我的不小心赔罪的,还望你可以收下。”赵华以为伶玉是在岔开话题,便直接将挂坠拿了出来递到伶玉面前。
伶玉一听明白了,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哎,你看我这记性,我都把那事儿忘了!”
“你忘了,我可没忘,姐姐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赵华说着期待地看着伶玉。
伶玉望着眼前十分可爱的赵华,只要一听得他叫“姐姐”便整颗心都化了,连忙打开了手中的礼物。
而此时,正准备随母亲去清庙上香祈福的赵岑霜经过院外,冷不丁见到这其乐融融的一幕立刻火冒三丈,刚想上去质问二人又被身边的女使拦住。
“郡主殿下,您干嘛去啊!夫人还在前面等您呢!”
“我!你没看见我弟弟又和那臭丫头在一起了吗?”赵岑霜双手叉腰,十分生气。
“那夫人怎么办?可不好让夫人等久了呀!”
“可!”赵岑霜看看远处的伶玉和赵华,又看看前面已经走远的高氏,想了想还是决定要先随母亲前去了。
然下一幕,伶玉费力打不开礼物盒,撸起袖子时,手腕上那个出嫁时孟老太太替宋皇后送予她的金手镯显露了出来,明晃晃闯入了赵岑霜的眼帘,刺痛了她的眼睛。那手镯不是母亲的遗物吗?为何会在她手上?
见到此幕的赵岑霜无法再忍,连忙吩咐身边的女使去母亲那里替自己赔罪,说自己有要事要处理,今日不能陪她去清庙了。而她则是气急败坏,大步流星地朝伶玉那边走去,上去就是两个巴掌,将伶玉和赵华一下子都打蒙了。
赵华捂着自己被打红的脸,委屈道:“二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啊?干嘛打华儿?”
“你还好意思说!你个混账!”赵岑霜说着胳膊向后抡去,随之而来又是一个巴掌,不过还没打上去,伶玉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令她不得动弹。
上次为了曹二那事也是如此,还记得赵岑霜那回完完全全被伶玉唬住了。不过这次的赵岑霜经过林娥嬅的指示后变得强硬了起来,一把甩开伶玉的手,“别以为我怕你!我好歹是你嫂嫂,你见到我非但不行礼反而对我这般放肆,想必父亲母亲见了也不会偏袒你!”
伶玉一听,想着她确是自己嫂嫂,也不再强硬说道:“我只是不想让嫂嫂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罢了,不知二嫂嫂今日因何动此大怒?”
“你问我?”赵岑霜面目狰狞,死死抓住了伶玉带着金镯子的手,“你告诉我这只镯子怎么会在你手上?我母亲的遗物为何会在你手上?”
伶玉一听垂下了眸子,咽了口口水道:“这是我太母赠予我的,不是郡主母亲的遗物。”
“呵,我母亲的东西我会认错?好,你说不是,那我弟弟为何会在这儿和你单独见面?难道这镯子不是你问他索要的?”
“二姐姐!我先前弄坏了伶玉姐姐的挂坠,今日来是向伶玉姐姐赔礼道歉的,你别胡说!”赵华觉得姐姐有点蛮不讲理了。
“姐姐,姐姐,她也配让你一个郡王叫姐姐?”
赵岑霜话音一落,伶玉脖子上的青筋一下子突了出来,上下嘴唇像被缝住了一样颤抖着,吐不出一个字。
“走!跟我去找开元娘娘评理!若是让娘娘知道你个混账将母亲的遗物赠与一个有夫之妇不知要怎么处置你!”说着赵岑霜抓住了赵华的手就往外走,忽的回头还看了眼伶玉,“还有你,这个不检点的贱妇!母亲不在,你就跟我去找开元娘娘吧,看她不叫三弟将你给休了!”
“二姐姐,这不是我送的啊!我连这镯子见都未曾见过呢!”赵华一边挣扎一边解释,可就是拗不过这个单纯一根筋的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