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不可能会看上我。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喜欢你？我对你很不好？”
“你长相俊美，法术高强，又是炼器师富可敌国，我相貌平平，灵力又弱，也没攒下钱，你能看上我什么。你对我很好，但那是因为你性格温和，我怎么敢妄想？”
性格温和？音从来没想过哪一天心地善良性格温和这种词会被拿来形容他。而他也从没想过寂沉会把相貌平平、灵力弱和没钱当做不敢和他告白的原因。这些算是什么？
“那刚才为什么不和我说实话？”
“我们也才认识不久，直接表白也太唐突了，万一你以为我只是花心随口说说的，我不是太冤枉了……”
“既然你才刚认识我，那怎么就喜欢我了？就因为你刚才说的长得好法术高还有钱？”
“……也不纯粹是，毕竟长相的话还是旬幽先生更加迷人，有钱的话轩昊也很有钱……”
音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寂沉又补充道：“但是我就是觉得，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可能是因为我小时候就看宿灼大师的手记，而你也学习了他的术法？你出现的时候我虽然很惊讶，但并没有很害怕。你解释两句后我居然就放心了。如果是别的时候，肯定当你是哪里细作直接报管长了。虽然以你的法术，这个地方的管长也拿你没办法。”
音有些咬牙切齿：“你还当我是来害你的？”
“就是前期肯定有点小想法，但是看见你和旬幽先生是旧识后，我就觉得你肯定不是什么坏人。”
音却是觉得自己更加生气了：“你是因为旬幽才放心我的？”
“是、是的。”寂沉眼下被吐真符抑制了察言观色的能力，只一味把真话说了出来而不懂眼前之人为什么恼怒。
“你……”音原本想问她是不是喜欢旬幽，但又担心自己无法承受那个不敢听到的答案。以刚才她说的话推断寂沉对他的好感应该是比旬幽要大的，还是不要让她把自己和旬幽放在一起比较为好。
“还有要问的吗？”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音怒意未消，只随意反问了一句。
“所以你到底有没有心仪的人？”
音这才想起他也没有告诉寂沉，见她一脸期待，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不由得起了坏心思，只冷笑一声淡然道：“自然是有的。”
寂沉期待的眼光顿时暗淡了下来。而音还在说着他心中所爱之人的的美好。
“她性格洒脱意志坚定，身上散发的光比日月之辉还明亮……”
“我知道了。我不想听。”寂沉说着起身要走，却又被音拉住。
“你必须要听。”音说着把寂沉要捂着耳朵的手控制住，又凑在她耳旁轻轻说道：“因为那个我喜欢的人她别的地方聪明，但却不相信我会喜欢她。对我来说像是天大的笑话。”
“那你和她说啊，我和说算什么回事？”寂沉简直委屈得要哭出来。
“我是在和她说啊……”
寂沉晃了晃神，回头看见音看她的目光坚定清澈，慢慢地问：“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还不懂？”
“是说喜欢我的意思？你形容的那个会发光……那是我？”寂沉感到难以置信，但心还是一直跳动得厉害。
“也许我不该这时候和你说，但是……”
音松开了寂沉的手，和她对面而视。
“我也是第一次见你后，感到一见如故。所以才……装病留了下来。”
“你骗我的？”
“只是权宜之计。原本想就这样留在你身边帮你，没想到反而是害了你。我方才已经打算帮你打造法器后就先离开。情急之下才对你用吐真咒。”
“你要走？”
“现在不走了。既然你是对我有意，我自然不会这样抛下你离开。”
看见寂沉脸上红晕愈来愈浓，音也觉得自己气息不稳，呼吸艰难。
“你脸红了。”直言不讳的寂沉简直是没心没肺。音心中暗笑也不知是谁的脸更红，但还是不忍戳穿她。
就在这情意正浓之时，一阵肚子饥困之声响起。
看见音沉默着，寂沉也知道自己破坏了气氛，有些尴尬地说道：“刚才就是因为想买点东西吃才出门的。”
寂沉原以为音会上街去买，结果他却是转身去了厨房，三下五除二，没一刻钟的工夫就弄出了碟热气腾腾的米糕。
“你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寂沉吃了一口，忍不住称赞：“果然好吃！”
“上次你那位同袍设宴，你多吃了几块。”
“你到底还有什么办不到的？”
“我不是神明，做不到的事情很多。”
“可是我觉得接下来的一件事你一定能做到。”
音好整以暇，等着她说下去。
“听说今天是那凡间的皇子前来修真界，还带来了据说十分好看的烟花。晚些你可以带我去看吗？我觉得钟鼓楼的屋顶那里肯定是个绝佳的观赏点，你应该可以带我飞到那上头去吧？”
第8章
“你喜欢看烟花？”
“……也没有。主要是可以和你在一起……”寂沉口无遮拦说了出来，听得音一阵轻笑，才明白自己眼下不宜开口。
“那我不如带你去一处更好的地方，不用特地去那钟鼓楼上吹风。”
“好……但能不能先把这吐真符给拿下来？”寂沉愤愤地看着他。
“我比较喜欢你把心事都说出来的样子。”
“你！太坏了！”
寂沉一吃完米糕，音打开了一副画卷，却是空无一物。
“这是什么？”
音没有回答她，直接拉着她的手一起进入了画卷之中。
寂沉被音拉着，眼睁睁看着两人冲向下面大片大片的碧绿色树冠。落地之时，寂沉顿时被这满目的苍翠给惊呆了。
“这里是哪里？你创造的画中世界？”寂沉走近一棵树旁，才发现这些树叶子外面一层是无色透明的，仅有里面的绿色汁液透过外面琉璃般的外层折射出清新绿意。方才在阳光下，整个树冠波光粼粼，真正是一片绿色的海了。
“那画卷只是一个入口。我曾失去过一些记忆，这个地方是我醒来后记忆最开始的地方。跟我来。”
寂沉听他说曾经失忆，不由担心他是否曾遭受过什么苦难。但看他如此开心，又转变心情，满心欢喜地跟他走去。
一株高大的树，开满了粉白色的花。有木梯连接着地面和树干上的木屋，木屋前面对着一个十来丈宽的清透湖水。水面上飘动着树冠掉落的花瓣，水流带动着下面的丝丝水草摇摆。
音走在前面，和这幽静的湖边融为一体。
寂沉觉得自己是不小心进入了画中的世界，不忍打破这一份美好。
此刻阳光透过树冠细小的缝隙洒落在湖面上，波光流转，又给这份清幽增添了一股灵动。
走在前面的音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小动作，转过身等她一起走含笑说道：“就在前面了，我住的地方。”
“你在此住了多久了？”
“也有几十年了。”
“几十年？”寂沉瞪大了眼睛，“我一直以为你和我年岁相仿。也没想过要问你到底多少岁……”
音心中一算自己的年纪，略为尴尬，轻咳一声掩饰过去：“修士如果有所修为，寿命几百年也是有的。我虚长你一定年纪，也……”
“我知道。我不是嫌弃你年纪大，就是担心你会瞧不起我，觉得我不懂事。”
“我绝不会这样想。”
“我觉得自己很幸运。是我恰好接住了那只机关蝴蝶，和你谈了半天。如果留住蝴蝶的不是我……”
“即使你没留住蝴蝶，那蝴蝶也不会找到别人。”音打断了她的设想。
“不必安慰我。其实我觉得这是我们偶然的缘分，很难得，所以我打定主意要好好珍惜。”寂沉说完，就害羞得自己走向木屋不敢再看他。
偶然的缘分？音看着她走远，不由摇头叹气。
屋内摆设简单，架子上有许多工具但也整理得十分工整，很符合音的性格，认真又有条理。
寂沉逛了一圈，见音也进来了，问道：“既然你这画卷出入这么方便，那其实也不用特地买下诸城那房子。”
“终归要耗费灵力才能启动阵法，每天来回过于奔波。”
“原来如此，看来世上也不是所有事都能随心所欲。”
寂沉说者无心，但音却被触及内心伤痛，淡然不语。
寂沉屋内逛完一圈，忽然觉得外面有光影闪动。
她走到了木屋外面的平台，对着一池树影花荫，发现整个森林被树叶的荧光笼罩成一片蓝紫色的梦。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入了夜幕，一颗颗闪烁的亮光挂满了黑夜。
音跟着她出来，指着天上：“当那颗星星在这天空中转了一圈，我就在桌子上刻一道划痕，代表一岁过去。那时我一醒来，脑子里空荡荡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一开始并没有这个木屋，我睡在树干上，但第二天天亮，身上总会有很多花瓣和虫子。我就按自己想的造了这屋子。我会腾空之术，但觉得每次都用术法太麻烦，又弄了这台阶。住在这里没有什么不好，唯一让我觉得缺少的东西，就是声音。我一直觉得，我的身边需要有个声音。除了我内心的声音，自己的声音，还需要别的声音。”
“不是风吹树叶，也不是雨落湖面的天然之声。不是兽类嘶吼，也不是禽鸟鸣叫的动物之声。我一直在探查，找寻了很久。”
“直到那蝴蝶找到了你。你出现了，我突然意识到，我在找的是你的声音。”
寂沉没想到有一天她会听见如此动听的情话。
光影流动之间，音那英眉星眸越来越近，近到她觉得无法呼吸时，音却闭上了眼睛。
柔软而温暖的触感从唇上传来。
寂沉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跳出口中，而心又似乎被别的什么给填得饱满。
轻柔而缠绵的吻许久才结束。
“夜深了，我、我得休息了。明天一早还要去学院。”
音尽管十分不舍，但今夜的甜蜜也够他回味一晚。
两人走出画卷，屋内没有烛火，但恰好诸城外的烟花还在燃放，四处皆是欣喜之象。
“那我就休息去了。”寂沉洗漱后，见音还坐在书案前在看书，扭捏着过来打了招呼。
“嗯，晚安。”
寂沉躺在床上时忍不住傻笑。
今晚应该能做个好梦吧。
第二天清晨。
寂沉醒来只觉得脑袋晕晕沉沉的，一看时钟，这才辰时，于是继续睡觉。
过了一阵子，音却在外面敲门。
“寂沉，今日不是要去学院？再睡就来不及了。”
学院？寂沉一个激灵跳起，思考了一下，忍不住气冲冲去开门。
“今天不是沐休日？我明天才去学院。”
“我看你是睡迷糊了？快去洗漱。”音敲了敲她的脑袋，寂沉捂着头不满。
洗脸的时候，她忍不住想，这人怎么突然间对她这么亲昵？还有刚才的眼神，也好奇怪，似乎要把人迷死一般的眼神。
“不对吧，音，我记得我昨天才回来，然后你结识的魔族之人安者帮我把脑袋里的长针拿了出来，说是要看看我做不做梦。可是我昨晚一夜无梦睡得挺舒服的。”
音原本在帮她收拾回学院的包袱，听完她的话，一颗跳动的心仿佛被冷水浇灌。
“你……说什么？”
“你的样子好吓人？怎么了吗？”
“你不记得了，昨晚……”音看着寂沉一脸迷茫的样子，心中的震惊、不甘和悲伤溢于言表。
“昨晚怎么了？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你脸色好苍白。快坐下！”
寂沉想要扶住他，却被音一把推开。
“你是和我开玩笑的对不对？”一坐下来，音却不死心地拉住寂沉的手不愿她离开。
“是我忘了什么吗？所以今天真的已经廿一了，而不是沐休日？我把昨天给忘了？”寂沉看他如此难受，心想是不是昨天发生过什么，而自己真的全给忘了。“我昨天得罪你了？所以你才这么生气？”
音眼圈发红，紧紧攥着她的手，一言不发。
“会不会是那根长针的原因？好端端我的怎么会把昨天给忘了？”寂沉懊恼拍了拍头，“如果昨天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给你赔礼道歉！”
然而音没有马上回答她，过了许久，才淡淡说道：“既然已经忘了，还道什么歉。”
“事已至此，今天先不用去上课了。我与旬幽说一下，让他今日给你请个假。”
“你还认识我们旬幽先生？”
音愕然，才明白起昨日之事对于她而言真的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所以即使是她亲口说出，他终究还是无法得到她的心意。
那一边旬幽虽然未得知寂沉需要请假的具体原因，但还是答应了音替寂沉做了请假的安排。
而通知完旬幽后，音又立刻告知安者眼下的情形，并请他速速过来。
“安者说什么时候到？”
“魔族路远，消息到他那里需要半个时辰，而以他的功夫过来，也得个时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