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含混的嘤咛过后,他发现怀中的女子已然睡了过去。
终于娶到了自己心爱的姑娘,郁星澜一晚上都满足地笑着。
收拾好一切后,他为乔清悦上了药,处理干净被打湿弄脏的床铺,随后将乔清悦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他同样躺下,揽过他的新娘,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悦儿……”
“……我爱你。”
翌日。
日上三竿。
乔清悦自梦中醒来,浑身无力。
侧过头正好对上郁星澜一双含笑的双眼,她不好意思地缩回了被子里,只露出清透的眼睛。
一想到昨夜,仿佛被人攻占了自己的领土一般,不管她如何求饶,郁星澜都寸步不让将她的领地一寸寸攻占。
果然,话本里说的都是骗人的,守城之人哪有那么轻而易举,哼。
她愤愤不平,撑起身子想坐起来。
“嘶——”不知扯到了什么地方,她不由惊呼出口。
听到她的惊呼,郁星澜一直含笑的眼眸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还疼吗?”说着说着,郁星澜就要去掀被子查看究竟伤到了何处。
他一边掀一边含着歉疚地说道:“昨夜我已经给你上过药了,还会疼吗?你那……还好吗?”
乔清悦死死压住自己身上的杯子,“没事了,住手,别看。”
笑话,青天白日的,真要让他看的话,那个场景实在是不忍直视啊。
而且,刚才也不是因为疼才喊出来的,只是像走多了路腿有点酸而已,上过药的地方也冰冰凉凉的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既然都这样说了,郁星澜怕会扯着她手臂上的伤口,便听话不夺被子了,“好,我不看,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好。”乔清悦红着脸点点头,眼带笑意,双目含情。
新婚妻子如此诱人,郁星澜一时之间竟然看呆了,忍不住心神荡漾。
英雄难过美人关。
郁星澜觉得这话说的也太对了吧。
自从娶了乔清悦后,他就天天沉浸在乔清悦的温柔乡里,只想就这样和乔清悦天长地久日日夜夜。
他想贯彻今日事今日毕,是以总是早早就哄着乔清悦休息。
乔清悦却不这样想,她一把推开满眼含光的郁星澜,坚决不肯松口,“你这样会伤身的。”
郁星澜觍着脸拉着乔清悦的衣袖,笑容灿烂,“悦儿,我特意问过了,就像拉韧带一样,要循序渐进,现在这种程度不会伤身的。”
乔清悦不可置信,“你怎么拿这种事问别人啊?”
“我是担忧你的身体……”
郁星澜不知道从何处掏出来了一本画册,翻到其中一页,指着那一行字说:“书中说了,半夜渴了的话,一晚上都能叫七次水呢,可是那天才第四次的时候你就困了,我只是想问问你的身体状况。”
瞪大了双眼的乔清悦:“……”
七……七次?!
她咽了口水,嘴角抽搐,被这个次数吓得脑袋懵懵的。
还没恢复清醒的乔清悦又被郁星澜诱了去。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结束后,乔清悦眼尾含泪咬着自己的小被子思考:
该怎么告诉他话本里都是骗人的呢?
没等她找到合适的解释,在这般荒唐的过了一段时间后,乔清悦的身子却开始虚弱了下来。
郁星澜蹲在床边,守着困顿异常的乔清悦。
乔清悦睁开眼看见床边眼巴巴蹲着的男子,就笑着调侃道:“还记得之前的事吗?诱人的男狐狸精。”
别人都是女子采阳气,到你这里,怎么还反过来了?
“不想采你。”郁星澜摇着头,拉着乔清悦的手为她渡灵气,他垂着头低落不已,“我宁愿让你采。”
“就是没睡好而已,看你一副被吓到的表情。”乔清悦抽回手,指尖勾着郁星澜的嘴角往上提,“这么俊俏的一张脸,要笑一笑啊。”
即使郁星澜已经如此克制了,夜晚什么也不做,就连睡觉时都控制自己不出声不翻身,生怕吵着身旁女子的睡眠。
绕是如此,乔清悦的身体还是一天天虚弱了下去。
病急乱投医,在找了无数个医士都找不到病症后,郁星澜终于在一天傍晚下定了决心。
——他要去渡缘宗,哪怕示弱哪怕舍命。
夜凉如水。
乔清悦穿好鞋走了下来,伸展着懒腰,她觉得今日身子还不错,只是郁星澜为何不在这里了呢?
要知道每次她醒来都会看到郁星澜在守着自己,不论何时。
屋外响起脚步声。
是他回来了!
乔清悦自信转身,便看到了郁星澜,和身后站着的师尊。
“师尊。”
师尊看着乔清悦有些苍白的面色,严肃道:“郁公子说你有恙,盼我能来看一看情况。”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刚才他用了“盼”这个字,其实郁星澜原本是打算请求的,这个少年魔王,对自己这个弟子倒是一往情深。
乔清悦有些不好意思,“呃……应该是睡不好吧,还劳烦师尊特意跑来。”
“究竟如何,还是看一看才知道。”师尊隔空探视着她的状况,中途手突然顿了一下,他若无其事地收回了手,示意郁星澜回避,“郁公子回避一下吧,有些事要单独和清悦交谈。”
乔清悦有些茫然,有什么需要回避的吗?“师尊,他现在是我的丈夫,有什么事不您直说,不用回避的。”
见师尊沉着气不说话,郁星澜沉默了片刻,主动朝外走去,“正好药该熬好了,我去看看。”
等郁星澜的身影消失后,乔清悦不舍的收回了视线,只见师尊从怀中掏出一幅旧画卷递了过去。
“你的状况,不是劳累过度所致。”
乔清悦随手接过画卷,心里窃喜,“不是就好。”
不然这么多天看着郁星澜隐忍的样子,她都心疼了。
“原因就在这副画卷里。”师尊沉稳的声音将一件事缓缓道来。
……
说完后,他无奈道:“何去何从,你自己定夺。”
“什么?”乔清悦不可置信,“为什么呀?”
师尊叹了一口气,“这都是命啊!”
心情复杂地送走师尊后,乔清悦站在门口,看着天空的方向,眼神渐渐汇聚到一个点上。
一件披风迎头罩下,将她裹了起来,“当心着凉。”
她回过头看向郁星澜,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没有说话。
乔清悦暗自做了个决定,然后突然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踮起脚尖吻着郁星澜的唇,“师尊说不是过度的原因,所以,你要不要……”
郁星澜神色未变。
难道这么快就吃够了?!
正当乔清悦诧异之时,猛地被面前的男子压入胸膛,紧紧抱着。
郁星澜眸中似有伤感流出,缓缓闭上眼睛。
再睁眼时,他一把将乔清悦打横抱起,迈入房中。
今夜与以往格外不同,就像相伴而生的两棵树寻找依靠一样,树干紧紧缠绕,汲取生长的力量。
成功将自己送出去的乔清悦在某一瞬间突然想明白了,大约是今天夜晚两人久别重逢,所以今夜的郁星澜格外放肆癫狂,甚至还更爱说情话了,几乎每一下都要在她耳边表达着自己的爱意。
“悦儿,我爱你。”
乔清悦心中悲凉身体热烈,眼尾有泪水渗出,她紧紧搂着郁星澜的脖子,靠近他的耳边回应着他的炙热滚烫,“我也爱你。”
第61章 殉道
因为心里藏着事情,乔清悦难得起了个大早,睁开眼睛的瞬间,她手腕处传来针刺般细密的痛感。
从郁星澜怀中抽出自己的手,抬起来看了看,却什么痕迹也没有。
她转了转手腕,除了有些酸软,并没有刚才那种痛感了。
难道睡迷糊了?
她又转头看向郁星澜,奇怪他为何还没醒,要知道以往第二天的清晨,总是他先醒,精力旺盛地等着自己睁眼,可今日,都这个时辰了,郁星澜还睡着,额间甚至还渗出了汗液。
这是长时间不运动,累着了吗?
忆及昨天与师尊交谈的事情,乔清悦叹了一口气,伸手抚摸着他的脸,眼中满是深情与不舍。
等郁星澜醒来后,乔清悦说要拉着他一起去游历了世间美景人间烟火,走遍了天下,说是要和他完成夫妻间必须做的一百件事。
两人将时间安排的满满当当,从早晨睁开眼到夜晚入睡,仿佛要把未来的时光都享受了一般。
到了最后一站,乔清悦不舍地看着满天烟火,喃喃道:“我们该回去了。”
回到魔宫后,乔清悦亲手养着的花开得正盛,她拿起一旁的水壶缓缓浇着水,脑中思绪万千。
她想到了上次师尊说的事情,低头沉思着。
师尊说,“神女殉道,乃为使命。如果不殉道的话,便会一天天的虚弱下去。”
这才是那段时间她困顿异常的原因。
而且,如果真的不管不顾让这个世间毁灭的话,那么身为这世间之人,郁星澜也会消散于这个世间。
她不舍得让他死。
在她沉思的时候,郁星澜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他。
她不知道的是,郁星澜同样也在想着这同一件事。
上次师尊让他回避的时候,因为太过担心乔清悦的身体,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在出门后他又偷偷躲到了窗边,听到了那些话。
一开始听到不是因为自己过度的原因致使她身体虚弱,他还松了一口气,可是下一句话就让他的心跳乱了起来。
“神女有使命,不殉道的话,就会一天天虚弱下去,直至香消玉殒魂飞魄散。”
师尊那番话说出来后,那一瞬间,屋内屋外的两个人,都仿佛置身寒天雪地里。
之后两个人都抓紧了时间拼命体验这个世界的乐趣,增加他们夫妻间的回忆。
三日后,万千碎石从天而降,伴随阵阵闪电劈向大地,地动山摇,飞沙走石,世间大乱。
清晨,乔清悦叹了一口气,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啊。
她烹着茶等待郁星澜回房,茶汤清亮,但她却一口也未沾唇,这是她特意为郁星澜准备的。
郁星澜进屋后,便看到了晨曦下含笑的乔清悦,伊人红妆,素手点茶。
他深深地看着这个场面,似是要把她的面貌印到脑海中。
片刻后,他嘴角挂起了笑,若无其事朝乔清悦走去,径直端起一杯茶水,“悦儿,这茶……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是。”乔清悦低头抿着唇道。
郁星澜仰头灌下茶水,将她搂在怀里,“悦儿,我喜欢你。”
乔清悦的心“咯噔”一下,难道他发现这茶里有迷药了?
片刻后,郁星澜脑袋垂下,靠在乔清悦的肩膀上睡了过去。
乔清悦将他扶到床上,低头浅浅亲吻着他的唇,随后直起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强迫自己的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毅然决然走了出去。
******
天降异象。
渡缘宗内,萧昊乾看着施法建造结界挡着天道攻击的师父和卫道长老,也将自己的灵力注入到结界中,“师尊,这样下去能行吗?”
“尽力一试。”
萧昊乾和沈曼殊等一众人撑着结界护着这个世界,阻挡着天上的攻击。
在另一个方位,无极宗掌门也带领着门下弟子尽力阻拦天灾。
另一个地方的太虚刹众人也同样出手维持结界抵抗攻击。
……
世间大地,大大小小的修仙宗门不论地位不论术法能力,皆是贡献自己的力量,保护着这个世界。
灵力不高的一些人的嘴角已经渗出了血液,更有一些人已经力竭倒了下去,可是所有人依旧在苦苦支撑,谁也没有收手放弃。
从魔宫出来的乔清悦看着这一切,缓缓闭上了眼睛。
即使这是在书中世界,即使每个角色都被称作“纸片人”,但是他们仍然存在于自己的世界中,所有人都在尽力保护自己所处的这片土地。
有了决定的乔清悦伸手在天空画出一个古老繁复的阵法,那阵法闪着血色光芒。
她缓缓飞天站到了阵眼处,这一幕落在了众人的眼中。
“小师妹!”渡缘宗的弟子纷纷惊呼,“是小师妹!她要做什么?”
乔清悦站在阵法中间,拿出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掌,血流了出来,落在阵眼处,可是,那阵法却没有一点变化,依旧是初始的模样,平静得好似一汪死水。
怎么回事?乔清悦疑惑地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阵法。
她抬起匕首还要再割手掌的时候,身后凭空伸出来了一只手拦住了她的动作。
看到来人面容,乔清悦深吸一口气,
“郁星澜?你,你没有晕……”
郁星澜拉起乔清悦,闪身出了阵法回到了地面,牵着她的手为她止血疗伤。
郁星澜施法将一半灵力融入结界中,暂时阻挡着天道的攻击。
他看着这世间惨状,喉头哽咽,“我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去殉道呢。”
乔清悦回忆着刚才滴入自己血液也毫无反应的阵法,瞬间明白了,“是上次的换元草吗?”
郁星澜释然一笑,将一切和盘托出,“是,换元草不只可以压抑血脉,更可以换血,在得知你神女宿命的那天晚上,我便趁你在我怀中累极之时,为你换了我的血脉,我来担你之责,你的宿命便让我来替你承担吧。”
乔清悦眼中涌现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