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雁笙眉头皱得更紧,单纯觉得陆景策这话不吉利,看向他,说:“过生日呢,你能不能别说这种不吉利的字眼。”
陆景策笑了笑,没再搭腔,目光看向沈雁笙端上来的那碗面,有些意外,“你做的?”
沈雁笙有些奇怪,看着陆景策,问:“你怎么知道是我做的?”
陆景策嗤地笑出一声,说:“家里厨子做成这样,早被辞退了。”
沈雁笙一瞬间有点窘迫。到底是女孩子,头一次煮东西给别人吃就被嫌弃,一时间面子也有点挂不住,端起托盘就要走,说:“不吃算了。”
还没走出去半步,就被陆景策拉回来,好笑道:“我有说不吃吗?”
“放下。”
沈雁笙没什么好脸色地放下托盘,说:“反正我就会这个,你爱吃就吃,不爱吃我就端下去倒掉。”
陆景策笑了一声,拿起筷子,说:“我说一句,你要还十句,真是半点亏也吃不得。”
陆景策嘴上嫌弃,最后还是把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
沈雁笙见陆景策很给面子地吃光,心情又变得好起来,脸上露出了笑,认真问:“好吃吗?”
陆景策似笑非笑地看她,说:“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沈雁笙一看他这样笑,就猜到他要说什么,小脸一垮,打断他,“算了,我不想听。”
*
陆景策的奶奶是四年前过世的,从那以后,陆景策就不再过生日。毕竟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也过世了,自然也没必要再过什么生日。
每年的四月初七,他都会回到南山住一天,到寺庙给奶奶上柱香,做场法事,捐笔香火。
到了夜里,便遣佣人们离开,他想独自静静。今年却不同,家里多了个沈雁笙,陆景策久违地感到没那么孤独。
下午的时候,陆景策靠在沙发上无聊地看一本书,沈雁笙则坐在另一边,抱着手机也不知道是在聊天还是在上网。
陆景策今天兴致不高,也懒得管她做什么。
傍晚的时候,门铃突然响起来。陆景策还没抬头,沈雁笙已经从沙发上跳下去,风一样地跑了出去。
没一会儿,沈雁笙再进来,手里已经多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生日蛋糕。
陆景策从书里抬头,看到沈雁笙手里拎着的蛋糕,微妙地挑了下眉。
沈雁笙把蛋糕拎进屋,放到茶几上。她蹲在茶几上,抬头笑盈盈地看向陆景策,说:“你把佣人都遣走了,晚上我们就吃生日蛋糕吧。”
陆景策看着她的眼里带点笑意,打趣她,“你怎么不说帮我做顿晚饭?”
沈雁笙道:“你要是不怕我把你的厨房炸了,我也是可以试一试。”
陆景策想了一下那个可能性,收声不再做幻想。
夜幕降临时,沈雁笙在几个屋里转来转去地找东西,陆景策仍靠在沙发里看书,被沈雁笙转得头疼,总算抬头看她,“你到底在找什么?”
沈雁笙一时脑子短路,说:“打火机。”
陆景策真要被她气死,从裤兜里摸出个打火机,“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沈雁笙刚刚确实是脑子短路,想着这么大栋房子不至于一个打火机都没有,压根没想到问陆景策要。
她走过去拿走陆景策手里的打火机,说:“我给你过生日,你还人身攻击我,你有没有良心。”
她一边说一边在茶几前蹲下来,把生日蛋糕包装盒外面的绑带解开,然后取出里面白色的奶油蛋糕。
此刻天色已经暗下来,房间里没开灯,只有院子外面一点暮色微光照进来。
沈雁笙把蜡烛插到蛋糕上,然后拿着打火机一根一根将蜡烛点燃。
陆景策这时也已经放下了手里的书,他身体微微坐直,目光却并不在生日蛋糕上。
他看着沈雁笙白皙的脸庞,烛光倒映在她脸上,在这个寂静的傍晚,他心中仿佛滋生出更多的情愫。
他盯着沈雁笙看很久,直到她不小心被烛火烫到手指,低呼了一声,他不觉皱眉,几乎立刻拉开了她的手,令她远离火源。
他将沈雁笙的手拉到面前,皱眉低头看她手指,右手无名指被火苗烫得有点发红,他眉心蹙得更紧,一言不发,低头拉开面前的抽屉,在里面翻找半天,找出一只烫伤膏。
烫伤膏抹到手指上,有一点火辣辣的疼。沈雁笙下意识蜷缩手指,陆景策将手指拽得更紧,抬眼看她,脸色明显有些不悦,“躲什么。”
沈雁笙低声道:“疼。”
陆景策几不可察地叹了声气,又低头给她多抹一层药,说:“一会儿就不疼了。”
这天晚上,沈雁笙给陆景策唱了一首生日歌,吹了蜡烛,然后切生日蛋糕。
陆景策不吃甜食,勉强吃了一口就不再动。
沈雁笙一个人也吃不完,剩下的放进冰箱,打算明天吃早餐。
这天晚上,她和陆景策真正同房。
她跟陆景策有些日子了,陆景策一直不曾强迫她,但这天晚上上楼时,陆景策突然同她说:“到我房里睡。”
沈雁笙有一瞬间僵在那里,但她很快释怀,陆景策为她做的已经太多,是时候讨要回报了。
进屋以后,她先去洗了个澡,因为没带衣服,出来时穿了一件陆景策的衬衫。
陆景策倚在阳台门边抽烟,看远处的昏暗路灯,听见身后传来动静,回头就看到沈雁笙站在浴室门口。
她身上仿佛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穿着他宽大的衬衫,堪堪遮住大腿根,两条修长白皙的腿落在陆景策眼里。
那一刻,陆景策心中怎么可能没有欲念。他爱了沈雁笙多少年,曾经看到沈雁笙和傅时煜双宿双栖时,不是没想过拆散他们。
但最后还是没有狠下心破坏他们,如今是傅时煜自己放弃,他既然把沈雁笙留在了身边,这辈子就不打算再放她走。
夜里,他打定主意今晚要了沈雁笙,可真正感觉到沈雁笙在他身下紧张到不敢呼吸,像根木头一样任他摆弄时,他忽然觉得没意思透了。
他松开沈雁笙,从床上坐起,衬衫半敞着,靠住床头,从床头柜上摸了支烟点燃。
沈雁笙背对着陆景策,在被窝里蜷缩着,直到感觉到心跳恢复正常,才慢慢拥着被子坐起来。
她看向陆景策的眼里充满歉疚,好一会儿,才开了口,“对不起,我刚刚没准备好,要不再来一次?”
陆景策淡淡看向她,沉默半晌,伸手揉了下她的脑袋,说:“算了,睡吧。”
作者有话说:
陆总是外表冷冰冰,骨子里对笙笙真是十万分的温柔。
第11章
那晚最终还是什么也没发生。第二天早晨,沈雁笙醒来时,陆景策已经不在房里。她下床去浴室洗漱,换好衣服下楼。
佣人们还没回来,客厅里也空空荡荡的,她在房间里四处转了一圈,最后发现陆景策在后院的池塘边喂鱼。
她走过去,探头往池塘看看,发现池塘里有好多小金鱼,不由得问:“这些都是你养的?”
陆景策懒洋洋地笑了声,说:“我哪来的这种耐性。我奶奶生前养的,活得还挺好。”
沈雁笙没养过小金鱼,好奇地趴在池塘边看。
陆景策把食盒递给她,“要喂吗?”
沈雁笙眼睛一亮,连忙接过食盒,“怎么喂呀?喂多少?”
“随便喂吧,总不会撑死。”陆景策懒洋洋地抄兜倚在池塘边,初春的阳光照在他身上,显得他整个人更加慵懒。
沈雁笙抱着食盒小心翼翼地喂,因听到陆景策说是奶奶生前养的鱼,便格外小心,不敢喂得太多,一小点一小点地洒下去。
陆景策在旁边看了半天,到底没忍住笑,打趣道:“你这个喂法,喂到中午它们也吃不饱。”
沈雁笙抿了抿唇,稍微加大一点量。
看着小金鱼们都围过来吃她投喂的食物,她的心情也受到感染,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陆景策没打扰她,抄兜倚在旁边看手机,简单回复几个邮件。
喂完小金鱼,沈雁笙把食盒放到旁边。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抬头对陆景策说:“那个……陆景策,昨晚的事……”
陆景策低眸看她,一副耐心听她说的样子。
可沈雁笙脸颊红了又红,好半天才终于说出口,“你给我点时间好不好?我不是不愿意,只是还有点没适应。”
陆景策看她一会儿,语气淡淡的,说出来的话却不再像往常那样温和。
“沈雁笙,你要认清楚,你现在是我的人,我不放你走,你这一辈子都是我的人。我现在不碰你,不代表永远都不碰你。”
偶尔偏执的时候,陆景策也会想,哪怕沈雁笙永远不会爱上他,她这辈子也别想有机会离开他。
沈雁笙听得懂陆景策的意思。她点下头,说:“我知道。”
过了两天,沈雁笙和周琬盈吃饭,两人如今处出了闺蜜情,私下常常分享各自的秘密。
比如周琬盈会和沈雁笙说她和谢凛之间的事,沈雁笙也不避讳告诉她,她和陆景策的关系。
这天晚上,两人是在周琬盈家里吃饭,周琬盈事先买了好多酒,两人一边吃东西一边喝酒聊天。
沈雁笙喝多了以后讲到陆景策生日那天晚上的事,她那天本来是想好好感谢陆景策的,也做好了要和陆景策上床的准备,可真到了那个时候,心里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紧张。
周琬盈听后琢磨了一会儿,问:“你不会到现在还没有忘记你的前男友吧?”
沈雁笙摇摇头,“怎么可能。他那样对我,我是有多蠢才会对他念念不忘。”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陆景策呢?”周琬盈有些不解,说:“陆景策真对你挺好的,反正我认识他这么多年,没见到他对哪个女人像对你这样好。而且陆景策长得多帅啊,身材也好,你怎么会拒绝他?”
沈雁笙喝得脑子有点懵。她自己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她已经不打算再爱上任何人,陆景策对她好,长得又帅,她跟他其实一点都不吃亏。
她后来醉倒在沙发上的时候想,她还是太保守,她要是开放一点,陆景策这种极品摆在她面前,哪怕是他什么也不帮她,跟他睡一觉也一点不吃亏。
*
谢凛回来的时候,还在门外就闻到大股酒味,一打开门,就看到家里两个女人都喝得醉醺醺,一个醉倒在地上,一个醉倒在沙发上。
他不由得蹙眉,径直朝醉倒在地板上的周琬盈走过去,俯身把人打横抱起来。
周琬盈醉得迷迷糊糊还能感受到谢凛的气息,无意识地搂住他脖子,脸埋在他颈间无意识抽泣,“谢凛,别离开我。”
谢凛只当她喝醉说胡话,把人抱回卧室,放到床上的时候却被周琬盈勾着脖子不肯放开,他好脾气地哄道:“好了好了听话,先放开我,一会儿再进来陪你。”
“别离开我……”
“不离开你。”谢凛有些好笑,把周琬盈抱着他脖子的手拿走放进被子里,说:“我这不在这儿嘛。”
安顿好周琬盈,他才到外面去给陆景策打电话。
彼时陆景策正在外面有个应酬,听到谢凛说沈雁笙喝醉了,他不由得蹙眉,说:“我一会儿就过来。”
二十分钟后,陆景策站在谢凛家外面按门铃。
谢凛打开门,闻到陆景策身上带着淡淡酒气,问道:“饭局上过来?”
陆景策“嗯”一声,进屋就看到醉倒在沙发上的沈雁笙,不由得头疼,走过去,一言不发地俯身将人打横抱起来。
沈雁笙昏昏沉沉的,过去大半年埋藏在心底深处的恐惧和警惕令她一瞬间睁开了眼,看到是陆景策,心上那根紧绷的弦才又松开,重新放松地闭上眼睛。
她昏睡中脑子不清醒,却已经本能地把陆景策当做依赖的人。知道只要他在,她就不会有事。
回家的路上,沈雁笙还算安分,一路躺在陆景策的腿上,没吵没闹,酒品出乎意料地好。
到家以后,陆景策抱人上楼,交代一声,“煮碗解酒汤。”
萍姨头一回看到沈雁笙喝醉,吓得什么似的,连忙应一声,转身就去厨房煮醒酒汤。
沈雁笙醉得厉害,一大碗醒酒汤喝了一小半,洒了一大半,且这一大半还全都洒在床上。
陆景策嫌弃得要死,直接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抱到隔壁房间。
把人放到床上的时候,被沈雁笙搂住了脖子不肯松手。
陆景策微微蹙眉,腾出一只手来想把沈雁笙的胳膊拉开,可沈雁笙像是抱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怎么也不肯松手。
陆景策原本想强行把沈雁笙的手拉开,可他刚动作,忽然看见小姑娘眼角溢出泪水。
沈雁笙做了一个梦,梦见她被人绑在万丈悬崖边,周围站着她曾经的朋友爱人,大家都站得离她远远的,他们在笑,却没有一个人来救她。
她在睡梦中哭出声,不知哭了多久,仿佛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
“笙笙,笙笙——”
是谁?
是谁在喊她?
是这道声音令她从噩梦中醒来,她泪眼朦胧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陆景策英俊的脸,他眉心紧蹙着,见她醒来,问她,“做噩梦了?”
在看到陆景策的那一刻,沈雁笙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她抬起双手搂住他,脸埋进他颈侧,眼泪止不住,因为哭泣身体也微微颤抖。
陆景策由着沈雁笙这样抱他,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轻声道:“没事了,有我在,不会有事。”
沈雁笙抱着陆景策哭很久,眼泪才慢慢止住。
哭到这会儿,酒已经醒了一大半,她慢慢松开陆景策,眼睛红彤彤地望着他。
陆景策被沈雁笙抱着哭了半天,肩头的衬衫都被泪水浸湿,沈雁笙也看到了,伸手摸了摸,开口的声音还有点哽咽,“把你的衣服弄湿了。”
陆景策有心逗她,说:“你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