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程与京
时间:2022-08-19 06:35:45

  “我在想,放过你,我是不是选错了。”
  “曾经的我想,一个女人,算什么呢,我确实可以不要的。可是不行啊,我也很想忘,忘了一切,你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教教我,怎么样才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
  丛京说:“我不是没心没肺,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该做的事。”
  “该做的事。”他轻呵,嘲讽。
  “当初你不是说没钱也没事吗,现在看来,话也不是那么可信。”
  “我今天会来这只是想告诉你,你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动我朋友。”丛京说:“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
  沈知聿淡然表示:“我当然对他没什么兴趣,他家里怎么样,情况怎么样,我一点也不想关心。他会怎么样,不过是看你。”
  丛京说:“我是不会求你的,有本事,你弄死我?不然这辈子,我就是要喜欢别人,要和别人在一起,你只能亲眼看着,能怎么样呢?沈知聿,来搞我啊。”
  沈知聿面上的笑渐渐敛去,看她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说完这些,丛京拿起自己东西转身走了。
  开门,留外面表情怪异的一群人。
  刚刚他们在里面的说话声隐约传出,大家都听了到,不仅震惊于平时严谨知礼的沈知聿在情感上居然是这个样子,更诧异于刚刚那女孩子。
  这,得叫他有多喜欢才能那么越矩。
  沈知聿仍站在原地,颀长的身影,面无表情的面孔。
  有人忐忑地进去,小声问:“沈总,我们这边有文件要交您审批。您……”
  他才回神,垂下眼睫,声音冷得分不清:“先出去。”
  “好……”
  别人顶着压力,只能退了出去。
  关上门,办公室又归为往日的宁静,落寞得没有一点声音。
  沈知聿只有努力寻觅,才能找到空气里仅存一丝的,属于她身上的气息。
  证明她真的来过。
  沈知聿有些脱了力地将手撑到办公桌上,盯着上边被丛京弄乱的一切。
  恍惚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欢而散回去,丛京一路都有些恍惚。
  回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城市阴雨,一切都显得有些惆怅。
  丛京心不在焉地拿着包回去,走廊,景铄刚出去买完晚饭回来,看到她问:“你去干嘛了,走得那么着急,那会儿东西掉了我都没来得及喊你。这个点正好,我去隔壁餐馆打包了一些饭,一起吃饭吧。”
  看到他,丛京回神,摇了摇头:“就是工作上领导临时有事找,就去了一趟,比较紧急吧,也没别的什么。”
  她又瞧见他手里拎的饭菜,问:“阿姨今天下午吃什么?鱼香茄子吗,还是豆腐。”
  景铄说:“我妈胃口不是很好,就打包了一些青菜。你不是也爱吃吗,我买了两份。”
  丛京东西还在这,想着她可能会顺路过来一趟,他才想到那么多。
  看到这些,丛京掩下思绪,嗯了声。
  他们吃饭是和长辈单独分开的,因为在一个房间太尴尬,景铄也知晓她和别人没那么容易亲近,即便是来探望,也只是拎着水果来时打招呼会说那么几句话,其余时间就坐着。
  丛京平时待人温和,可内里拒人之外,轻易都不会和人交心,这是他清楚的。
  走廊,他们就坐在长椅上吃饭。下午六七点,住院部都没什么人,他们静静待在角落,也不会有什么人注意。能来这一层的基本都是肿瘤患者,大家都难,没人有心情在乎你是否光鲜亮丽。
  “过段时间,是不是要恢复工作了。”吃饭时景铄问。
  丛京嗯了声:“应该吧。”
  景铄说:“真好,我妈下周也要开始化疗了,听说化疗很痛苦,但她心态还是很乐观,每天还安慰我和我爸。我都不知道,她哪来的那么好心态。”
  丛京说:“乐观点也好,这种病,和心情也有很大关联,听说就有病人每天保持好心情,结果病自己就好了。”
  闻言,景铄就笑。
  她还添了句:“真的。”
  景铄说:“我信你,只是觉得你性格真好,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安慰我。”
  丛京弯弯唇。
  之后他们安静吃饭,丛京侧过眼看他,看景铄削瘦的脸,没什么血色的唇。
  她又想到了今天去找沈知聿的事。
  她其实当时心里特别没底,和他对峙,跟他说那些,回来的路上手也在发凉,可做也做了,没有退路可言。她反而觉得这样更好,把什么都摊开了,反而不会那么害怕。
  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拖累景铄。
  跟沈知聿斗狠,结果把朋友也拉下水。
  她很愧疚。
  正吃着饭,景铄那边却突然收到了陌生人的助款。
  是直接打到他账上的,短信提示连他也给惊了。
  他惊讶地说:“有人给我打了钱……十万。”
  景铄有点懵,旁边的丛京也愣了。
  他转过头诧异地问:“是你今天帮我出去找人借的吗?还是……”
  这段时间,也只有丛京一直在为他想办法。
  他下意识想到是不是丛京瞒了他什么。
  丛京有点迟疑地摇了摇头。
  “可是打款人也没有署名,那会是谁呢。”景铄站起身,声音都有点不稳:“十万,我得知道是谁给我的啊,对方肯定是知道我家的情况,想帮助我。我得感谢他。”
  丛京想到了什么,呼吸压低,良久都没说话。
  外面。
  黑色轿车,有人拉开驾驶座上车。
  斯文淡漠的男人坐在后座,胳膊随意撑在一边,手指轻搁下颚,漂亮眼眸无波地望着面前的医院门诊部大楼。
  司机说:“沈先生,钱已经转过去了,现在咱们去哪?”
  沈知聿视线有些恍惚。
  他说:“随便开吧,去哪都行,能让我静静就行。”
  司机看了眼后视镜里没有神色的人,没说什么。
  很快,车辆行驶,眼前的建筑慢慢被甩到后面,消失在这片繁华城市中。
  沈知聿摘下眼镜,低下头,拿着手帕慢慢擦拭着。
  他也不求丛京能感谢他什么,他了解她,亲手养起来的小白眼狼,从来就是这样没心没肺的。
  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错了没有。
  跟她斗狠,却落得两败俱伤。
  不管他怎么做,她还是说他恶心,觉得哥哥恶心。
  沈知聿也不知道可以怎么办了。
  他只是觉得,心口那块,疼到酸胀。
  七月,盛夏,蝉喘雷干。嘉
  丛京恢复了日常工作,而景铄母亲也开始化疗的疗程,事情总算是迎来了转机。
  之后,丛京依旧投入到自己新一轮的工作,没空抬头,只是偶尔和朋友们在群里发两句消息联络,再听景铄说他家的日常生活怎么慢慢稳定下来。
  丛京挺欣慰的,毕竟,当初那么艰难,终于是越来越好。
  那阵子,恰逢沈淑过生,丛京照常发了信息问候,对方隔了一天才回,回了个表情包。
  跟沈家的关系也就是和之前一样,不冷不热,没有特别好,但联系仍然有。
  只是可能仍然有那种经济阶层的差距在,丛京始终没有那种和对方多亲近的感觉。
  之后就是各种工作,暑期不比寒天,特别还是深城这样的南方,要是走的秀场没有空调的话,基本就是室外烈日下晒。怕妆掉了,全身都得涂防晒。丛京怕热,以前夏天就是了,得睡凉席,得开空调调温,小时候没有这些条件,有一定的阴影。
  可即便是这样也捱了,皮肤闷出痘,热带系列专场蚊子多,她和同行一场秀下来被咬得腿上全是包也没有说什么。
  那段时间,三点一线过生活。
  难得的休息,她和景铄一次出去吃了次饭,之后他问:“最近我认识了新朋友,对方是开酒吧的,晚上要不要一起去捧个场?”
  景铄因为要想办法做副业,所以经常得去酒吧这些地方。只是这些也要交际,要认识很多朋友,现在他生活慢慢走回正轨,他当然想多结交一些关系。
  其实丛京不太想去,她不喜欢那种地方,嘈杂,她又不爱喝酒。
  但景铄难得邀约,她也就同意了。
  过去的时候是十点,酒吧的场子已经差不多热起来了。景铄是天生的好皮相,原先在学校就不少人喜欢的那种,现在他在这种地方照样也是人群焦点。
  带着丛京刚过去时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卡座的一群朋友举起酒杯和他打招呼,同时目光纷纷落到丛京身上。
  别人问:“阿景这谁啊,女朋友?这么漂亮。”
  丛京没化妆,穿着条小白裙,来了这儿也是沉默寡言地站景铄后边。
  景铄只说:“朋友。”
  别人拖长了尾音:“哦,朋友,真漂亮。那介绍给兄弟们认识认识啊。”
  景铄道:“去一边去。”
  他给丛京递了杯酒,说:“你先在这儿坐一会儿,我得去打碟,马上回。”
  丛京嗯了声。
  只是那杯酒她搁着了,没有喝。
  很快就看着景铄混迹到那群男生堆里,戴上耳麦,充当了DJ的位置与人狂欢嬉笑。
  这两年他身上成熟了些,但肆意大笑时隐约仍能捕捉原来少年时意气风发的姿态。很受女生欢迎,当然了,身边的也都不是些看着很好的朋友。
  其实丛京在那待得不是很舒服,可能是天生不喜欢这种场合。
  包括他那些放浪形骸的新朋友。
  看着他们打闹,她有些担心。
  果然,没过几天就出了事。
  当时丛京刚下班回去洗完澡,湿着头发正找吹风机,朋友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是祝暨,当时电话刚通对方就有点着急地说:“丛京,你现在有空吗,有空的话一起去一趟派出所吧,急事。”
  当听到这句的时候丛京就有预感大事不妙。
  果然。
  祝暨说:“景铄跟朋友在外面吃饭的时候起了点小摩擦,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吵起来了。本来没什么,可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动了手,现在跟人家调解了一天,可能要面临15天以下拘留。”
  听完,丛京心里也有了大概,她说:“我知道了。”
  她过去救急,到达派出所后看到了坐在角落的景铄,他沉默不语,脸上也挂了彩。可听说对方比他伤得更狠,又是关系户,否则事情不会闹得无法调和的程度。
  她询问了一会儿才去看他,有些恨铁不成器。
  她问:“为什么要这样。”
  景铄低着头,说:“对不起。”
  丛京说:“这三个字要和你自己说。有些事,自己就要知道分寸,冲动是魔鬼你不知道吗?你知不知道朋友们现在都很担心,你家里人……你准备怎么办?”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