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陷——程与京
时间:2022-08-19 06:35:45

  景铄自己也承受了很大的心里责任,他埋着头,一直没说话。
  丛京出去了,因为这事还没敢告诉他家里人,现在只能是朋友过来救场。
  可大家也没什么办法,对方关系很硬,咬死了不肯私了,拿钱也不行,就要他刑拘。景铄的家人还在医院,还在治疗,他们都不希望看到事情变成这样。
  一群人站在派出所想了会办法,最后祝暨点了根烟,跟她说:“算了,回去吧,这事我们管不了,没办法。”
  丛京说:“就没有什么别的法子吗,15天,他家里都会知道的。”
  “办法肯定有,可你要认识人,得有这边的关系户。要是关系硬,最多就是走个后门递个烟的事,可是,谁有这样的亲戚?我反正是没有。”
  丛京出去了,望着外边的夜色,慢慢让自己冷静。
  她想到祝暨说的递个烟的事。
  原来她也是在有钱人家里待过的,知道他说的意思。对于那些人来说,有时候办件事情就是打个电话的事,特别容易,可是要找这样的人多难,有钱亲戚多难找。
  她犹豫了很久,出神地看着自己手机通讯录一个个人,之后才试探着,一个个去打电话。
  晚上快十点,这是丛京第一次这么晚去打扰那些可能帮得上忙的朋友们,尽量尝试着那千分之一的机会。
  即使她知道这种事很难为情,更知道别人肯定不会帮,但要是有机会,总得尝试着。
  她拨通了第一个电话,低下头去说情,并不意外,全被拒绝。
  打到最后一个看到沈知聿的名字。
  她手指顿了下,闭了闭眼,还是压着没有拨通。
  那边,沈知聿刚到家,拿车钥匙把车门锁好,之后拿着外套进屋。第一眼看到沙发上靠着刷手机的沈淑,打了声招呼:“姑母。”
  沈淑正敷着面膜,面色没变地嗯了声。
  她这两天也是有点事才回了老宅,否则要平常,几个月也不可能落娘家一次。
  沈知聿照常想进去,沈淑突然哎了声,她手指在手机上划过,说:“丛京今天找你了没有?”
  沈知聿侧眸。
  “没有,怎么了。”
  “不知道她怎么了,大晚上的突然打电话说是在派出所有点事想找我帮忙,我的天,我当时都不知道她在外边都是在干什么。听语气挺可怜的,好像是出了什么事,还说朋友们全找遍了实在没办法,可我也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啊,不理解。”
  沈知聿神色有轻微变化,说:“什么。”
  “她谁都找过了唯独没找你吗?简单跟你说吧,她有个朋友打架了要关拘留所,她为了那人在到处找人帮忙托关系。”
  沈知聿问:“所以……她朋友出事,她到处在求?”
  沈淑嗯了声:“只不过,我拒绝了。”
  “为什么?”
  “说实话,这种事难为她那样低头,可是走流程很麻烦,我确实有认识的人在派出所,但我也不想帮。大晚上的专程打个电话找人,托关系,多费工夫不知道吗?所以我随便找个借口对付了。”
  沈知聿沉默了。
  他打开手机,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界面。
  她谁都找了,唯独没有找他。
  眼眸怔忪,沈知聿站了一会儿后准备转身出去,沈淑看他的样子突然出声:“我劝你不要去找她。”
  沈知聿脚步停住。
  “你忘了当初我们是怎么说的了?谈恋爱可以,不要当真,你跟丛京玩玩我们不说什么,你要是来真的,单是这关你就过不了。”
  沈知聿的手紧了些,又松开。
  他平静地说:“我和她早就分手了,这么久以来,你有见我理过丛京么?”
  “到底是看着长大的,我只是去看看。”
  沈淑声音这才缓和:“最好是这样。”
  但她,真的不希望沈知聿为了一个女孩子,变得不像他自己。
  沈知聿开车过去的时候已经夜深了。
  当时丛京还在跟人打电话说情,一直在说这个事可不可以缓缓。为了这件事,她已经坚持地在那争取半天了,只不过每天都有这样的事上演,大家见惯不怪。
  马上别人就接到了领导的电话,知道可能等会儿有重要的人要过来,大家不免都有点严阵以待。
  当沈知聿的车在派出所门外停下的时候,前边坐着的几个人都站了起来。
  有人小声问:“来的是谁啊?”
  别人摇头:“不知道,车挺牛逼的。”
  沈知聿目不斜视地进门,然而一进去看到的就是丛京蹲在地上打电话小声和人说情的样子,纤瘦的身躯都缩成一团,出神又无助。
  他瞬间就绷不住了。
  他什么时候见过她为了别人,那样低声下气地找人,那么卑微弱小的样子。
  她谁都愿意求,就是不愿意求他。
  沈知聿面无表情地走过去,直接夺过了丛京手里的手机。
  她错愕。
  抬头,还没来得及对上他眼眸,手腕就突然被他拽了过去,就在所有人眼前,别人都惊了,就见着丛京被他拽了出去。
  丛京下意识挣扎,同时喊他名字:“你干嘛,松手。”
  但挣不动。
  她被沈知聿直接拉到了外边,把她甩到车门边。
  丛京没有防备,胳膊撞到了后视镜有些生疼,但她顾不上,只是无措又错愕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人。
  他单是看她这幅颓废的样子就不行了,压着声线一字一句地说:“为了别人,一定要这样是吗?丛京,你现在告诉我,你这样倾心去帮别人到底是要怎么样,你是真就那么牵挂别人还是说为了做给我看,只是为了跟我斗狠,跟我倔是吗?我就没见过比你还冷血的人,我那么在乎你,怎么就没见你对我多可怜过?”
  丛京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她头发有点散乱,嘴唇泛了点低血糖的白,这会儿被他生拉硬拽,有点难堪。
  可是她不想自己在沈知聿面前那么落魄,仍最后坚持着抬手抹了把自己的脸,慢慢说:“不是这样的,不是因为想气你或是怎样,这件事和你没关系,只是我单纯想这么做罢了。”
  “他跟人动手,一个男人,着急的时候跟人动手就是不对,你不明白吗?你想找关系,想把他弄出去,值得吗,为了一个这样的人,值得吗?”
  “你到底是为了那个人还是说单纯想报复我,知道我看不得这样,故意的,是吗?”
  丛京嘴唇动了动,想说不是。
  沈知聿压低呼吸,声音又轻了些。
  “找人帮忙,怎么不来找我。”
  “那么多人都求了,怎么就是不肯来求我。”
  上次他也是这样说的,说要她求他,其实,丛京有点累了。她也确实是不想管这些了,他不过是想要她低头。
  那,她低就是了。
  丛京抿唇,抬起眸看他,说:“我求你,可以了吗。”
  沈知聿的眸都变了。
  他千思万想的事,终于实现,可却是由她这么平淡的、这么无助地说出来。
  他心里高兴吗,那一刻,他痛快吗,做了这么多,终于逼她低了头,向自己低头,他舒服吗?
  没有,完全没有。
  他想要的,从来不是她求他,她低头,她被迫服软。
  丛京的眼神更像石头压在他心上,逼得他喘不过气。
  那些他强压着的,压抑的、情绪、情感,像一下子因为这根导火线爆发出来。
  他问:“为什么。”
  丛京说:“沈知聿,我的生活已经很难了,我,努力地想要过得好,没做到,现在只是想要身边的人好好的,这就是最后的愿望了。真的,我累了。”
  沈知聿看着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却因为她这句话眼眶兀的泛起红。
  他伸手把她拉到了怀里。
  “我为什么会这样你难道还不明白吗。”他声线难抑地说:“我爱你啊,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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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知聿和她在一起这么久以来,说过喜欢她,在乎她,唯独没有这样认真地说过爱她。
  丛京待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熟悉的体温、气息,思绪恍惚,连手指都有些发软。
  她现在是真的有些疲惫,也不知道要以什么心情去面对这些。
  她手指有些无措地攥了攥他衣服,说:“沈知聿……”
  她想推开他,可他不肯放手。
  他说:“过去的那些事,可不可以就当过去了。这段时间,我真的要绷不住了,我也不想再和你怎么样对峙,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对我了。”
  丛京只能说:“你……不要这样。”
  她现在确实是不想谈感情什么的,也不想在这样的情况下说这些。
  他不肯松手,只是把她抱在怀里,她的手也只能渐渐松开,垂下去。
  后边,闻讯匆匆赶来的祝暨他们看到这一幕,都有些迟疑地停住脚步,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上去打扰。
  他们刚是去找人借钱了,而现在,钱是筹到了,可以找对方家属再进一步协商私了。然而突然碰着这个情况,大家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丛京知道有人看着在,她有点难堪,说:“沈知聿你先松手,我朋友都在。”
  他才放开她,垂下眼睫偏过头,有些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一面。
  祝暨才过去,说:“钱差不多是凑够了,只是家属那边的态度还是有点……”
  丛京说:“我会想办法。”
  说完,祝暨还有点忌惮地看了旁边沈知聿一眼,再看看丛京,最后欲言又止地走了。
  之后,丛京微吸了口气,整理了下自己的仪容才重新进去。
  而沈知聿,因为刚刚过来的行为过于冲动,之后所有的调节过程都不再说话,全程只是很沉默地去办事,帮她找人。
  有关系确实不一样,来之前沈知聿就找了人去联系家属那边,拿出一个合适的赔偿数目,之后联合这边继续进行调解。他社会经验多,跟人谈事也是有条不紊,基本上都很顺利。
  祝暨知道他来了就有办法,几个人也就没管别的,就是坐在一旁默默等待结果。
  看着沈知聿去和人协调,找人办事的样子。
  祝暨看了眼旁边没怎么说话的丛京,试探着问:“你,跟那个哥哥和好了啊。”
  丛京摇头,说:“没有。”
  他意外:“那他怎么……”
  他想说怎么会突然过来帮忙,这么尽心尽力的,可看着丛京脸色苍白的样子,他的话都止了回去。
  算了,别人的事好奇那么多做什么呢。
  反正他知道,她那个哥哥,可能从来都没有忘了她过。
  然而这个事,也是闹得丛京身边人尽皆知,半个晚上,不少人给她发消息询问情况,丛京也没有心思去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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