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敢情找了个空,声音源头并不是他的手机。
他百无聊赖地看着对面的李居言。
却见在屏幕亮起的同时,电子冷光无声映照下,李居言的脸色陡然一变,目光顺势冷沉了下来,像是覆上一层化不开的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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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李居言的手指顿在了屏幕, 迟迟没有动作
。
旁意将一切收入眼底,见此情形,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猜测。
默不作声间, 他心想,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了么?
想开口问,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打破现在的局面。
沉默好似静止般延长,而就在气氛就此沉落之时,李居言却忽然间将屏幕随手摁灭。
再次抬眸后, 眉眼尽是漠然与平静。他兀自伸出了手, 喉结轻轻滚动着,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接着, 又慢条斯理地将空杯全部续满。
旁意下意识看了看。
明明是烈度极高的Tequila,他却淡然自如, 好似轻描淡写一般, 全程喝得眉头都不皱一下。
行云流水,仿佛刚才的一切变化只是他的错觉。
再次觉察到旁意的视线, 李居言淡淡平视过来, “什么事。”
旁意微微张了张口, 最终却还是将疑惑咽了下去。
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刚才的一切他并没有看错,所以他现在不应该追问下去, 这应该不是他该好奇的事情。
于是乎, 他微微坐正, 索性另外起了话茬,“你什么时候回去?”
李居言倦怠垂眸, 随口应声, “不清楚。”
旁意闻言忍不住蹙眉, 正欲再劝上一句,却听李居言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你先回去吧。”
李居言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看他,只是平静地靠坐在长背沙发上,随手轻轻掩压在轻阖的眼皮,冷光错综陆离下,周身隐约透着疏冷倦意。
一副疲倦的样子。
短暂缄默后,他再次动唇,声音半透清哑,“我想一个人。”
旁意闻言愣了下,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坚持下去,站起身,最后犹豫着嘱托道,“好,那你也早点回。”
“嗯。”李居言缓缓垂放下手,懒懒偏过头朝他应声。
旁意人离开后,偌大包厢在清净中略显空荡。
空调冷风压低了周围的温度,指腹摩挲下的杯壁处由此沁透着化不开的凉意。
人这么一走,李居言的视线也跟着散落了开来。
也由此,无意中顺理成章般,将对面墙面上精心设计镌刻的弯月图案一览无余。
此时此刻,那枚弯月平正镶嵌在方格的金属装饰板上,无声中荧透着蓝绿色的冷光,像是亦动亦静,却又冷冷清清。
就这样平静无言地看着,他却又在忽然间想起来,那个他曾经精心挑选着送出去的吊坠项链。
可是,即便她最后终于收下,他却从来没见过她配戴过。
理由却是如出一辙的敷衍,当时的他并没有放在心上,所以早已经将它置之脑后。
如今想要试图去深究探明,记忆却又在一阵阵头疼过中模糊疏离。
他因此缓落呼吸,抬手松了下衬衫纽扣,目光却是一片清明冷意。
现在看来,一切其实都有迹可循,唯独他像个傻子,彻头彻尾的沉沦进她所设计的精心骗局。
她对他冷情冷心,而如今,她却在别人的相片里,能笑得这么轻松从容,眼底又带着世俗的天真。
想到这里,他止不住心头发冷。垂落眸意,低握起酒杯在无声中将杯杯喝尽,试图浇灭息落灼烧理智的火焰,却偏偏又是收效甚微。
而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季夏正在坐在床边,俯身伸手贴着创可贴。
一双不合适的鞋子弊端明显,初时虽是半点未觉,然而穿着一路走到了后来,一抬一落的动作都会消磨触碰得后跟发疼。
在季夏抬手间,却又不小心触碰到了磨破皮出血的某处,轻微痛感随即传来,季夏下意识轻皱了下眉,动作也稍微小心翼翼起来。
铃声在背后的方向响起,季夏贴好了创可贴,寻声转过了身后伸手捞起手机。
目光触及到了屏幕界面,神色却忽然一顿。
她定定看了两秒,望着屏幕上的备注。
【李居言】
两人自从分手以后,默契地没有删掉对方的联系方式。却又像是从不联系互相打扰的陌生人,各自过着自己的生活,各自安好,泾渭分明。
其实,这该是最好的状态。
只是偶然间听旁人说起时,才知道他一夜之间清空了所有的社交界面,转而恢复了原本游戏人间的张扬作风,彻底的和那段过去割裂开来。
熟悉的铃声兀自响起,季夏指尖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滑动一侧,选择接听起来。
以为依旧同上次那样,迟迟不会听见他的声音。
然而却在接通没多久,却听他忽然出声叫了声她的名字,熟悉的声音就这样意料间沉落耳际,季夏听得有一瞬间的恍神茫然。
“季夏。”
季夏指间一顿,没有等到她有所应声,却听电话那头的李居言再次缓缓出声,声音像是在努力克制着什么,可说到了后来,却又透着些许低哑。
“你到底有没有心,你怎么敢玩我?”
季夏忍不住咬紧了下唇。
像是忽然间穿透厚重如堡垒的心防,又像是将所有的虚伪面纱揭掀而过,季夏紧紧握住手机,心也就此跟着沉落了下来。
她想,终于说出来了么。
冰冷的质问声,虽迟但到,因为这些本就该属于她,她本来就该承受这一切,这是她应该得到的,所以从一开始,她就清楚这个道理。
从始至终,她都对不起他。
如今细数着看来,她轻浮地对待感情,将真心就此践踏,一意孤行间,将一切纯粹就此涂抹染黑。
哪一项,都不该轻易宽恕,都该是他厌恶她的理由。
没有哪一点,她对得起他。
然而,
她却在潜意识的直觉中,就这样下意识意识起,如今却不该是这样发展的。
李居言不该一直到现在,还想着过来质问自己。
他自信张扬,一路顺遂。
倘若被人冒犯招惹,他早就该报复回来个彻底。
而现在,他应该往前看,前面等着他的鲜花坦途,他该永远因此选择活在光亮里。
而不是一直停在原地,固执的难以释怀,陷入被牵扯进的泥沼。
这让季夏更加愧疚。同时,她又隐约起了坚定。
沉默半晌,她紧紧握着手机,平望着对面林立落地的原木书架,沉沉吐落了三个字,“对不起。”
耐心告罄之际,李居言终于等到了她的回应,却只是再不痛不痒的三个字。
他听了过后彻底敛淡情绪,唇角微微下压,却听她短暂缄默过后,又再次缓声开口。
电话那头的她再次出声,像是随风摇曳的玻璃风铃,声音清清冷冷,“你就当我死了吧。”
明明话语是再简单不过的组合拼凑,却在如今的他听来,字字带着尖锐的倒刺,轻而易举地刺透着皮肤,传来排山倒海的压制痛感。
这是一声没有答案的答案。
昏暗光线中,他自嘲着想,原来她是真的没有心。
不然她怎么可以做到如此残忍呢?
可是世间哪有这么好的事。
怎么可能在玩弄他以后,又能这样全身而退呢?
浓烈酒意阵阵袭来,压得他眉骨处隐隐作痛起来。意识连着视线,在反复重叠中错位恍惚。
他抬手压下下泛红地眼尾,安静间,心里纵生些许冷戾,手中动作忽起,就这样将酒杯狠狠地摔落在地。
清脆碎裂的玻璃声倏然间跃然耳际,像是因此带走了他最后残存的理性,李居言抬起双眸,冷笑着出声,“想得美。”
他稍顿了下,字字句句清晰沉落下去,摄人心魄的冷,“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话音沉沉掷地,电话就此倏然中断,也因此打断了她所有接下来所有的措辞。
她站在原地,眸意微垂着,耳畔却依旧盘旋着他刚才的话,久久不能回神。
他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
江桐过来B市那天,早晨是个不冷不热的阴天,而到了中午却又中途出了太阳,热度直升。
白天陪着江桐打卡了一个个B市的地标建筑,到了傍晚两人一起走在繁华热闹的商业步行街时,江桐咬了一口水果糖葫芦,忍不住皱着眉轻嘶了出声。
季夏闻声看向她,“怎么了?”
江桐抬手指了指示意,口里还含着东西,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这个猕猴桃好酸。”
季夏闻言递给她纸巾,“那边有公共垃圾桶。”
从那边走回来后,江桐这才松开紧皱得眉头,忍不住失望地嘀咕,“网上都在推荐这家糖葫芦店,还以为很好吃呢,现在看来原来都是营销。”
季夏闻言微微颔首,同意了她的说法,“确实不能够全信。”
江桐有些不甘心地抿了抿唇,环顾了四周坐落的商厦,转而问季夏,“季夏,你对这里熟悉吗?要不你给我推荐几个特色小吃吧。”
季夏:“我没有来过这里。”
“啊?”江桐闻言一怔,却听季夏神色淡然地继续出声。
“今天陪你去的很多地方,也是我第一次去的。”
说罢,季夏下意识细想了想,又把“很多”改成了“几乎全部”。因为只除了一个地方,那就是江桐口中的小众宝藏打卡地——绿岛湖。
“这样啊。”江桐微微恍然,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往路边停了下来。
季夏跟着停在她旁边,却见她将蓝色背包挂在前面的胳膊上,手在背包最前面的隔层快速摸索着什么。
“对了,我差点忘了给你了。”
“什么?”
江桐没答话,很快摸索到了什么,眼神倏然间一亮,“我找到了。”
季夏垂眸,看着江桐朝自己平摊开的掌心,神色忽然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