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门口的侍卫整齐地跪下,苏倾云笔直地伫立于屋内,目光逐渐冰冷。
她盯着柳桓一步一步走进,皇帝的威严压迫感尽然呈现,可她岿然不动。
“放肆!见到皇上还不行礼!”蒋公公在一旁喊道,却被柳桓挥了挥手制止。
打量了面前这名女子几秒,柳桓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朕倒想看看,你这女子究竟有何不同之处,竟能入得了那一人的眼。”
不知柳桓说此话是何用意,苏倾云想着被囚禁的这些天,怒意不由升起:“陛下,鄙人一介草民,不过是受太后邀请入宫。草民不知所犯何罪,陛下为何要关草民在此,迟迟不肯放人?”
她却说得恭敬,目光却直视着柳桓,并未行任何礼数。
“大胆!竟敢这般和皇上说话!成何体统!”蒋公公挥了挥手上的拂尘,高喊着。
柳桓淡淡一笑,勾了勾嘴角,望了一眼身后的蒋公公:“你们都下去吧,没有朕的命令不准进来。”
“嗻。”屋内其余人皆退去,只剩下他们二人。
柳桓上前一步,苏倾云下意识地后退。
“果然不一般,像你这样和朕说话的女子,朕还真是第一次见。”柳桓抬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却被她狠狠打落。
“皇帝这般随意轻贱女子,也难怪这天下乱成这样。”冷冷地笑了笑,苏倾云临危不惧地说着。
柳桓听罢玩味地笑了笑:“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美人若是这般觉得,那朕便轻贱一个给美人看看……”
“你敢!”下意识继续后退着,苏倾云却无奈此刻的她浑身之力太小,试曾想过柳桓关她在这多少有些卑鄙,却不曾想过竟如此卑鄙。
“美人觉得,朕有什么是不敢的。”柳桓用力将她丢至床榻之上,似乎对她提起了兴趣。
“美人,多少女子想要朕的一个临幸都求不来,你应该觉得庆幸才是,” 说罢柳桓便欺身上前将她禁锢在身下,嗅了嗅她身上淡淡的香味,“美人,朕就喜欢你这样的烈女子,怪不得连某人都将你藏得这般深。你越是这样反抗,朕倒越是有兴致。”
思绪混乱得一发不可收拾,苏倾云想找人求救,却发现此刻的她竟没有任何办法!面对的是当今圣上,就算是叶久,也不会冒然前来送死,况且她也不想有任何人因为她出事。
“陛下,”她的声音略带一丝颤抖,眼神却依旧镇定,“陛下今日前来究竟目的为何?草民认为,陛下绝不会因区区一个民间女子,这么大费周折。”
“美人还真是冰雪聪明,”柳桓的神色中透着一丝阴险的笑意,“来陪朕玩一个游戏,朕最近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苏倾云有些惊慌地挣扎着,却发现此刻的自己推不开一个兽性大发的男人。
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朝柳桓脸上狠狠扇去,手却在半空被他死死抓住。
柳桓冷哼一声,另一只手捏起她的下颌,让她只能直视着自己:“倒是个硬骨头,朕已经很久没有像今日这般有这么大的兴致了,还真是新鲜。”
“我呸!你这昏君不得好死!”苏倾云狠狠地瞪着他。
柳桓见势玩味一笑,他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你猜……会不会有人来救你?朕,也十分期待呢……”
说罢,还未等她反应过来,柳桓便强硬地拉散了她的腰带,欺身想要用强!
“你这禽兽!”她呼喊着,感受到自身的衣物正在缓缓散落,竟感到如此无力与绝望。
眼见着自己立马要被柳桓这小人吞噬殆尽,苏倾云宁死不屈地反抗着。
她忽然想到了枕下自己藏着的钗子,想着如今只能以死相逼,大不了鱼死网破!
她闭了闭眼,伸手向枕下摸去。
忽然“嗖”一声,而就在此时,一支利箭不知从何处而来,力道之大射破了窗户,直直地插在了床头,离他们竟只有分毫的距离!
两个人的动作在一瞬间停住,一齐看向了身边的那一支利箭!
“有刺客!保护皇上!”屋外蒋公公的呼喊声响起,紧接着一群守卫破门而入。
柳桓淡淡地望了一眼被箭射破的窗户纸,又淡淡看了一眼屋内的众人。
那充满兽性的目光渐渐褪去,他瞥了瞥身旁的那支箭,像是明白了什么,起身放开了她,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有趣!果真有趣!”他笑了片刻,看了看身下似乎受到了惊吓的她,“美人你看,有人来救你了。”
说完,柳桓缓缓起身理了理凌乱的衣袍,便大步走出了屋子,随行的守卫紧随其后。
屋门被重重关上,只剩下她一人在方才的惊慌中尚未回过神来。
此时她蜷缩在床榻的角落,身子有些颤抖。
望着自己凌乱的衣物和头发,顿时觉得十分委屈。
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床头的那一支箭,是它给了她无限的勇气与希望。
而她,万分确定射箭之人是谁。
方才面对柳桓禽兽般的行径,她的脑海中想要求救的人竟然全是他……
原来,只是单纯地想到他,便能如此心安。
这支床头的箭……如此锋芒又精准,是明目张胆的警告。
若是柳桓再不放开她,下一支箭要的,便是柳桓的命。
如此胆大妄为的人,除了那只狐狸,她想不出任何人。
这让她不经意间回想起了当初天牢劫狱之时,被暗影军追杀的她招架不住,以为将要命丧该地,也是这样的箭,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了她。
她依稀记得那时的季玄伫立于远处的楼台之上,他手持弓箭,不偏不倚地瞄准着这一方之地。墨色的身影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浩气凛然,她不禁无数次的沉沦,
虽说他一直将她的真心当做儿戏,可她却当真了呢。
她忽然莫名地好想那只狐狸,抑制不住地想他,好想好想他……
想念好像并不会因为时光的流逝而远去。
这份思念突如其来,来势汹涌,倾泻而出,再也无法控制。
若是此刻季玄在她的身边,哪怕只是他淡淡的一个眼神,她的防线一定会溃不成军,或许会丢脸地嚎啕大哭。
若不是柳桓这一出,她或许这一世都不会知道,她有多思念他。
相思成疾,深入骨髓,无可救药。
这一箭,彻底击碎了她最后一道防线。
方才面对柳桓时,竟感到如此恐惧,原来女子向来脆弱。
可是她究竟在害怕什么呢,女子的贞洁吗?不,不是,她害怕的是,彻底失去他……
她害怕自己再也配不上他,再也不能与他并肩而立,再也不能……与他携手看尽世间繁华。
一想到这儿,便觉着这是此生最大的遗憾罢。
轻轻地将那支箭收起,苏倾云的心中流过一阵暖意。
凌乱的心绪平静下来之后,她开始思索起来。
可如果柳桓真的如季玄所说的那般,囚她于此从而牵制他,那么方才的举动只是想验证她对于季玄而言的重要性。
第32章 第十六章思念(2)
而季玄在此刻出手,不管如何都是很险的一步棋。若是他出手,柳桓未来不知还会用何法子利用她去针对他,他这是将自己身陷囹圄。一向深谋远虑的他为何这般沉不住气……
难道仅仅是为了救她么……不,不会的,他一定想好了后招,确定了万无一失才这么做。
苏倾云闭了闭眼,冷静下来细细思考着。
在深宫中生存果真如传言那般十分险恶,她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出宫,被囚禁的日子何时才能结束。
经过这次危机之后,她也渐渐明白,想要逃出皇宫,简直难上加难。
若没有别人的帮助,凭她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
惆怅了几日之后,苏倾云想着柳桓暂时也不会做出什么举动,倒不如放宽心,走一步看一步。
那日,她打算出府找阮瑛,几日不见这孩子还有些想念,至少有个可以说话的人。
说起来,阮瑛最近也没有来找她,不知这孩子过得怎么样。
苏倾云正准备起身,房门却忽然被打开,当看清楚来人时,她站在原地愣住了。
那道熟悉的墨色身影缓缓踏入屋内。
她见他抬手静静地将一个小瓷瓶放在桌上,缓缓开口道:“解药。”
诧异了片刻,她的目光锁定在了瓷瓶上。
他这又是何用意?况且这狐狸哪来的解药……这么多天来一心想着解此毒,如今解药就在自己的面前,她也不再继续去想那么多,快步上前拿起瓷瓶。
在下一秒,她的手腕却被死死抓住。
苏倾云吃痛地一松手,瓷瓶顺势掉落在地。
她有些愤怒地望向他,却发现此刻的他身上有着好大的酒气。
“你喝醉了?”她抬眸,撞上他炽热的目光,与平日里清冷似月光的神色截然不同。
他紧接着关上了门,用力将她拽进屋内几步,与他平日里温文儒雅的形象判若两人。
“你疯了……”她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警惕地看着这只醉酒发疯的狐狸。
似乎不在意自己的失态,季玄缓缓凑近,目光直直地看着她,沉默半晌开口道:“你喜欢他哪里?”
她听罢一脸茫然,不知他所云为何。
他再凑近了些,鼻尖快要抵着,眸色阴冷了下来。
而此刻两个人的距离似乎不能再近,暧昧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你喜欢温止陌?”他深邃的眸子蛊惑般看着她,淡淡地补充着他方才的话语。
她被看得有些迷离,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回答了一个字:“是。”
“你喜欢他哪里?”他再次问道,重复着刚才的问题,像是执着于一个答案。
“这已经……和先生没有关系了。”她别过脸不去看他,故作镇定地推开他,却略显丝毫慌乱。她怕再继续这样下去,自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似乎有些怒意,不知是否是醉意的驱使,不容她一丝反抗,侧头强行吻上了她的唇!
她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令她第一次感到陌生的人。
他彻底疯了,在外人眼中德高望重的太师大人,不断地在掠夺着她的气息。
酒气已掩盖住了淡淡的墨香,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思绪。她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已被死死禁锢住,怎么也摆脱不了。
他纤长的手指顺势抚上她的后颈,然后穿过她的发丝,不容她一丝一毫地逃离。
凌乱的她明白不能再这样下去,脑海中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即将断裂!
两个人的气息不断缠绕,已渐渐开始紊乱。
而她此刻竟清晰地知晓,自己竟不忍心伤他,不忍心伤他分毫。
也许是触动了内心中最柔软的角落,她放弃了挣扎,眼角莫名有泪水滑落。
在她手足无措之际,他缓缓松开了她。
季玄的目光愈发清明,看到了她眼角的泪珠,他仰头闭了闭双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墨色的身影踉跄地后退了几步,他淡淡自嘲地笑了笑。
看他此般反常失态的模样,她忽然有些后怕他做出什么对温止陌不利的事。毕竟像他这样卑鄙的人,什么危险的事都会做的出来。
“先生,”她站定,清醒过来理了理略微凌乱的衣袍,轻轻擦去了泪水,像是回想起了很遥远的那个雪天,那个令她心寒到刺骨的雪天:“是你放弃我的,是你先算计我的……”
她像是喃喃自语着,揭开了心底的一些伤疤。
回想起中箭的温止陌,她停顿了一番,恳求道:“请先生……不要伤害温公子。”
“你觉得我会对付他?”季玄眯了眯眼,目光随之冰冷,眉宇间的温度骤降,“你心疼他?”
她欲言又止,又见他酒气如此之重,不想继续无休止地谈论这个话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未再言语。
两人便这般僵持着。
他沉默了片刻,灼热的目光已被理智逐渐冲散。似是意识到了自己方才失常的举动,他后退了几步,淡淡地行了一礼:“季某方才失礼了,望苏姑娘谅解。季某,告辞……”
她怔怔地望着他,听着他这般疏远地说着客套话,就好像曾经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她的呼吸一滞。
看着他略微踉跄地仓皇而逃,她几近想要追上,却硬生生地止住了脚步。
心里隐隐作痛,却不知道悲从何来。
她还记得陆大人曾经与她说过,季先生不醉酒。
该说她幸运吗,能见到他醉酒的这一面,见到他几近疯狂的这一面。可为何,看到他这个模样,她心疼得厉害。
拿出收藏起来的那一支箭,苏倾云轻轻地抚摸着,静静感受着自己的心跳声。
她不知自己有多想,多想他在某个时刻紧紧抓住她,再也不放手。
她便可以披靡所向,不管不顾任何事,和他一起醉生梦死,亦或是九死一生。
苏倾云感受唇上的余温,无奈地笑了笑,拿起桌上的瓷瓶将解药服下。
昏昏沉沉地睡去后,待第二日醒来,她发现果然恢复了不少,行动也比之前舒坦了许多。
狐狸这次果然没有骗她。
她想着再过些时日,等毒完全解清后,便可以和叶久一起彻底逃离皇宫。
这般想着,苏倾云舒展了一会儿筋骨,转身便看见倚靠在窗台边的少年,也不知他来了多久。
“还真是神了,”淡淡一笑,苏倾云在桌边坐下,示意叶久过来,“我方才正想着你,你还就真出现了。”
“或许我与宫主大人心意相通,感受到了宫主的呼唤,这便来了。”叶久调侃地说着,随性地在她身边坐下,不见外地喝了口茶。
“怎么?真想我了?”叶久的目光瞥了瞥她,刻意清了清嗓子,似有些期待,“莫非是我之前说的话,你决定重新考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