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独宠——晏之棠
时间:2022-08-19 06:48:12

  青姑的脸红了又红,“别瞎说……如今最要紧的,是查清当年真相,至于别的……我可没那个闲工夫。”
  秦婉看着她口是心非的模样,忍不住继续调侃,“偌大个秦府,只剩下我们仨相依为命,你俩若能凑一对,开枝散叶也好啊。”
  “你!”青姑作势要打她,被秦婉一个闪身避过,无奈地坐了下来。
  “不逗你了,我该回去了。”秦婉看了看门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她得在那人醒来之前赶回去,不能久留。
  见四下无人,她闪身窜了出去,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自己多保重,走了。”
  ******
  秦婉动作很快,翻下最后一座屋脊,便回到了燕春楼二楼。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窗户,见那发丝完好无损,心下稍安,这才开窗回了房。
  房间里呼吸声粗重,她探了一探,那人还在床上昏睡,并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又检查了一下桌上的熏香,那香还在燃着,弥漫出旖旎的香气。
  看起来一切正常。
  她舒了口气,进到内间,换了一双干净的鞋子,重新罩上那玉白长裙,将面纱重新换好,施施然走了出来。
  只这一瞬间的功夫,刚刚那果敢犀利的女刺客便消失不见,出现在燕春楼房里的,又是那个妩媚娇人的花魁。
  秦婉取出青姑给的熏香,一一在香盒里放好。
  她在使用这些熏香之前,曾服用过青姑给的解药,加上她自小习武,又常年以面纱遮住口鼻,因此并不会受这些熏香的影响。
  但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这些香里掺了迷药,还有青姑自制的□□,每次点燃,都能让人昏昏睡去,陷入一场真假难辨的美梦之中。
  她在燕春楼的这段时间,多亏有这些熏香,才能清白平安。
  处理好熏香,她又取出妆奁盒。
  这人给了五千两银票,按照燕春楼的规矩,她可以分得一半。
  她来燕春楼的时间不长,但托李三为的福,名气涨得很快,钱和首饰也赚了不少。
  她打算用这些钱去打点关系,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线索。
  如果有可能,她还有个心愿。只是这个心愿,在五年前那件事解决之前,必须压在心底。
  秦婉默默做完这些,才起身向那人走去。
  那人还在昏昏沉睡,似乎睡得很沉,呼吸又粗又重。
  秦婉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手指触上腰部,打算将腰牌还回去。
  她摸索了一下,整个人忽然僵在原地——
  腰牌呢?
  她迅速在身上找了一遍。
  没有。
  她疾步走进内间,在刚刚换装的地方翻找了一番,又循着回来的路,沿着窗边找了一圈。
  还是没有。
  她又将窗户开了条缝,快速向下扫了一眼。
  到处都没有。
  秦婉手心里渗出了汗。
  腰牌丢了。
  还是在她房间里丢的。
  这下还怎么说得清?!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忆了一下。
  她清楚地记得,李三为把腰牌还给了她,连带着拓印的那份一起。
  所以去见李三为的时候,腰牌还是在的。
  这之后,她便与人打了一架,随后又去了黑巷。
  难道腰牌是打斗的时候掉的?
  这样想来,那剑似乎的确曾接近过自己腰间。
  秦婉暗骂自己粗心,光顾着不被人发现,竟把腰牌这样重要的事情忘了。
  不行,得去找回来。她的身份特殊,绝不能因为这一件事,把自己搅进官司里去。
  秦婉迅速转身,打算重新换上夜行衣。
  床上那人忽然哼唧了起来。
  她脚下一顿,看向桌上的熏香。
  熏香已经燃尽,算算时间,这人差不多该醒了。
  再续一支?
  可这香带有迷药,用量太大,不能保证会不会有其他后遗症。
  抓紧时间出去?
  一来一回,很可能会来不及。到时这人醒来,发现房里没人,腰牌又遗失了.....自己岂非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秦婉深吸了一口气。
  丢失朝廷腰牌是大事,想来这人不敢闹大。只要自己一口咬定没见过腰牌,谅他一时也不能怎样。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秦婉将面纱仔细带好,熟练地扬起一抹笑容,施施然向那人走去。
  她走到床边,正想着一会儿如何措辞,目光突然一滞。紧接着,她瞪大了眼睛——
  那腰牌,竟好好地挂在那人腰间!
  她惊讶地拿起那腰牌,借着摇曳的烛火,仔细确认了一遍。
  不错,就是工部的腰牌。
  可为什么会在这人身上?
  秦婉不可思议地将它翻了过来。
  腰牌背面,一个“丁”字赫然映入眼帘。
  ******
  燕春楼外。
  天色有些晚了,聚集的人群渐渐散去。
  一个暗影身着侍卫装束,从树丛间轻声穿过,悄然落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随后快步上前,抱拳行了一礼。
  “侯爷。”
  他面前那人,斜斜靠在墙上,正懒散地把玩着手中折扇。听到声音,连头也没抬:
  “人送回去了?”
  “嗯。”
  “东西呢?”
  “没找到。”
  他停下手中动作,懒洋洋站直了身子,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意料之中。”
  “属下无能。”
  他瞥了那侍卫一眼,目光扫过积灰的衣角,“碰到对手了?”
  “是,功夫不错,属下没能抓到。除此之外,属下还发现一件怪事。”
  说着,那侍卫从怀里取出一条细绳,摊开放在掌心:“那人身上,有工部的腰牌,用这根绳子系在腰间。”
  “工部?”他眼神一挑,似是有些意外,“谁的?”
  “从腰牌上看,刻的是‘丁’字。”
  丁?
  工部只有一位姓丁的大人。
  他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向二楼。
  尾部的房间窗门紧闭,摇曳的烛光微微闪动,在燕春楼这样的环境里,显得暧昧又轻佻。
  可这暧昧和轻佻,落在他的眼里,却莫名有种欲盖弥彰的意味。
  “你去拿人的时候,房里可有人在?”
  “没有。”
  “你确定?”
  “确定。属下特意检查过,并无人在场。窗门都用发丝缠绕,属下进出时特意避开了。”
  他挑了挑眉,嘴角微微勾起。
  看来今晚,有人抢先了一步。
 
 
第3章 初次交锋
  秦婉站在床边,努力调整着呼吸。
  她看着眼前酒气渐消、正迷茫揉着眼睛之人,脑海里飞速想着措辞。
  “客官终于醒了。”
  秦婉迎上前去,眼波流转,手上却不动声色地保持戒备。
  “我什么时候睡着的?”那人打量了秦婉一眼。
  秦婉扬起一抹招牌式的笑容,语气有些轻佻,“客官莫不是醉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客官竟然......记不得了?”
  那人警惕地看了秦婉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紧张地摸了摸腰间,随后又长舒一口气。
  秦婉观察着他的动作,心里暗道不好。
  这人酒醒了不少,看起来并不很好忽悠。自己得多加小心,免得露出破绽。
  那人扫了秦婉一眼,语气有些怀疑:“按你说的,我今夜一直跟你呆在一起?”
  秦婉点了点头,模样很是顺从。
  “那你说说,今夜我们都做了些什么。”那人一边说着,一边盯着秦婉。
  秦婉听到这话,脸上笑容微收,默默垂下头去:
  “奴家身份卑贱,自是入不了客官的眼。既是如此,奴家将银两退了便是,客官不必如此羞辱。”
  秦婉这话说得巧妙。
  她当然不知道这人梦到了些什么,要是信口胡说,搞不好就会被揭穿。而且她深知,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的道理。
  与其冒这样大的风险,还不如避重就轻,挑些不会出错的话来说。
  而最不容易出错,又能止住对方继续深挖的话题……
  便是自己难以启齿的身份了。
  那人听到这话,果然愣了一下。见秦婉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自觉戳到了人家痛处,反而有些尴尬:“我不是那个意思......”
  “客官不记得便罢,此后山高路远,你我权当素不相识罢。”
  秦婉说着,起身便要去拿银两。
  她面上动作坚定,心里却很清楚,这些纨绔子弟素来爱面子,势必不会真让她退钱。若让那些世家公子知道,他竟被个青楼女子退了钱,以后脸面还往哪儿搁?
  这招以退为进,不过是为了转移对方注意力,打断他继续探究的想法。
  看着她要恩断义绝的样子,那人果然慌张起来,堆着满脸笑意哄了起来:“小娘子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小娘子舞姿绝伦,不愧是燕春楼花魁。”
  秦婉远远坐着,看也不看他,”客官不误会便好。天色已晚,客官请回吧。”
  那人听到这话,权以为是这女人在耍性子。他没耐心去哄个青楼女子,假惺惺说了几句,便理了理衣服准备出门。
  秦婉倚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人摇摇晃晃的背影,眼神带着一丝戏谑。
  来逛青楼的人,不是心虚,就是心术不正。这样的人,利用起来比一般人更简单。
  无论如何,今夜这关算是过了。
  她轻舒了口气,正准备回房,余光忽然瞥到一道锐利的视线。
  她脚步一顿,顺着那道目光,向一楼边厅看去。
  只见一人身着紫色锦衣,单手撑在桌上,闲闲把玩着手中的玉色茶盏。他的五官及其俊俏,嘴唇微微勾起,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那人笑意更深,眼神却带着些许凉意。
  秦婉心下莫名有些发慌,不动神色地别过了脸。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眼神有些意味深长。可细细想来,自己从没见过他,又何来意味深长?
  她正在疑心,周围忽然骚动了起来。
  她打眼看去,才发现不知何时,燕春楼上下已经聚集了不少女子。
  那些女子三三两两站着,时而羞涩地看那人一眼,时而窃窃私语。
  那人却恍若未闻,怡然自得地品着茶。随着他的动作,那锦衣微微荡起,绣着的云纹流光溢彩,展现出低调而华贵的质感来。
  周围又是一阵低低的惊叹,有人推推搡搡,红着脸想靠近。
  很快,便有娇媚的女子大胆上前,绣帕半遮着脸,勾起那人衣角,娇滴滴说了些什么。
  那人没什么回应,懒懒靠在桌上,目光看向那名女子,嘴角微微上扬。
  秦婉抱臂看着,不禁摇了摇头。
  即便隔得很远,她也大概能猜到他们说话的内容。无非是打情骂俏,借着燕春楼的旖旎氛围,说些平时说不出口的话罢了。
  本以为那人和其他人有些不同,如今看来,倒是自己想多了。来这燕春楼的,能有几个正人君子?
  她瞥了那人一眼,正准备回房,留意到他的动作,目光忽然一顿。
  只见那人拿起折扇,沿着锦衣的纹路,慢悠悠晃到那女子手边。
  那女子看了他一眼,有些娇羞地握紧了衣角。
  那折扇却突然换了方向,直直向下一划。
  “嘶”一声,衣角被齐齐裁开。
  那女子猝不及防,踉跄退了几步,险些摔倒在地。头上的饰品却经不住摇晃,哗啦啦散了一地。
  周围嘘声一片,那女子又气又急,顾不上将首饰捡起,急匆匆便往房里跑去。
  始作俑者却仿佛无事发生,轻轻掸了掸衣服,若无其事地品了口茶。
  这行径着实恶劣,可偏生这人长得太好看,让人根本移不开眼。旁边有人看入了迷,喃喃自语道:
  “到底是名动京城的沈小侯爷啊。”
  沈小侯爷?
  秦婉默了一默。
  难怪。
  自打她闯荡江湖以来,这人的名号已经听过了无数次。
  听说这沈小侯爷名叫羡之,因祖上是开国功臣,所以世袭了侯爵。按理来说,这样的家庭出身,建功立业、光宗耀祖才是正事。
  可偏偏这人是个离经叛道的,做出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令人颇为咋舌。
  说他不学无术吧,无论文试还是武试,他都能轻松拿下第一,抽空还有闲情喝几口茶,把其他世家子弟气得够呛;
  可你要说他勤奋好学吧,他整日不是喝酒就是和朋友厮混,还对自己游手好闲的状态相当满意,美其名曰:
  人生得意须尽欢。
  传说当今圣上看不下去,想充分挖掘他的才能,曾经想给他安个护国大将军的职位。
  哪晓得他一口拒绝,还用一番让人挑不出毛病的说辞,把派去宣旨的公公哄了回来。
  圣上实在舍得不他的才华,又派出自己的贴身卫队——梅花卫,想将他强行带回宫中。
  结果那一天,他硬是给那些护卫,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因为这事儿,沈侯被他气得够呛。奈何沈侯只得这一个独子,沈老夫人又故去的早,临终前千叮咛万嘱咐,让沈侯一定照顾好这个儿子。
  无奈之下,沈侯只能腆着脸,去请圣上开恩。
  最后好说歹说,双方各退一步,这小侯爷才同意出任梅花卫指挥使,权当做是给圣上赔罪。
  就这样的行径,当然名动京城。
  秦婉看着眼前这人浪荡又懒散的做派,和传说中的形象渐渐重合起来。
  可她又隐约觉得,这人不像看上去那样简单——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