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门独宠——晏之棠
时间:2022-08-19 06:48:12

  “没兴趣。”
  “道士归你。”
  “用不着。”
  秦婉咬着牙,瞪了沈羡之一眼。这人油盐不进,真是太难搞了。
  沈羡之扬了扬下巴,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了一番,可落在外人眼里,却是卿卿我我,颇有情意绵绵的感觉。
  赵鸿善是个聪明人,见两人难舍难分,心下觉得这是个拉拢侯爷的机会,咳了一声便道:
  “既然羡之兄与玲珑姑娘如此合拍,不如下回由赵某做东,请羡之兄去燕春楼一聚,如何?”
  合拍?
  秦婉在心里暗自腹诽。
  只怕自己一走出这丁府,便要被侯府的人追杀了。
  她抬眼看向沈羡之,这人果不其然,丝毫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反正已经得罪他了,再多得罪一点也一样。
  大不了多个人追杀,反正自己本来就是朝廷钦犯,再来个人也一样逃。
  秦婉心下一横,左手拉住沈羡之襟口,右手抚上他的胸口,踮脚凑了上去。
  她笑容轻轻浅浅,语气温温柔柔,眼神如含秋水,轻声在沈羡之耳边说道:
  “你要不答应,今天就别想出这个门。”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沈羡之,表面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右手却早已抽出袖箭,抵在他的胸前。
  沈羡之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动作,既不说同意,也不说拒绝。
  秦婉料想过他很多种回答,甚至都已经想好,万一惹怒了对方,自己要怎么应对。却没想到沈羡之偏偏不按常理出牌——
  他不回答。
  既不说话,也不动作,就像没听见一样。
  这算什么意思?
  秦婉吃不准他的想法,便也不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应对,只好和他这样僵着。
  四周安静得出奇,所有人都的目光都聚集在两人身上。
  这样安静的氛围,却让秦婉开始焦急。
  再这样僵持下去,那些人一定会发现不对劲。
  只要他们稍微一检查,就会发现两人衣服鞋子都干干净净,丝毫没有沾染那些花草的痕迹。
  露馅只是时间问题。
  很快,周围便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赵鸿善和丁诚的目光也不停在这两人之间打转。
  秦婉手心渗出薄汗。
  戏还得唱下去,实在不行,就只能自己继续演独角戏。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沈羡之却突然笑了一下。
  他俯下身来,凑到秦婉耳边,语气明明轻佻,却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敢威胁本侯,你等着。”
 
 
第8章 过河拆桥
  两人距离极近,秦婉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无所谓,债多了不愁,仇家多了也不愁。
  反正都是一样逃。
  旁边有人知道丁诚曾属意燕春楼花魁,看着两人耳鬓厮磨的样子,不由得起了看热闹的心思,调侃道:
  “小侯爷真是好眼光,听说这玲珑姑娘身价极高,丁大人花了五千两白银,才和她共舞了一曲。小侯爷可要好好珍惜,莫辜负玲珑姑娘一番心思。”
  秦婉听见这话,不由得在心里暗骂:这一拉一踩,分明是落了丁诚的面子,更何况这还是在丁府,在庆祝丁诚高升的宴席上。
  明知丁诚和沈羡之不对付,还要火上浇油,这帮纨绔子弟,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这下她可成了众矢之的了。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在场的人表情都有些微妙。他们看看丁诚,看看沈羡之,再看看僵在沈羡之身前的秦婉,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这沈小侯爷,截了丁诚的胡。
  那丁诚听到这话,脸瞬间黑了下来,眼神极不友好,不冷不热地说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看来连羡之兄也不能免俗。”
  沈羡之嗤笑一声,懒洋洋直起身子,吊儿郎当地回应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秦婉在心里“啧”了一声。
  这副懒懒散散却又胜券在握的样子,真是一贯的气人。这下子,他跟那丁诚的梁子算是结下了。
  那丁诚盯着沈羡之,眼神狠厉起来,正要说话,赵鸿善突然拍了一下他的肩,借话道:
  “既然这里平安无事,大家不如继续宴席吧。今日是丁兄大吉之日,大家可要吃好喝好啊。”
  这话明显是在给丁诚台阶下,众人会意,纷纷打起哈哈。
  可有了刚刚那出插曲,谁还有心思继续下去?丁诚此时心情极差,谁愿意在这种时候触他霉头?
  于是众人象征性地客套了几句,便告辞离开了。
  后院很快便安静下来。
  秦婉朝门外瞧了一眼,迅速放开了沈羡之,双手抱了一拳:“多谢侯爷。”
  眼下还是在丁府,两人不能距离得太明显,于是秦婉一路低着头,跟着沈羡之的脚步走了出去。
  待走到拐角处,她回头看了一眼,言简意赅地说了句“后会有期”,便迅速拔腿离开。
  沈羡之顿了一顿,一言难尽地看着她。
  秦婉知道他盯着自己,却头也不回,疾步便往前走——
  废话,不趁现在赶紧溜,还等着被人抓起来报复?
  她脚步很快,没多久便走出了相当长一段距离。她向后扫了一眼,确定没人跟着,拿出了怀里的布包。
  刚才情况紧急,她没来得及细看,不知道从那道士身上掏了什么出来。不过见那道士如此紧张,这一定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说不定能找到五年前那桩案子的线索。
  秦婉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布包,待看清那布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除了一堆空白的符咒和算命用的卜卦,竟然还有和尚的袈裟。
  敢情这道士是个江湖骗子?
  秦婉不由得咬紧了后槽牙。
  怪不得这道士一直死死护着怀里的东西,可不就是怕露馅儿么?
  这样想来,那道士不肯说出宝石的来路,估计理由也差不多。
  全是坑蒙拐骗来的,当然不能说出来。
  秦婉有些气恼。
  费了半天劲,就拿到骗人用的东西,这还怎么往下查?
  她抽出那件袈裟,用力抖了一抖,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那袈裟本来叠得方方正正,随着她的动作变得凌乱不堪,最后终于不堪重负,整个展了开来。“哐当”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秦婉有些疑惑地蹲下身去,便看到地上摔了个奇怪的玩意儿——
  那是个木制的小人,浑身被烧得碳黑,还被钉满了细细的木头桩子。
  看起来瘆人得很。
  “那假道士还搞这么吓人的玩意儿?”秦婉嘀咕着,正想将那小木人捡起仔细看看。
  眼前突然伸出一只手,率先捡走了那小木人。
  秦婉抬眼一看,不由得目光一滞。
  “你怎么在这儿?”
  眼前那人保持着一贯的懒散,正捏着那黝黑的木头仔细端详。听见这话,他斜斜瞥了一眼,“玲珑姑娘过河拆桥的本事,和跳舞的本事一样厉害。”
  秦婉知道他在嘲讽,没接他的话,指了指那木头小人,“我先发现的,还给我。”
  “不是你的说,线索一人一半?”沈羡之瞧着她,语气颇为揶揄,“那一半归你,这一半归我。”
  秦婉无语地看了他一眼。
  那一半全是些空白的符咒和道具,几文钱便能买一沓,能查出些什么?
  谁都能看出来,眼下最有用的就是那小木头人,这玩意儿如此瘆人,可不是一般人会有的。
  “侯爷已经说了,对这线索没兴趣,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那沈羡之听见这话,微微勾了勾唇,“本侯改主意了,不行?”
  “不行。”
  秦婉清楚地记得,这沈羡之可是自己说的,“不缺钱、没兴趣、用不着。”
  眼下见有了新的线索,又要来抢?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秦婉站起身,抱臂看着他。
  沈羡之拿着那木头小人端详了一会儿,眉头微微蹙起。“这东西不是什么祥物,看起来像是在做什么仪式。”
  “仪式?”秦婉愣了愣,“用这个?”
  沈羡之没搭理她,随手一招,“吴安,去查一查。”
  话音刚落,那名叫吴安的侍卫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双手微一抱拳,便拿着那小木头人飞开了。
  快得让秦婉都没反应过来。
  见东西没了,秦婉有些气急败坏,“喂,你就这么把东西拿走了?那我怎么办?”
  “你?”
  沈羡之抬眼打量着她,眼神有微微的冷意。
  “玲珑姑娘,不妨先说一说,你究竟在找什么?”
  秦婉默了一默。
  在找什么?
  她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东西已经被拿走,继续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她捡起那些符咒和道具,看也不看沈羡之,足尖稍一用劲,便翻上屋脊离开了。
  连道别的话都省了。
  她走后不久,后面便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苏泽终于追了上来,扶着沈羡之的肩膀,大口喘着粗气道:“羡之兄,你怎么走这么快。”
  沈羡之却并不答话,看着秦婉消失的方向,目光微沉。
  苏泽等了一会儿,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奇,“羡之兄,你真对那玲珑姑娘有意思?”
  沈羡之回过头,凉凉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是,你这么多年都不近女色,哪能因为一个花魁就破了戒?”
  “知道还问?”
  苏泽打量着沈羡之的脸色,凑近了些,好奇地问道:“可刚刚在丁府,你为什么不否认?”
  沈羡之默了一默,看着秦婉消失的方向,眼神有些戏谑:“难得碰上个聪明人,我倒想知道,她究竟想干什么。”
  苏泽听到这话,似是放下了心来,又不免有些愕然:“你的意思是,这玲珑姑娘不简单?”
  “你见过哪个花魁,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脸的么?”
  苏泽默默点了点头,“那会影响到你的计划么?”
  沈羡之听到这话,微微勾了勾唇。
  “试试就知道了。”
  ******
  秦婉熟练地翻过几座屋脊,借着几株大树的掩映,熟练地翻进了黑巷。
  她掀开那青色门帘,掏出那布包往桌上一放,便喊道:“青姑,有贵客来了。”
  “贵客?”青姑笑着走了出来,“我看是不速之客。”
  “不管什么,反正都是客。”秦婉打趣道,熟门熟路地给自己倒了杯茶。
  “怎么,又有事了?”青姑看着桌上的布包,便猜出了她的来意。
  “嗯。”秦婉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李三为说的那个道士,我找到了,在他身上搜出了这个。”
  青姑打开那布包,看了看那符咒和袈裟,摇头道:“这都是些常见的东西,哪里都能买到,没什么特别的。”
  “我也这么想,但这里面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东西。”
  “奇怪?什么东西还能让你觉得奇怪?”
  “是一个木头小人,”秦婉一边回忆,一边比划道,“大概手掌大小,浑身钉满了很细很细的木头桩子,被烧得碳黑碳黑的。”
  “钉满木桩的小人?”青姑皱了皱眉,“还有什么?”
  秦婉想了一项,拿起布包里的那件袈裟,“还包在这个里面,我一抖就掉出来了。”
  青姑看着那袈裟,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语气忽然严肃起来:“那东西呢?”
  “呃......”秦婉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发生了点意外,搞丢了。”
  青姑拿起那袈裟,仔细看了一看,随即沉默不语。
  看着青姑难得严肃的表情,秦婉心里不由得沉了一沉。青姑见多识广,很少会有如此沉重的时候,看来这东西来头不简单。
  她收起一贯玩笑的神情,认真问道:“怎么,这东西来头很大?”
  青姑默了一默,随即抬眼看向她:
  “你听说过‘打生桩’么?”
 
 
第9章 五年之前
  “打生桩?”秦婉不由得有些疑惑,“这是什么说法?”
  青姑叹了口气,缓缓说道:
  “以前有种传言,说我们居住的这片地下,住着很多神仙。平时大家相安无事,但要是有人对神仙不敬,惊扰了他们,就会引来一系列责罚。
  比如修桥铺路、建造宫殿,这些要动土的事情,就是在惊扰神仙。一旦神仙发怒,就会降下灾难,比如狂风暴雨、比如洪水决堤,总之会让工程进行不下去。
  为了平息神仙们的怒火,有人就想出了一个办法——打生桩。
  也就......把活人作为地基,硬生生地打进地里去,算是给那些神明的祭祀。”
  “活人?”秦婉愕然道,“活生生埋进土里?”
  青姑点了点头,“有传闻说,这是鲁班传下来的习俗,历朝历代很多有钱有势的人,要开工动土的时候,都会找人来做‘生桩’。”
  “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秦婉惊讶道,“哪有人愿意被活埋的!”
  “是没有人愿意。所以后来,有些人就想了个办法——
  找几个干活的工匠,趁他们不注意,一把推下去,然后假装成意外的样子,给那些家属一点赔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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