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做的?”
“是……”余殊想了想,答道,“我侄子。”
文芳可能是曲奇蒙了心,想也没想就问道:“你说的侄子不会是乔旭吧?”
现场突然静默,文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结结巴巴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她半天想不出词来,最后只得可怜兮兮地望着余殊,“殊殊对不起,你就当我没说。”
余殊安慰地拍了拍她:“没事,我说的就是乔旭,他是我老公的亲侄子。这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只是他毕竟是艺人,我怕给他带来麻烦,所以以前一直瞒着你们。”
她这种坦然的态度,让大家都松了口气。夜花千树适时走出来,给她解围:“吃完没有?今天的任务比较重,吃完就赶紧开工了。”
文芳把曲奇塞进嘴里,一边说:“开工开工。”
这段小插曲,就这样过去了。
余殊认真工作了一上午,直到十二点多才有空看手机,发现秦语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昨天事情发生之后,秦语就打过电话给她,不过听她的声音好像很累,就没多说。这姑娘今天一起床就开始关注网上的消息,发现很多帖子都被删除了,但也有一些新的帖子冒了出来,她截了几张图,发了个哈哈大笑的表情,说:殊殊,他们说乔晋渊是个糟老头子!
余殊无所谓地笑笑,正要回消息,文芳跑了过来,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她答应了。两人去了附近的餐厅,点餐的时候,文芳说:“听说刚才澜姐把陈晶晶叫过去训了一顿,让她不要拉帮结派,更不要无中生有中伤同事,她今天可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哈哈。殊殊你知道吗,你还没到的时候,她讲得那个绘声绘色,说你如何嫁了个糟老头子,如何跟乔旭暗渡陈仓……”
文芳说着,又忍不住感慨:“哎你老公真的帅,而且对你好温柔体贴啊。今早那一幕,简直可以列入好男人十大经典场景之一了。”
余殊顺着她的话想了想,冷了快一个月的心开始有了点暖意。她做好了独自面对风浪的准备,可是仍旧会因为被人护着而感动。
因为陈晶晶的消停,一整天的工作都很顺心,临近下班,余殊发觉自己的心情有点急躁,但急躁的同时又不想那么快出去,在办公室磨蹭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始收拾东西。等走到工作室门口,见到乔晋渊的车停在马路边,心里这才一松。
回去的路上仍旧无话,但车里的气氛好了不少——乔晋渊那边没什么变化,主要是余殊的心态变了,神色也就没那么冰冷了。
快到家的时候,乔晋渊忽然开口:“乔旭明天就要回米国了。”
余殊一惊:“怎么这么突然?”
乔晋渊道:“他不走,事情就会一直发酵,对你也不好。”
余殊转头望着他:“你也压不下去吗?”
“能压下去,但不是一天半天的事。”乔晋渊跟她短暂地对视了一眼,又转头专心开车。
余殊明白了。乔旭一直在米国发展,这件事对他虽然有影响,但毕竟隔着一个大洋呢,那边的价值观跟国内不尽相同,事情很快就会淡化。倒是她受到的伤害会大些,因为会不断有人对她指指点点,就算最后事情被压下去,别人也会对她和乔旭之间的清白存疑。
这是两个男人对她的保护。
她轻舒一口气,将情绪按下去,说道:“我想送他。”
乔晋渊:“嗯。”
乔旭是第二天深夜的飞机,三人一起吃了走之前的最后一顿晚餐,余殊去帮乔旭收拾东西,发现他已经收拾好了。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坐在床边,望着行李箱发呆。
乔旭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嗐,我又不是不回来了,等拍完下一部戏,我就回来跟你们一起过年。”说完他坐到她身旁,就像以前读书时那样,亲密但是又不过界,低声说道,“我知道你还在生小叔的气,但你应该也看得出来,他对你是愧疚的,只是他性格太硬,不会哄人,你多担待一些吧。”
余殊过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他:“嗯。”
时间快到了,乔旭提起箱子,乔晋渊去开车,却忽然接到程威的电话,说之前住院的一个研究员病情恶化,对方的家人又不在羊城,只能找他过去。乔晋渊挂了电话,看了眼两人,乔旭连忙道:“小叔你去忙吧,我这么大个人了,自己打车去机场就行。”
他的意思,乔晋渊既然不能去,那余殊也不必去了,不然等下还得自己回来。
医院的事很急,乔晋渊无暇多说,点头道:“嗯,那你去吧。”
余殊道:“乔旭,我去送你。”
乔晋渊一口否决:“不行,送完太晚了,你一个人回来不安全。”
余殊挑了挑眉,乔旭见两人又要吵起来,正要打圆场,乔晋渊的手机滴滴响了一声,他拿起来一看,态度忽然变了:“那你跟乔旭一起打车去,别自己开车了。”
余殊还没开口,乔旭抢着道:“好,就这么决定了,小叔你快去医院吧。”
乔晋渊没再说多,转身走了。
余殊将包包拉开,开始掏东西,乔旭奇道:“你找什么?”
余殊:“车钥匙。”
乔旭急忙按住她:“别了,就打车去吧,这种小事没必要跟小叔杠啊。”说完他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她,“你不是刚答应我,要对他多担待吗?”
余殊心一软:“好吧。”
两人戴了口罩帽子,去马路上打车。路上堵了一会儿,等到了机场,已经离登机时间不远了,只好匆匆告别。
余殊等乔旭进了登机口,又坐了一会儿,这才离开机场。虽然是深夜,但到达的旅客还是很多,打车的地方排起了长龙,她叹口气,正准备去排队,身后忽然有人叫:“乔太太——”
她回头一看,一个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却是陆天青。他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看着像是刚从外地回来。余殊忽然明白乔晋渊为什么会改变主意,同意她来机场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因为字数太多,收藏较少,没能上榜,情绪有点低落。
不过还是会继续日更的,麻烦走过路过的小天使们收藏一个,你们的鼓励会成为我码字的动力,爱你们。
第20章
◎他哭了吗?◎
陆天青走到余殊身边。他为人不如乔晋渊那般冷漠严肃,脸上时常带着笑容,但余殊就是莫名有点怕他,总觉得这男人身体里藏着某种暴戾的因子。
但此时的情形,明显是乔晋渊托他送自己回去,人已经在眼前了,她也不好拒绝,只得打招呼:“陆总。”想了想,终究气不太顺,又加了一句,“我包得这么严实,你都能把我认出来,真让人感动。”
“我认人比较奇怪,不喜欢看脸,只看身影和眼睛。”陆天青微微一笑,“乔太太身姿窈窕,又有一双美丽的眼睛,实在让人印象深刻。”
余殊:“……”
明明是在调侃,可语气又并未让人感觉不舒服,余殊更觉这男人不简单。她从小在父母的疼爱中长大,后来父母过世,又被接到乔家,外有乔晋渊遮风挡雨,内有乔旭贴身陪伴,没见过太多外面的险恶,所以更怕那种城府深沉的人。
“乔太太,我的车就在附近的停车场,不如送你一程?”陆天青道。
余殊没办法:“好的,谢谢。”
陆天青在前头领路,余殊默默地跟在后面。他的车是一辆路虎,余殊不懂车,但莫名觉得路虎很契合这男人的气质。陆天青非常绅士地替她拉开车门,等她坐稳,系好了安全带,这才发动车子。
机场离余殊家不近,差不多有一个小时车程,虽然不说话很尴尬,但她仍旧决定保持沉默。陆天青也没有主动寻找话题。眼看着再转个弯就到小区了,余殊轻轻舒了口气。
就在这时,陆天青开口了:“乔太太,你知道辰星计划吗?”
余殊一愣。这四个字勾起了她内心深处最沉痛的记忆,因为她的父母就是因为这个计划而遇难的。辰星是她母亲的名字。
她掩住眼底的阴霾,问道:“你想说什么?”
她自认不是陆天青这等老狐狸的对手,还不如开门见山、直接询问。
陆天青道:“晋渊重启了这个计划,但并不顺利,这也是他最近无暇顾及你的原因。”
余殊吃惊:“为什么重启?”
前面是红灯,陆天青将车停下,转头看向她:“也许是因为你的父母,也许是因为你,谁知道呢。”他点到即止,就此结束了话题,正好红灯转绿,车子继续往前驶去。
到了小区,余殊下了车,走了几步,又回头:“谢谢你。”
陆天青微微一笑:“好说。”
深夜的小区非常安静,除了保安巡逻的脚步声,几乎听不到其它声音。余殊的心有点乱,从小区门口到家的这段路,她想了很多。
她是约莫十来岁的时候,知道有乔晋渊这个人的。那时乔晋渊刚上大学,他是省理科状元,因为太优秀,一入学就被吸收进了她父母的研究团队。余殊多次听到母亲私下里感慨,说这孩子太不容易了,然后父亲便会说,这个月的奖金多给他加几成云云。
有时父母带她逛街买衣服,会顺便给乔晋渊和乔旭也买一些;有什么好吃的,也都会给叔侄俩带一份。余殊是独生女,就像所有小女孩都渴望有个哥哥一样,这个没有见过面的师兄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这段空白,所以不管父母对乔晋渊多好,她都没有吃过醋。
他们曾经见过一次,乔晋渊来家里帮她父亲取文件,两人匆匆打了个照面。
第二次,便是她父母出事之后。
她还记得那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已经放学了,她还在教室里写作业,为即将到来的中考做准备。等她写完作业,收拾好书包,发现有个人站在门口盯着她。
隔着好几年的时光,她已经认不出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师兄。
乔晋渊时年二十三岁,可约莫是少年老成的缘故,尽管面容很年轻,整个人看上去却又很成熟。两人对视,余殊发现他的眼里布满血丝,就像是在忍受什么深重的痛苦。
此时教室里就她一个人,她有点害怕,看了眼后门,盘算着从那里离开。乔晋渊却突然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抱住,叫她:“小师妹。”
她当时完全懵了,等回过神来,想要挣扎的时候,发觉自己颈间有些潮意。她愕然想:他哭了吗?
夜风吹来,有点冷,余殊搓了搓手,将思绪收了起来,抬头看路时,忽然见到前面路灯下有一个人。男人背光站着,只能看到一个轮廓,余殊脑子里却清晰地浮现出他的五官,甚至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那种正在想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感觉,有些微妙。而人在半夜的时候,总会比白天感性一些,心软一些。
余殊默默地走到他身前,伸出手,抱住他。
她的确起过要跟他分开的念头,可是这个念头并不坚决。他们之间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十年的岁月不是那么容易割舍的,她并没有做好分手的准备。
这晚两人又住在了一起。结束后,余殊缩在乔晋渊怀里,心想,就这样吧,哪对夫妻没有问题呢?只要他没出轨,其它事忍忍就过去了。
日子好像又恢复了正常,她和乔旭的绯闻在资本的运作下,很快被压了下去。不过因为那视频太火,她被很多以前的同学认了出来。但没关系,她本就极少跟同学来往,平时的交际圈子就只有同事,而经过那天乔晋渊的出场,以及陈晶晶被魏澜训斥的事之后,再也没有同事敢当着她的面嚼舌根了。至于她们背后怎么议论,管它呢。
进入六月,羊城已经是酷暑,余殊数着日历,人开始浮躁起来——六月十三号,是她父母的祭日。
六月十二那天,乔晋渊回了一趟家,他仍旧有许多工作要做,一直在书房忙碌,直到余殊叫他吃饭才出来。吃完饭又工作到近十二点,这才洗澡睡觉。两人亲热的时候,余殊数次欲言又止,想提明天拜祭父母的事,最后又忍住了。
如果乔晋渊有心,肯定不会忘记这个日子。
这一夜她始终睡得不好,早上竟然没听到闹钟响。好在今天请假了,不用去上班,不然就迟到了。她转头看了看,乔晋渊早已不在卧室,床单枕头都是凉的。
她顾不得洗漱,光脚跳下床,往楼下跑去。跑到楼梯时,见到乔晋渊坐在客厅沙发上,正在翻手里的一份报纸,她那颗心这才落回肚子里。
这个点还没走,应该不会再去公司了吧?
乔晋渊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过头来,见她光着一双脚,皱眉道:“怎么不穿鞋?”
余殊还是想要确认一下:“你没去上班?”
乔晋渊站起身,从鞋柜拿了双拖鞋,走到她面前,说:“把鞋穿上。”
余殊穿好鞋,不死心地又问了一次。
乔晋渊道:“你什么毛病?非要我说出来。”话虽如此,他还是如她所愿说了,“今天要去拜祭老……”
“师”字还没出口,他忽然响起陆天青的话,于是改口:“拜祭岳父岳母,上什么班?”
余殊抿唇笑了一下,穿上拖鞋洗漱去了。等她再次下楼,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虽然看得出是外面买的,但她还是吃得很开心。
十点左右,两人一起出门,乔晋渊黑色衬衣配黑色西裤,打扮得非常肃穆。
余殊的父母葬在郊区一处永久墓园,路上乔晋渊停下来,买了两束郁金香,余殊的母亲喜欢这个。快十一点的时候,车子到达墓园入口。墓园建在山上,不允许开车上去,后面的路程得步行了。余殊抱着花下车,回头一看,乔晋渊正在打电话。
她也没在意,走过去想将花塞给他——这两束花都很大,她拿着有点吃力,却听乔晋渊道:“好,我马上过去。”
她踮起脚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的通话人是“姜兰”。
乔晋渊挂了电话,说:“我要先去一趟医院,有个朋友的母亲需要动手术。”
余殊心里很凉。从最初的“合作伙伴”,到如今的“朋友”,那么下一次呢?会不会就是新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