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着她的手往自己的胸口上放,力气大得几乎要把她手腕拧掉了。斯塔西娅被他的回答吓了一跳,奋力甩开他的手,惊疑地下意识反驳:“你说什么蠢话,你又不是实验犬——”
话音被她吞在了喉咙里。小天狼星不适时地露出了得意的挑衅笑容:“你才是在说蠢话。”
几秒钟之后,黑发灰眼的英俊少年从她的公寓起居室里消失了,原地出现了一条熊一样大的、纯黑色苏格兰牧羊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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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纯纯诈骗。我在大纲里这么写的时候就爽到了,嘎嘎——这就是我为什么特别把她捏成了医学生……
小狗是勇敢的格兰芬多性格,她不是,某种意义上是反向虫尾巴,平时可以挑战一切,等到戳中痛脚的重要事情失败了,她会跑,因为被保护得太好了。这就是小狗能带给她的。
医疗案例改编自知乎 银闪 的回答。
第37章
她目瞪口呆了好久,直到大狗不满地对着她吠叫了两声才慎重地开口了:“我有个很重要的问题……你到底是人变成了狗,还是狗一直在假装人?”
黑狗扑了过来,把她推倒在地毯上,接着变回了少年模样,伏在她身上恶狠狠地瞪着她:“我劝你换个提问的方式?比如说——小天狼星,这也太厉害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斯塔西娅已经忘记了刚刚争执发泄时的愤怒和懊恼,她呆呆地从善如流:“好的,小天狼星,这也太厉害了,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露出了大狗被顺毛摸了的表情:“这是阿尼玛格斯,非常稀有的能从人变成动物的魔法,本世纪只有七个注册在案的阿尼玛格斯。”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期待夸奖的口气说,“我,詹姆和彼得都是阿尼玛格斯。”
“一百年只有七个,你们宿舍就占了三个?”她露出了怀疑的表情,“而且还是几个在读生?这个技术听起来不是很受欢迎的样子……”
他不自在地松开压着她的手,挪开了眼神:“是在魔法部注册的只有七个。”
完蛋。斯塔西娅已经完全掌握了他的行事风格,领悟到了未竟的话语:“……你们三个都没注册?没注册会怎样?”
“嗯……会被抓到阿兹卡班?哦,就是巫师的监狱。”
她坐直身体,露出了牙疼一样的表情:“我就是觉得有点微妙……”
“什么?”
“我妈妈,她从来对我的期望都很简单:好好活着,别进监狱——不然探望起来太麻烦。你……”她无力地捂住脸,“好像已经达成了不少入狱指南上的任务了吧?千万别让她知道这些内容,好吗?这以后就是我对你的期望。”
奇妙的家庭教育。他大笑起来:“这真是个远大的目标——我会努力的。”
“而且不是努力循规蹈矩,是努力不要被抓起来——”她绝望地补充道,“把魔法的存在透露给我,在校外使用魔法,自己偷偷练习阿尼玛格斯,还把同学差点……”
她忽然顿住了。但小天狼星接了下去:“还把同学骗到了狼人面前,差一点就谋杀成功了。”他冷冰冰地扯了扯嘴角,“阴森森的蝙蝠,伸着长鼻子到处打探消息,和他的几个同伙偷偷摸摸地研究黑魔法,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巴不得一毕业就去亲那个老家伙的袍角来学几个可怜的魔咒屠杀麻瓜——全校没有几个人不讨厌他,但只有我这么干了。可能这就是流着疯子杀人犯的血的结果吧。”
灰眼睛盯着她,似乎很想听到斯塔西娅式、带很多高深的文词的长篇论断。
“我不知道怎么评价,小天狼星。”她抱着手臂,想了很久,“在我很小的时候,并没有现在这样的条件。我爸爸还没有博士毕业,还要打工赚学费。我妈妈也没有现在的这么多头衔,拿到一个好的机会需要应酬很多,都受过很多的为难——我是真正希望那些讨厌的人都可以死掉的,小天狼星。他们都死掉的话,我爸爸妈妈就不会这么辛苦了,也能早点回家了。”
他指出了其中的不同:“但你没有真的去做。如果几岁小孩的幻想也能拿来审判,那伏地魔的竞争压力可太大了。”
“好吧,换个角度。如果能回到过去,我想人人都愿意拿着名单,把未来的纳粹党首掐死在摇篮里。但那应该是为了公义——而不是想虐杀幼儿的愉悦犯。”
他沉默了一会儿,“我想主要还是因为我讨厌他。”
“我讨厌在歌剧院里开闪光灯拍照的观众,也讨厌一直聊天不给我上菜的服务生,也讨厌那些发动战争、杀害了我母亲亲人的纳粹党人。但你知道这是有区别的,我可不希望把观众和服务生因为这种小事送到绞刑架上,我私人的不快到公允的消除不义还有很大差别。”
他听出了隐晦的、对于部分行止的反对。但还有一部分似乎在前提假设里就得到了肯定,这让人有点不可思议:“邓布利多没有明说,但他显然觉得这几乎可以算一场谋杀了。”这是他最想了解的她的态度:如果他是会发起谋杀的人呢?她还会用这样可亲的态度面对他吗?
“战争时期的话,这是必然的手段吧。不过你们都是未成年人,还是在学校……”斯塔西娅摸着下巴想了想:“所以詹姆处理得蛮好的。如果真的得手了,扫尾会特别麻烦吧。”
这个重点找得稍微有点奇妙了。“什么?”
“嗯?这也没办法吧。”她有点迟疑,“我不会想主动和杀人犯有什么交集,但如果我信任的至亲这么做了……也只能帮忙按最优的方法处理了,不是吗。但这没必要——就不能让他直接被开除了吗?搞黑魔法的看不看学历?”
他忽然对女朋友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说真的……你不觉得问题最大的是,这个狼人其实是你的室友吗?我是说,这会给他惹麻烦的吧。按照我们的法律,呃,可能会直接扑杀的吧?”她看着小天狼星突然阴沉下来的脸色,又想了想,“或许可能会被强制隔离。”
“啊,没错。”他语气格外不善,“所以后来莱姆斯一直不太愿意和我说话……这点我确实很抱歉。”
“你事先没料到吗——我是说,可能一个人会死,其他的几个人都会被开除什么的。你也不是愚蠢得想不到这些。”
他的语气超出意料的轻松:“哦,也不是想不到。我只是懒得去想那么多结果,选择是他做的——这就全靠运气了,不是么?人总要有一点冒险精神。”
对此斯塔西娅不置可否:“那你会后悔吗?”
“我从不为做过的事情后悔,斯塔西娅,我只是觉得我本应该处理得更好一些。”他正色道,“那么你后悔吗?”
她对话题的转移始料未及:“我?”
他灰色的眼睛把她内心深处的恐惧照得无处遁形:“你还是想当医生的,不是么——别急着否认我,你没那么喜欢摇滚吧。”他用下巴指了指CD架,“大部分都是歌剧和古典乐的旧版CD,还有黑胶唱片,非常认真地分类收藏了。那一点摇滚乐的都是全新的,还有不少没开封的。你要真的想从此以后做一个摇滚乐手,你不会这么做的,斯塔西娅。这样看来,你如果真的想回到舞台,其实也会选老本行,不是吗?你还在等着,你觉得你可以回到医院的那一天。”
“我不知道,我只是想尝试一些我没做过的……我不敢放弃,所以只申请了休学。”她不安地抓乱了头发,“但我真的也不敢回去,我会忍不住想到那天的事情,想到我要是那几天请假了,他就不会死了。”
“他只会很遗憾临终之前没有人非常在意他是否会痛苦,并为解决这个麻烦事而不断努力过,在他身上花了很多时间。”反对意见快速地出现了。他自在地靠在沙发上,语气坚定:“大胆去吧,斯塔西娅,像个格兰芬多一样,英勇无畏。”
动人的话里有个逻辑缺陷:“……但我不是格兰芬多啊。”麻瓜姑娘挑起了眉。
“看在戈德里克的面子上,我的份儿已经够我们两个用了,维拉。”他懒洋洋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回到医院去吧,斯塔西娅,不要害怕,我会陪你一起的。”他不正经地指了指自己,“我用专业的当狗经验向你保证,大家都愿意为这样美丽的女士在科学上有所进益做出一点奉献的。”然后就被瞪了一眼。
一九七五年的最后一个工作日的早上,在小天狼星热切的注视下,斯塔西娅深吸一口气,最终拨通了导师的电话。
“……是的,先生,我申请尽早回去。是的,我已经恢复得很好了,身体也很健康,十分感谢您。”
她放下听筒,对着小天狼星比了个成功的手势。于是他欢呼一声,顺手点燃了费力拔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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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当初勾画这一段讨论的时候其实是想表达一些我对这个事件的理解:他不是鲁莽得想不到结果,是觉得“最好最坏的结果都无所谓吧不太值得我花时间思考”,同时小天狼星本质也还是有一些来自天性和家庭教育的冷漠和疯狂偏执,但重点还是他本性善良>对讨厌的人会比较残忍但好在基本只讨厌邪恶的人,这样子。
不过几年之后,被某些粉丝跳脚跳烦了……拜托当时尖叫棚屋时某人要是直接死了后面詹莉也不用那么窝囊地被人开门杀了 你们凤凰社就不能直接把食死徒都干掉吗,就那么几个人而已,烦。于是对话人斯塔西娅的立场被我从守序善良直接拧成了混乱善良。谁要花休息时间写心疼路人甲的文字哦(。
第38章
一九七六年的第一个工作日,斯塔西娅带着小天狼星回到了剑桥。寒假还没有结束,这座依托大学而运转的城市似乎还在昏睡中,过于安宁了。
但斯塔西娅没有办法再享受假期了——或者说,她的假期已经太长了,自从十月中开始她就不曾再去过轮值医院了。在重新开始她的轮值实习前,她还需要做一些准备。但这不是畏缩恐惧的裹足不前,只是一些剑桥学生的特性:该复习了。
而小天狼星兴冲冲地开始了他的特长:在学校里四处探险。他生在巫师世家,全家人都是霍格沃茨的毕业生,因此对他来说,如果不是还有许多密道,霍格沃茨反而没什么神秘感,全都被他当成摇篮故事听过了。但斯塔西娅的学院就不是了,什么东西都那么陌生新奇。
他提问题的频率几乎回到了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斯塔西娅,这幅画里画是什么?”他懒洋洋地端详着挂在一面会发光的墙上的装饰,“冬夜里的雪松?”
她抬起头看了看:“……那是一张放大的CT局部图片,拍的是人的肺,哦,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早期肺腺癌。”
他充满兴趣的表情立刻变得微妙了起来,假装若无其事地转到了另一面的台子上,“那这个呢?看起来很像粪石。”
模型被他挡住了,斯塔西娅侧着身子看了看,强忍着笑回答:“……我觉得你可能不会很想知道。”
“是什么?”他变得更好奇了。
“一组不同病变状态的前列腺模型。”她指了指另一个模型,“以防你再问,请和这个搭配着看。”
小天狼星打量了几眼那个造型奇特的模型,灵光乍现间得到了答案,因此表情变得更加古怪了:“你们麻瓜医生……还真挺有意思的哈。”
她把这句话当成夸奖:“那当然,多谢夸奖——我就是觉得非常有趣,才下定决心要当医生的。明明都是同样的细胞组织,却能发展演化出这么多不同情况,千变万化、永远没有终点,而我呢?我可以在这里抽丝剥茧得到真相,还可以按照经验去耕耘创造,而每一步——我都能挽救一些生命。这难道不是最值得奉献终生的吗?”她笑了起来,“我喜欢唱歌,但我可不想把推敲考究一个三百年前写好的哆要怎么发声当作我一辈子的事业。”
他被这个笑容感染了,也懒洋洋地笑了起来。好吧,就这样忘了那个令人尴尬的模型吧。
她整理好了在这间教学室存放的材料,拉着他回自己的办公室。她的办公室是二十几个学生共用的开放区域,在一个狭长的、类似厅堂的房间里,周围环绕着一些小间的私人办公室,那是属于教授们的。这个房间朴素得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只在墙上镶嵌了一副写满了文字的石板。
小天狼星凑上前去:“这是什么?”
“希波克拉底誓词,上边是古希腊文。”而下面的是英文。
他依稀有印象,她曾经对着雷古勒斯神采飞扬地说她是“阿波罗的信徒、希波克拉底的门生”:“那是谁?你们院长?”
斯塔西娅不理他,只把双手举到面前合十,念了起来:“……阿波罗、医神阿斯克勒庇俄斯和其他诸神为证,我当尽我所能,遵守为病人谋利益之信条,并检柬一切堕落和害人行为。我必不将危害药品与他人,并不作该项之指导。我愿以此纯洁与神圣之精神,终身执行我的职务。”她对着悬挂的希波克拉底誓词原文,念了她们当年宣读过的那一版本。
原来是类似梅林的存在。小天狼星看得仔细:“你少念了很多啊。”
斯塔西娅解释说:“时代变了,技术进步了,医学伦理也不同了。当年执行结石手术是危及生命的冒险行为,现在并不是了。堕胎也是——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她耸了耸肩。
他伸手指了一行字:“我觉得这条蛮好的,还是应该留下的。”
那里写着不与病人有情感纠葛。她瞪了他一眼,“闭嘴。我还没说完呢。”她又把双手合十在面前,“也请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见证,我必以无上的勇气行我当行之路,尽我应有之义。”她把脸转向小天狼星,一字一句清楚地说:“我绝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