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回答:“孤舟律所的那位律师,江寒。”
服务员走后,办公室里的几个同事下意识地朝颜菲望过去,李雪一脸八卦道:“什么情况啊?非亲非故的,上班第一天就给我们送奶茶?!”
颜菲靠到椅背上,也是一脸茫然,“我不知道啊。”
李雪眉毛挑得老高,“你跟江律师过年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难不成你们已经在一起了?还是他现在在单方面追求你?”
过年发生了什么……
颜菲蓦然间想到那一声“老婆”和那个缠绵悱恻的吻,她心跳一漏,面色却不显分毫,她将茫然进行到底,“没发生什么啊。”
对江寒而言,确实没发生什么。
因为那厮断片了,他根本不记得。
不对,他后来不是说她是他女朋友了?
她到底听没听岔?
都这么多天了,男朋友女朋友的问题他也没再提过,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颜菲也不好多问,否则显得她好像迫不及待想当他的女朋友似的。
“他没说他在追你?”
“没说啊,”颜菲懵逼道,“他什么都没说。”
江寒那王八,他真的,什么,都,没有,说!
几个同事两两相视一眼,气氛蓦地有些尴尬,好一会儿的时间里,大家都没说话,薛雅拍了拍李雪的肩,“好了,看你们,都把人小姑娘问得不好意思了。”
李雪讪然地挠了挠头。
颜菲打开微信问江寒。
再撩我就打人了:奶茶你送的?
也不知道对方在忙什么,一直没回消息,颜菲突然有点心烦,她深吸口气,摒除杂念,低下头继续看书。
中午回家的时候,赵思静还在睡。
颜菲也没叫她,自己煮了碗面,把赵思静给吵醒了,颜菲问她要不要吃面,赵思静拒绝,颜菲也懒得管她,让她自己点外面。
赵思静穿着睡衣靠在厨房门口,懒声懒气地问:“姐,你心情不好啊?”
“没有。”
“没有你绷着个脸干嘛?”
颜菲把面条从锅里捞起来,“我每天忙得要死,哪有时间心情不好?”
这个问题就不好再继续下去了,赵思静叹了口气,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姐,昨晚跟你一起来接我的,是江律师吧?你们怎么一起来的?”
“他约我吃饭,结果饭还没吃上,舅舅就打电话让我去机场接你,”说起这件事,颜菲压下去的火气又有点上头,“我们找了你一晚上,江寒认识的人多,他大半夜打了无数个电话,最后都打到你导师那儿去了,才问到谢敏的电话,你自己好好反省吧。”
赵思静自知理亏,没敢顶嘴。
她摸了摸鼻子,“哎”了声,“姐,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们不说这事了,好不?”
颜菲“呵”了声,端着碗到餐桌边吃饭。
赵思静就坐到她的对面去,她双手交叠趴在桌上,八卦地问:“姐,你们昨晚怎么约上饭的?江律师约你的?”
颜菲“嗯”了声。
“他只约了你一个人?”
颜菲又“嗯”了声。
“他经常单独约你吃饭吗?”
颜菲抬眼,没好气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是不是在追你啊?”赵思静双眼冒光,“我觉得江律师可以啊,身高腿长、脸帅、’有钱,他如果在追你的话,你就答应他呗。”
“小孩子,管好你自己吧,先学会别让家长操心再说。”
赵思静吐了吐舌头。
“爸妈也没少催你交男朋友,每次你都逃避,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你手机上的那个男人?这都过了多少年了,该忘了吧,姐。”
她不提,颜菲都给忘了。
她仰头看着赵思静,“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啊?什么?”
“我手机里的男人。”颜菲提醒她。
“我没擅自翻你手机,我也是偶然知道的,还是在医院的时候,我到处找你,然后就看见你躲在楼梯间看着旧手机里的照片在哭,我只隐约看见那是个男生,还穿着校服,长什么样我都没看清楚,但你既然能看着人家的照片哭,可见感情之深。这么多年,追你的人不计其数,你却试都不试一试,不就是还忘不掉人家吗。”
颜菲:“你昨天撒酒疯的时候,江寒就在旁边。”
他听见了!
赵思静:“啊,然后呢?会影响他追你吗?如果会的话,那就代表他也没那么喜欢你,这种容易退缩的男人,不要也罢。”
颜菲:“……他没追我,至少没有明确地说在追我。”
“那他还经常单独约你吃饭?只玩儿暧昧,不谈恋爱?把你当备胎?这不是渣男吗?”赵思静一脸对江寒的失望,“他怎么这样?你以后别跟他来往了!”
颜菲:“……”
江寒的确惯喜欢玩儿暧昧,高三的时候,他就是这样。
颜菲郁闷得面都吃不下了。
江寒昨晚一夜没睡,临到上班了,才浑浑噩噩地眯了半个小时,到了办公室,人也实在提不起精神,就去咖啡厅买了一杯浓咖啡,顺便给颜菲他们送了几杯。
回到办公室,一杯浓咖啡下肚,勉强工作了一会儿,就去客户的公司谈事,临到下了车,才发现自己把手机给忘了。
第52章
江寒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
手机里有好几个电话和好几条未读消息,他打开和颜菲的对话框,回复。
自从上午一阵尴尬后,星辉公司办公室里的人就再没提过江寒,颜菲不用猜都知道,他们大约和赵思静想法一样,认为江寒在吊着她,拿她当备胎。
就这个问题,颜菲并未深想,因为江寒的人品,她还是相信的。
但江寒做的那些事,也确实撩得她心烦。
她正烦着,江寒的微信消息过来了。
江王八:早上买咖啡的时候顺便。
江王八:早上出去办事了,忘了带手机,现在才看到你的消息。
后面这条消息是在解释他为什么这么迟才回复,还知道跟她解释,颜菲的气稍微顺了些,但仍旧郁闷,回复的时候不免就有点阴阳怪气。
再撩我就打人了:那你这手,顺得还挺宽的。
江王八:应该的。
又是这句“应该的”,颜菲很想冲上去问他,他们什么关系,凭什么就成应该的了?
但她到底忍了下来。
她倒要看看,江寒究竟打算“应该”到什么时候。
星辉公司刚开年没什么项目,几个同事都很闲,相比较他们,孤舟律所的简直已经忙得飞起,但即便这样,周四这晚,江寒也没忘记提醒颜菲,把明晚的时间空出来。
明天颜菲确实也没什么要紧事,就答应了下来。
颜菲这些年太忙,别人过节都是在家里享受,她过节就是奔波在各个地方兼职。
过去的几年,情人节的前一天,她都会批量订购很多枝花,然后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把花枝做成花束,第二天再拿到大学门口去卖。
有一朵的,有六朵的,有九朵的。
她做的花束小,最多也就十九朵,价格便宜,适合学生群体消费,从早上六点到晚上十一点,除去成本,她的收入能有两千到叁仟块钱。
很不错了。
今年因为工作稳定,过年后,她的工资又涨了点,收入还算不错,她平时兼职挣得也不少,所以她就没想再去卖花。
下午五点半,颜菲和李雪、何天宇一起下楼。
李雪扯了下颜菲的胳膊,问她要不要一起吃晚饭,今天过节,他们这些单身狗可以抱团取暖,被颜菲拒绝。
“你晚上有事啊?”李雪追问。
颜菲“嗯”了一声,说:“有约。”
“今天你竟然有约?男的女的?”李雪惊讶,“不会是江律师吧?”
“是他。”颜菲并不打算遮掩。
李雪和何天宇相视一眼,这时候电梯里只有他们三人,李雪犹豫了下说:“颜菲,其实你跟江律师来往也够久了,看江律师的表现,我们都觉得他应该对你有想法,但是都过这么久了,他什么都不说,却又做些宣示主权的事情,你不觉得,他有点,那什么……”
“渣吗?”颜菲直言道。
“啊。”李雪没想到颜菲这么直接,生硬地应了一声。
颜菲其实不大喜欢别人这样说江寒,她相信江寒的品性,他是不可能拿她当备胎的,她沉默了片刻,说:“你们要理解一下。”
何天宇插话道:“理解什么?”
颜菲:“理解一个母胎solo二十六年的男人,一旦追起人来,就显得特别地,小学鸡。”
李雪:“……”
何天宇:“……”
他们实在无法把江寒和“小学鸡”这三个字联系起来。
颜菲其实并不确定江寒在追他,但别人泼江寒脏水的时候,她总不能袖手旁观,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想到更好的说辞,只好顺着他们的话,半真半假地解释一通。
电梯“叮”一声打开,三人相继走出去。
颜菲接到蒋忆梅的电话,蒋忆梅兴致勃勃地问:“美女,今晚有安排吗?”
“有。”颜菲和李雪、何天宇道了别,往筑镜走。
“你竟然有安排了?什么安排?埋头看书?”
“和江寒有约,大概是他要请我吃饭吧。”颜菲也想不到江寒还能有什么别的事情。
“那你别管他了,你跟我走吧,我来接你,咱们姐妹相亲相爱,报团取暖,”蒋忆梅道,“我们先去吃饭,再去看电影,然后吃夜宵。”
“你让我鸽了江寒?”
“怎么?舍不得?”
“也不是不行,但是我得先跟他打声招呼。”
“行,你现在就打电话跟他说,你没闲心陪他,你得陪我,他必须靠边站!”
颜菲笑了:“好。”
挂了电话,她给江寒打,手机铃声响了没两下,对方就接了起来,“怎么了?”
“哎,你今天找我没什么大事吧?”颜菲问。
江寒沉默了半晌说:“没有。”
“那我不跟你一起了,梅梅在约我,我跟梅梅吃饭去了。”颜菲说。
江寒提醒她:“颜菲,今天情人节。”
“我知道啊。”
“你不想跟我过吗?”声音有点失望。
颜菲:“……我跟你过干嘛?我们又不是情侣。”
“你跟蒋忆梅难道是?”
“我们虽然不是情侣,但我们是姐妹啊,我们可以抱团取暖,我要是跟你过,吃个饭别人还以为我们是情侣呢,那多尴尬。”颜菲吐槽道。
“我们不是吗?”
“我们什么时候是了?”颜菲气笑了。
“那你去吧。”江寒说完,挂了电话。
颜菲看着被挂断的手机,郁闷得要死,蒋忆梅开车过来接她,颜菲一上车就是一张臭脸,蒋忆梅“哟”一声,“谁惹我们家大小姐生气了?”
“江寒那王八蛋。”颜菲深吸口气。
“他说我是他女朋友,我凭什么就是他女朋友了?他追过我吗?跟我表过白吗?我同意了吗我就是他女朋友?有这么便宜的女朋友?”
真的好气,颜菲感觉自己要气得冒烟了。
亏她刚刚还帮他说话!
蒋忆梅听罢,笑着安抚她:“你理那冰块儿干什么?为他生气不值得,快别气了,我请你吃牛排,咱们吃完牛排去顶楼吹风,散散郁气。”
“去哪儿吃牛排?”
“人民广场,那边新开了家店,听说味道不错。”
颜菲没意见。
冬天天色黑得早,不到六点就暗了,在人民广场吃完牛排已经晚上八点了,外面夜风凉,颜菲并不想去顶楼吹风,朝蒋忆梅道:“直接去看电影吧。”
“急什么?听说这儿的顶楼是个绝佳的看夜景的地点,现在还早,我们先去看看夜景,一边看一边琢磨等会儿看什么电影,不是更好。”
颜菲并没有觉得好。
最近上映的几部片子好看的只有一两部,很好选择,无需多做考虑,而且顶楼她曾经和江寒一起去过,看烟花还可以,没了烟花,夜景一般,没什么好看的。
但耐不住蒋忆梅非得去。
“你什么时候喜欢看夜景了?”颜菲被蒋忆梅拖着往顶楼走,有点无语,蒋忆梅可没什么浪漫细胞,更不喜欢这样景那样景。
“偶尔文艺一下嘛。”蒋忆梅笑说。
电梯不能到顶楼,她们要走一层楼梯,楼道里夜风大,多站一会儿就能吹得人手脚发凉,颜菲不知道蒋忆梅今天到底抽的哪门子疯,非得去顶楼受罪。
顶楼的门关着。
有光透过门缝照进来,蒋忆梅侧身让颜菲开门。
颜菲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走我前面,你怎么不开门,难不成这门认人,只有我能……”
顶楼的门在这一刻打开,暖光照进来,打在颜菲的脸上,也打断了她的声音。
此时的顶楼并非她记忆中的模样,围栏处摆了一个很大的花架,花架上挂着一圈又一圈的七彩琉璃灯,地上铺满了红色玫瑰花,只余一条铺着地毯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