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也行,反正是傻子,哄走就算了。
王康没有纠结,积极的灌酒。
没一会儿,谢栾和翟紫兰都趴下了。
只有柳云芝睁着眼,傻乎乎的瞪着他,“他们怎么睡着了?”
王康得意地笑起来,“因为醉了,他们要休息。”
“小东西,你过来。”
他大掌如鹰,柳云芝根本逃不掉,被拉着转了一圈,眼神满意:“好身骨,脸蛋又不错,要不是傻子,定能卖高价。可惜了,可惜了。”
小东西瞪着眼,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能让客人满意就行。
他走后,桌上的两人就睁开了眼睛。
“小侯爷,阿宋独自去,不会有事吧?”他还那么小,翟紫兰担心的捏紧了袖角。
就在两个时辰前,丁明亮交代了所有的事情。
还告诉他们,王康有个地窖,专门关这些“藕带”。但他很谨慎,从没有告诉别人地窖入口在哪里。
为了救人,柳云芝和谢栾这才想出这个法子。
送“羊”入“虎”口。
谢栾掐着虎口,冷静说道:“他聪慧,会见机行事。”
朱刚一来就急火,看见谢栾和翟紫兰没事心里松气,又想起阿宋小郎君被带走,焦燥的就像抡东西砸人。
大家伙见他有些怕,躲得远远的。
“小侯爷,这下咋办嘛。”朱刚不懂什么计啊谋的,自己人被抓走了,难道小侯爷不担心?
他平静的就像是一潭水,“还不是时候。”
“到底要什么时候?”
雪地上,一辆马车朝着芙蓉田庄行驶。
王康闭眼休憩,身侧的人一会儿上蹿下跳,一会儿探出车外拿起豆子往外丢鸟。
傻子,这样丢能丢到?
好在田庄一下就到了,“小东西,地方到了。”
柳云芝手里是一把红豆,宝贝似的揣着。
眨巴眨巴眼,“叔叔,这里真的会有好吃的?”
“当然,只要你听我的,想吃什么都可以。”
“嗯嗯,阿宋定会乖乖的。”她主动伸手,牵着王康,目光都是期待。
软软的小手让王康想到些什么,他浑身一震,触及清水眸子,心底有一块地方塌了。
本来想今夜就送去别院里的,他私心里想多看看这张笑脸。
柳云芝手里的几颗红豆掉在地上,她弯腰要去捡。
王康将人拉起来,“这些不要了,叔叔带你去吃好东西,然后沐浴换新衣服,好不好?”
月牙儿弯弯,她诺诺,“好。”
第16章 救人
田庄里的人都如木头一般,走路呆板,目光发滞。
柳云芝暗中观察,发现这些人遇到王康,身子都会轻微抖起来。
由此也能看出平日,王康的为人。
她抬头,王康正看着她。
“在想什么?”
她嘿嘿的笑了两声,低头看自己的红豆去。
真是傻子,王康想。
到水房时,一个婆子出来迎。
她裹着袄,头发花白,一双眼常眯着,上下打量柳云芝。等人垂下头,这才把钩子一样的目光收回来。
“又带了一个回来?”
她的语气稀疏平常,问完后,伸手就要把人拽过来。
柳云芝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王康急忙上去挡,干笑:“张姑,怎么是你在这?”
他背在后面的手轻轻的挥动,李二得了示意,立即抓住柳云芝。
后者还有些愣怔,就被带进了水房。
水房里,李二正帮着倒热水进浴桶。
看见柳云芝还傻站着,急得就要过去帮忙脱,“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衣服脱了进来沐浴。”
柳云芝发懵,好在李二不是真的想伺候她,只是催促着把脏衣服换下。
等水好了,就自发出去。
外头,张姑眼神没有离开,直到那扇门关上,“王康,你要知道,主子让我来帮你,可不是来卖这些丫头小子的。”
地窖里的那个,被打的毫无人形。
要不是自己用人参吊着一口气,怕是今夜都熬不过去。
王康讪笑,“是,张姑说的对。主子交代的正事,我是一刻都没有忘记。只是,那些东西一时半会儿也送不过来。”
他面上如此说,实则心中嘲讽。
这么多年过去,那个上头主子真的有下来管过。至于正事,让他囊中的钱去招兵买马嫁祸谢栾?
真是蠢的要命,早饭是连坐的。
要是查出来,自己也跟着死。
让他豁出命?
不可能。
但眼前还是要敷衍敷衍,于是王康表了一番忠心,让张姑放下戒备。这时问起了地窖里的那个女人。
张姑实话实说,“暂无性命之忧,但她身子骨虚,要用药养一段时日。”
“大概要花多少钱?”
他一说话,就遭了一记眼刀。
“钱,有人命重要?”
“没有,没有。”张姑气恼,却被王康敷衍打断,别人的命自然就是草芥,不过这话不能对着她说。
听了用药都是张姑自己去山里采,所费不过就是些木炭。
他放下心,盘算着那女人好了以后应该卖多少钱才能回本。
心思满足的离开。
张姑摇头,不知道主子为什么会看重这种奸人。
她要离开,李二从里头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堆的破衣服。
“等等。”张姑将人叫住,“那小娃娃怎么安排?”
今日就沐浴,难道王康想要将人连夜卖掉?
李二道:“管事说,先将人安排在您院子里,过两日送去城南别院。”
城南,是那个老不死的地方。
想着刚刚见过一面,唇红齿白又懵懂不知的小娃娃,张姑不免有些痛心。
为虎作伥,她日后是要遭报应的。
哎,张姑叹了口气。
柳云芝穿上锦衣,活脱脱个富贵小郎君。
被人带到张姑院时,闻到了浓郁的药草芳香。
她捏了捏荷包,在驿站拿来的红豆还在。
李二转头,“你在这等着,我去里面先叫人。”
张姑脾气古怪,没有敲门,谁来都不见。
他上去握着铜环,柳云芝已经抬脚上了一层台阶。
落漆的朱门里传出声响:“你干什么,这有毒的,还不放下。”
“有毒,哈哈……”凄厉悲怆的笑声随即响起,“正好,我也不想活了!”
之后是瓷器碎裂的声音,李二大叫一声不好。
“张姑,张姑!出事了,这是出事了啊,小子,你在这等着,我去找管事。”
他跑走没多久,门就被打开了。
才见过的老妇苍白着脸庞,“别进去。”
她无力地看了眼身后,柳云芝也透过缝隙,在院里的青石板上躺着,胸口起伏,没死,这个女人没死。
人命要紧,柳云芝看了眼张姑,装疯卖傻的问道:“那个姐姐怎么了?”
“要死了。”她疲惫的抬了下眼皮。
人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死的,按照王康的脾性,恐怕不会轻易饶过她。
看着个天真无邪的小娃娃,她按着额头,说道“她喝了我调制的秋水毒,世上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好不容易救回来一条命,怎么就去寻死了。我老婆子的药都是白来的是不是,一个两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活着才有路,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说完就后悔了,一个小孩哪里听得懂这些话。
她看向柳云芝,“算了,你什么都不懂,和你说了有什么用。”
有用。
柳云芝看着那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她如果有选择就不会死。
她瞥了眼张姑,这个满口道理,却和王康狼狈为奸的老妇。看似慈祥和蔼,为他人着想,实际自私冷漠。
趁着她叹息的瞬息,柳云芝一把将人推开跑到了女人身边。
她口鼻出血,手脚痉挛,眼白几乎翻到了底。
柳云芝将玉镯晃到腕前,故意傻叫着,“姐姐,姐姐怎么了。”
她整个人扑上去,“你别睡,地上脏。”
也在这时候,让灵泉顺着手指灌进女人的嘴里。
身后的张姑皱起眉头,“我不是说了,她死了。”
她没法站起来,手攀着门,半点力气都借不住。
没想到这个小牛犊这么大力气,把她撞在一边,门哐哐响。好不容易缓过来,还起不来。
她瞪向那小牛犊,“死人有什么好碰的,还不过来扶一把我。”
柳云芝置若罔闻,她看着女人扇动的眼睫,欣喜地继续灌进更多的灵泉。
“死了,人怎么死的,到底怎么回事?”
“张姑不是在吗?”
门外人影还无,就传来一阵阵的叫骂声。
张姑和柳云芝齐齐转头,正是王康来了。
他一踏进来,跟随在后面的李二还没站稳,就遭了一巴掌。
李二木然的看着管事,“怎……怎么了?”
难道人没死?
他再看进去,眼皮子跟着直跳。
刚骗回来的小郎君才洗完澡,一身新衣就全是黑色的血渍。
“李二,我让你把人看好,你就是这么看的吗?”王康又是一巴掌,将人扇的说不出话。
这才看向一直被冷落的张姑,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这些不长眼的,没看见张姑摔在这吗?”
他指桑骂槐,“一个傻子看不见,难道张姑这么大的人,你眼睛都没有吗?”
李二被骂的狗血淋头,去扶张姑起来。
张姑不是个受气的,讥笑道:“王管事倒是眼亮。”
她站好,拍拍自己的衣裳。
王康不敢得罪张姑背后的人,干笑两声,问起了那女人的情况。
听到是自己服毒想死,他脸色不太好。
毒也是要钱的,这次是真的赔本买卖了。
他:“李二,你叫人来把这里收拾了。”
等人要去了,王康又叫住,比丢到乱山岗,他还有个好主意。
“我听说王家庄有人要配阴魂,你把这具送过去,胡诌下生辰。”
“王管事可真是厉害,死人的钱也不放过。”张姑被气的笑了,掉进钱眼里的,王康说一没人说二。
柳云芝却在沉思,这女人一时半会儿醒不了,要是真的被送去配婚。岂不是……岂不是又进死穴。
李二把人一抬起来,柳云芝就挣脱开边上的人,“姐姐,姐姐动了,她动了。”
“太好了,”她跳起来鼓掌,上去一把将人的手拉住,“姐姐快醒来,陪阿宋玩。”
她拉着女人的手,李二不耐烦地啧了声,“滚开点,别在这挡着。”
“姐姐动了,她刚刚还和我说不许打扰她睡觉,你们不能把她带走。”
王康被这句话说的懵了,难道人没死。
他瞪了眼张姑,快速到女人的跟前,扯起手腕。
脉象虚弱,但平稳。
哪有一点将死的样子。
好啊,那老太婆敢骗他?
他冷冷一笑,眼神狠毒尖锐,一下就刺到了她的身上。
“人没死。”
张姑听罢一脸疑惑,怎么可能,秋水毒无解。
连忙滚上去,抓着手腕,也吓了一跳。
“怎么会没事,她喝了我的秋水,怎么一点事没有。”除了有点虚弱,竟还比之前有生意。
幸好有那傻子在,不然,少了一个货,丢了一大笔钱。
王康看着柳云芝,笑得褶子起,“乖小子,今日你立了大功。”
他的手搁在那毛茸茸的脑袋上,心情太过舒畅,也用了点力。
人是不能再给张姑照顾。
她一开始就不赞成自己做这类生意,恐怕是心软了,想让那女人假死逃出去。
没想到被傻子发现了。
他满意的看着柳云芝,特意给她找了个院子,还专门从地窖里挑了几个姑娘来照顾他。
反正那边要的不急,自己再多留几日,没准会带来好运气。
夜里,柳云芝看着满桌的好菜,一时不太明白王康要做什么。
不仅没有把她关在地窖里,还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
一轮明月挂西山,两个同她差不多的小姑娘正伺候她。她们也是王康拐来的,那应该知道点什么。
“你们……”
她一开口,两个姑娘就抖得和筛子似的。
没办法,她装作吃不下,叫她们先撤走退下,自己则是去找白日里救回来的女人。
第17章 嫁祸
田庄外
朱刚迫不及待想要冲进去,“小侯爷,到底什么时候能救人。”
他脸上蒙着黑布,说话呼出的白气又回到了鼻子里,心情也跟着糟糕,总想着发火。
瓮声说完,眼死死的盯着通亮的田庄。
正好后门打开,一辆马车行驶出,茫茫雪夜里,清脆的铃声不断,揪着人的心。
谢栾知道,时机到了。
“朱叔,你带着人把那辆马车截下。”
见有了活,朱刚撸起袖子,一声令下,带着驿卒前去。
守卫在原地,还等着谢栾的命令。
夜里风烈,翟紫兰看了眼谢栾,劝道:“这有我看着,小侯爷你先回驿站,等事情结束,再寻你。”